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朋友,(7)
生,能否請您将他交由我們來照顧呢?”
聽到一個有些熟悉的聲音,李星澤猛然将頭擡起來,站在他面前的太叔靜杭跟剛才一樣面無表情,一副巨大的眼鏡将眼睛遮了個嚴嚴實實,但李星澤能感覺到這個人的目光遺址停留在自己身上。
“哈?我們你情我願的事情要你操什麽心?”女人很不耐煩地架着李星澤的胳膊要往外走。
“是三樓的客人在尋找這位先生。”太叔靜杭很平淡地回了一句話,“三樓包房的客人。”
“包房的?”女人像是碰到了什麽髒東西一樣,迅速把李星澤丢到一邊,“既然是三樓的為什麽不早說,真是倒黴。”
說完就趕緊回到舞池中去了。
等人離開之後,太叔靜杭走到李星澤面前蹲下`身問他:“能堅持一會兒嗎?”
說完這句話的太叔靜杭認真看了看李星澤滿布潮紅的臉,搖着頭意識到自己問了一個有點蠢的問題,所以也不指望能從李星澤口中得到什麽靠譜的答案了。解開扣子把袖子撸起來的時候,太叔靜杭似乎是思考了一下自己的小身板到底能不能承擔李星澤的重量,但又找不到更好的辦法,只能很費力地将人架起來往人群外面走去。
正在經歷人生被下藥初體驗的李星澤腦海裏像一團漿糊,某種黏黏糊糊的欲`望變得很強烈,讓他都不知道該怎麽去面對。當他把自己輕飄飄的腦袋靠在太叔靜杭身上的時候,李星澤打從心裏松了一口氣,感覺可以把自己完全托付給眼前這個人。可是隔着襯衣都能感受到的冰涼肌膚又讓李星澤深刻體會了什麽叫做雪上加霜。
太叔靜杭一邊拖着肩上的人,一邊不斷重複着“抱歉,請讓一下,這個人喝醉了”。李星澤努力打起精神來去支撐自己的身體,感覺到重量減輕的太叔靜杭歪着頭打量了一下他,有點無奈地說:“來路不明的家夥拿來的東西你也敢喝下去啊,你看起來也不是傻到這個程度的人,真讓人沒話可說。”
“我,也不知道……”
“為什麽要來這種亂七八糟的地方。”
自言自語地說了一句話,太叔靜杭拍拍李星澤的肩膀讓他自己站穩一點,但沒放開他搭在自己身上的胳膊。李星澤想反問太叔靜杭又為什麽要來這種亂七八糟的地方,但他沒說。走到吧臺前面的時候人總算是少了一點,太叔靜杭跟裏面的服務生要了一間三樓的包房,當對方詢問這筆錢要記在誰的賬上,李星澤聽見太叔靜杭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報上了同位的名字,他忍不住笑出了聲。
雖然自己也不是走不了,但李星澤覺得放任自己依賴別人實在是有點舒服過頭了,所以他一直沒從太叔靜杭身邊離開。
好在到三樓不用爬樓梯上去,可對于瘦小的太叔靜杭來說已經累得要命,他把李星澤丢到床上之後就氣喘籲籲地走到水池面前洗了一把臉。忍着床單蹭蹭都會更高漲的難受,李星澤顧不上嫌棄這張床,三下兩下脫了自己的外衣爬進被子裏,露出一顆腦袋朦朦胧胧地看着洗手間裏的燈光。
太叔靜杭似乎在裏面冷靜了好一會兒才出來,臉和胸前都是濕漉漉的,原本架在臉上的厚重眼鏡可能是忘記帶上了,李星澤居然在他青澀的眉目中看出了與李穹很像的地方,這種錯覺太真實了。李星澤不得不用理智來告誡自己,這個人不是李穹,他是太叔靜杭。而太叔靜杭則蹲在李星澤面前翻了翻床頭櫃,想要找點能派上用場的東西,絲毫沒有察覺到自己被某個家夥代入他的暗戀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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豪華滿分的包房裏什麽都考慮的很周到,但在這種為了爽一爽才存在的場所怎麽可能會有滅火的東西,火上澆油的瓶瓶罐罐倒是越找越多。
看着太叔靜杭越來越無語的臉,李星澤覺得自己可能要活活被青少年時期的第一劑藥折磨升天了。
很想跟太叔靜杭說,我自己撸撸應該比較靠譜,李星澤又不好意思開口,只能忍着把手伸進褲子裏的強烈需求,放緩聲音說道:“我自己一個人就行,謝謝。”
“嗯?”太叔靜杭轉過頭來看着李星澤有一半都藏在被子裏面的臉,有點尴尬地說:“至少也得兩個人吧……”
是需要兩個人沒錯,可這不是特殊情況嗎,李星澤很絕望地在心裏默默說,難道你打算獻身給我緩解一下嗎?
“不不,我一個人完全沒問題。”
“再怎麽說,一個人也做不到吧。”
“真的!”李星澤擡高了聲音反駁說:“不然你能幫我找誰來?”
即便是被下藥了,李星澤還是不想在這種稀裏糊塗的情況下失去自己寶貴的第一次,所以準備靠毅力硬撐過去,大不了雙手輪流來解決。太叔靜杭聽了他的話之後卻明顯透露出了一些微妙的失落感,即便李星澤的MP已經快清零了,他也感覺到了。年少又遲鈍的李星澤雖然疑惑,但他完全沒有往奇怪的地方多想,如果他稍微聰明那麽一點點就會知道,那樣的臉上已經寫滿“喜歡你”了。
“你想要找誰來呢?”太叔靜杭有點低落地問。
“我……”我沒想找誰來啊。
太叔靜杭的臉上有剛才沒有擦幹的水珠,李星澤卻莫名認為那也許是眼淚吧。
這麽想着,李星澤伸出自己發燙的雙手貼上太叔靜杭的臉,盡量溫柔地去擦幹那些或許并不是淚水的東西。突然被人觸碰的太叔靜杭沒有反抗,只是有點呆愣地輕輕抓住李星澤的手,甚至都沒有推開。與幾乎要燃燒殆盡的李星澤不同,太叔靜杭的臉和手都是冰涼的,這大概是因為沾過水的原因,而在李星澤的意識裏卻早就忘了這一點,唯一能想到的只有把自己的熱量分給他吧。
用嘴唇代替了手指來與太叔靜杭的臉頰相貼,李星澤知道自己好像在做什麽不得了的事情。
他想跟這個第一次遇見的人……
但是,為什麽呢?
想起有一瞬間太叔靜杭的面容在自己的腦海中似乎與李穹重合了起來,李星澤對自己忽然有點生氣,難道他是因為這個原因才會這麽做嗎?心底無數次地呼喚着,希望太叔靜杭趕緊反抗他魯莽的舉動,可太叔靜杭卻是完全失去了力氣一般,甚至變得順從起來。李星澤自己阻止不了自己,他只能一遍又一遍念着太叔靜杭的名字來提醒自己,這個人不是李穹。
但他不知道自己這麽做,究竟是為了誰而惋惜。
把太叔靜杭抱進懷裏的時候,李星澤感覺自己的肩膀上涼涼的,這次應該真的是眼淚了吧。
一旦放開了最後的理智防線,之前壓抑着的欲`望就一齊湧上來,李星澤依靠着本能一步步上交了自己的處男之身。盡管太叔靜杭沒有反抗,可他一直緊咬着下唇不肯發出聲音,在李星澤的眼中看來這就是最無聲的譴責了,讓他沒辦法低下頭去親吻那樣的嘴唇。
我在做壞事啊。
李星澤知道不能把責任都推給藥物,那樣未免也太過卑鄙了,所以他一邊在心裏對自己失望到了極點,卻又在太叔靜杭哭着小聲說“不要”的時候繼續動作,還期待着更多、更多。
哪怕過後會被殺掉也無所謂了。
在閉上眼睛之前,李星澤猜會不會像是故事裏寫的一樣,再次醒來之後無恥的自己就會将這場歡愉卻揪心的情事忘掉了,只有太叔靜杭一個人保留着讓他難過的記憶。不會有什麽比這更糟糕了,讓人憂心設想對李星澤來說實在是不能接受,所以他下意識地抱緊了太叔靜杭。
然而事情并沒有變成李星澤想象中那樣,但這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
李星澤醒來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太叔靜杭瘦削而赤`裸的脊背,蒼白的肌膚上從後頸開始就布滿紅痕,整個人僵直地坐在床邊,頂着一頭亂七八糟的頭發。聽到身後發出了聲響,太叔靜杭的肩膀猛然縮了一下,轉過身來的時候人卻很鎮靜,他從床頭上拿了一個杯子遞給李星澤,說:“要喝點水嗎?”
“謝謝。”
遞過杯子之後太叔靜杭沒有穿上衣服的意思,他還是光着身體坐在床邊,手裏拿着另一個杯子,裏面是白花花的熱牛奶。李星澤看看自己的杯子裏還真的就是只水,好像是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一樣,太叔靜杭說了一句空腹不能喝牛奶。本來比起牛奶來,李星澤也更加喜歡水,他點點頭從被子裏爬出來坐到太叔靜杭旁邊一點的位置,同樣一絲`不挂。
兩個人昨晚剛結合的年輕人按理說不應該靜坐着遛鳥,但似乎做點什麽別的會更尴尬。
腦袋比昨晚更加放空的李星澤偷偷歪着頭去打量太叔靜杭,太叔靜杭對着杯子吹涼牛奶的動作有點像個小孩子似的。不知道為什麽,李星澤突然想到自己不會是和一個未成年人發生性`關系了吧?太叔靜杭高中還沒有畢業,大概真的只有十六七歲,雖然有些懶散老成的感覺就是了。
這該不會是犯罪吧?
想到這裏的李星澤自己忍不住笑了,他自己也還是個未成年人啊,貨真價實的十七歲。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李星澤一臉正經地跟太叔靜杭說,“請你報警吧!”
跟不上李星澤腦回路的太叔靜杭很驚訝地問:“為,為什麽?”
“我強迫你跟我發生了性`關系,這很卑鄙。而且跟未成年發生性`關系無論是不是強迫都是犯法的,所以我應該接受法律的制裁。”說到這裏,李星澤因為話說得太直白了而有點臉紅,“雖然我也是未成年人,可能不能判得很久,但我願意用……”
“你,還是未成年嗎?”
正在表達自己會為此事付出代價的李星澤一愣,然後點點頭。
“拿被抓起來的人也許是我吧,畢竟我不是未成年人。”太叔靜杭喝了一口牛奶,“而且我要用什麽罪名去報警呢,強`奸罪嗎?強`奸罪可不保護男性。”
李·法盲·星澤的臉噌地紅起來:“你不是啊……那怎麽辦?”
“我也不知道。”
雖然是個法盲,但李星澤還是有一顆會從別人的立場上思考思考的心的,他把自己代入了假想中的太叔靜杭。本來是想路見不平拔刀相助,但卻被自己救下的人強睡了,這該是對人生和人性多大的陰影啊。
“那說我搶劫你吧!!”李星澤認真給自己想了個罪名,特別大聲地說出來,“或者,你想睡我也可以!!”
被突然變成大嗓門的李星澤吓了一跳,太叔靜杭往旁邊躲了一躲,頭上的黑線幾乎都要實體化了。
“我沒覺得被冒犯了,所以你也不必覺得是自己強迫我做了什麽。如果我真的非常不願意的話,那,也就不會發生了。”
“為什麽?才第一次見我。”
“我……”太叔靜杭自己說出來的話卻一副好像不知道該怎麽圓回去的樣子,“我……我比較中意你。”
絕對不是實話!只要誰随便看上一眼就知道這絕對不是實話!這副故作鎮靜的樣子在掩飾着什麽不是呼之欲出嗎?!
“中意?”李星澤在細細思考這個詞的意思,他根本不明白這是喜歡的婉轉表示,似乎還往有點奇怪的方向想去了,“你是說,你覺得跟我上床很好嗎……”
這話似乎有哪裏不對,但也似乎沒有什麽問題。
“這麽說很奇怪,但也不是說不對。”太叔靜杭不知道該怎麽回答才好。
“昨晚的事情,算作是你情我願?”
“是。”
在李星澤看來太叔靜杭的态度有點心不在焉的,剛才一心想要負起責任來的自己反而有點像是個笨蛋。太叔靜杭可以随便跟別人說出這種話嗎,跟人做`愛這種事随便是誰都可以嗎,一想到這個李星澤就覺得有種想哭的感覺。所以他把話題挑得更露骨,但卻越來越模糊。
“你有和別人做過嗎?我們做的事情。”
“我沒有。”
“那就不要和別人做了,我會比所有人做得更好的。你不是很中意我嗎,我也覺得我們很合适。”
帶着莫名其妙的生氣,李星澤說了一些自己都不明白到底是什麽意思的話,也不知道自己這麽說到底是想做什麽。
太叔靜杭拿着杯子的手抖了抖,他有點困惑地看過來:“你這是什麽意思?”
“我是說,我們可以繼續保持這種關系。我想跟你保持這種關系。”
“……上床的關系?”
“對。我對你非常有感覺,在昨晚之前我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跟一個陌生人上床,雖然有藥物的作用,但我自身的想法才是關鍵。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會這樣,也許是因為你跟我喜歡的人長得有點像,也許是因為被你救了而覺得可以依賴和信任你。”
太叔靜杭的表情像是做了過山車一樣,最後卻好像是疾馳的車廂突然脫軌從半空中墜落一樣,臉上突然帶上了微笑。這個笑容看得李星澤有點呆住了,甚至忘記了自己剛才還沒有說完的話,但他不知道這張微笑的臉在他離開之後就立刻哭泣了起來。
“你要怎麽做。”
“那個,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突然想跟人做。但我想我應該還算是不錯的選擇對象吧,雖然經驗不豐富,但這個可以兩個人一起學習……而且身體很健康,絕對不會有風險,還有那個,我一般是很溫柔的,如果你希望別的方式,我也會努力……”李星澤越說越磕巴,他自己都覺得自己邏輯很混亂,而且沒有一點道理。
“我知道了。你把我當做替身,而我可以獲得一個可靠的炮友。是這樣吧?”太叔靜杭笑着問。
“大概是……”
“那這樣的關系要保持到什麽時候?”
“我不知道,也許是我不再喜歡那個人的時候,也許是你有了固定的交往對象,也許是我們下一次見的時候就覺得根本不合适。”
太叔靜杭抿着嘴唇很長時間沒有說話,似乎在猶豫着什麽,突然在低聲說了一句“真任性”之後,他問道:“以後還有各種各樣的可能性嗎?”
李星澤的腦海中忽然展開了無限的幻想,所有的一切都關于他和太叔靜杭,然後都歸于太叔靜杭這張微笑的臉上,心跳加快了。這一瞬間的感覺李星澤沒有錯過,但他搞不懂這是為什麽,他喜歡的人不應該是眼前這個家夥才對,所以李星澤只能又一遍遍地提醒自己,這個人是太叔靜杭,不要把他和李穹弄錯了。
“嗯。”
“試試吧。”太叔靜杭像是放棄了思考,他對着李星澤重複了一遍,“試試吧。”
好高興。李星澤想要捂住自己忽然揚起的嘴角。但也好奇怪。
“嗯!”
神差鬼使地達成了這個世界上最詭異的約炮協議之後,太叔靜杭慢慢悠悠地喝完了手中的牛奶。李星澤像個變态似的在一旁偷窺太叔靜杭的一舉一動,這人蒼白身軀上每一個明顯的痕跡都是他弄出來的,看着看着李星澤就突然紅着臉低下了頭。正式晉升為炮友的兩人又靜坐了很長時間,直到李星澤的手機響起來為止。
電話是同位打來的,隔着聽筒都能感受到他的悲傷,據這個家夥自己說他被一起跳舞的小姐姐騙到了包間裏,然後那群喪心病狂的殺馬特強迫他陪着他們跳了一晚上的disco,早上卻只留他一個人結賬。
“你都不知道他們有多過分!搶我的錢也就算了,但是他們還不讓我睡覺,非要逼我跟他們一起蹦迪。”同位雖然吵鬧但明顯缺乏活力,他說了一大堆對成人社會的譴責,最後才想起來問:“兄弟,你在哪兒呢?”
李星澤心裏有點慌,他總不能說他和太叔靜杭亂來了吧。
“我喝醉了,太叔他幫我開了包間,在樓上睡了一晚。”順便睡了太叔靜杭。
“真好,還有太叔照顧你。哪個房間啊,我上去找你!”
你敢上來試試!!!李星澤在內心來了個大咆哮,正在房間裏坦誠相見的太叔靜杭和自己,怎麽也不是能讓別人看到的場景。而且……李星澤咽了一下口水,他還想跟太叔靜杭多呆一會兒啊,至少要把他這幅誘人的樣子都藏進衣服裏才可以,情事過後的太叔靜杭渾身都散發着不得了的荷爾蒙。
“我還想再躺一會兒。”
“诶?好吧。我跟你講啊……”
一旦把話語權交給了聒噪的同位,他的話匣子一時半會兒就關不上了,李星澤把手機開着免提扔在床上,用幾個簡單的語氣詞回應着。昨天晚上激烈是激烈了一點,開始的還算是溫柔,李星澤把掉落在床周圍的外衣撿起來放在一邊,貼在太叔靜杭耳邊小聲問他房間裏有沒有可以換的內衣。
盡管太叔靜杭對他的靠近有點微妙的抗拒,李星澤還是仔仔細細地替看起來渾身都很痛的太叔靜杭把衣服穿好。手上的動作仿佛很熟練,但李星澤這還是第一次替別人穿衣服,比起外在的動作來,內心才真的是慌亂不堪。太叔靜杭的目光一直落在李星澤的臉上,說不出來到底是一種帶着什麽感情的眼神,反正能把李星澤看得不好意思擡頭。
跟救了自己的家夥一夜情之後,還厚顏無恥地要求繼續做炮友……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世界上哪有這麽不要臉的人啊?!
已經把自己定義成世界上最不要臉的人的李星澤,陷入了無盡的思考,接下來他應該怎麽做呢?按理說炮友打完炮之後應該立刻孔雀東南飛啊,但又做不到把可憐兮兮又懶懶散散的太叔靜杭留在這裏不管,李星澤內心覺得最好應該是他一直帶在太叔靜杭身邊,鞍前馬後地把他照顧到恢複元氣為止。
……
自己怎麽這麽想伺候別人呢?抖M嗎?
不管腦筋已經快擰成麻花的李星澤,太叔靜杭解開了領口最上面的扣子,掀開被子又躺回了床上,在柔軟的枕頭上閉上了眼睛,過了好一會兒才意識到自己身邊還有一個人。
“你可以先回去,我晚上從這裏直接去上班。”
“可……”
“又不是被捅了一刀。”
可你被捅了一棍子啊,李星澤雖然這麽想,但他沒敢說出口。太叔靜杭一副你不走我就不睡了的樣子,李星澤有點挫敗地搖了搖頭。
“真沒辦法!你要是不好好休息我下次會找你算賬的!”李星澤用很大的聲音說,然後低頭看了看有點懵逼的太叔靜杭,感覺自己特別丢臉,讪讪地說:“那我走了……”
“再見。”
白天的成人場所看起來也相當普通,偌大的一層也只有吧臺後面有一兩個人,看到李星澤從電梯裏出來之後擦着杯子的酒保跟他笑着打了個招呼,問他昨晚睡得怎麽樣。不知道是有心的還是無意的,酒保的笑容讓李星澤有點不寒而栗,仿佛自己拱了他們家的白菜一樣。随便應付了幾句之後,李星澤掏出手機給同位打了個電話,剛才嫌他太吵就給挂掉了。兩人約在之前的游戲廳門口見。
為了等管家來接自己,李星澤又和同位跑進游戲廳裏玩了一會兒打地鼠。可能因為一直在考慮太叔靜杭的事情,李星澤對游戲心不在焉的,結果輸掉游戲,還被氣急敗壞的同位按着用錘子敲了頭。
路上車堵得厲害,等李星澤回到家裏的時候都已經是下午了。聽管家說母親很早就動身去參加酒會了,父親本來也不在家,又是一個只有自己在的一天。把外套拎在手裏,李星澤腳步輕快地走上樓梯,在裝飾着鮮花的右側走廊盡頭是他的房間,原本應該是靜悄悄讓人想要昏睡的午後因為一個人的出現而改變了。
遠遠就看到李穹倚在床邊的身影,顯然對方也看到了他,所以李星澤失去回避的最佳機會,只能硬着頭皮往前走到李穹面前,很客氣地跟他說了一聲下午好。
李穹的下午看起來一點也不好,這個人很難得透露着疲憊至極的感覺。
“告訴我,你去哪兒了?”
李穹一開口就很不客氣,李星澤已經很久沒被用這種管教的語氣說過話了,一下子就很明白自己的行蹤根本逃不過這個人的眼睛。而且李穹似乎也很久沒有主動跟他說過什麽了。
“嗯,我去畢業了。”從童貞畢業。
要是說自己和同位打了一個通宵的游戲,李穹也不會信,李星澤大大方方地承認了那個答案。
“跟什麽人?”
“舞廳裏認識的家夥。”
李星澤沒說出太叔靜杭的名字,他可不想拿這方面的隐`私來炫耀什麽,就很籠統地含糊了過去。
“你為什麽會這麽做,我不認為你是随便濫交的人。”李穹好像很頭疼地扶了扶腦袋。
“只跟一個人做過算得上是濫交嗎?”
“不是你跟幾個人做了,而是你随便跟一個人做了,這就是濫交。”李穹很失望似的笑了起來,“你到底是怎麽想的。”
自己跟太叔靜杭是很随便地做了嗎?李星澤在心裏問了自己這個問題,一個他自己都不知道該怎麽回答的問題。他能很清楚地想起來自己本來是打算自己解決的,但後來為什麽跟太叔靜杭……即使想破了腦袋,李星澤也無法得到了一個準确的答案,他只能記得太叔靜杭那張沾了水的臉,朦朦胧胧之中李星澤覺得面前的人一定是在期待着什麽,盡管自己關于他什麽都不知道,但還是不由自主地想要給他一點回應。
那一瞬間,李星澤感覺到了兩個人之間有相同的地方。
但那又是什麽呢?
“算了,你好自為之吧。不要搞出什麽亂子來。”長久的沉默讓李穹無話可說了,他冷着臉從李星澤身邊走過:“我不會告訴別人的,但我希望你不要繼續這麽做了。”
“你希望?”李星澤反手抓住李穹,近乎是生氣地對他說:“你為什麽從來不去想什麽是我希望的?不要以為所有的事情都是理所當然的!你希望的是我永遠都活在可以被你無視的地方,不用你去費一點心思嗎!”
這是李星澤第一次對李穹發脾氣,不等李穹做出任何的反應,他就快步走進自己的房間,“砰”的一聲把門甩上。
他的動作太迅速了,以至于他都沒用聽見李穹說的那句“你也是會變的嗎”。
實際上事情已經超乎了李星澤的想象,但這也說不上是好還是不好。
李星澤很早之前就已經下定決心不再去喜歡李穹了,世界上沒有什麽東西是單方面付出就會讓人滿足的,只不過人與人之間不同的是,所渴求的回應不一樣罷了。有的人的喜歡只要對方過得好就會心滿意足,而有的人的喜歡卻強烈渴望着對方也能對自己抱以相同的心情,李星澤一定就是後者。李星澤人生中的很多喜歡都獻給了李穹,但這些喜歡就像對着渺茫的宇宙中發射出無盡的γ射線,自己這顆像正在核聚變的恒星一般的心髒啊,已經是垂死的邊緣了。
請不要讓我變成這樣,我不想變成這樣。
些許時候之前,李星澤還在幻想着有一天李穹能夠直截了當地給他一擊必殺,而不是拖拖拉拉地回避着。即便李星澤想要去忘記,李穹暧昧的态度卻總是提醒着他,自己是多麽喜歡這個人。李星澤在房間裏頹然坐下,哪怕是他真的氣上心頭對李穹發起了脾氣,可當一個人冷靜下來的時候卻又在猜疑着李穹是否為此感到悲傷。
沒出息!沒出息!
李星澤使勁怕了一下自己的腦袋,他知道自己不應該把過錯都推給李穹,一直優柔寡斷不肯面對現實的人是他啊。是時候了吧,本就該由自己親手斬斷這漫無止境的愛戀、斬斷這得不到回應的愛戀。
窗外吱吱亂叫的蟬去哪兒呢,是不是這黏膩的夏天終于要結束了。
以前李星澤用來喜歡李穹的心思大概占據了他百分之八十以上的精力,這一部分精力忽然之間回到了自己可以控制的狀态下,李星澤都有點清閑到不知所措,所以他不得不思考自己有什麽東西是可以通過努力得到的。從生下來就注定過着不需要努力的人生的李星澤一時之間還想不到什麽需要他去全身心投入的事情,世界很和平,人類也不用他去拯救。金錢、外貌、才智,什麽都不缺,作為一個人類來說已經很了不起了。
真的要說的話,他缺少的只有愛和自由吧。作為一個人類來說,太悲傷了。
李星澤不知道自己是否還能給予別人什麽愛了,但自由的話還是能去争取一下,甚至想到“自由”這兩個字他就變得輕飄飄很快樂。
把目前能想到的獲取自由的助力都列進了計劃單裏,寫完完完整整的幾張紙之後,李星澤突然産生了一種“我原來是個白癡吧”的想法,要做的事情太多了,所以每一天都充實到不可思議。李星澤在這種繁忙的日子裏獲得了極大的滿足感,除了……
“唉。”
當再一次想着太叔靜杭的臉射出來的時候,李星澤喘着氣從床頭抽了一張紙巾。
不得不說人生的初次體驗可能真的很重要啊,自從和太叔靜杭做過之後,李星澤每一次使用他的五指兄弟眼前都會浮現出太叔靜杭的臉,原本用手做做就很滿足的他對這種自助開始覺得索然無味了。很洩氣地把紙團丢進垃圾桶裏面,李星澤在結束之後格外想要見太叔靜杭,可他又覺得不想因為這種沖動才去見太叔靜杭。
啊啊,真是好煩啊!
李星澤把自己藏進被子裏不想說話。
第二天頂着兩個黑眼圈去學校的李星澤被同位追問是不是被人打了,李星澤很直接地賞了他一拳頭。同位一邊揉着自己的肩膀一邊問李星澤最近發生了什麽事情,感覺跟變了一個人一樣。雖然不指望神經大條的同位能給自己什麽有用的意見,但李星澤現在特別想找人傾訴一下。
“我有一個很想見的人,可是跟他上一次見面的時候發生了一些,嗯……交易,不不,這麽說也不對……好吧,是我得到了一些好處。最近我總是特別想見他,可我又覺得因為那種好處才想去見他……實在是沒法接受。我不想跟他變成那種僵硬的關系,我覺得我們有一些很像的地方,好好了解的話說不定關系會不錯。可是交易又是我提出來的,而且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覺得我們的關系只是很單純的交易……”
“停停停!!”幾乎都要捂住耳朵的同位終于大聲制止了李星澤的碎碎念,拍着他的肩膀說:“兄弟你這少男心我可理解不來,不過既然想見就去見好了,什麽好不好處的,先見到人再說嘛。”
“就直接去見?”
“對啊!你糾結也沒用啊,不如直接去見面!用語言也好,行動也好,一舉攻下!”同位給李星澤做了一個加油打氣的動作。
看着同位傻兮兮的樣子,李星澤覺得神經大條也挺好的。
當然在他慈愛地看着自己的小白癡同位的時候,同位也在用慈愛的眼光看着他,心裏還在說:我們家的傻孩子啊,連談個戀愛都不會呀。
一旦決定遵從內心的想法,李星澤迫不及待地想要行動起來,當他發現自己甚至連太叔靜杭的手機號都沒有的時候,就立刻用和同位出去玩的借口跟家裏說了謊,背起書包就光明正大地翹課。不知道太叔靜杭任何其他信息的李星澤只能跑到之前與他相見的酒吧裏面去,從出租車上下來的時候他按捺不住想要跑起來的心,沖動到跑到一半的時候他都笑出了聲,但還是笑着跑完了剩下的路(雖然之後肚子疼了)。
又是工作日又是白天,酒吧裏果然是一片蕭索,看起來跟快倒閉了似的。
跟之前一樣的酒保見到李星澤風風火火地跑進來,指着他胸前的校徽說:“小朋友你還是個高中生啊,這裏不能進哦!”
李星澤根本顧不上大量長相很妖豔的酒保,直接問:“太叔靜杭他今天來嗎?”
“哎呀,我們這好像沒有這麽一個人啊,小朋友你怎麽找到這裏來了?怎麽,跟這個人有什麽事啊?”酒保撐在吧臺上對李星澤說。
“可是他明明!”李星澤一下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噗,真可愛。”酒保指指身後的方向,特別開懷地笑着說:“他在後面洗杯子呢。”
“……謝謝。”
不情願地跟性格差勁的酒保道了謝,李星澤又是跑着去了後面的廚房,推開門的時候他就看見了那個袖子撸到胳膊中間,把手全都埋進泡沫裏的人。太叔靜杭還以為是店裏的什麽人來了,頭也不擡地回應了一句“還要一會兒吧,洗好我拿過去”,根本不往門邊看一眼。
李星澤咳嗽了一聲,放緩聲音說:“是我。”
一瞬間就反應過來的太叔靜杭很驚訝地回過身子來,沾着白花花的泡沫的指尖有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