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36.
景德鎮的第一站,是樂天陶社創意市集,周六正好是他們開市的日子。
市集裏的賣家大多數是旁邊陶瓷大學的學生,售賣的陶瓷制品勝在創意上,價格也相對親民。
季凡逛了一會兒,看中一本陶瓷做的書,他想買下來,但沒帶錢包,手機又上交給節目組了,只好寄希望于許則遠。
許則遠看着那本被季凡拿在手裏的破舊的“書”,嫌棄得不想碰。這麽大一塊,得有磚頭重,而且做工也算不上多好,當廁所擺件他都嫌掉價。
但季凡都拿在手上了,哪還有放回去的可能,許則遠只好不情不願地付錢走人,并明确地告訴季凡,嫌太重也不要丢給他。
季凡的新鮮勁兒還沒過,拿在手裏當寶貝,正着翻一次,反着翻一次,揣着他走了一路。
後面的小玩意越來越多,眼花缭亂的,逛到末尾處,季凡又看上一對馬,他用胳膊肘撞許則遠:“這個好看嗎?”
許則遠很無奈地看着他:“你箱子要裝不下了。”
季凡很自然地道:“裝你箱子裏呗。”
許則遠更無語了,他才不要當不甘不願的提款機,加快腳步往前走。
季凡剛拿起那對馬想好好瞧瞧,他趕緊放下,一邊和攤主道歉一邊追上許則遠的步伐。
他零零散散買的東西多,抱手上的揣懷裏的,因為跑動發生碰撞,叮鈴哐啷響。
許則遠突然在前面停下來,季凡沒來得及剎車,猛地撞上他的後背,手裏的“書”還戳了一下許則遠的脊梁骨。
季凡喘着氣抱怨:“要停也不說一聲,播出去還以為我們不合。”
許則遠脊椎被戳疼了,看季凡手裏的東西更不順眼,皺着眉不說話,直到盛逸在前面喊:“後面兩位,快一點,我們要打車去餐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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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餐是吃的江西有名的特色冷粉,盛逸按照節目組的指引,“無意間”找到一家不起眼的粉店。
這店鋪有點兒太接地氣了,就開在小巷口,沒什麽裝修,整體老舊,板凳還是那種淘汰了幾十年的古樸長板凳。
鏡頭裏,衆人興奮地來到小店裏,毫不嫌棄地招呼老板一人來一碗冷粉,六個人圍坐在一張大圓桌邊,對着可口的食物大快朵頤。
事實上,景舒琀只動了一筷子,鏡頭給了她一個夾起冷粉送到嘴邊的特寫,她便把筷子和粉全扔進了垃圾桶,嫌桌上的紙巾劣質,讓助理遞了包紙擦手。
店老板是一對上了年紀的夫妻,尴尬地站在一旁,實在看不過眼,假裝忙活去了。
安以栖本不想搭腔,但看着老婦人佯裝擦桌子的落寞背影,還是忍不住開口:“舒琀,雖說是做做樣子,你也用不着這麽明顯。”
景舒琀公主病犯了,說:“你們也吃得下去,這筷子不知道被多少蒼蠅叮過,塞到嘴裏跟嚼蒼蠅似的。”
她這麽一說,所有人都不自覺放下了筷子,倒不是怕筷子和粉不幹淨,就是純粹覺得惡心。
季凡最看不慣這種自以為是的姿态,何況這人還是景舒琀,他反駁:“剛剛老阿姨明明拿熱水燙過筷子,你又不是沒看見。”
景舒琀不講理:“那又怎麽樣,不幹淨的終究不幹淨。”
以往這個時候,盛逸肯定會嘻嘻哈哈把這個話題揭過去,他樂得當個和事佬,在鏡頭前裝老好人,私下裏也揣着副好相處的皮相。
但他沒有,不僅不勸架,還企圖不着痕跡地加把火,導演組眼看越吵越嚴重,正好素材也拍得差不多了,趕緊叫停前往下一個地點。
吃完冷粉,六個人拐過巷子,來到街上的一家瓦罐湯餐廳。
這次的餐廳收了廣告費,高端大氣上檔次,一看就是宰游客的。
一行人風風火火地擠進店裏,吵着嚷着飯後來碗湯。
一上午錄制下來,剛才冷粉也沒吃兩口,都和餓狼似的。因為菜單不夠,大家只好一起用,季凡點完湯,把菜單遞給隔了一個空位置的盛逸。
盛逸接得不情不願,他們倆的手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一起,盛逸很快就避開了。
季凡疑惑地看了盛逸一眼,退回來坐直身子,發現許則遠一直在盯着他看。
他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臉,問:“我臉上有東西嗎?”
許則遠搖了搖頭。
季凡笑了,捂住麥克風,小聲和許則遠咬耳朵:“那你看什麽,就這麽喜歡我?”
許則遠輕笑一聲:“嗯。”
季凡突然就不好意思了,漲紅了一張臉,臉色比牆上的紅辣椒還鮮豔。
等湯端上來,他邊喝邊跟許則遠聊天:“你說盛逸是不是中邪了?”
許則遠明知故問:“怎麽?”
季凡答:“上一次那麽熱情,今天把我當瘟神似的。”
晚上,酒店前臺通知季凡和許則遠需要換一間房。
他們現在住的房間之後幾天都被預訂了,因為昨天是臨時升級的套房,又沒有其他的房間空出來,才安排他們先住一晚。
季凡累了一天懶得動彈,攤在沙發上當死魚,許則遠叫了兩次,知道他是犯懶了只好放棄。小石和唐棠幫忙收拾了行李,等一切整理完畢,季凡才慢悠悠地起身,拖着箱子往外走。
新的套間要比原來的小很多,保潔剛來收拾過,消毒水味還未完全散開,和香薰味混在一起,有點兒刺鼻。
許則遠皺着眉鋪床單,隔了一會兒實在受不了了,拿了個口罩戴上。
小石見狀過來幫忙,他幹活比許則遠利索很多,床單甩出去再鋪平,兩分鐘就搞定。
小石整理完被角,問:“凡哥的屋用不用鋪,我去幫忙。”
他說着往外走,許則遠叫住他:“不用,他晚上跟我睡。”
小石點點頭:“哦……”反應過來後,驚訝道,“啊?”
許則遠不理他了。
等兩位助理都走了,季凡又一次抱着睡衣擠來了許則遠的房間,他自然地往床上一躺,抱怨:“鐵哥簡直浪費資源,幹嗎非要升級成套房,害我跑來跑去。”
許則遠答:“萬一又像今天早晨一樣有房間內的拍攝任務呢?”
季凡腦回路清奇:“我倆睡一張床不還能誇勤儉節約嗎,順便賣一波慘。”
許則遠不以為然:“你确定?”
季凡嘴炮慣了,黑的也能被他說成白的。
他自說自話一會兒,捏着被角把玩,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
季凡站起來,搖搖晃晃地立在床上,喊:“許則遠!”
許則遠吓一跳,抹面霜的手一頓,鼻子蹭上一點白,他回頭,問:“幹嗎?”
季凡道:“你為什麽每次都只帶一套床單?”
許則遠狡辯:“行李箱塞不下。”
季凡“哼”了一聲,跳着跌坐在床上:“小氣鬼,分明就是也想和我睡。”
許則遠眼霜也擠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