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池信這幾天集中拍打戲,天天都要吊威亞,還要拿着長劍跟群演們砍來砍去,着實累得夠嗆。

池信以前出演的多是龍套,龍套自不會有飛來飛去這樣炫的打鬥場面,因此他從沒吊過威亞。好在他有舞蹈功底,也不恐高,雖然在吊威亞時在高空中不太能精準地控制動作,需要反複調整,但大體上沒有什麽毛病。

池信吊完威亞下來後,只覺得自己渾身上下都要散架,特別大腿-根這些地方痛得走路都得稍微分開點腿,不然和布料摩擦多了真得破皮。

我走路的姿勢像是一個螃蟹,池信痛苦地捂住臉,心想這也太蠢了。

廖明旭瞧出池信的窘态,笑着安慰說:“多吊幾次就習慣了。”

池信說:“多來幾次我恐怕小命不保。”

廖明旭說:“你第一次吊威亞表現得已經很好了。”

池信說:“旭哥,我發現你真的好喜歡誇我。”

廖明旭攤手,說:“我說的是事實。”

兩人自那次酒店走廊的對話後,氣氛奇怪了兩天,之後廖明旭主動來找池信說話,氣氛總算緩了過來。

池信記得簡柯的警告,讓他離廖明旭遠一點,可兩人分別是電視劇的男二和男一,酒店房間也挨在一處,怎麽可能遠離?充其量也不過是避免跟對方在戲外有過多接觸。

比如廖明旭多次表示要請池信吃飯,池信都婉拒了,廖明旭是聰明人,自然猜到了池信不想和他單獨相處的心思,便也不再邀請了。

廖明旭有些失落,他在第一次見到池信時,就想着要是能跟池信發展出超越朋友的情誼會是一件很不錯的事,畢竟池信從頭到腳都長在了他的審美上,可惜池信已經有了主,且這個主是他惹不起的人。

下了戲,張興陽憂心忡忡地跟着池信,幾次欲言又止。

池信說:“又出了什麽事?是童澤的粉絲又在網上罵我還是怎麽了?”

張興陽說:“池哥,跟童澤沒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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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信說:“哦,那這次又是誰?”

張興陽說:“池哥,簡總是不是好多天沒聯系你了?”

張興陽這麽一說,池信才想起來,自從前幾天簡柯給他發微信說在他家之後,就再也沒有來過只言片語。

不過池信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的,他和簡柯的聯系本也不算多,十天半個月才聯系一次也很正常。

池信說:“簡總是幾天沒聯系我了,怎麽?”

張興陽說:“池哥,你知道柏奕吧。”

池信說:“聽說過,他又怎麽了?”

張興陽說:“柏奕前兩天好像去找了簡總,瞧簡總那意思,又要給柏奕簽合約呢。”

聽到這裏,池信有點驚訝,以他對簡柯的了解,這個冷酷的男人不可能給他的情人們第二次機會。

柏奕首先違反了合約內容,據他經紀人打聽到的八卦,簡柯已明确跟柏奕解除了合約,他實在想不到簡柯會和柏奕再簽約的理由。

可這跟我又有什麽關系呢?池信想,簡柯是出錢的人,他愛怎麽花錢是他自己的事。

池信埋頭拍戲,簡柯則像陷入了泥潭。

簡柯向來不接未知來電,畢竟這種電話十有八-九是推銷,接這種電話就是浪費時間。

可那天晚上的來電,鬼使神差的,簡柯按下了接聽鍵。

簡柯問:“是哪位?”

那頭久久沒有傳來聲音。

簡柯皺了皺眉,打算挂斷電話,那頭卻傳來了呼吸的聲音,很輕,但很急促,像是快要哭泣一般。

簡柯只覺得頭皮一炸,用命令的語氣說:“說話!”

那頭的人仍然沒有說話,反而将電話挂了。

簡柯聽着聽筒裏的忙音,只覺頭都是暈的。

簡柯跌倒在沙發裏,大口大口地喘着氣,他像是一頭受傷的困獸,眼底的痛苦根本遮掩不住。

他想起了幾年前,他就是接到了這樣一個電話,自此後,雲彬便失去了蹤跡。

雲彬,是你嗎?

你打了一通這樣的電話消失在我的世界裏,又打了一通這樣的電話昭告你要回來了嗎?

簡柯立刻把這一串未知電話號碼發給趙利言,讓趙利言去查來電人的身份,可一連查了幾天,并沒有查到任何線索。

趙利言說:“簡總,這個號碼是一部一次性手機,查不到主人是誰。”

簡柯沉吟片刻,說:“不用查了。”

知道雲彬在臨別前打過這樣一通電話的人,除了簡柯,也只有雲彬本人。

手機號碼查不到來源,更說明打這個電話的人是雲彬。

簡柯想起謝一元的問題,問他為什麽不去找雲彬。

答案很簡單,他怕雲彬變了,要是現在的雲彬已經不是從前的雲彬,他怕自己無法接受。而他至今不願意去查探雲彬離開他銷聲匿跡的理由,因為那必然很不堪。

簡柯被這通沒頭沒腦的電話攪亂了心神,連工作效率都變低了,不得不大晚上還要喝苦咖啡來提神醒腦以完成在公司沒有做完的工作。

柏奕就是這個時候找上門的。

柏奕沒有去過簡柯的公司,但這是在網上都能随便查到的地址,因此當他找到公司去時,簡柯并沒有很驚訝。

簡柯這人的血冷,自從他單方面強制結束了和柏奕的合約之後,他就壓根兒沒想起過這個人。

簡柯看了眼趙利言,趙利言說:“簡總,他在樓下大廳大吵大鬧,為了不影響到別的工作人員,我只能把他帶上來了。”

簡柯點了點頭,表示接受了趙利言的解釋。

柏奕看上去狀态不大好,跟着簡柯時,他靠簡柯給他的資源出了道,發了專輯,并收獲了一堆熱度,那陣子的他風光無限,幾精氣神充足,看上去像是發着光。可簡柯不要他之後,這些東西也全都沒了影,公司壓着他的歌不發,也不給他接任何通告,他相當于是被雪藏了,身上的光芒也一點點黯淡下去。

柏奕不服氣,去找公司理論,卻被經紀人狠狠羞辱了一番,他本也是個心高氣傲的性子,一時氣不過,跟經紀人大打出手,然後他在公司的境遇就更差了。

柏奕很後悔喜歡上簡柯,可喜歡這個事又怎麽能随心所欲的控制呢?簡柯英俊多金,在對待情人時也十分溫柔,面對這樣的人,誰能保證完全不動心?反正柏奕是做不到的。柏奕後來想,喜歡上簡柯其實也不是大事,只要把這份喜歡埋藏在心底,簡柯才不會管一個情人的想法是什麽呢,他蠢就蠢在,把這份喜歡宣之于口,并且自大地認為簡柯會給予他回應。

事實證明,簡柯忠實地遵守着情人合約的條款,對于情人的逾矩沒有半分容忍度。

柏奕實在無法忍受現在的生活了,他想要光鮮亮麗地站在鏡頭前,他想要受到千萬人的追捧,這種被雪藏的日子他一分鐘都過不下去了!

于是柏奕查了簡柯的公司地址,自己找了過來。

他想要求簡柯再給一次機會。

柏奕未語先哭,他哭起來時眼淚會在眼眶裏打轉,看上去可憐巴巴的樣子,像是被欺負慘了的小動物。在他跟着簡柯的那段時間裏,他每次這樣哭時,簡柯都會心軟。

然而當柏奕失去了情人的身份,簡柯的心腸就變得冷硬無比,他用鋼筆敲了敲桌面,說:“別哭了,說事。”

柏奕抹了抹眼淚,說:“簡總,我能不能再跟你讨一份情人合約?我……我發誓我再也不會犯錯了,我會好好地守好情人的本分。”

簡柯冷聲說:“當時簽解約合同時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了。”

柏奕沒忍住又哭了,眼淚一顆一顆往下掉,說:“對不起,簡總,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吧,求你了!我這次一定會很乖很乖,好好遵守所有的條款,求你了。”

柏奕說話時會把尾音拖長,這導致他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在撒嬌。

明明是個酷哥的長相,一說話就漏了餡兒,變成了粘人精。

柏奕左一句求你,右一句求你,求得簡柯有點神情恍惚。

柏奕撒嬌的模樣和雲彬真的很像,這一刻,簡柯面前的人仿佛不是柏奕,而是雲彬。

消失已久的雲彬後悔了當年的不告而別,回來請求簡柯的原諒。

柏奕見簡柯半天不理他,大着膽子去扯簡柯的衣袖,說:“簡總,我求求你了~”

簡柯回過神來,面色冷了兩分,說:“你先回去吧。”

柏奕愣了愣,簡柯讓他回去,卻沒有直接拒絕他,這代表了他還有希望嗎?

柏奕弱弱地說:“簡總……你……你答應我了嗎?”

簡柯說:“滾!”

柏奕多少也知道簡柯的脾氣,簡柯沒有直接說不會再跟他簽情人合約,說明他還是有一線機會的。不過此時不能得寸進尺,他得乖乖聽簡柯的話,回家好好呆着,等着簡柯的通知。要是過兩天簡柯沒有理他,他再來找簡柯不遲。

柏奕走了後,趙利言就來問簡柯是否要再拟定一份針對柏奕的情人合約。

簡柯擺了擺手,也沒說是要還是不要。

趙利言給簡柯當了幾年助手,自是明白自家老板不想被人打擾,恭敬地退出了辦公室,把門給關上。

簡柯站起了身,走到落地窗邊,看着樓下的車水馬龍。

他想,雲彬也在這個繁忙世界的一個角落。

他給我打電話時在想什麽呢?他在哪裏給我打的電話呢?他現在過得怎麽樣呢?

這些曾經的人,若是無人提起,便也就安安靜靜地存在于過去的記憶中。

可一旦有人撥開了這記憶,鮮活地跳了出來,那麽就再也放不下了。

簡柯給趙利言下達了命令,找到雲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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