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35.

在夏廷樹紮根劇組的日子裏,季凡當了三天代理隊長,才知道什麽叫身心俱疲,他甚至有點兒後悔攬下這個活兒。

光早晨叫隊友起床這一件事,就能把他搞崩潰。

他以前頂愛睡懶覺一人,多數時候許則遠不使用暴力不起床,現在卻要當個兢兢業業還費力不讨好的叫早員。

第一天他打滿了雞血樂呵呵,第二天熱情尚存笑嘻嘻,第三天肺管子都氣炸了蔫答答,大早晨回到房間裏生悶氣。

他少有這麽自閉的時候,許則遠打趣他:“現在知道我每次叫你的時候火有多大了?”

季凡用食指戳他的肚子:“你還氣我你還氣我!”

許則遠抓住他作亂的食指,然後将他的手整個握住:“別鬧。”

季凡不鬧了,就乖乖待着,也不說話,半靠着許則遠,臉上寫着“懷疑人生”四個大字,是真的被打擊慘了。

好半天,季凡才小聲道:“我才沒那麽過分。”

許則遠柔聲答:“嗯,你不會罵我,只會撒嬌耍無賴。”

季凡縮了縮腦袋:“我也不敢吶。”

許則遠問:“要不不當代理隊長了?”

季凡立刻搖頭:“不行!鐵哥肯定會笑話我!”

許則遠實事求是道:“沒人笑話你,确實不好管。”

季凡還是不願意:“那也不行,是我自己要當的,怎麽能半路上當逃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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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則遠也沒辦法了,好在他們馬上又要去錄新一期的綜藝,這中間的幾天空檔,季凡不用再操心隊內的事情。

季凡收拾好情緒,起身往外走:“下樓吧,也不知道阿姨有沒有打豆漿。”

這天訓練結束後,季凡、許則遠和洛溪收拾行李去機場,還是王鐵森來接的。他本來不準備一起去,臨時改了主意。

新一期《愛出發》的錄制地點是江西景德鎮,這裏是有名的瓷器之鄉,少了大城市的繁華,卻多了一份安靜。

到酒店時還算早,季凡非要和許則遠住一個屋,王鐵森想了想同意了,把他們的房間換成了大套間。

一進房間,什麽都沒來得及收拾,季凡脫了鞋往床上一躺,準備先好好補個眠。

睡夢中,他隐約聽到外面的客廳有說話聲,翻了個身,把腦袋壓在枕頭下面繼續睡。

客廳裏,許則遠和王鐵森坐在窗邊的靠椅上,壓低聲音交談。

王鐵森沉着嗓子道:“都搞定了,和景舒琀本人也見了一面,對方讓我代為轉達歉意。”

許則遠冷笑:“想道歉為什麽不親自來?”

王鐵森“啧”了一聲:“我這麽一說你就這麽一聽,都是一個圈子裏混的,節目還得錄,她以後不會再使絆子就行。”

許則遠問:“盛逸呢?”

王鐵森含糊道:“問了一嘴,沒有的事。”

許則遠盯着他,顯然不太滿意這個答案,王鐵森怵道:“別人沒有明着做什麽,我也不好明說,但意思肯定傳達到位了。”

許則遠淡淡地“哦”了一聲,沒別的反應了。

王鐵森急了,猛地拔高音量:“你不會要自己去找他吧?”

許則遠嫌棄地剮了他一眼:“小點兒聲。”

王鐵森噤了聲,半晌才道:“你才是團裏最可怕的。”

許則遠得此殊榮,沒多表态,反而要攆王鐵森走。

王鐵森被他拽到了門口,許則遠面無表情地開門,王鐵森扶着門把手做最後的掙紮:“你別沖動,我肯定說清楚,現在就說!”

許則遠把他的手從門把手上扒拉下來,道:“告訴盛逸,他敢動一點歪心思,後半輩子只能躺輪椅上照破相的臉,鏡子我也免費附贈。”

第二天清晨,攝制組烏泱泱地擠進房間,小石之前來過,說節目組今天從房間內開始拍攝,讓他們做好準備。

其實也沒什麽好準備的,太正兒八經會顯得不自然。

季凡剛起床,他穿了條大褲衩,和許則遠并排站在盥洗池邊洗漱。

許則遠往臉上抹了泡泡刮胡子,季凡便退遠一點,以防碰到他的手。

酒店的刮胡刀是一次性的,刀片不太好用,兩人又忘記帶剃須刀了,只好将就一下。

許則遠好久沒全手動操作,有點手生,刮得小心謹慎。

都說真正的帥哥帥而不自知,平日裏也不在乎自己那副好皮囊。其實全是瞎胡扯,許則遠雖然不愛臭美,對待自己這張臉也是十分上心的。

他暫時就靠這麽點帥氣吃飯了,還能自己砸自己飯碗不成。

攝像大哥躲在牆柱邊,看着許則遠仔仔細細刮了兩遍胡子,又拿着瓶瓶罐罐抹精華和乳液,不自覺地拿胳膊碰了碰臉頰。

旁邊的工作人員提醒:“得接地氣一點,太精致了。”

畢竟娛樂圈裏一衆男星號稱他們從來不敷面膜不保養,每天清水洗臉,仿佛活得越糙,越能證明自己是個真男人。

許則遠放下毛巾,回答:“把中間那段剪掉,留下用毛巾擦臉的鏡頭就行。”

季凡還在刷牙,機械式地點頭,嘴角全是泡泡。

許則遠把水杯遞給他:“別刷了,趕緊漱口。”

季凡眼睛還沒睜開就被拉來鏡頭前立着,此刻還沒醒完全,電動牙刷都停了三次了,他又繼續摁了開關,嘴裏全是薄荷味,卻沒起到提神醒腦的效果。

他僵硬地點頭,接水杯時手抖了一下,半杯水灑在外面,許則遠的T恤也沾濕了一小塊。

許則遠只好回卧室換了一件衣服,又套上毛衣和外套,等造型師一會兒來做造型。

一群工作人員又烏泱泱地退出去,小石和季凡的助理唐棠去餐廳打包了早餐上來,好讓他們在化妝的間隙吃兩口。

造型師拿着準備好的牛仔外套給季凡,季凡看了一眼,拒絕:“我不要,我穿自己的衣服。”

但這件是贊助,造型師只能再次勸說,季凡還是不依,被說煩了,答應道:“你放這兒,我明天穿,今天不行。”

他也沒說為什麽,但答應了便是好的,十七線小IDOL的贊助不多,大部分時間還是穿自己的私服。

季凡翻騰着行李箱,拽出來一件漿果棕色的大衣,大衣放在箱子裏被壓出了折痕,他順手扔給唐棠:“幫我熨一下。”

唐棠總覺得這大衣好像在哪兒見過。

等季凡把衣服穿上,唐棠一拍腦門,終于想起來了,這件牛角扣大衣和許則遠今天穿的是同款不同色,許則遠穿的黑色,他剛剛在外頭還誇過許則遠穿黑的更顯白。

唐棠一臉很懂的表情,問:“這是鐵哥安排的?”

他已經了解了公司炒CP的套路,但是在節目裏公然穿同款,不得不說一句太會了!

這已經不是一顆驚天巨糖,這是把造糖廠都給搬過來了!

季凡嫌棄地看着他,故作不知情,佯裝聽不懂的樣子。

但唐棠已經在心中高舉遠帆大旗,他這人慣會腦補,經過他的仔細觀察,已經确定許則遠和季凡的關系不簡單,不是公司安排豈不是更好嗑。

正主逆大勢而行親自下場炒“邪教”,即使不被接受也要為你正名,營業的隊友情飽含不甘願,真正的愛情卻是生活中每一個小細節都透着粉紅泡泡的雙箭頭。

唐棠只跟了兩次行程,就已經晉升為CP粉頭子,此時激動地捧着手機發展下線,他掌握的可是第一手料,純天然不添加,天生有基好他媽經典!

直到王鐵森姍姍來遲,給了他當頭一棒。

王鐵森來時,許則遠和季凡已經做完造型準備出發去集合了,兩個人站在一起,視覺上帶來的沖擊更大更明顯,他只看了一眼,仿佛瞳孔地震:“誰讓你們穿成這樣的?!”

季凡頭鐵,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指了指一旁的攝像機道:“反正都已經拍了,再換也來不及。”

當着其他工作人員的面,王鐵森不好明說,只能打碎牙了往肚子裏咽,他知道季凡那兒行不通,于是把許則遠拽到一邊,關掉他的麥,和他商量換一件。

沒承想許則遠更加理所當然:“他不換,我為什麽要換?”

王鐵森被問住了,悲憤道:“你倆這叫賣腐嗎?簡直是賣我的命!”

許則遠渾不在意:“越危險的操作越安全,觀衆肯定都以為我們是故意的。”

王鐵森一想也是,藏着掖着反而顯得暧昧,大大方方的卻繞不開炒作賣腐的嫌疑,還能帶來更大的話題度,總不能因為一件衣服就把你從櫃子裏拽出來。

他理智上表示認同,心裏又一百個放心不下,再三叮囑許則遠把握尺度。

許則遠已經被他念得耳朵起繭了,從沒出道開始就念叨,王鐵森這張嘴已經快成了他的噩夢,點頭的動作跟機器人沒有區別。

錄制繼續,許則遠調好麥的位置,重新和季凡站一塊兒,王鐵森跟在旁邊,臉上寫滿不忍直視,他終究面對了現實,這種刀尖上熬糖的行為已經真得不能再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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