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時光如白駒過隙, 一晃便又過三月, 轉眼已到了白昙臨盆之際。

這日, 一壇上下為小教主産子之事忙得不可開交,陣勢只堪比迎接皇子降生。

顏如玉從半月前便從西夜皇宮趕來,準備充分, 仍是折騰到半夜,才将兩位教主的小兒子順利接引到人世。

巫閻浮将哭鬧不止的小兒子交給顏如玉,蘸了一些皇宮中帶來的玉容生肌膏, 小心地抹在白昙側腰依然愈合的切口上。白昙是男兒身, 不似女人具有産道,只能剖腹生子, 因飲過藥血,他尚在昏迷之中, 感覺不到多少痛楚,但臨産前的幾個時辰仍是十分煎熬, 此時蒼白的面龐上沾滿汗液,還很虛弱。

“嗯……”感到腹上發癢,白昙稍稍清醒了些, 叮咛一聲, “師尊……”

“為師在。”巫閻浮握住他摸索向腹間的手,彎腰湊近他耳畔,“受罪了,昙兒,浮屠教如今後繼有人了。聽聽, 我們的兒子哭得響不響?”

白昙勉強擡起眼皮,循聲望去,但見顏如玉與幾個侍女正圍着一個小嬰孩忙活,不禁愣住。待到小兒子被抱到眼前,打量了好一會,他才敢相信這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的。初生的小嬰兒軟軟小小,渾身粉撲撲的,只有一個巴掌那麽大,一雙眼尾上揚的烏溜溜的,像極了一只小狐,整張臉俨然是縮小版的白昙,一大一小兩人似是一個模子裏刻出來的,縱使他想不認都不行。

見白昙與小兒子大眼瞪小眼,一時相對無言,巫閻浮忍俊不禁,伸手将小兒子抱過,擱在白昙懷裏。白昙下意識地摟住懷裏一團小小軟物,感到小嬰兒伸出綿花般的小手攥住他的衣襟,只覺不知所措,求助地看向了巫閻浮。

“師尊,我……我該做什麽?”

巫閻浮撫摸了一把兒子的頭,忍笑:“你說,初生嬰孩想幹什麽?”

“自然是……”白昙低了頭,嗫嚅着嘴唇擠出兩字,“吃奶。”

巫閻浮見他雙頰泛紅,心下更樂:“那教主還不快賜奶?”

白昙大怒:“本座乃是男兒,哪裏有奶水!”

話一出口,他卻是心虛不已。自臨産前幾日起,他便已覺得雙乳腫脹,時有液體沁濕衣衫,産子這夜尤勝,此時,胸前已是濕漉漉的一片。

眼下小嬰孩聞着了奶味,不住在他胸前亂蹭亂拱,讨要奶水。

可白昙哪裏拉得下臉在巫閻浮面前喂奶,見他絲毫沒有要走之意,只好咬咬牙,背過身去,解開濕透了的衣袍,将小兒子放在榻上,俯身喂他喝奶。

巫閻浮又怎舍得落下這一幕,當下上榻,面對白昙卧下,盯着父子二人看得目不轉睛,只将白昙羞得滿臉通紅,擡手以寬大袖擺遮擋住巫閻浮的目光,卻讓他連着小兒子一并摟到懷裏,扳過頭去,溫柔地吻住了雙唇。

二人盡情纏綿一番,險先當着兒子的面共赴巫山之時,才堪堪打住。

“昙兒,你說,我們的兒子叫‘恒’如何?恒……永恒之意,你說可好?”

“名字倒是不錯,但得随我姓!”

“遵命,就依教主所言。”

……

便在二人溫存之際,一場劫難卻悄無聲息的不期而至。

次日清晨。

白昙在巫閻浮懷中醒來,便感到了異樣。

——懷裏的小兒子一動不動,冰冷僵硬。

他立時睡意全無,将襁褓剝開,但見裏頭哪裏是他們水靈可愛的兒子,竟是一具枯槁的嬰兒幹屍,七竅之中俱有毒蟲爬出,不由大驚失色,饒是他見多了可怖之物,仍是吓得大叫起來,将那死嬰扔在地上,跳下榻去。

巫閻浮已被驚醒,見狀亦是愕然,但他到底是一代宗師,見多識廣,蹲下審視了那死嬰一番便冷靜下來,一掌将那死嬰當下挫骨揚灰,只将它體內湧出的毒蟲也一并打得粉碎。

“這不是小恒,是血嬰。”

白昙僵立原地,本能地撫摸了一下自己平坦的小腹,從齒縫裏擠出幾字:“你是說……昨夜燭龍來過,将小恒帶走了麽?可我們怎會毫無知覺?”

巫閻浮順着地面上一長條痕跡從床前走到窗前,心下已經了然七八分,漸漸面露戾色。

“昙兒,昨夜,不是人劫走了小恒,是一條蛇。”

“蛇?”

“姬毒的魇蛇。”巫閻浮雙眼一眯,“這個孽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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