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57.

洛溪洗完澡從浴室出來,就見夏廷樹盤腿坐在床上擺弄幾個紙盒。

夏廷樹擡頭看了他一眼,他立馬退回浴室,拿了一條幹發毛巾擦頭發。

頭發上的水差不多瀝幹了,洛溪走過去,夏廷樹招呼他:“洛溪,過來坐。”

洛溪蹬掉拖鞋,腳丫子還帶着濕意,毫不客氣地踩在了夏廷樹的床上。

夏廷樹往旁邊挪了挪,給他讓出位置,然後把身前的禮盒推到他面前:“打開看看喜不喜歡。”

洛溪不解道:“隊長,你送過我禮物了。”

夏廷樹笑着解釋:“那是給隊友的,人人都有,這是給你的,單獨一份。”

洛溪腼腆地笑了一下,露出兩個酒窩,伸手拆盒子。他先拆開大的那一個,裏面是一個雙層透明盒子,裝着一整套海賊王Q版盒蛋。

洛溪驚喜地打開,眼睛都亮了,撲到夏廷樹懷裏抱住他:“隊長,我超喜歡!”

夏廷樹低頭看懷裏的人,本想伸手抱一抱他,手擡起到半空中,還是放下了。

他自嘲似的道:“是喜歡禮物還是喜歡我?”

洛溪想也沒想便回答:“都喜歡!”

他答完才覺得不對勁兒,臉紅紅地松開夏廷樹,心裏唾棄自己太不矜持,低着頭不太好意思。

氣氛突然變得有點兒尴尬,夏廷樹企圖挽回:“诶……還有一個盒子。”

洛溪小聲“哦”了一聲,打開只有巴掌大的小盒子,是一個小海豹鑰匙扣。他拿在手心裏捏了捏,鑰匙扣是膠質的,小海豹造型蠢萌蠢萌的,很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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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廷樹道:“在海洋館看見的,覺得你會喜歡,就買了。”

洛溪很給面子地點點頭,起身找自己的鑰匙,當即将舊的鑰匙扣卸下來,把小海豹挂了上去。

他挂好給夏廷樹展示,拿着鑰匙在夏廷樹眼前晃了晃,承諾:“我會一直挂着的。”

夏廷樹看着他天真的樣子,思緒漸漸飄遠。

海賊王盒蛋是他特意去手辦店買的,因為知道洛溪喜歡,所以想買來送給他。

但鑰匙扣,他其實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麽就買了。那天去海洋館,在一排排琳琅滿目的貨架前,夏廷樹一眼就看到了這只并不起眼的海豹。

它被擺在貨架的最上面,因為只剩下一個了,顯得孤零零的。

夏廷樹擡手取下來,不知怎麽的,就想到了洛溪,小海豹的臉圓鼓鼓的,特別像生悶氣的洛溪。

洛溪很少有鬧脾氣的時候,總是乖乖的,但夏廷樹很惡劣地認為,他生氣的樣子可愛極了,甚至時不時地想逗弄一番。

他不确定洛溪喜不喜歡,卻還是買了下來。

就像他不清楚洛溪對他抱以何種感情,還是忍不住一步步小心試探。

大老遠地揣了個鑰匙扣回國,夏廷樹裹着大衣坐在飛機上靠窗的位置,手指捏着口袋裏的小海豹把玩,窗外的雲層軟綿綿的,像一朵可口的棉花糖。

腦海裏無數畫面閃過,夏廷樹應景地想,洛溪的味道,大概也和棉花糖一樣甜。

他風塵仆仆地提前一天回國,走進禮品店挑選好禮盒,把自己的那份心意也一同裝進禮盒裏,祈盼洛溪早一點接收到。

清晨時分,窗外響起叽叽喳喳的鳥叫聲,夏廷樹悠悠轉醒,擡手拿起床頭櫃上的手機看了一眼,離七點只差十分鐘了。

SEVEN沿用了打卡制度,組合的小金庫裏,數額已經破五千了。令人意外的是,交冤枉錢最多的,不是季凡,是洛溪。

年前因為夏廷樹不在,洛溪起床困難的毛病時好時壞,經常起晚了,夏廷樹每次都不忍心說他,想放水又在群衆監督下不好操作,到後面幾乎每天到點就打電話叫洛溪起床,隔着幾千裏都擔着操不完的心。

現在兩人共處一室,夏廷樹先“徇私舞弊”,轉而“暴力執法”。

洛溪捂着耳朵企圖擋掉鬧鈴聲,腦袋往被子裏縮,被夏廷樹搶掉被子後,抱着枕頭将頭埋在下面繼續睡。

夏廷樹跪坐在床沿邊,考慮了一秒搶枕頭的可能性,威脅道:“洛溪,再不起我以後可就不幫你打卡了。”

洛溪頭悶在枕頭下,聲音也悶悶的:“最後兩分鐘。”

這已經是第五個兩分鐘了,夏廷樹決定不再慣着,連人帶枕頭将洛溪抱起來坐直,洛溪的臉被壓出一道折痕,仍不願掙開眼睛。

他的睫毛長長的,搭在眼睑上,頭發亂糟糟,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夏廷樹差點兒又心軟。

門口傳來敲門聲,繼而季凡咋咋呼呼的聲音隔着門飄進來:“隊長!我小弟起沒起?!”

夏廷樹煩躁地吼:“起了!”

下一秒,門被擰開,季凡的腦袋探進來,對身後的許則遠道:“我就說嘛,隊長肯定包庇洛溪!”

夏廷樹已經開始後悔昨晚沒反鎖門了,他跟前的洛溪還垂着腦袋,絲毫沒有被打擾到。

季凡蹦蹦跳跳地闖進來,又被夏廷樹毫不留情地推出去,威脅:“我可告密了!”

夏廷樹兇狠地瞪他一眼,把他推進許則遠懷裏,摔上門前沒好氣地道:“管好你姘頭。”

許則遠頭疼地把季凡拽下樓,季凡嘴上也沒消停:“你看看人家,還沒開始搞對象,就一致對外了。”

“再看看我們,搞了這麽多年對象,你還是對我如此狠絕。”

許則遠面無表情地道:“要不你換個對象試試?”

季凡小聲叨叨:“又不是換……”

許則遠瞪着他,眼裏仿佛随時能蹦出火星兒。

季凡向來能伸能屈:“那也……不太合适。”

一路打打鬧鬧,SEVEN到練習室時,聲樂老師已經在等他們了。

新專輯的主題曲已經敲定,再過幾天,SEVEN就得進錄音棚進行第一次錄音,編舞工作也在同步進行中。

過了一個假期,大家的嗓子都有點兒緊,練習的時候跟鴨子叫似的,自己聽了都忍不住笑。

本來挺嚴肅正經的氣氛,聲樂老師憋着一肚子火,沒憋住都氣笑了。

其實數來數去每個人就那麽幾句詞,連着唱一遍就跟追尾似的,第一個人急剎車,後來的跟着連環翻,絲毫沒懸念。

毫無效率地學了兩個小時,聲樂老師道:“先去吃飯,去外頭放放風找找感覺。”

大家如臨大赦,不帶絲毫留念地跑出了練習室。

中午休息時間短,SEVEN直接去了公司食堂。

他們不像大牌藝人,一群人圍着轉,生活上的事情也被安排得明明白白。

王鐵森不慣他們這毛病,工作的時候會有助理跟着伺候,其他時間就和普通練習生沒區別。

很久沒來食堂,這個時間點工作人員還沒下班,他們是來得最早的。

食堂裏空蕩蕩,菜色都很齊全。其實輕年的食堂相當不錯,有中餐也有西餐,中餐還分面點、小炒好幾類,曾經有人開玩笑,說輕年是“傳媒界養豬廠”。

因為要控制飲食,大家都不敢吃熱量太高的食物。季凡自覺地拿了一份蔬菜沙拉和牛肉片。

他坐下用叉子戳了戳碗裏的西藍花,抱怨:“我這天天吃草,說不定得變成路邊的狗尾巴花。”

簡丘逮着機會就損他:“你天天吃肉,也沒見變成豬啊。”

季凡拿紅薯塊扔他,正中簡丘的眉心。

簡丘也不惱,故意大口大口地吃豚骨拉面,他吸溜的聲音就能把季凡氣死。

但一想到簡丘常常天不亮就起來跑步,季凡又覺得沒什麽好比較的了,誰還不是努力和自己的那二兩肉抗争着。

他非常不客氣地往自己臉上貼金,這就叫偶像自覺!

等都吃得差不多了,有人提議去天臺找找感覺,也是夠想不開,這大冬天的,天臺的風就夠受的了,靈感沒找着,靈魂已經出竅了。

剛踏出天臺門,季凡就被風灌得裹緊了厚外套,從臺階上走下去的那一步,還真找到點兒飛一樣的感覺。

他沒敢往前走,就靠牆站着,其他人已經往圍欄邊沖了,許則遠陪他待在原地。

大家瘋了沒幾分鐘,又都退了回來,在牆邊的水泥地上圍着坐了一圈。

這種感覺就像學生時代,大家閑得沒事幹坐在操場上,聊八卦談夢想,有點兒天真,又帶點兒浪漫。

當然,要是不被風吹成眯眯眼,會更完美。

氣氛實在是醞釀得太好了,伍涼逸突然問:“你們都是為什麽要當IDOL?”

莊池第一個回答:“為了錢呗,我挺俗的。”

他說完低下頭:“我以前覺得自己跳舞特牛逼,現在發現也就那樣兒。”

夏廷樹時刻不忘隊長的責任:“在我們幾個人裏,你還是跳得挺牛逼的。”

莊池自嘲道:“在菜雞中脫穎而出,有什麽值得驕傲的嗎?”

簡丘推他:“诶,你少內涵我們又不會死。”

莊池順勢往一邊躲,反問:“你呢?”

簡丘自己都覺得自己矯情:“說出來你們不信,我也真覺得自己有創作天賦,夢想這玩意兒雖然扯淡,但誰還沒天真過。”

被現實打擊狠了,夢也就漸漸醒了。

寫的詞曲一次次被打回來,簡丘都快忘了自己當初的信誓旦旦。初生牛犢不怕虎,果然無知的時候最無畏,跟着前輩混了幾天,就知道自己還有很多東西要學,自己那點三腳貓功夫,連跨進門檻都夠嗆。雖然他想開了,被罵狠了的時候還是時常自閉。

季凡突然就很喪,他比簡丘還天真:“我以前覺得做偶像特別光鮮,現在知道了,靠臉吃飯也不是那麽容易的。”

SEVEN也就臉還能拿出手了,所以到現在一直不溫不火的。男團層不出窮,長得好看的那麽多,觀衆憑什麽就得多看你兩眼呢?

他以前認為偶像在鏡頭前耍酷就好,沒承想,鏡頭後流淚流汗又吃草,他們已經算是頂幸運的了,多少沒出頭的都不知道上哪兒哭。

話題越聊越沉重,夏廷樹特別中二地拿起礦泉水瓶:“夢還是要做的。”他道,“幹個杯吧,敬夢想。”

七個礦泉水瓶湊到一起,顯得寒摻又好笑。

人家幹杯都用酒,他們因為要維持體重,連碳酸飲料都不敢多喝一口。

季凡又給自己貼金:“SEVEN也算是勵志偶像了。”

只有臉的廢物花瓶湊一塊兒,摸爬滾打一路升級,聽起來是挺勵志。

簡丘道:“我們跟菜逼打怪似的,哪天真紅了,也算個奇跡。”

季凡心想這人怎麽這麽煩:“你懂個屁,這叫逆風翻盤。”

下午訓練的時間快到了,幾個人拍拍屁股站起身,準備下樓去。

季凡和許則遠落在最後面,天臺和頂層有一段樓梯,季凡悄悄把手伸進了許則遠口袋裏,和許則遠溫暖的手十指緊扣。

他還是沒憋住,問了一直沒得到答案的問題:“你到底為什麽來SEVEN?”

許則遠依舊答:“陸唐找我來湊數的。”

季凡不想再被糊弄了,他要的不是這個标準回答。雖然他早猜到了,但又不敢那麽确定。

許則遠看着他,笑着反問:“真不知道?”

季凡搖頭。

許則遠輕飄飄地道:“得看着你啊。”

怕你走歪了,更怕你跌倒了沒人扶,所以親自來看着。

季凡越說越小聲:“你就不怕被我拖累?”

許則遠答:“想什麽呢,這坑我是跟着你跳的,你得負責帶我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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