第23章

剛從宮女轉任侍衛的陸淑對滿臉不痛快的皇帝行了一禮，「陛下，還是沒有意方覺和那人的消息。」

正在禦花園練劍的人停下劍招，「那異識呢？可有異識的消息？」兄長就是為了追查異識而離宮的，如果能得到異識的消息，或許就能找到兄長了。

陸淑為難地咬着下唇，「有是有，但卻是假的。」

假消息的話就沒必要聽了，赮畢鉢羅擺了擺手，重新提起劍，卻看到陸淑還站在原地，「還有其他事？」

「有關異識的假情報……」陸淑嘆了口氣，「朝中有傳言，說您被意識控制了。」

菩提長幾的劍氣掃過，削掉一截白玉砌成的欄杆，「傳言的源頭從何而來？」

公子的心情似乎更糟了……「應該是戰慄公。因為您最近的言行舉止與以往有異，加上前幾天在朝上直接命人将禦史拖出去處決，所以似乎很多大臣都聽信了這個謠言。」

意識之禍在妖市并非沒有先例，但皇帝被意識控制還是頭一遭，據說那些朝臣們正在商議對策，而目前最受衆人認可的做法就是請皇帝讓位給同為皇族的戰慄公。

赮畢鉢羅冷着臉，「那個滿口胡言亂語，說魔息山災禍頻傳是因為皇帝失德，導致上天震怒，先帝九泉之下無法安息的禦史，我沒誅他的九族已經算他運氣好了。」

就算兄長回來會責怪他手段過于激烈，他也不容許這種妖言惑衆的人站在朝堂上動搖人心。

「但朝臣們都因此倒向戰慄公了。」陸淑不得不提醒他目前的情況有多不利。

雖然很想把爛攤子丢給兄長去煩惱，但想到龍霞憂愁的模樣就覺得不忍的赮畢鉢羅最後還是妥協了，「只要能夠證明我的體內沒有異識就行了吧？」

「陛下有辦法證明自己的清白？」被異識控制的人，外表完全看不出異狀，要如何打消大臣們的疑慮？

「上次兄長不是用菩提長幾驅除了你體內的異識嗎？」赮畢鉢羅撫摸着大紅色的劍身，「若是我在衆人面前解決上次造反那些宮人體內的異識，應該就不會有人懷疑我被異識控制了。」他手裏可是有異識的剋星。

想起給了他菩提長幾的人，赮畢鉢羅一直緊皺的眉頭終于松開少許。不知道兄長追查異識是否順利……自己對異識的了解不如兄長，也只能在宮中假扮他，好讓他能暗中去查探了。

明明答應他要一起待在皇宮裏相依為命的，居然說話不算話，等他回來一定要他好好補償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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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皇帝要證明自己沒有被異識控制，連稱病多年的戰慄公都親自上朝了。

坐在龍椅上的皇帝居高臨下的掃了他一眼，冰冷的眼神帶着殺意，讓戰慄公暗暗心驚。雖然他這幾年一直深入簡出，不想引起龍霞的防備之心，但也不認為這樣就能騙過一向精明的龍霞，只是以往龍霞總是對他冷眼旁觀，從不曾像今天一樣明顯地露出敵意。

二名參與宮變的宮人被帶了上來，感應到菩提長幾的異識不安地躁動着，讓宮人本能地不顧一切沖向皇帝，赮畢鉢羅不慌不忙地拔出菩提長幾刺入對方體內，菩提長幾在衆人的注視下發出耀眼的光芒，瞬間逼出了異識。

另一個宮人雙腿一軟，跪倒在赮畢鉢羅腳邊，握着菩提長幾的手停頓了一下，似乎有些猶豫，跪在地上的宮人卻忽然用力撲向赮畢鉢羅。

帶着光芒的聖器貫穿了他的心口，赮畢鉢羅舉起袖子抹去頰邊的鮮血，順手将長劍歸鞘，「衆卿還有疑問嗎？」

「陛下手中的聖器菩提長幾居然能克制異識，當真是不可思議。只是菩提長幾不是在多年前便已遺失，怎麽會忽然回到陛下手上呢？」戰慄公看着龍袍上的血跡，眼中閃過一抹算計。

「朕讓意方覺替我找回來的。」赮畢鉢羅冷冷地回答，「還有別的事嗎？」

「臣不敢。」戰慄公狀似恭謹地低下頭。

欣賞夠了他臉上不甘的表情後，赮畢鉢羅高興地下朝回宮，一陣暈眩之感卻忽然向他襲來。

跟在他身邊的陸淑趕緊扶着他回到寝宮，并且火速召來太醫看診。

赮畢鉢羅昏昏沉沉地喝了藥，耳邊的聲音彷彿都隔得極遠，「兄長……」

「陛下。」陸淑摸了摸他的額頭，「太醫說您休息一天就沒事了。」這太醫的醫術真的沒問題嗎？公子的額頭這麽燙，一點都不像沒事的樣子！

赮畢鉢羅茫然地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到底聽懂了沒有，頭一偏就昏睡過去了。

迷迷煳煳間，似乎有人扶着他起身，又給他餵了一次藥，帶着腥味的藥讓他差點吐了出來，身邊的人卻耐心地把小半碗藥都餵了下去，還細心地替他擦去額上的汗，輕輕地用扇子替他搧着風。

「陛下，您何必這樣犧牲自己呢？」站在殿門口把風，以防陸淑撞見他的人開口道。

「他不像一般皇室中人自小服用解毒之藥，希望我的血對他能有所幫助。」抱着赮畢鉢羅的人淡聲說道，「沒想到戰慄公竟陰險到用這種方法下毒……」

「兄長……」赮畢鉢羅喃喃唿喚着心裏唯一挂念的人，随即感覺唇上傳來一股暖意。「赮做得很好。」

口中的血腥味被一點一點地舔去，他忍不住握緊對方的手。

「陛下，陸淑回來了。」守在門口的人低頭禀報，不敢多看唇舌交纏的二人。

「嗯，走吧！」他不捨地拉開赮畢鉢羅的手，又眷戀地看了幾眼之後，才在部下的催促聲中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