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雖然纨绔了點,但是自己寵的,認了。

而且,也就僅僅是纨绔了點了。

他做事認真,尚算可以。雖然不是左膀右臂棟梁之才那種,但是也是能臣了。他處理事情能力還是杠杠的。而且不喝花酒、不給他鬧事、不給他恃寵生嬌。只偶爾在京城裏跑馬根本不算事兒。反正沒撞着人。

決然沒有哪個言官隔三差五的就谏言燕王搞了什麽爛事兒。沒有!

挺好的!

就是不成婚。

就這點不好。

“你說。”

趙乘乘便開口道:“青山寺廟去年遭雨,微臣去年也上山了二十次。前幾天也還去了一次。察實了,西邊那一片确實腐爛得嚴重。”

皇帝皺皺眉頭,青山寺廟乃是皇家寺廟,如此情況确實應該撥款修一修。

便道:“如此,那就撥三十萬兩修葺。”

皇上開了口,太子趙寧站在隊列裏,嘴角勾出一絲笑容。像是以前青山寺廟,修葺撥冗的銀子起碼有六成能進他的私庫。這裏頭曲曲折折彎彎繞繞自不必多說。

對于這件事情,他還是樂見其成。

可就在這個時候趙乘乘躬身到底,“啓禀聖上,微臣的意思是拆掉。”

文武百官頓時:“……”絮絮叨叨的嘈雜聲就傳出了。

大意就是不能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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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是皇家臉面,怎麽能拆了?擴建可以,修葺可以,不能拆。

趙寧玩味的表情也一時間僵硬住了。他按捺不動,看看後續情況。他這個皇叔……也實在是太能幹了,能幹得過了頭,叫他好生不開心。

皇帝咳了一聲,文武百官頓時安靜。“你繼續說。”

“是。微臣考察了二十一次,那西邊建築乃是存善堂,用來招待落魄香客、照顧寒貧人士的場所。但是因為青山寺廟乃是皇家寺廟,寺廟裏無人接待這些,且也沒有人敢青山寺廟的存善堂要求他們慈悲為懷。既如此,名存實亡,不如拆去。三十萬兩白銀不是小數。微臣查閱檔案,六年前撥過一次,再往前四年撥過一次。平均五年撥一次。”趙乘乘是五年前去的吏部當差。

太子趙寧身邊自然有從屬替他分憂,工部侍郎左潤上前一步,谏言道:“啓禀聖上,微臣有言。”

皇帝總不能不讓大臣說話。

“你說。”

左潤一副很是正派的樣子說道:“微臣認為青山寺廟西邊存善堂拆掉的事情實在還需再議。豈不聞皇家顏面大過于天,青山寺廟乃是皇家寺廟,歷來只有修建、擴張,從沒有什麽拆掉之說。只怕惹了漫天神佛不喜。”左潤說完這話,瞥眼去看趙乘乘,意有所指趙乘乘這是要壞了王朝風水、壞了漫天神佛對王朝的庇佑。

皇帝聽了,頓時皺起眉頭。

太子微微的閉了閉眼睛,老神在上。似乎萬事盡在把握之中。

趙乘乘向來不做無用之功,他前些日子忙忙碌碌,便是連去看李除的時間都是擠出來的。今日上奏此事絕對是有把握的。趙乘乘聞言只是勾了勾嘴角,面上一派鎮定,突然問向趙寧——

“太子殿下認為此事該作何處理了?”

趙寧走上前來,剛要說道:臣亦認為存善堂不拆為妥……可是趙乘乘沒給他說話的機會,趙乘乘笑着道:“話說回來,此時突然想起一件趣事兒。”

“皇上您要不要聽一耳朵?”

皇帝不知道趙乘乘賣什麽關子,只縱許了說道:“你說。”

“這趣事要從微臣上一次去太子殿下府中賞花游園,為太子妃慶生說起。”

趙寧的眉心頓時一跳。

趙乘乘接着說道:“微臣在進東宮大殿的時候,瞧見好長好厚一道門檻,隐泛金絲光芒,啧,可把微臣的眼睛閃瞎了。那乃是上好的金絲楠陰沉木。這樣價值連城的木,微臣還是從前在存善堂見過類似的,只不過那是一道橫梁。”

“皇上,您說這事兒有趣不有趣?”

有趣不有趣皇帝不知道,他現在看趙寧的眼睛都發着寒氣。

趙乘乘笑着道:“我想着平均五年修葺一次的存善堂……”好東西也好、修繕款也好……該不會都進了東宮了吧?

趙乘乘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大家心裏都打了個突。

趙乘乘卻是笑着話鋒一轉:“實在是太費銀子了,太子殿下,您是儲君,憂國憂民,您給說句公道話。這存善堂是該拆了還是不該拆了?”

趙寧背脊上爬起一道寒意。

眼睛底下那是滿滿的怨毒。面上卻是微笑着的,一副深思熟慮的感慨模樣,“方才我就是贊同拆的。三十萬兩白銀,每年耗在這種虛無缥缈毫無用處的顏面上,實在不好。很是應該拆了。”

趙乘乘便笑着拱手。“皇上認為了?”

皇帝不是昏君,拍板釘釘,“那就拆了吧。”

“是。西邊那塊地正好可以用來種菜,微臣覺得這樣就極好。”

衆人:“……”

皇帝差點笑出來,“還有兩件事了?”雖是這樣一問,卻是目光冷冽的掃過了自己的兒子。

趙乘乘接着道:“許州大河年年洪水泛濫,幾乎每兩年就要撥款修大壩。回回就是百萬兩白銀。”

有人當即就跳出來,“王爺,臣等知道王爺愛惜國庫,但是這修大壩的錢不能省的啊!屆時民不聊生啊!”

衆人紛紛應和。

趙乘乘:“沒說不撥。”

衆人:“……”

趙乘乘拱手道:“微臣想去實地考察一下。看能不能解決每年洪水泛濫之事。年年修年年塌,往河裏聽銀子叮咚,實在不是萬民福祉。百萬白銀,若用在将士們身上,天寒有衣、饑渴有肉,才不負這些為百姓們生活安定苦守國門的将士。”

衆人一陣沉默。

皇帝道:“這件事朕允了。你領這差事,朕從工部給你調人手。”

趙乘乘:“多謝聖上。微臣還有第三件事。”

皇帝道:“你盡管說。”

趙乘乘道:“微臣想組織全國軍民修路。”

衆人:“……”這怎麽想一出是一出?

“微臣五年前進吏部的時候就想着這件事了,如今各地考察、各地勘測的消息都已經彙整。微臣所有前期功夫都已經做好。”他有備而來。

“聖上能否親看?”

皇帝自然不能拒絕。

趙乘乘請內侍宣了他帶來的人,送上來一卷展開有二十多米的畫卷。

各地标得清清楚楚。

路段數據明明白白。

皇帝看得很仔細,其他臣子也看得入了神。

“此一來,由京都外四城到我國的最東海岸就可以以一路暢通。由六個月時間的路程縮短成一個月。”

有人問:“修這條路……除了縮短時間有什麽用?”

趙乘乘看過去,看是一個老頭子,算了。老學究有點轉不動腦子。

皇帝嘆息。

“要多少錢啊?”

趙乘乘:“萬萬之巨。”

“國庫沒這麽多銀子。”

“只要聖上允準,微臣來想法子。”

皇帝看着他,笑起來,“你還能變出銀子不成?”

趙乘乘笑了笑,“微臣沒那本事。只是現如今海路發展,若是修成此路,商業會翻十數倍的繁榮。國家富強,富了才能更強大。利在千秋萬代。”

皇帝擺擺手:“這事兒我們回頭再細細考慮,現在急不得。保福,收起來擱禦書房。”

“是。”內侍應了。

……

一個早朝過去,皇帝派人留他吃飯,他想看看趙乘乘搜查道的證據。

趙乘乘是他的胞弟,他最是了解他不過的。肯定是有的放矢。絕對是收集到了東宮某些證據,才會在朝堂激了趙寧一把。

結果內侍道:“燕王殿下一下朝就奔出宮去了。”

皇帝微微愣住,“何以用‘奔’?”

內侍不知道該怎麽說,頭大如鬥,卻還是說道:“殿下、殿下他就是跑出去的。”那樣子跟撒歡脫缰的野馬似的。不過他沒敢說。

皇帝摸摸胡子,擺擺手。罷了罷了。都二十多歲了還這麽跳脫。是該找個名門貴女好好治治他了。

太子趙寧回到東宮之後,坐在太師椅上,閉目養神。有奉茶的太監進來給他奉茶,太子驀地睜開眼睛,只擇人而噬一般,叫太監吓了個渾身發顫。顫顫巍巍的倒茶之後,忙不疊的出去了。

太子望着自家大殿,那一道門檻。

抿着嘴唇,一言不發。

“去看看門檻,有沒有脫了包漆。”

侍衛聽了吩咐,一寸寸全都察看了。回禀道:“殿下,沒有。”

太子趙寧心胸劇烈起伏了一下!猛地将杯子擲落在地上,炸開瓷片碎屑。好個趙乘乘!竟然詐他!

他還真以為是包漆脫落了教他發現了。結果是詐他的!實在可恨!

趙乘乘一出皇宮,就先去找李除了。

李除雖然碰到了趙乘乘這個煞星,但是日子總不能不過,生活還是要繼續。每日都有花銷、每日便都得出去擺攤糊口。他原想着趙乘乘每日晚上時分才會來找他,白天倒也應該清靜自在,但是不曾想他剛把攤子擺好,畫卷展開挂好,研磨筆墨,打算悠閑抄書。一邊複習,一邊将抄寫下來的書賣給書局換取銀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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