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鳳九天載着百無璃掉轉了方向, 兩人在碧玉潭落下, 遇見了布置完結界的茸嗤, 茸嗤的原身變了許多, 百無璃一眼沒能認出來。
倒是茸嗤先認出她來，化了人形, 落在她身前，說道:“無璃？！真的是你！”
方才她察覺道兩股氣息從落日峰上經過, 心中生了警惕, 原要去一探究竟, 卻發現他們朝這邊來，而且其中一人有些熟悉, 等兩人近了些, 她才發現其中一人竟是百無璃。
當初天火臺行刑她沒見着，只是聽人說那三道天火是結結實實劈下來了的，雖然人最後給鳳九天救走了, 她還是擔憂不已，畢竟那天火不是誰都扛得住的, 而且百無璃還懷着身孕。
茸嗤也是看着百無璃長大的, 她和百無璃一起待的時間比百木渠和百無璃在一起的時間都要多, 自然對她倍加關懷，要不然當初也不會為了她擅離職守，私闖主峰，雖然後來知曉了她的真實身份，但在她們靈獸眼中本就沒有太多身份之別, 而且她也一直覺得百無璃是個好姑娘。
她将百無璃前前後後打量了一番，這才放下心來。
她看了眼鳳九天，鳳九天她是認識的，百木渠和他們魔道微妙的關系她多多少少也知道些，而且畢竟在鳳九天化作靈鳥在天道宮時她也經常見，所以她見到他并未直接動手。
百無璃問道:“茸嗤，是師父讓你布下結界的嗎？”
茸嗤說道:“你們過來之前，她便下令封山了，你們……”茸嗤又看了眼鳳九天，面色沉了沉，雖然她不至于在這裏跟鳳九天動手，但到底是敵對陣營的，“你們還是快些離開吧！”
“茸嗤……”
“無璃，數年前天道宮便将你除名了，他又是魔道的人，你和他待在這裏始終不大好，我觀主峰之上動亂，魔氣缭繞，定是你們的人來過了，她從主峰回來的時候面色不大好，若是動起了怒來，你們到時要走便走不了了！”
這話，茸嗤是對着鳳九天說的。
百無璃說道:“茸嗤，煩你将結界打開，我有事要見師父！”
主峰上的事說來話長，百無璃心系百木渠，無力與茸嗤解釋，她只想快些見到百木渠。
茸嗤道:“她說了，誰也不見……”
百無璃抿緊了嘴唇，她眉頭皺了皺，神色堅決，“我一定要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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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孩子！”茸嗤吸了口氣，咬了咬牙，鳳九天在這，她又不好跟百無璃說百木渠好像受傷了，便只能勸道:“有什麽事你非要在這麽亂的當口跟她說！她這樣寵溺你，雖然天道宮将你除名了，但她從未開口說過要與你斷絕師徒關系，你且先回去，等這段混亂的時間過去後，她日後定會去看你的！”
百木渠受傷或許就跟魔道混入了天道宮有關，這世間傷的了百木渠的能有幾人，想到這，茸嗤對着鳳九天生了戒備之心。
說到斷絕師徒關系來，不知不覺，百無璃眼中便又有了淚光，她道:“師父已經一劍劃了巨靈石上的名字，與我斷絕了師徒關系！”
幽幽怨怨，令人心神一動。
“什麽？！”
百無璃見茸嗤滿面震驚，又似心疼，連忙軟語懇求道，“茸嗤，你讓我見師父一面好不好！”
茸嗤頓時一臉糾結，百無璃也是她和绫兒從小疼到大的啊，想她為了她流了多少血，現在聽到百木渠斷了百無璃的關系，徹底将她逐出天道宮，心中也是不解，可百木渠現在正在療傷，她不能放百無璃進去。
茸嗤還是搖了搖頭，鳳九天一臉不耐，喝道:“和她廢話什麽，我們直接闖進去！”
茸嗤對他早有防備，聽他這樣一說，恢複了黑龍原形，龍髯飄飛，金眸睥睨，威嚴無比。
鳳九天毫不示弱，靈力放出，迎面而上，針尖對麥芒。
百無璃連忙擋在兩人中間，叫道:“茸嗤，鳳九天！”
百無璃向着鳳九天道:“你要引來天道宮其他人麽？”
鳳九天道:“來就來，我怕了他們不成！”
百無璃看着他沒說話，鳳九天氣勢瞬間弱了下去，收了靈力，他知道，若真是那樣，話還沒說上，就與天道宮鬥起來了，到時只會越來越扯不清。
百無璃看向茸嗤軟聲道:“茸嗤，我們并無他意，只是想見她一面，我……有些話想要與她說，我知你是奉命行事，我不為難你，你去告訴她，我想見她，她若是不願見我，我便一直等，等到她見我！”
“你……”茸嗤心裏還是向着百無璃的，此時聽她這樣說，心疼不已，立時便妥協了，她道:“罷了，我會去向她求情，你們自己也注意隐蔽行蹤，莫要讓天道宮的弟子發現了，惹來麻煩！”
百無璃柔聲道:“茸嗤，謝謝你！”
“誰讓你是我看着長大的呢！從小到大從來沒麻煩過我們一次，這一次竟來讓我幫忙了，卻是這樣兩難的事，真不知該喜該愁！”
兩人相視，無奈一笑。
百無璃和鳳九天尋了處隐秘的地方等待，茸嗤返回山頂打算去好好替百無璃求情，然而百木渠在宅院外也落了一道強力的結界。
這樣慎重，定是怕被打擾，茸嗤不敢強闖，若是在百木渠療傷的關鍵時刻，因她亂闖而出了岔子，她可擔待不起。
無法，茸嗤又回了山腰，沒說原因，只說她這兩日暫時無法見到百木渠，無法告知與她，鳳九天見她遮遮掩掩，以為她不過是在拖延，或是百木渠已經拒絕，一時之間，兩人又是劍拔弩張，卻最終都消磨在百無璃的“我等！”兩字中……
一連五天，宅院外的結界毫無變化，而百無璃和鳳九天在山腰等了整整五天，百無璃面容有些憔悴，雖說她已是辟谷期，但好歹身上還負擔着另一份的靈力消耗，這一路來這樣折騰也未好好休息過，自然疲憊的很。
鳳九天接過紙鶴，攤開來看了一眼之後，朝着百無璃說道:“九州擔心你，雖然你想要做的她都支持你，可一切還是以你安全為主，已經快要十年了，不久之後孩子便要出世了，我們應當更加慎重，她言若是三日後，還是無甚結果，你不下山，她便來山上接你！”
百無璃低垂着頭，許久之後，她才緩緩道:“我知道了。”
第六天的時候，躺倒在地的百木渠睜開了眼，她緩緩眨了眨眼睛，等待視線清晰些，側過頭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日頭正盛。
她捂着腦袋，艱難的起了身，一時間不知今夕何夕，也不知自己沉睡的這段時間心魔是否占據過她的身軀，她搖晃着走出了屋，一揮袖将宅院外的結界給撤了。
她還以為她再也醒不來了呢……
恰逢茸嗤再一次上山來，瞧見結界被撤，當即心中一喜，連忙走進了院中，瞧見百木渠端端正正的站在庭院裏，只是身上衣衫和一頭墨發有些淩亂。
她上前關懷了一番，問她身體如何了，直将百木渠問的不耐，她這才轉而說百無璃的事，待她委婉的表達了對百無璃的失戀，又将百無璃從小到大如何聽話懂事說了一遍，極近誇贊之詞。
直到百木渠問她，“你到底想說什麽？”
茸嗤清了清嗓子，斟酌了一下用詞，将遇到百無璃的事給她說了，順帶給百無璃求了情。
然而，最終只換來百木渠一句“你去告訴她，讓她回去，這一生，我都不會再見她！”
“诶！等等，你到底……”
百木渠轉身回了房，‘嘭’的一聲關上了房門，茸嗤驚愣在原地，怎麽也無法相信，當初那個對百無璃最縱容，最關心寵溺的人，如今這樣絕情，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她又犯了難，若是這樣直接去對百無璃說，那丫頭該有多失望……
茸嗤下山，萬般無奈之下，還是決定如實告知，哪知百無璃只是笑了笑，說道:“我等她……”
當天晚上，百無璃坐在山洞前的一塊巨石上，握着脖子上的銀墜看着夜空孤月，她閉上眼睛，模樣虔誠，像是在祈禱，聖潔的猶如仙女。
鳳九天站在一旁，心中暗下決定，若是到最後百木渠仍舊這樣冷漠，見都不願見一面的話，那他便帶着百無璃硬闖着落日峰了，百無璃深受煎熬，他也不能讓百木渠獨自一人安寧！
百無璃似有所感，回頭來看着他，柔和的月光散在她身上，讓她缥缈美麗的不似真人，鳳九天覺得自己像身處夢境一般，只聽百無璃柔聲道:“鳳九天，謝謝你！”
鳳九天臉色陡然一紅，捂着後腦，偏頭看向別處。
百無璃未發覺鳳九天的異常，又轉頭看向夜空，她輕聲道:“這一次，我要将所有的事都告訴她，我對她的愛戀，我和她發生的事，若是她有一絲動容，我便有勇氣抛開一切，用我餘生等她原諒我，等到她從新接受我，若是她依舊決絕，只希望此生不複相見，我便如了她的願，死了這條心……”
山頂之上，百木渠坐在屋頂上，對着孤寂的明月獨酌，喝了不少，腦袋卻依舊清醒，就是醉不過去。
她手一攤，一支木簪躺在手心，她躺倒下去，将那支星槐木簪放在心口處，喃喃自語，“師父，徒兒丢了一樣東西。”
“該怎麽找回來……”
作者有話要說： 本來想要怒碼四千字，我發現我想多了_(:з)∠)_一條廢魚就該有廢魚的樣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