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石橋
馬路對面是一條寬約十米的河道，河裏常年清水潺潺，不過近期因為衛生問題河水開始逐漸散發出難聞的氣味。清晨在河邊跑步晨練的人也漸漸少了許多，晨練的人都跑去了附近的公園裏。雖然公園廣場草地面積有限，不過相對于臭氣熏天的小河畔，公園裏的擁擠大家還是勉強可以接受的。
我拉着林曉寒小心翼翼的橫穿過馬路，走到對面的柳樹蔭下，米黃色的燈光透過樹葉的縫隙投射在紅色的地磚上，映射出一片零零碎碎的米色星辰。
走在前方的冉靜幾人嘻嘻哈哈好像正講述着什麽笑話，他們一副全神貫注樂在其中的樣子，絲毫沒有察覺到被他們落在身後的我和林曉寒，也完全忽視了我們的存在，更不用提被遺落的悲哀之類的矯情詞兒了。就這麽慢吞吞的走了一段路後我們仍然沒有見到林信的身影，此刻我總感覺林信幻化成了一縷若隐若現以煙霧形态存在的幽靈，他正躲在某處我們看不見的角落裏津津有味的窺視着我們。忽然一陣冷風吹過，我忍不住顫抖了一下，更加确定了我這一項假設。
在我們不遠的前方，出現在了一個十字路口，緊挨着路口的右方是一座石橋，石橋橫跨在河面上聯通了東西因河道而阻斷的道路。此刻在十字路口右邊的石橋上黑壓壓沾滿了許多人，這些人在黑夜的映襯下全是清一色的黑衣黑褲的裝束，人群亂哄哄的如同早些年間在黑夜擺攤賣東西集市。
我和林曉寒同時感覺到了石橋的異樣，莫名其妙的互相對視一眼，然後內心湧動起小區大媽愛湊熱鬧的小心思，我們便甩開小腿不顧一切的朝前跑去。前方人頭攢動的人群好像一塊吸力強勁的大磁鐵，把看到它的所有愛看熱鬧的人全部吸引了過去，本就好奇心十分強勁的淩凡就更逃不出他的魔掌了。走在前方的冉靜幾人仿佛腳下踩了哪吒的風火輪似得，紛紛加快腳步一溜煙的便竄到了人群外圍。
“兩元超市在這裏優惠大酬賓嗎，竟然吸引了這麽多人圍觀。”于子靖好奇地嘟囔道。
“肯定是出什麽事兒了，不然怎麽沒有他們那全國統一的廣告詞兒呢，兩元錢你買不了吃虧，兩元錢你買不了上當，兩元錢買啥啥便宜，兩元錢買啥啥實惠……”淩凡很是配合，聲音甜美的吆喝起了兩元店的經典廣告詞兒。
“難道，難道是林信掉河裏啦？我靠，這小子也太苦命了。”于子靖疾走幾步，試圖穿過人群擠到石欄杆處一探究竟。
“小于子你咋狗嘴裏吐不出象牙，你才掉河裏了呢。你咋不祈禱着我買一張福利彩票中個頭等獎啊，整天想些倒黴的事兒，怪不得我最近時運總是不濟。”旁邊一個黑暗處傳來一聲悠悠的抱怨聲。
“原來你跑這裏湊熱鬧來了，剛剛我們還擔心你來着，幸好只是我多慮了。”冉靜聲音平和的似乎在安慰自己剛剛提到嗓子眼的心。
“想中獎，你倒是也去買一張福利彩票。”于子靖嘟囔道。
“淩凡沒告訴你們嗎，我跑出來找蔣飛了。”林信走出黑暗的樹影裏，扭頭以詢問的眼神看向了淩凡。
淩凡皺了皺眉，嘴巴微微張起剛要說話，冉靜搶先問道：“那蔣飛人咧？怎麽不見蹤影，他幹嘛去了？”
“跑到橋下面看熱鬧去了，剛還在跟我在一起呢，聽說這裏有人跳河自殺他立馬就沖過來了，那速度，比野兔子遇見細狗跑得都快。”林信樂呵呵說道，好像有人跳河自殺在他看來是一件無比值得高興地事兒。
“幹啥呀，有什麽想不開竟跳河自殺。現在人吶，救沒救上來？”站在一旁的淩凡開口問道。
“誰知道是殉情還是生活所迫，反正是活夠了呗。那人估計是沒什麽希望了，這都十幾分鐘了，還沒見撈上來呢。”林信說這話時是那麽的順其自然，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樣子，在他臉上看不到有任何難過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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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怎麽回事兒呀，這麽想不開。”冉靜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樣子。
此刻站在冉靜旁邊一位年紀稍大點的大媽扭頭看了看冉靜，這位大媽似乎覺得冉靜是一位招人喜歡的小姑娘，至少相貌是比較招人喜歡的。所以有意親近冉靜，反正是不會惡心冉靜的，不然也不會再三看她了。
那位大媽定了定神扭頭神秘兮兮的對冉靜說道：“小姑娘，你還不知道吧，我給你說啊。這河裏住着一個妖怪，那妖怪長得像個被打了氣的人一樣，渾身漂白漂白的如同掉進白色大染缸漂染過，雙眼通紅通紅的好像鮮血要從眼睛裏滲出來似得，還有啊，那妖怪的頭發有兩米多長呢。那妖怪經常潛在河底觀察河面上路過的人，然後看誰長得漂亮那妖怪就浮上水面勾她的魂兒，直到把那個人勾引到站在石橋上跳河自殺為止。”
“真…真的哇？”淩凡吓得有些結巴的問道。
林曉寒躲在我的背後也明顯被這位大媽的話吓到了，細軟的手微微有些顫抖，我抓緊她，然後微笑着拍拍她的手背以示安慰。
“那跳河以後呢，那妖怪吃不吃跳河的人？”于子靖滿臉好奇的問道。
聽到這話，那位大媽還沒說話呢，淩凡先伸手掐了一下于子靖，以警示他故意讓這位大媽講鬼故事的懲罰。
“然後就把跳河的那人吃了呗，你看這都過去這麽長時間了，你看見剛才那人被撈上來了麽？”大媽肯定的說道。
“您意思是那妖怪還是吃葷的？”冉靜嬉笑着調侃道。
“哈哈，肯定吃葷的啦。”大媽看着被自己所講述的故事而吓的哆嗦的淩凡和林曉寒，眼神中忍不住留露出成就感。“我騙你們的啦，還當真了，真實的，小姑娘膽子那麽小，以後可要找個大膽一點的男朋友哦。”
“呵呵，大晚上誰不怕黑暗中的不明生物呀。”淩凡幹笑兩聲以掩飾自己的尴尬。林曉寒在聽到大媽說開玩笑時也明顯舒緩了一下呼吸，随和着淩凡也尴尬的笑了幾聲。
“不過呢，這條河經常有人自殺是真的。六年前的冬天我就親眼目睹了一次，一位小夥子因為畢業一年還找不到工作從這裏跳下去了。當時那小夥子還穿着棉衣呢，天太冷了，都沒人敢跳下去救他。唉，爸媽把他拉扯這麽大容易嗎，就這麽撒手跳河了。”大媽一副很是傷感的樣子，看着我們幾人說道。
“真是的，不過現在就業壓力的确大。”冉靜也跟着嘆了口氣。
“不對吧，這河四年前才剛剛開挖的，六年前他從這跳下去別說淹死了，就是摔也摔不死啊。”林信恍然大悟，看着正傷感的大媽很認真的說道。
“哦，是這樣嗎，可能是我記錯了。那個我孫子還在家等我吃飯呢，我還有事兒，先走了。呵呵。”大媽幽怨的看了看林信，又對我們可氣的打了聲招呼轉身就走。不多時大媽健朗的黑色背影就消失在了夜色中，留下有些疑惑的林信，深藏功與名。
“這老太太真有意思。”冉靜笑嘻嘻的看了看還有些害怕的淩凡。“呵呵，怕什麽，有這麽多人呢。”冉靜伸手溫柔的撫了撫淩凡眉頭上的劉海，安慰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