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皇家有女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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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沄在上陽宮暗搓搓地把小薛紹欺負了一頓之後,又覺得自己有些幼稚。

但是小薛紹的反應就像是小皮球一樣,你拍一下,他就給點反應,真的很好玩。而且長得那樣漂亮的小郎君,就算是委屈兮兮的樣子,也讓李沄覺得萌萌噠。

果然顏值即正義。

只要顏值高,不管什麽模樣,都會有人喜歡。

李沄暗中反省了一下自己的惡趣味,但是沒打算改。

過了約莫一個時辰,庫狄氏到上陽宮來,說聖人和皇後殿下在紫宸殿聽政快結束了,請公主、長公主、以及小郎君換好衣裳之後到馬場去。

這是李沄第一次見到母親穿胡服的模樣,發髻高盤,娥眉淡掃,身上的窄袖短衣勾勒出身上的玲珑曲線,腳踩長靴,整個人顯得妩媚又不失英氣。

李沄望着母親,看呆了。

她曾經聽說過母親少女時期馴馬的故事,當年太宗有一匹駿馬無人能馴,母親卻上前應旨,說妾需三物便能馭之,一鐵鞭,二鐵錘,三匕首。鐵鞭擊之不服,則以鐵錘錘其首;又不服,則以匕首斷其喉。

那匹駿馬到底有沒有被母親馴服李沄不清楚,因為許多人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只說母親性情果斷狠辣,後面能當上女皇并不奇怪。

李沄覺得許多事情經過後世文人的不斷修改潤飾,真相早已泯滅在時間的長河裏。

但一身胡服的母親,确實十分美麗迷人。

——母親真是個寶藏,總有萬種不同的風情。

武則天看着一身紅色胡服的李沄模樣呆呆的模樣,彎腰刮她的鼻子,“怎麽?太平不認識阿娘了?”

李沄一把抱住母親的大腿,彎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才不是呢!我只要看到阿娘的一根頭發,就能認出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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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則天忍俊不禁。

城陽長公主在旁笑道:“原來太平竟有如此神通,那你看到姑姑的頭發,能認出姑姑來嗎?”

李沄仰頭望着母親,聲音愛嬌,“不能,我只能認出自己的阿娘來。”

皇後殿下聞言,眉眼頓時浸染在一片溫柔之中。蹲下,張開雙臂将小小的李沄抱住了。

李沄在母親的耳邊說:“阿娘真好看。”

武則天:“……”

——誰說甜言蜜語不會要人命?

難怪聖人每次面對寶貝女兒撒嬌時都繳械投降,換誰被這麽灌迷湯,十分冷硬的心腸也不由自主地軟了七分,在剩下的三分看着她那雙閃着希冀的大眼睛時,也會消失得無影無蹤。

面對這樣的小心肝,只能是她要什麽,就給什麽。

本該在崇賢館上課的李顯李旦等人也跑來了,原來今天李治除了要帶李沄騎馬之外,還要看一下兩個兒子的騎術。

馬場上早就準備好了幾匹高頭大馬,其中一匹全身毛色皆為棗紅色,毫無一根雜毛,那是李治的坐騎乘風。

李沄曾經聽母親說過,父親的這匹馬是從西域帶回來的,是如假包換的汗血寶馬。就是李沄上輩子看的武俠當中能夠日行千裏的那種汗血寶馬。

李沄指着乘風,跟母親說她要騎乘風。

還不等母親說話,父親的聲音就在她身後響起——

“太平想騎乘風?那可不行。等你長大後,說不定就可以騎。”

李沄轉身,父親換下了常服,也穿上了便于行動的胡服,比起平日少了幾分儒雅,卻更顯潇灑英氣。

可溫潤可帥氣,可潇灑可斯文。

難怪城陽姑姑跟她說父親年輕時,曾令多少長安城的貴女們魂牽夢萦。

說不定父親如今還是許多中年貴女們心中的白月光朱砂痣呢。

父親笑着指向乘風身後的幾匹小馬,“喏,太平可以在這幾匹小馬當中選一匹你喜歡的。”

李沄見狀,頓時十分的委屈。

李治朗笑着翻身上馬,“駕”的一聲,乘風已經疾馳出去,帝王坐在汗血寶馬之上,英姿勃發。

武則天笑着跟李沄說:“太平,看你的阿耶。”

李沄扁嘴,轉身伏在母親的肩膀,委委屈屈地說道:“不要跟我提阿耶,我讨厭阿耶。”

武則天:“……”

李治跑了一圈回來,看李沄伏在母親的肩膀,只留給他一個後背,不由得勒住了乘風,目光看向武則天,“太平怎麽了?”

武則天語氣哭笑不得,“聖人以為呢?”

李治掐了掐眉心,“太平。”

李沄只留給一個後腦勺給父親看,“哼。”

李治嘆息,翻身下馬,一把将李沄抱了起來放在他的馬背上,無奈地捏了捏她的鼻尖,“看把你給慣的。”

帝王将女兒包上馬背之後,自己随即翻身上馬,一只手将女兒護在懷裏,另一只手拉着缰繩,帶着李沄繞着馬場跑。

在旁的李顯和李旦等人看着父親和阿妹絕塵而去的背影,一臉豔羨。

他們學騎馬的時候,父親都只是将他們丢給侍衛就拉倒了呢。

嘤。

羨慕,嫉妒,恨。

李治帶着李沄繞着馬場跑,李沄一開始還能裝裝樣子板着臉,可是當父親帶着她在馬背上疾馳時,她再也僞裝不起來。

迎風疾馳的感覺真的是太好了,就好像是能将人心中所有的心事和煩惱都遠遠抛在身後似的。

——身無煩惱一身輕。

雖然李沄現在暫時還沒什麽心事和煩惱。

李沄靠着父親的胸膛,歡樂的笑聲如同銀鈴般灑落在風中,“阿耶,快些!再快一些!”

李治聽到女兒那快樂的聲音,揚眉笑了,“好!”

話音剛落,坐下駿馬已經如箭般從衆人面前而過,城陽長公主看得有些心驚膽戰,站在武則天的身邊,憂心說道:“太平到底年幼,阿兄這般帶着她玩,怕是容易受驚。”

武則天看着馬背上的那對父女,此時的李治不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也不是在朝廷上縱橫捭阖的男人,他只是一個父親,一個無條件寵愛着自己女兒的父親。

皇後殿下的嘴邊漾着笑意,語氣溫柔卻篤定,“放心,不會的。”

城陽長公主:“……”

她早就知道太平是阿兄阿嫂的心頭肉,可從未想過他們對太平會這麽嬌寵,從她進宮到現在,似乎還沒看到過阿兄和阿嫂真正對女兒說過半個不字。

在城陽長公主身邊的薛紹已經被人帶着去挑選小馬了,李旦和李顯已經在學騎術,李旦說是學騎術,不過是宮裏的侍衛帶着他在馬場裏玩。但是李顯稍微年長些,所以已經正式在學騎術和箭術了。

李顯可以自己騎一匹小馬,而李旦騎着馬的時候,前面還有侍衛幫他牽着缰繩慢慢走。

李旦看着靠在父親懷裏的阿妹。

李顯在旁邊嘿嘿笑,想繼續忽悠阿弟,“四弟別看了,阿妹跟我們是不一樣。”

李旦只是瞅了李顯一眼,笑得十分可愛,“阿娘說阿妹是仙女姐姐送給阿耶的,旦兒是仙女姐姐送給她的,所以才不一樣。”

李顯:???

雖然他知道四弟好騙,但阿娘也不能這麽敷衍!

而且,似乎……還有什麽地方不對?

阿妹是仙女姐姐送給阿耶的,四弟是仙女姐姐送給阿娘的……那四弟豈不是認為只有他這個三兄是從垃圾堆裏撿回來的?!

阿娘怎麽可以這樣?

他不要面子的啊?!!

李沄被父親帶着在馬場跑了幾圈之後,就被父親交給了一個年輕的侍衛帶去了騎自己的小馬。

小公主雖然也會跟父親任性撒嬌鬧別扭,但向來都很好哄。

李沄又不是真的小孩,什麽時候可以撒嬌任性,什麽時候要當貼心小棉襖,心裏肯定是有分寸的。

帶李沄騎馬的是侍衛叫蘇子喬,他是大名鼎鼎的名将蘇定方的幼子。

蘇定方是國之棟梁,早兩年前去世了,長子被他安排得妥妥當當,幺兒也還沒顧上安排,蘇定方就已去世。李治本着愛屋及烏的心情,将蘇定方尚未來得及安排的蘇子喬弄進了宮裏當侍衛。

有道是虎父無犬子。

蘇定方一代名将,在邊疆光是将他的名號打出去,便足以威懾敵人。

他的兒子蘇子喬未滿二十,在宮裏已經是從五品的侍衛了。

這是多麽年輕帥氣的青年啊……李沄等到蘇子喬牽着她的小馬走了一節距離之後,開口了。

“我聽父親說,子喬的父親是左骁衛大将軍,他是裴行儉将軍的老師。”

“嗯,裴将軍确實曾跟随家父學習用兵之術。”

裴行儉行軍打仗之術,師承蘇定方。

歷史上,不管是阿翁李世民還是父親在位期間,這些朝廷名将都在大唐的天空中熠熠生輝。可到了母親的時期,朝廷中出色的武将人才都已經被殺得七零八亂。

朝廷之中,若是沒有能人能鎮守邊關,死守國土,那豈不是太危險了。

雖然現在擔心這些事情為時尚早,但眼前這個是蘇子喬啊,這麽好的名将之後,不好好把握,日後要是有什麽事情發生,她豈不是得後悔死?

年幼可愛的小公主坐在小馬上,就跟個好奇寶寶似的,“父親說左曉衛大将軍武功很好,打仗很厲害!那子喬的武功是不是也很厲害啊?”

蘇子喬笑着搖頭,“子喬只是喜歡習武,但從未上過戰場練兵打仗,對父親實在是難以望其項背。父親去世後,聖人将我調入宮中,宮中有許多羽林軍的兄弟武功都比我好得多。”

李沄“哦”了一聲,又問:“那裴行儉将軍呢?子喬跟他的武功,誰更厲害些?”

蘇子喬聽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他回頭朝李沄露出一個笑容,腼腆說道:“公主此話便是擡舉子喬了。裴将軍赫赫威名,能為聖人平定四方,子喬雖非妄自菲薄之人,但何德何能,敢與裴将軍相比?”

小公主不以為然,皺了皺鼻子,模樣可愛地說道:“那裴将軍一定是比子喬老多了,老人家懂的事情都很多!”

蘇子喬聞言,頓時忍俊不禁。

已經考完兒子們馬術的帝王騎着乘風過來,見自己的寶貝女兒笑得開懷,臉上流露出笑意。

“太平在和子喬說什麽。”

李沄仰頭看向父親,“我說子喬的父親很厲害,子喬也很厲害。”

還不等父親說話,李沄又跟父親說:“阿耶,我的馬也太矮了些。”

李治一愣,看着一身紅色胡服的女兒坐在小馬上,因為小馬太矮,她跟父親說話的時候都要仰着頭,模樣确實有些費勁。他莞爾一笑,俯身,伸手一抄,李沄已經被他從小馬上帶到他的身前。

李沄贊嘆:“阿耶好厲害!”

帝王含笑的聲音在李沄的頭頂響起,“那是子喬的父親厲害?還是太平的父親厲害?”

李沄的小身板往身後一靠,整個人便窩進了父親的懷裏,兩個梨渦輕淺,語氣中是掩不住的自豪——

“那當然是太平的父親厲害!我的阿耶,是天下最厲害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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