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打開機關,牆龛裏找到那卷差點被自己燒掉的媚術秘籍,白昙鼓起勇氣翻開來。一股惑人幽香鑽入鼻腔,入眼皆是各式各樣糾纏在一起的人形,淫-靡不堪,讓他一時迷了目光,失了神志。
恍恍惚惚,像回到少年時,還是在這藏經閣內,還是站在這個位置,手裏也這樣拿着這卷《行欲經》,旁邊站着一個人。
他面紅耳赤地看着經卷上的圖案,一擡眼,就撞上那人意味深長的目光。巫閻浮睫羽半垂,一雙狹長眼眸暗得無星無月,嘴角噙着一抹蠱惑人心的笑意:“果然是個小娃娃。怎麽,害羞了?”
他不敢擡頭,咬咬牙,小聲問:“師尊,這是…何物?”
“自然是浮屠教內最厲害的功法。你跟為師上山來時,不是說想成為武林高手,回西夜國打跑你父王和那樓蘭妖姬,登上王位麽?”
“嗯。”他點點頭,攥緊一雙尚還幼嫩的拳頭。
巫閻浮将經筒彈指一撥,紙卷嘩啦啦一直攤到他腳踝。一時間雪白妖嬈的身軀撲面而來,千姿百态,讓白昙避無可避,面紅耳赤。
“師,師尊,我不想練這個。你何時才能教我厲害的武功?我想成為強者,成為國王,誰攔我就殺誰!”他面皮極薄,羞得幾欲哽咽,一只修長的手卻提前伸過來,逗小貓似的,捏了捏他灼燒的耳朵尖。白昙本來沒哭,被這麽一弄,就真的落下淚來,染濕了他的手指。
巫閻浮失笑一聲,輕聲戲言:“竟這樣經不得事……王嗣就是嬌貴。不然,把你送回王宮裏去?”
白昙一怔,當下便犯了倔,咬咬牙:“練就練,沒什麽大不了的!”
“這便對了。為師收了你作徒兒,自要教些有用的東西。不是能殺人的才叫厲害的武功。你性子這般淩厲好鬥,為師才要挫挫你的銳氣。”巫閻浮一只手攏住他的後頸,一只手在那經卷上掠過,落在其中一幅上。
正是一個滿身璎珞的舞姬,單足立在另一人掌心,一只手勾着對方脖子,蛇腰舒展,身子前傾,正是一副讨寵獻媚之态。
巫閻浮俯低身子,嘴唇貼近他耳畔:“這便是你需練的第一勢。”
男子聲音清幽低沉,仿佛風過密林,白昙一時間耳朵都酥了,紅着臉,點了點頭,偷眼看他笑着走到門口,翩然離去。
目光在那一招一式上游過,白昙思緒也不知飄往何處,一轉眼,周遭景物又變成了茂密樹林。
有陣陣箜篌之音自樹林深處傳出,猶如潛龍入海,鬼歌神泣,聽來只讓人覺懾人心魂,大氣磅礴,雄霸天下之勢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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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昙捂着一顆兔子般亂竄的心,撥開樹葉,走近那古井前的人影。男子背後,一樹優昙婆羅開得正盛,與他一身銀狐大氅相襯生輝。他衣襟敞開着,肆意袒露着壯美胸膛,一頭長發也随意披散着,這閉目抱琴,玩世不恭的神态,便真宛如那畫上卧于雲端,将萬物視若虛無的神诋。
“昙兒,你來了?”巫閻浮懶懶睜眼,手下撥弦未停。
“是。”白昙走到箜篌之前,雙膝跪地,嗅到一股馥郁的酒香,正是從面前之人身上飄來的。
他的目光自男子颀長頸線滑到鎖骨,不敢多看,作賊心虛的避開來。
——師尊長得真好看。他心想着,腦子裏卻浮出經卷上那些糾纏的人形,臉頰發熱,頭幾乎埋在大氅上的絨毛裏。
“你說,你父王賜給為師的這把琴如何?”
白昙細細打量了一番,見這箜篌龍身鳳形,通體純白,似玉若冰,只在弦軸之處滲有一抹血色,仿佛由骨所制,透着絲絲寒意。
回想起父王暴虐之行,他猜想,這多半是由哪位歌女舞姬的大腿骨所制,頓時心下生厭,直言不諱:“實為絕世寶琴,也是兇物。”
“妙極,妙極,兇物正好配惡人……”巫閻浮朗聲大笑,指速加疾,興致不減,盯着他,“對了,昙兒,你的媚術練得如何了?”
“嗯……還,還行。”白昙的臉火辣辣的燒起來。
“那麽便讓為師看看,你是否比上一次更強。”巫閻浮壓低聲音,“若你能讓為師滿意,便能随為師同去西疆游歷。”
“真的麽!”白昙眼睛一亮,站起身來。
“自然。”巫閻浮擡起眼皮,斂去笑意,薄唇微啓,“将衣服脫了。”
“可上一次……”
“上一次是上一次,要練媚術,便是連皮也得脫去,變成一只妖。”
“狐妖麽?”白昙攥着腰帶,局促地嗫嚅。
“你?還差得遠。”巫閻浮眯起眼睛,“更像只小貓妖。”
“繼續,脫啊。”
白昙深吸了一口氣,顫抖地解開腰帶,只覺大氅如一層獸皮自身上被血淋淋的剝下,一并離去的還有他身為王嗣的尊嚴。
內袍除去,褪去亵褲,全身上下寸縷不挂。
取了束發絲帶,一頭鴉發流瀉而下,垂及腳踝。
巫閻浮自下而上的将他審視了一番,眼神幽暗。
“不錯,養得的确冰肌玉骨。來罷,引誘為師。”
“是。”
白昙猶豫了一瞬,依言走到男子背後。他并非是初次做這樣的事,上一回,他在巫閻浮身上胡亂扭動的情形還猶在眼前,可任他自己滿身大汗,醜态百出,巫閻浮卻端如一座佛像,紋絲不動。
羞恥屈辱之餘,他卻也生出了一絲不甘的惱意。
屏住呼吸,他舉起井邊,喝了幾口壯膽,又含了一點在嘴裏,便伸手撩起男子鬓邊發絲,如那金剛像上的“明妃”俯身貼緊他脊背,滾燙濕潤的舌尖凝着酒,自冰冷耳廓若有似無地舔下,丹田運息,将魅惑人心的腹語喃喃吐出唇間:“閻浮……閻浮……”
巫閻浮面無波瀾,琴音沉穩,如靜夜之海。
白昙心知自己不能打退堂鼓,退縮了,他便沒有機會得到巫閻浮親傳真正的武功。當下心一橫,仗着身形嬌小,整個人鑽到對方懷裏,依着畫像裏一個人形的姿态,菟絲子一樣纏住巫閻浮。
巫閻浮一手挪到琴尾,琴調升高,抑揚頓挫,卻紋絲不亂。
白昙低着頭不敢看他,陰寒的身子卻已發了許多汗,風一吹便冷得發抖,他本能地貼緊巫閻浮溫熱的胸膛,聽見他心口的搏動。
一如晨鐘暮鼓,将亘古不變。——亦不會為他而變。
即便他們親密至此,也一個是無情磐石,一個是剎那昙花。
只是彼時他還不知,他這般戀慕巫閻浮,不過是巫閻浮挑了他做“明妃”,他越用媚術助他修煉,便也陷得越深。
而他于巫閻浮,不過是一個有用的棋子,一具練功用的人器罷了。
“師尊……怎樣才滿意?”一時忘了用腹語,情窦初開的少年仰起脖子,嘴唇觸上男子光潤如玉的喉結。他心下動蕩,将它含入口裏。
身下襲來異樣動靜,不是他,而是巫閻浮。
琴音微亂,又轉瞬被穩住,巫閻浮低下頭,捏住他的下巴:“能誘為師到這種地步,你的媚術也算不錯了。”
“是麽?”白昙迷離地昂着頭,對上那極深極沉的一雙眼。那眼裏似蘊藏着千般深情,又似無欲無情,他兀自困在其中,将自己獻上。
他不知覺流下淚來:“師尊,愛上一個人是何種滋味?”
巫閻浮不語,只以琴聲作答。琴聲裏卻湧上一絲殺機。
白昙淚眼婆娑地舔了舔流到嘴角的一滴淚,不知為何如此傷心。
他含着那滴淚,怯怯地湊上男子薄如鋒芒的唇。
腹語輕輕道:“便是為他而死,心裏也甘願麽?”
巫閻浮唇齒半開,納入他的舌尖,白昙心尖顫栗,似昙花初綻。
“師尊,你會愛上一個人嗎?”
琴聲乍破,一根弦發出一絲顫音,竟猝然斷了。
巫閻浮身上猛地爆起一陣罡風,将他震飛出去,摔在地上。
胸口一陣劇烈抽搐,口裏滲出血腥味,白昙狼狽地趴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抓住散落一地的衣袍,裹在身上。不知是因為疼痛,還是因為難堪,他止不住地淌出眼淚來,卻不明白自己犯了什麽錯。
巫閻浮卻連眼皮也未擡,只輕輕将落在身上的昙花拂去:“我待你,便如待這昙花,日日灌溉,精心養育。你剎那芳華只是我杯中酒,為我飲用,為我衰亡。其他的,莫要癡心妄想。明白麽?”
白昙手一抖,經卷落到地上,他方才回過神來。
他茫然地看了看四周,啊,只是回憶而已,那人已經被他挫骨揚灰了。這般想着,心裏卻空落落的。他有氣無力地将經卷撿起,拍了拍上面的灰,倚在牆上,仔細察看經筒,果然發現了一個小小的凹槽。
往下一壓,經卷果然便多出來了一截。
一字一句挨個讀完,白昙便出了一身大汗。
這上面所講之法,竟是讓他尋個內力雄渾精純且尚是童子之身的男人,身居下位,與之交和,将《行欲經》上的招術挨個用遍,交合時須得固守清明,卻得誘得對方動情動欲。趁對方精關不穩時,使上這最後一招“天女勾魂”反噬,将對方一身精血內力吸入體內,引為己用。
誠如姬毒所言。
白昙合上經卷,胸中氣血翻騰。媚術是他如今沾也不想沾一下的玩意,情願全忘了才好,要這樣練六欲天,實在是天大的諷刺。
這樣想着,他卻仍是将《行欲經》塞進了袖口,游魂一般回到石殿裏,也沒心思吃東西,卧在榻上反複溫習媚術的招式,不知不覺看到深夜,竟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許是懷裏放着舊物,他竟做起噩夢來。
渾渾噩噩,像陷進地獄裏去,暗無天日的記憶化為一張黑暗的網将他重重裹住。一會兒是他跪在巫閻浮身前,哭着哀求他不要将自己送進月隐宮,而他絕情地拂袖離去;一會兒是他在舞臺上像只珍奇異獸般被人觀摩;一會是地牢裏受盡煎熬,日日刻着一尊泥像,将滿手指甲都磨了去。
半夢半醒之間,一個人用嘴含着清苦的藥汁喂他服下,一口一口,似在他垂死之際時,這般出地牢裏喂他水,救他出鬼門關的人。
他攥着那人的衣袖不住喊恩人,醒來時,身旁卻空無一人,鏡子裏映出他的模樣,本該遍體鱗傷,身上卻是幹幹淨淨,只餘腹間一道凹痕。
他一心求死,竟是沒有死成。
走出門去時,惶惶也不知是何月何日,看什麽卻都是陌生的,可怖的,連一草一木都顯得猙獰,讓他只想遠遠逃離。
游魂一樣跌跌撞撞穿過回廊,推開一扇又一扇的門,撥開重重帷帳,宛如奮不顧身撲向火光的飛蛾,卻迎面撞到一個人的身上。
男子的胸膛堅若磐石,衣襟上散發着濃郁酒氣,還透着一股子若有似無的血腥味。他擡起頭想問,卻對上那盯着他的眼眸。
幽暗眼底宛如兩口深不見底的古井,吞光噬魂。
白昙一時便吓得忘了言語,扭頭想跑,卻被猛地擒住了手腕。
“你要去哪兒?”男子的呼吸滾燙潮濕,竟像是醉了。
“師尊……”月隐宮一戰後,白昙對他已又懼又恨,趔趄着退後。
巫閻浮将他用力一扯,又捉住了他的下巴,像以前沒見過他似的,仔仔細細的審視着他,輕易就能取人性命的修長五指捏得愈發緊,仿佛等他看夠了,折磨膩了,下一刻就會掐斷他脆弱的脖子。
“我的昙兒想去哪兒,嗯?”
白昙沒有掙紮,他自也沒有掙紮的餘地,只有眼淚洶湧的往下落。
“師尊,徒兒錯了!”
“你錯在哪裏?你沒錯,是為師錯了。”黑暗裏,男子好聽的聲音此刻喑啞古怪,捏着他下巴的拇指慢慢地挪上去,描摹他的唇線,徐徐加重力度,反複摩挲着,仿佛是厭恨極了他不善言語的這張嘴。
白昙顫抖的嘴唇像被揉碎,舌尖嘗到一絲腥甜的血味。
“為師……錯在不該把你從月隐宮再把你帶回來。真是個孽障。”
他聲音壓低,呼吸湍急,手攏住他的後頸。
白昙本就站立不穩,被這麽一吓,一頭栽進巫閻浮的懷裏,飄蕩的帷幔将他們裹縛其中,像繭。
他本能地掙紮起來,往後退去,腳卻踩到什麽,整個人滑倒下去,伸出去的手一下子抓住了他的袖擺。
仰面跌倒在地時,背脊卻沒感到預料中的疼痛,一只手将他穩穩托住了。垂地的帷幔遮天蔽日,卻遮不住上方俯視着他的狹長雙眼。幽深的眼底有什麽洶湧着,似乎一破閘就要将他淹沒。
是殺意。白昙腦子有個聲音尖叫着。在巫閻浮拔出弑月鈎迎敵時,他見過他的眼神,嗜血的渴望,殺戮的欲求,竟與此刻如此相似。
“師尊,師尊……”
他渾身發抖地蜷縮起來,不住地後退,卻被一把捉住了腳踝,那只手的掌心似藏着一股火焰,将他的骨肉都灼傷了。
巫閻浮似乎真的醉了,将他的脖子扼住了,俯身湊到他耳畔。他冷血的薄唇擦到他的耳垂,竟醉醺醺的啞聲道:“別這麽叫我……”
瀕死的恐懼裏,白昙近乎窒息的大睜着眼,淚水肆橫。他嘴唇哆嗦着嗫嚅:“師尊,放我,放我走吧?破日,師尊也拿到了罷?”
“破日……”巫閻浮低聲沉吟,呼吸如沸水潑過他的頸窩,一只手攥住他的前襟,手指哧地刺透了厚韌的裘袍,“你還敢問我?”
白昙心知他醉得是很了,連“為師”也忘了用,說話颠三倒四的,殺他,也不過是一彈指的事。他倉皇失措,奮力翻過身去,顧不上衣襟“哧拉“一聲扯得稀爛,披散的長發卻被巫閻浮拽住不放,整個人被拖回去,攏在他身下,似一頭被狼咬住脖子垂死掙紮的小鹿。
“都是因為你這個孽障……”他抵着他後頸,喃喃低語。
按在白昙胸前的手指弓曲,一把就将他前襟抓了個稀爛。
外袍裏衫盡裂,胸膛毫無阻隔貼上冰冷地面,寒意透骨,可滾燙指尖過處,卻都被灼出了道道紅痕,似是在撫摸,又仿佛要将他剝皮拆骨一般。
“師尊——師尊!嗚——”白昙泣不成聲。
“你叫師尊怎麽做?不如……現在就把你殺了省心?”男子抵着他耳朵粗喘,滾燙的呼吸噴到臉頰上,又是酒氣,又是血腥味。白昙愈發恐懼,胸前疼極了,搖着頭胡亂哭喊:“昙兒,昙兒錯了,師尊饒命…"
眼淚滴到地面上,冰晶般碎開來。
巫閻浮手一松,忽然将他放開了。
與此同時,“錚”地一聲,一道寒光猶如霹靂自眼前出竅,乍然劃破重重帷幕內混沌的黑暗,巫閻浮握住弑月鈎,朝他身上劈下!
白昙大喊一聲,縮成一團,絕望地閉上眼睛。
凜冽的刀風貼耳擦過,卻只割斷了他幾縷發絲,之後卻是一陣陣裂帛之聲,在靜夜裏聽來如狂風摧林,暴雪襲山,他膽戰心驚的回過頭去,看見一個人影在帷幕之間揮刃亂舞,碎布如紛逃的鴉雀四散飄零,還未落地就燃起幽藍火焰,一轉瞬化為塵埃,不見蹤影。
白昙接住鬓角落下的斷發,心裏充滿死裏逃生的惶恐,那一線藕斷絲連的念想,終是被方才那未劈下的一刀切斷。
突地,獵獵刀風中響起一聲咳嗽,巫閻浮堪堪收止刀勢,半跪下去,好像醉得快要站不住了,一只手撐着地面。他的背影在殘破的帷幕間若隐若現,竟透出幾分說不出的孤寂。
白昙躲着黑暗裏,一步都不敢往前走。
幾步之距,咫尺天涯。
巫閻浮側過頭來,斑駁光影裏,一張俊美的臉半明半暗,陰森森的,冷冷勾起的唇角挂着一縷血色,用手背拂了去,嘴裏嘶啞地吐出一個字。
“滾。”
心髒驟然爆開般,白昙扭過頭,拔腿狂奔。
他赤腳沖進冰天雪地裏,深一腳淺一腳的橫沖亂撞,腳底被亂石雜草紮得鮮血淋漓,也不覺疼痛。
昏天地暗中,狼嚎陣陣,緊追不舍。一只饑餓的雪狼撲到身上,血腥惡臭的呼吸噴到臉上,獠牙刮過他的頭顱,他奮力卡住狼的脖子,與它厮鬥成一團,一齊滾下陡峭的雪坡,卻在這時,天崩地裂的轟隆一聲,整座雪山竟然如同掀起巨浪,鋪天蓋地的傾覆下來,将他整個人淹沒了。
“啊——啊!”
白昙大叫着夢中醒了過來,慌慌張張的伸出手去,身子從軟榻上翻下,栽進一個冰冷堅硬的懷抱,一睜眼,便對上一雙淡藍的眼眸。
“主人,你怎麽了?”耳畔響起低沉真實的聲音。
總算醒過來了。白昙驚魂未定的擦了擦額上的汗,喘了口氣,從虎皮裏探出手來,将藥人摟住了,一時覺得這人無比親近:“嗚…做了噩夢。”
語氣跟撒嬌一般,巫閻浮不由自主地抱緊了懷裏毛茸茸的小團子,魔怔般的,耳畔還萦繞着那幾句帶着哭音的“師尊”。
你這是想念為師呢,還是挫骨揚灰了以後怕為師來索命?
手掌透過虎皮觸碰到內裏少年軟熱的身體,他不自禁的湊近了些,深嗅了一口少年身上散發的淡淡體香。
白昙被他手臂箍得喘不上氣,身子在厚厚虎皮裏發起熱來,不由掙紮起來,一扭,一拱,就從巫閻浮臂彎間鑽了出來,又踹了他一腳:“死阿癡,你抱得這麽緊幹嘛,想捂死本座啊!”
藥人雙臂僵硬,還保持着那個姿勢,發癡一樣盯着他看。
白昙很不喜歡他這種目不轉睛的樣子:“你老是盯着我看幹嘛?”
巫閻浮低下頭:“主人……好看。”
白昙一揚手,“啪”地一記耳光炸在他臉頰上:“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