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87.
夏廷樹把洛溪抱回了床上。
洛溪的燒還沒退,不過溫度比昨晚低一些了。
夏廷樹拿額溫槍又給他量了一次體溫,然後塞了一顆退燒藥給他。
洛溪看着床頭櫃上那杯褐色的藥,眉心都擰成了一團,滿臉寫着委屈。那顆白色的小藥片被他捏在手裏,手心都快出汗了,他也沒能鼓起勇氣去拿杯子。
夏廷樹起先站在一旁等着,看他這副模樣,提醒他:“不要耍賴。”
洛溪湊近了,用鼻子聞了一下,這藥的确不太好喝的樣子,他表情更勉強了。
他眼睛提溜着轉了一圈,發現夏廷樹仍盯着他,知道逃不過,于是把退燒藥塞進嘴裏,拿起杯子咕嚕咕嚕一口氣喝了下去。
洛溪雙手握着杯子仰着頭,喉結小幅度滾動着,小臉紅撲撲的,冒着熱氣,讓夏廷樹忍不住想伸手捏一下。
在洛溪苦着臉把空杯子遞給夏廷樹的時候,他變戲法似的摸出一顆青提味的水果糖,手指撬開洛溪的嘴巴,把糖塞進了他的嘴裏。
水果糖甜絲絲的,很快就中和了藥的苦味,洛溪又開心起來,下床穿了拖鞋,亦步亦趨地跟在夏廷樹身後。
夏廷樹進廚房,他也跟着進去,什麽也不幹,就在一邊站着。
夏廷樹好笑地問:“怎麽了?”
水果糖被咬碎了,洛溪接受着夏廷樹投來的明晃晃的視線,突然就紅了臉,想起來自己還沒洗漱,一溜煙跑進了浴室。
這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周六,兩人不用工作,于是窩在家裏看紀錄片。
其實片子夏廷樹看過很多遍了,但每次無聊時,他還是會把這部紀錄片翻出來,泡一壺奶茶,可以待一下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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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是獨自打發時間,因為難得有空閑的時候,所以閑下來時,反而不知道幹什麽了。
現在不再是一個人,有洛溪陪他,兩個人窩在一塊兒,即使是看節奏緩慢的老舊紀錄片,也成了一種浪漫。
電影快放到結尾時,洛溪的電話響了。
季凡咋咋呼呼的聲音透過聽筒傳過來:“小弟,在北京嗎,來找我玩呗。”
洛溪當即答應,他們有陣子沒見面了,上次去LA拍廣告,洛溪買了季凡想要的新款鞋子,還沒來得及給他。
挂電話前,洛溪告訴季凡:“隊長和我一起來。”
季凡沒個正經地調侃:“小弟,出門玩不能帶家屬知道嗎,多沒勁兒啊!”
洛溪瞥了一眼和他挨着的夏廷樹,嘟囔道:“可是家屬聽見了。”
季凡罵罵咧咧地挂了電話。
收拾好準備出門時,窗外突然下起了雨。
于是原定的郊外野炊,就變成了室內火鍋局。夏廷樹和洛溪提着兩塑料袋菜上許則遠家,一進門,夏廷樹就不客氣地對季凡道:“說好的你請我們吃飯,結果你就出個火鍋底料?”
季凡正抱着幾包火鍋底料研究呢,他還沒來得及回答,許則遠先拆了臺:“底料也不是他的,沈應送的。”
夏廷樹還記着電話裏的仇,故意挖苦:“這回也發微博@沈應營個業?”
季凡氣得牙癢癢,哪壺不開提哪壺,還當着許則遠這個小心眼的面兒提,他咬牙切齒地道:“我就叫了小弟,請他吃火鍋,你自己屁颠兒地跑來,我可不歡迎你。”
夏廷樹答:“洛溪發燒了,吃不了,我過來替他吃。”
季凡當即回頭查看洛溪的狀況,這會兒洛溪的燒已經退了,就是臉有點兒紅。
季凡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問:“怎麽燒的啊?”
洛溪磕磕巴巴地答:“天涼沒注意,就感冒了。”他沒敢說洗了冷水澡,怕夏廷樹跳腳。
季凡見他支支吾吾的模樣,不太相信:“真的假的?”但他一攤廢料的腦子,很自然就想歪了,“你倆不會是睡了吧?”
洛溪徒然瞪大眼睛,他沒想到季凡會這麽直白,臉臊得更紅了,着急地反駁:“沒有!”
季凡嬉皮笑臉的,立刻報複夏廷樹:“那隊長不太行啊!”
在夏廷樹滿面怒火,企圖把他碎屍萬段之時,許則遠眼疾手快地把季凡生拉硬拽進了廚房。
正宗的四川老湯火鍋底料放進鍋裏,一鍋飄着紅油的沸水噗噗冒着熱氣。
洛溪坐在一旁,卻只能幹看着。
季凡僅存的那點良知不忍看他挨餓,給他做了一碗蔥油拌面。
其實季凡也是剛學,好不容易抓到個試吃的小白鼠,怎麽可能放過。
他最近幾天休假在家,頭兩天興致勃勃想學做大菜,跟炸廚房似的,家政阿姨來了都想直接罷工那種。
後來認清自己了,只嘗試着做一些簡單的面食和速成菜。
光蔥油拌面就做壞了一整袋面條,許則遠一開始還舍命陪君子般地願意試吃,後來實在是怕吃進醫院,說什麽也不肯再試了。
其實季凡的蔥油拌面已經做得像模像樣了,要不是看着季凡忙活的,洛溪指定會懷疑眼前的這碗面是外賣。
他拿起筷子挑了一大口,送進嘴裏嚼了嚼,意外地還不錯。
季凡早等着他的誇獎了:“怎麽樣怎麽樣?”
洛溪點頭如搗蒜:“好吃。”
許則遠和夏廷樹同時投來狐疑的目光,以為洛溪是撿好聽的說,季凡自己挑了一筷子面條,吃完也驚呆了:“這真是我做的?”
于是說好專門為洛溪做的這碗蔥油拌面,被剩下三個人試吃了一小半。
季凡沉浸在自誇中無法自拔:“我簡直是天才!”
洛溪好奇地問:“怎麽突然想學做菜?”
季凡沒好氣地道:“年後《歸期》就得開拍了,到時候深山老林的,許則遠脾氣這麽臭,萬一把廚師氣走了,不至于餓死。”
許則遠拿筷子敲了一下他的頭:“你真的想得有點多。”
季凡一邊躲一邊嗆他:“誰知道你,罵起人來六親不認的。”
許則遠從油鍋裏夾了兩片牛肉給他:“趕緊吃。”
夏廷樹半開玩笑地問:“《歸期》缺不缺特別出演?”
許則遠認真想了想:“缺一個民宿老板,三句詞兒,你來嗎?”
三句詞确實少得可憐,怎麽着也得三十句打底吧,夏廷樹不太滿意:“我怎麽着也是有身份的人,你也太摳了點兒。”
許則遠一副他愛演不演的架子端得十足:“就這個角色帥點兒,要不就得演一高中生的爸。”
季凡插嘴:“高中生洛溪客串。”
夏廷樹拍桌而起,隊友情破裂了,中間好大一條裂痕,502都不一定黏得上。
夏廷樹難得飙髒話:“你們他媽同人文看多了……”
季凡瞪大眼睛:“你居然還看自己的同人文,隊長,你不幹淨了。”
正在吃面的洛溪一臉蒙地擡起頭,三個人齊刷刷地看向夏廷樹,夏廷樹煩躁地撓頭發:“我不小心點進去的。”
許則遠道:“不用解釋。”
季凡添油加醋:“不用掩飾。”
洛溪懵懂地跟着點頭:“好像的确不太可信。”
氣得夏廷樹擡腳就要走,他覺得洛溪都要被季凡教壞了,明明以前洛溪是最向着他的,怎麽現在胳膊肘往外拐了?
他已經站起來了,卻沒人攔着不讓走,自己再坐下面子上又挂不住,于是有點兒惱地叫了一聲:“洛溪?”
洛溪手上還挑着一筷子面,沒骨氣地道:“我吃人嘴短呢。”
吃個火鍋差點兒打起來,四個男人也整出了一臺戲。
最後夏廷樹以零片酬換來了七句詞兒,加上本來就有的三句,湊了個整。答應完才發現被坑了,自己免費宣傳免費演戲還自帶流量,許則遠果然是只老狐貍。
摳門許導的名號就此安上,許則遠倒沒多介意,橫豎都把人坑到手了,被叫兩聲不痛不癢的,他吃肉吃得可歡了。
SEVEN許久沒合體了,想起來還在外奔波的莊池和簡丘,夏廷樹丢出了個重磅炸彈:“今年跨年還是老地方,SEVEN零點前壓軸。”
季凡樂了:“真的假的?”
夏廷樹嫌他沒見過世面:“這就樂瘋了,萬一讓你上春晚,還不得做夢笑醒。”
許則遠冷不丁地來了句:“還真有可能。”
季凡看着許則遠面前的那碗蘸醋,一臉不可置信地問:“讓醋給醉着了?”
夏廷樹老神在在地說:“鐵哥說的确有……”
季凡當即把筷子一扔:“鐵哥怎麽就不跟我說?還吃什麽火鍋,趕緊減肥啊,十五億人民群衆看着呢!”
許則遠把他拽回椅子上:“具體都沒定,你消停會兒。”
季凡慷慨激昂地道:“我時刻準備着!祖國和人民需要我!”
許則遠只覺得頭疼:“這回別再發紅包了。”
雞飛狗跳的火鍋局後,夏廷樹和許則遠忙着收拾餐桌,季凡拉着洛溪上了二樓。
作為一個過來人,季凡決定好好和洛溪談一談。
談話的宗旨就一條,絕對不能讓洛溪吃虧,特別是吃自己吃過的虧。
季凡拽着洛溪坐在落地窗邊的懶人沙發上,嚴肅地道:“小弟,我現在要和你說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洛溪點了點頭:“凡哥,你說。”
季凡一本正經地說:“你知道GAY有攻受之分嗎?”
敢情是科普節目,洛溪配合地點點頭。
“攻和受,生活上是沒什麽區別的,唯一的區別……”季凡頓了一下,“是在床上。”
突然就變愛的教育了,洛溪又配合地點點頭。
季凡循循善誘:“你有沒有做攻的想法?”
洛溪有點兒糾結:“可是隊長說,他是個純1。”
季凡快坐不住了:“這種話他也說得出口?這種時候,就需要反抗!”
洛溪又糾結了:“我不太會。”
季凡都替他急,此時不反攻一輩子都翻不了身了,洛溪果然涉世未深,被夏廷樹這個老油條拿捏了!
他可憐的小弟,一點都不上進!
季凡急切地道:“不會做1我教你啊。”
洛溪歪着頭問:“可你不也是個0嗎?”
季凡此時就像個想把知識點硬塞進學渣腦袋裏的生理課老師:“我是被迫的,不忍心看你被迫!”
洛溪不解:“可我是自願的。”
季凡感覺自己被單殺了:“夏廷樹到底給你灌了什麽迷魂湯。”
身後,夏廷樹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來:“讓許則遠也給你灌一碗?”
季凡瑟縮了一下,但絲毫沒有被抓包的不恥:“我們0說話,1不能聽。”
他拼命給洛溪使眼色,洛溪只好朝夏廷樹點了點頭。
季凡看着洛溪不争氣的樣子,有種自家白菜園子被糟蹋的感覺,氣不打一處來,對夏廷樹道:“特別是你這種心懷不軌的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