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池信本以為簡柯會對于他隐瞞了祁栢連的事兒懲罰他,可簡柯只問了他一個古怪的問題,就沒有再多說。

池信當然不會找虐地去問簡柯要不要懲罰他,只當無事發生。

到了第二天,池信有點擔心簡柯會不讓他去劇組,可事實是,簡柯比他還早出門,只給他留了一張便條,說公司有晨會,他提前走了。

晨會這種例行會議,哪裏輪得到簡柯這種級別的大佬來主持?不過池信也沒有細想,去了劇組。

到劇組後祁栢連不在,跟祈同一打聽,才知道祁栢連請了事假,今天不會來劇組。

祈同跟池信說:“我選你當男主角真是選對了,我弟這人吧,其實有點孤僻來着,可認識你後,整個人都活躍多了。”

孤僻?這個詞跟祁栢連可是半點不搭邊兒。

池信琢磨了一下,發現祈同其實也沒說錯,這校園網劇的取景地就在電影學院,是祁栢連的母校,可他從沒看到過祁栢連和別的學生在一起,也沒有任何朋友來探過他的班。按理說,二十來歲的男生,正是重兄弟義氣的時候,要是祁栢連有關系好的朋友,不至于在這裏拍戲拍了快一個月,一個都沒能見着。

祁栢連孤僻不孤僻他不能斷定,但沒什麽朋友倒是真的。

難怪那麽粘着我,池信想,可咱們倆這身份也不好做朋友啊。

收工後池信去坐地鐵,才出電影學院的大門,卻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躲在牆後,做賊似的看着他。

池信莫名其妙,說:“你在這裏做什麽?祈導說你請了事假,這是忙完了?”

祁栢連一反常态,沒有叽叽喳喳,就直勾勾地盯着池信,盯得池信懷疑自己的臉上有什麽髒東西,抹了一把。

池信說:“你怎麽了?”

祁栢連癟了嘴,眼眶迅速紅了,一顆眼淚毫無預兆地落了下來。

祁栢連長得白淨顯小,這麽一落淚,看上去可憐到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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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信聽到周圍路過的人在紛紛議論。

“咦,那個小男孩兒怎麽哭了啊?”

“他是不是被那個帥哥欺負了啊?”

“胡說!帥哥怎麽會欺負小孩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們要不要上去幫忙啊?”

“那個帥哥看上不去不大好惹诶。”

……

池信也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搜遍了衣服上下的兜,沒搜到一張餐巾紙,只好捧起祁栢連的臉,用自己的衣袖胡亂地幫他擦了擦臉。

幸好沒有流鼻涕,池信想。

池信說:“你別哭了,大家都在看我們了!”

祁栢連本還沒哭得多厲害,一聽說有人在看他,那眼淚立馬跟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愈發洶湧地往下掉。

池信:“……”

指指點點的人越來越多,池信拽起祁栢連的手腕,轉身就走,把人帶到了一個人少的轉角處。

池信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說:“你到底在哭什麽?我還沒有跟你算昨天的賬呢!”

祁栢連哭着說:“你不用跟我算賬了,簡哥跟我算過了。”

“啊?什麽算過了?”池信明白了,說,“你哭是因為簡總罵了你嗎?沒有理由啊,他罵你做什麽?咱們兩人一個劇組本來就是巧合,這種事誰能想得到啊。”

祁栢連說:“簡哥要是罵我就好了,說明我在他心裏還有一點位置呢。”

池信說:“他沒有罵你那你為什麽要哭?總不可能動手打你吧,別的不說,簡總不是這樣的人。”

祁栢連說:“簡哥跟我解約了!”

解約?池信這下是真的愣住了。

他忽然想起簡柯昨晚問他的話——那如果我不再有別的情人,只有你一個人呢?

池信覺得很荒唐,簡柯這是什麽意思?為了他和別的情人解約?這怎麽可能!

池信脫口而出,說:“不可能。”

祁栢連取下自己的書包,翻出裏面的解約合同,上面白紙黑字寫了甲方簡柯單方面與乙方祁栢連解約,終止情人關系。

池信問:“簡總為什麽要跟你解約?”

祁栢連說:“簡哥為什麽要跟我解約不是應該問你嗎?”

池信搖搖頭,說:“我不知道,簡總沒有跟我說過這件事。”

祁栢連哭得眼睛通紅,卻又扯着嘴角笑了下,說:“簡哥和我解約都是為了你啊!你跟我們這些随時會被簡總抛棄的情人不一樣,你是特別的!我一直都知道你是特別的,只有你自己認為你不是!現在,簡總為了你,跟我解約了,至于柏奕那個家夥,更是半點信兒都沒有了,你贏了!”

池信說:“我贏什麽了?”

祁栢連說:“你贏到簡哥的心!”

贏到簡柯的心?開什麽國際玩笑。

池信向來對自己的定位一清二楚,他是簡柯的情人,他需要的是簡柯給他的報酬和性,但他不需要簡柯的心。

就像簡柯也不需要他的心一樣。

祁栢連見池信一幅難以置信的模樣,哭得更厲害了。

祁栢連一把抱住池信,把自己的臉埋在池信的胸口,肆無忌憚地哇哇大哭,淚水把池信的衣服都給染濕了一大片。

祁栢連邊哭邊說:“嗚嗚嗚我本來以為這場游戲我就算贏不了你也不會輸得太慘,可現在我輸得一敗塗地了,嗚嗚嗚,我好羨慕你啊池信!”

祁栢連作為簡柯的情人,并且是毛遂自薦的情人,從未得到過簡柯的青睐。

他喜歡簡柯,可能見到簡柯的次數太少,他這喜歡便也無處安放。

這喜歡一天天消磨,他覺得自己好像也不是那麽喜歡簡柯了。

既然不那麽喜歡了,那就把這場關系當做是一場游戲。

祁栢連是這麽想的,在這場游戲中,他就算贏不到簡柯的心,也要打敗簡柯別的情人。

柏奕早早就出局,那麽他的敵人就只剩下池信了。

祁栢連用盡各種方法想引池信上鈎,可池信就是不咬餌,這個男人跟個規則機器似的,牢牢遵守着與簡柯簽訂的那份合約。

祁栢連自認換做他的話是做不到的。

祁栢連搞不了池信,就跑去簡柯那裏上眼藥,想讓簡柯和池信心生罅隙,便是吵架冷戰也好啊,他樂得看戲。

誰知簡柯非但沒有責怪池信,轉眼就來跟他解約了。

祁栢連在拿到解約合同時,幾近崩潰,然而他的崩潰在簡柯眼中一文不值。

簡柯冷冷地說:“祁栢連,你喜歡玩游戲我不幹涉,但你這個游戲玩到了池信身上,那就不行。”

然後簡柯就逼着祁栢連簽訂了解約合同,從此他們便不再是金主和情人關系,是兩個陌路的人。

祁栢連還記得簡柯去電影學院的那一次演講,帥得像是上帝精心雕刻的雕塑,言談間的神采飛揚讓涉世未深的學生們紛紛拜倒在他的西裝褲下。

祁栢連的心也沉溺在了簡柯低沉而磁性的嗓音之中。

上趕着不是買賣。

祁栢連那麽努力地靠近簡柯,到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成了別人的墊腳石。

祁栢連哭夠了,這才抽抽噎噎地松開了池信。

祁栢連說:“你是簡總唯一的情人了,沒有人跟你競争了,你以後就算以簡總男朋友的身份自居也不會有人敢說不好。”

池信說:“不要胡說,情人就是情人,要守好自己的本分。”

祁栢連說:“你是不是在內涵我沒有守好本分所以才被抛棄?”

池信說:“這是你說的,不是我說的。”

祁栢連幽怨地說:“池哥,你好壞哦~”

池信說:“呵呵。”

池信現在大腦其實處于空白狀态,他根本不相信祁栢連說的簡柯為了他而跟別的情人解約的事。

這完全是扯淡!

可一回想到簡柯問他的問題,他又心虛了起來,忍不住想,難道真的為了他嗎?

不可能!他又很快否認了,除非是簡柯瘋了!

祁栢連以自己被傷了心需要人陪伴的理由,要池信陪他去看電影,陪他去逛街,陪他去喝酒。

池信自己現在都恍恍惚惚的,哪裏顧得上祁栢連。

池信說:“下次吧。”

祁栢連癟着嘴,說:“池哥,簡哥都為了你抛棄我了,你就不可憐可憐我嗎?”

池信說:“我現在沒這個心情。”

祁栢連說:“被甩的人是我又不是你,你幹嘛要沒心情?”

池信心想,就是因為被甩的人是你不是我啊!

池信又不是笨蛋,他能察覺到簡柯這些日子對他态度的微妙變化。

他的公寓裏,屬于簡柯的東西越來越多,牙刷、拖鞋、家居服,全都是一式兩份,冰箱裏堆滿了他們一起在超市買回來的食材,他們過得不像是金主和情人,反而像一對熱戀中的情侶。

簡柯多次問他是否有續約意向,他都囫囵了過去,現在簡柯為了他,與別的情人解約,這走向越來越不妙了吧!

池信不是沒出社會的學生,會天真地認為這是簡柯喜歡上了他。

哦,當然,簡柯還是喜歡他的,否則也不能一直留着他。但這種喜歡跟情愛沒什麽關系,那是對寵物的喜歡,是對一件屬于自己物品的喜歡。

簡柯這人本就有點控制欲,會把情人當成自己的所屬品,要是他跟別的情人都解約,只留下池信一個,池信不敢想象簡柯會對他控制到什麽地步。

他以後還能拍戲嗎?還能跟別人有正常的交際嗎?

其實池信理智上知道簡柯并不是控制欲強到那麽變态的人,這些事情發生的可能性很低,但他還是忍不住往最壞的方向想。

要是他真的成了簡柯身邊唯一的一個情人,那麽他的自由度會大大下降,他還要怎麽去奮鬥,怎麽去實現自己的夢想?

在池信眼中,當簡柯的情人就是一錘子買賣,兩年一到,大家就一拍兩散,各回各家,各找各媽。

然而以簡柯近期的操作來看,他顯然是想要延長這一場買賣,而池信未必具有反對的資格。

池信自嘲地笑了笑,簡柯別的情人們都在羨慕他,而他卻不由自主地發着抖,竟然感到了害怕。

他害怕成為簡柯唯一的情人。

池信到底沒有陪祁栢連去看電影壓馬路,渾渾噩噩地回了家。

他進門時,簡柯已先他一步到家了。

簡柯穿着家居服,放松地坐在沙發上,對着池信笑得很溫柔。

簡柯問:“今天拍戲累嗎?”

池信茫然地搖了搖頭。

簡柯注意到池信的衣服上有水漬,說:“衣服怎麽濕了?”

池信說:“太熱了,流汗了吧。”

池信站在玄關,有些不敢進去了。

簡柯說:“站在門口做什麽?快進來。”

池信抿緊了唇,換上拖鞋,走到了沙發邊。

簡柯拉過池信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親了下,說:“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池信像是被蟄了一下,迅速抽回手。他這個舉動惹得簡柯蹙眉,池信忙掩飾地說:“我擠地鐵回來的,沒洗手呢,髒死了。”

簡柯的眉頭舒展開來,說:“以後別擠地鐵了,讓張興陽給你當司機。”

池信說:“坐地鐵也挺好的,不堵車,速度快。”

簡柯說:“地鐵人多,又擠又髒,你看你都熱得流汗了,你不會開車,張興陽給你開。”

池信自知拗不過簡柯,說:“好。”

簡柯見池信乖順地應了聲,笑得愈發溫柔了。

簡柯說:“對了,我還沒有跟你說這個好消息呢。”

池信的手放在背後,緊握成拳,指甲陷進了肉裏,一點點的疼。

池信想,你別說了,你的好消息對我來說可不是個好消息。

當然,簡柯是聽不到池信的心理活動的。

“我跟祁栢連解除了情人合約,以後也不會再與別的人簽約,你是我唯一的情人,”簡柯的話裏帶着笑意,和那麽一絲絲不易察覺的情意,要是意志不堅定的人,會很容易淪陷在他營造出的溫言軟語中,“池信,在感情上,我會最大的程度的給予你優待,你滿意嗎?”

池信脫口而出,說:“不滿意。”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在2020-05-1219:54:00~2020-05-1319:53:42期間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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