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绫兒三人在第二日便明白這無關緊要的話說的大致是什麽了。
先是臧天南過來, 讓百木渠三思, 再是一衆長老前來, 說以天道宮為重, 最後是星辰，長長的無奈嘆息。
百木渠無動于衷, 将人全部趕了回去，這些人想做的無非是讓百木渠交出百無璃。
琅玡尋了百木渠, 提出要去為百無璃證明清白, 百無璃有了身孕, 她也震驚不已，可天道宮出的事确實和她一點關系都沒有的, 她無法忍受百無璃背着這種莫須有的罪名！
這提議被百木渠一口回絕了, 在臧亦清醒來前，琅玡現身只會讓她也被上懷疑的目光，數名弟子在幻境之中身死, 魔道不殺臧亦清是為了不與天道宮全面開戰，不殺百無璃是因為顧忌百木渠, 不殺你琅玡, 卻是為何？
琅玡緊握着拳頭, 因着這種沒有實力勢力而受盡人擺布的滋味而憤恨不已。
琅玡想到雖然魔道是赤/裸裸的殺戮，血腥殘暴，但正道的算計壓迫也是沒有硝煙的戰場，原來身在低位，即便是說的實話, 也難有人信。
一個殘暴在外，一個虛僞在內，似乎誰也沒好到哪去。
琅玡不甘，她将在無妄山中碰見了甘陌之的事說給了百木渠聽，在她看來，百無璃的安危比與臧亦清的約定要來的重要。
然而，一番話說完之後，百木渠卻未露出多少驚訝之色，依舊神色淡淡，只道了一句，“我知道了。”
而後，便沒了音訊。
百木渠白日修煉，晚上入睡，落日峰上三人一獸甚少見到她的蹤影，自那日各長老輪番來了之後，再無人打擾落日峰。
終于一日，星辰來送了酒，百木渠接下後拿着不知哪裏尋來的黑色鐵鍬在院落前的梅林鏟土，要将那酒埋在梅樹下。
百木渠挽着袖子，赤着腳，頭發用百無璃送的星槐木簪束着，頗有幾分煙火氣。
琅玡走了過去，問道:“長老，為何不将甘陌之就是內應的事告訴掌門？”
百木渠彎腰将酒壇放進了挖好的地洞裏，說:“為何要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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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為了證明百無璃的清白。”
百木渠填着土，問:“你覺得他會信？”
“天道宮已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弟子人微言輕，證明自身清白尚做不到，更別說替無璃說話，但是長老不同，你是天道宮執法長老，你說的話，有幾人不遵從的。”
百木渠微微一笑，說道:“然而，他們現在也不怎麽信我的話了。”
琅玡啞然，是了，百木渠如此袒護百無璃，有了第一次，便有第二次，那些人又如何能相信百木渠說的話不是護徒心切而編造的。
琅玡嘆道:“如今只能等亦清醒過來麽。”
只有她說的話最是可信，她是掌門之女，她對甘陌之的愛意天道宮弟子心中都已明曉，她若是醒來親自說甘陌之才是內應，還有誰會懷疑。
梅樹下的土坑被填的平平整整，百木渠拍了拍手上的塵土，拿起鐵鍬，黑色的火焰卷過，鐵鍬化成了一把古劍，正是百木渠的法器饕餮。
琅玡問道:“若是亦清醒來之前，那些人便要長老交出無璃，那該如何？”
百木渠往回走，幽幽道:“他們沒這個本事。”
确實，沒這個本事，百木渠在落日峰設下了一道結界，除了星辰，沒人敢進來，這是第一次，百木渠使用如此強硬的手段，她怕麻煩，她耐着性子解釋他們不聽，那便只能動手了。
落日峰的結界卡在落日峰和其他山峰之間，這也是幾人這些天得以如此清淨的緣故。
又過了幾天，星辰過來說臧亦清醒了，臧天南讓百木渠過去一趟，于是百木渠又和星辰走了一遭。
兩人到的是掌門書房，一衆長老早已在那候着，臧亦清清醒不久，面上無一絲血色，她跪在正中，背挺的筆直。
衆人見百木渠過來，面色各異，百木渠緩步踏了進來，說道:“看來本尊是錯過一出好戲了。”
百木渠走到臧亦清身旁，見她眼眸通紅，嘴唇緊繃着，她臧亦清看向她，啞聲道:“師叔。”
說不盡的心酸委屈，百木渠知她心中苦痛，輕輕的拍了拍她的腦袋，說，“有些事，總會過去的。”
原來，臧亦清一醒來，臧天南等人還未問無妄山一事，她便将幻境之中聽見蒼落和甘陌之的交談，到藏着私心不敢上報宗門，再到私自出山，北極城偶遇甘陌之，被捉無妄山，遇見琅玡，又瞧見甘陌之，一切的事，她一一交代了。
說完一切，臧亦清如釋重負，卻又悵然若失，跪在掌門書房請罪。
一衆人始料未及，臧天南更是難以置信，可臧亦清有一千個理由為甘陌之開脫，唯獨沒有理由誣陷一個她懷有愛意的‘死人’。
甘陌之是掌門首徒，有着舉足輕重的地位，修為以至辟谷，身上多是法器，他是個孤兒，收甘陌之為徒時，臧天南便是瞧中他無牽無挂，天賦卓絕。
他是內應，也不無可能，當初天道宮偷襲，他确實符合條件。
臧天南理清思緒後，驚怒不已，恰好百木渠過來，面對百木渠的一句話，臧天南面上顯露出些窘迫。
這一次的事确乎是他們太過急躁，如百木渠所說，憑借百無璃懷有身孕和飛蒙一人之言便判斷禍亂天道宮的便是她太過片面。
百木渠淡淡道:“諸位長老，可還覺得本尊徒兒十惡不赦？”
“……”
木長老看向百木渠，說道:“可她懷有鳳九天的骨肉，這是她親口承認的，天道宮向來要弟子嚴于律己，修身養性，雖然不是讓他們絕情絕愛，但要是與人結為道侶，行夫妻之事前也是得先上報宗門的，百無璃與人茍合便罷，可這人是人人得而誅之的魔道右使！這等不忠不孝之罪，若不嚴懲，世人如何看待我天道宮。”
臧亦清在一旁聽得雲裏霧裏，她看着百木渠愣愣道:“師叔祖，百無璃懷了鳳九天的孩子，這，這，發生了什麽？”
她不過昏睡了一段時日，怎麽像是發生了不得了的事。
木長老将事情的經過粗略的說了一遍。
臧亦清怒道:“無璃怎麽可能做這種事，她……。”
臧亦清想起在無妄山中的那段時日，鳳九天對百無璃極為照顧，每每她們前去尋百無璃時也都能瞧見鳳九天的身影，而且在離去之前的那段日子，鳳九天越發細致溫柔，就是她和琅玡在，鳳九天也毫不收斂。
百無璃雖然略有推拒，而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那時候臧亦清只氣憤鳳九天無恥，現如今回想起來卻也覺得不同尋常。
衆人見臧亦清瞠目結舌，心想她定是在無妄山中瞧見過些什麽，百木渠在一旁眉眼低垂，神色黯淡了些。
臧天南說道:“師叔，木長老說的不無道理，這次的事不可不懲。”
百木渠說道:“按天道宮宮規你們理應罰她，但阿無犯下這等錯事，也是因為本尊教徒無方，這懲罰到時由本尊來受就是。”
“師叔！”
回過神來的臧亦清也緊跟着求情道:“爹，無璃對情愛之事一竅不通，即便是她真的和鳳九天做了那事，也不一定是自願的，我們身為人質，也是花費了足足三年才艱難逃脫，在無妄山中我們又哪有能力去反抗，況且我和琅玡的性命都能成為無璃的軟肋，說不定鳳九天是以這威脅于她……”
“爹，這事無璃固然有錯，可她也可能身不由己，望爹……望掌門網開一面！”
臧亦清言詞懇切，說罷，便又是拖着傷殘的身子跪了下去。
星辰知道，百木渠這樣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若是再逼迫下去，她就沒那麽好說話了，因此她也踏前了一步，“掌門，百無璃還小，又念她是初犯，便從輕處罰吧。”
說罷，星辰一一問向在座的長老，除卻因為魔道痛失愛子的風長老認為不能輕饒，授課百無璃的青長老為百無璃求情外，其餘的都默不作聲，誰也不想招百木渠記恨不是！
臧天南嘆道:“罷了！罷了！就由師叔處置便是！”
說來，百木渠才是天道宮掌管刑罰的長老，只是她久不管事，這一職責才代由掌門行使。
“只是。”臧天南說道:“百無璃腹中的孩子絕不能留在天道宮！”
百木渠回了落日峰，臧亦清向着臧天南自請到斷崖思過，即便衆多長老勸阻，但臧亦清于心難安，硬是說的臧天南應了。
百木渠臨走前，臧亦清說傷好之後便去落日峰上看她還有百無璃，想來臧亦清對百無璃懷有身孕之事疑問頗多。
百木渠到山腰處時，撤了結界，她徒步朝山上走去，臧天南和百無璃的話交織在她腦海中
“徒兒不會為了自身安危抛棄她！”
“這個孩子絕不能留在天道宮！”
百木渠的嘆息掩在風中，她看向漫漫前路，心道:“總會有辦法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快七夕了，emmmmm，跟我有關系嗎┑(￣Д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