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朋友,(9)
這種待遇啊,他厚着臉皮湊上前去把太叔靜杭抱進懷裏,小聲解釋說:“被子太小了,我冷。”
“你可以做點仰卧起坐再睡,先讓熱量燃燒起來。”
“吃太多了,做不了。”
“俯卧撐也可以。”
太叔靜杭大有一副你随便說吧反正我不聽的架勢。
李星澤收緊了手臂,小聲嘟囔道:“我們難道就只能做那種事情嗎……”
“那你還想做些什麽呢?”
“一起出去買東西,假日的時候出去看看電影,哄你弟弟睡覺,至少蓋着棉被聊聊天。”李星澤一條一條細數着自己理想中和太叔靜杭的相處。
“這些我們都做過了。”
“和現在不一樣,不是這種感覺。”李星澤搖搖頭。
嘆了一口氣,太叔靜杭轉過身來,窗外透進的月光落在他的臉上,李星澤注視着他平靜的眼睛,心髒突然狂跳不止。太叔靜杭從被子裏伸出一只手輕輕放在李星澤臉上,問他:“你喜歡我嗎?你想跟我交往嗎?”
這不是一個期待着回答的語氣,只是單純的兩個問題,李星澤卻突然覺得手足無措。
他當然想過自己是不是喜歡太叔靜杭了,當時他否定了這個答案,現在他卻只想問問自己到底什麽才是喜歡。李星澤唯一能确定自己喜歡的人是李穹,喜歡這種感覺讓他每天都想要哭泣,和太叔靜杭一起度過的時間太快樂了,即使還存在一些想讓人鬧別扭的地方,這些日子還是過得太快樂了。想要親近李穹,想要被李穹需要,李星澤知道這是喜歡;和太叔靜杭在一起的時候的自然和愉快又是什麽呢?
如果這也是喜歡的話,過去的自己豈不是太可憐了。
“我……我想跟你接吻。”
“我跟你喜歡的人有多像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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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叔靜杭的問題甚至有點銳利了,李星澤不得不去仔細端詳他的面容,眉眼之間也許和李穹有一點相像,但怎麽看都是完全不相同的兩個人。
“你們是不同的人。”
“所以沒有辦法喜歡上我,是吧。”太叔靜杭笑了笑,“那就不要再說和現在不一樣,或者想要接吻之類的話了。”
“可是!”
“睡吧。”
好像已經很疲憊了一般,太叔靜杭閉上了眼睛。他往前挪動了一點身體,把腦袋埋進李星澤的胸前,面對這個尋求保護的姿勢,李星澤有些難過地低下頭輕輕吻了一下他的頭發。
李星澤身邊所有的事情都變得複雜了起來。
單單是思考自己對太叔靜杭的感情就已經讓李星澤感到焦頭爛額了,每日還要去照顧一點都不會體諒他人心情的哥哥。李星澤從學校回到家之後,匆匆吃了點晚飯,席間他發覺母親的視線偶爾會很尖利地投向自己,讓人很不舒服。回房間之後李星澤躺倒在床上靜了一會兒,然後不情願地拿起最近被極其頻繁使用的醫藥箱,推開了自己的房門。
“你要去哪兒?”
出現在李星澤面前的是母親略帶冷漠的臉龐,他拿着醫藥箱的手抖了一下。
“我……”
根本不需要什麽解釋,這種情況下沒有什麽可以隐瞞的。孟千霜即使是在家裏也一直穿着并不舒适的高跟鞋,衣服永遠也是很繁瑣卻優雅的款式,她眯着眼睛看了李星澤一眼,然後邁着步子走到對面打開了李星洲的房間,她指着空無一人的房間對李星澤說:“人已經不在了。”
“他去哪兒了?”
因為知道李星洲的身體還沒康複到可以讓他到處闖禍的程度,所以李星澤固執地問了一句。
孟千霜對他招招手,李星澤跟着她走進了李星洲的房間。随意找了一張椅子坐下,孟千霜一直以來保持着的華貴的姿态也消失不見了,她兩腿交疊翹着二郎腿,挺直的脊背也垮了下來。她緊緊抓着李星澤的手對他說:“我已經很累了,你能不能不要再給我添麻煩了!我這麽多年一直忍耐着,你為什麽不能體諒我一下!等我把一切都拿到手,你想做什麽媽媽都會滿足你的。”
“我只是同情……”
“你不能同情他!”孟千霜一下拔高了聲音,“你難道不知道他給媽媽下了什麽絆子嗎?我這些年經營的一切差點都毀在他手裏,你同情他?你為什麽要同情他!你是誰的兒子!”
“錢真的有那麽重要嗎,沒有錢難道就不能好好生活下去了嗎?”李星澤看着孟千霜,眼前忽然浮現出太叔靜杭在狹小的房間裏輕輕給阿錫蓋上被子的樣子。
孟千霜對着兒子發出一聲冷笑:“你從出生開始就沒缺過錢吧,你根本不知道沒有錢有多可怕!你有我這個能給你一切的母親,但我沒有你這麽走運,我什麽都沒有!你用着一切昂貴的東西長大,所有人都喜愛着你,你只需要無憂無慮地好好聽話、然後長大就可以,這都是錢才能帶給你的!你現在跟我說沒有錢也能好好生活?”
“這些不是我想要的。”
“那是因為你有了你才不想要!”
李星澤不想跟孟千霜發生沖突,就算她有再多自己認為不對的地方,這個人都是自己的母親。況且,孟千霜說的也許是對的,他從來都沒有體會過生活的艱難,他根本不知道什麽苦難,就只是一味渴求着自由和愛,太奢侈了。
“或許我太任性了。”李星澤彎下`身子抱住了孟千霜,“可您現在已經有很多錢了,還有我。”
“你要聽話,讓我省點心。”半阖着眼睛靠在李星澤的肩膀上,孟千霜說出了這句話。
對不起,李星澤在心裏默默對孟千霜說,我會給您很多錢的,所以希望您讓自己和別人都生活得幸福一些吧。
很肯定孟千霜和李星洲的失蹤有關系,但李星澤不能直面去質問自己的母親到底對李星洲做了些什麽,他能想到的人裏只有李穹可能知道些什麽。李星澤雖然不喜歡李星洲,但也是從心底不希望他出什麽事兒,不然他實在是無法原諒母親和自己。想要找李穹還需要等待一個合适的時間,李穹白天的時候一般都是在爺爺那邊工作。
晚飯之後,李星澤去敲響了李穹房間的門。
李穹即使是在自己的房間裏,衣服也穿得一絲不茍的,襯衣上還整整齊齊地打着領帶。沒料想到李星澤會主動來找自己,李穹在看到他的時候顯得有些吃驚,但他很快調整好了自己的表情,微笑着請李星澤進去坐坐。
很迅速地沖好了兩杯咖啡端到桌子上,李穹一本正經地坐在李星澤對面,問他發生了什麽。
“李星洲去哪兒了?”
“原來是問星洲的事情啊。”李穹露出了一個了然的微笑,“他被送進醫院裏去了。”
李星澤皺了皺眉頭,“治療?”
“治療。”李穹點點頭。
“我們家有家庭醫生,沒有一個人去過醫院。”
“喜歡男人的病不是那麽容易就可以治好的,所以他不能在家裏接受治療。”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兒!”李星澤很激動拍了一下桌子。
“星洲喜歡男人,所以我們就送他去醫院了,等他不喜歡男人了自然就可以回來了。”李穹平淡的語氣仿佛只是談論今天的天氣。
“你們?”
“夫人告訴了我這件事情,我們和你父親商量過後是這麽決定的。”
李星澤感覺自己的氣息都有些不穩,“你們沒有權利這麽做,喜歡男人是他的自由,這根本不是病。”
李穹笑着搖搖頭:“你不懂。”
“那你們為什麽不把我也送進醫院。”李星澤冷笑了一聲,“你不是最清楚我也喜歡男人,你怎麽不告訴我媽,然後你也可以永遠不用看到我這個有病的人了!”
“不要激動。”李穹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第一,夫人早就知道你和男人上床的事情了,你也不用猜測,是我講給她的;第二,我們當然知道同性戀不是心理疾病,但如果被別人知道了你喜歡男人,那麽你只能真的生病了。星洲就是這樣,而你,還是可以保持健康的。”
“只要他丢了李家的面子,不管他是不是同性戀,你們都不會讓他好好生活是嗎?”
“可以這麽說。”
“他不是為了這些面子而活的人!”
“沒有人不是。你的心可以成為任何人,不過你的人卻不能做不被認可的事情。世界上哪有你想怎樣就可以怎樣的事情存在呢,想要在人世間好好活下去,就不得不遵守一些法則。”李穹看了一眼自己手裏的咖啡,然後把杯子放回桌子上,“除非你足夠強大到沒有人敢去質疑你。”
“這不是強大,真正的強大是無論別人怎麽質疑你,你都會堅持自己所認定的事情。”說完,李星澤站起身來往外面走去,“我對你太失望了。”
“有誰能做到呢?”李穹看着李星澤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個嘲笑的弧度,“你能做到嗎?就算被我不斷否定,你還是喜歡着我?”
“這根本不是一回事兒!”李星澤憤怒地回頭。
“怎麽不是呢。我們都是一樣的人,有時候堅持不是什麽好事,不能外露的東西還是藏起來比較好。”李穹走到李星澤面前,用纖長的手指整理了一下他的頭發,随即露出了一個李星澤連想都沒敢想過的豔麗的笑容,他說:“你以為,我就不喜歡你嗎。”
眼淚一下子就湧進了眼眶,李星澤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麽會變成這樣。他應該問李穹,為什麽你明明喜歡我,卻選擇讓我那麽痛苦呢。李星澤呆呆地站立了很久,李穹就一直保持着那種笑容看着他。李星澤咬了一下嘴唇,李穹的表情是在期待自己吻他嗎,還是說他覺得只要說一句喜歡,自己就應該心甘情願把所有的痛苦都抛在腦後,再一次只願意想着他一個人呢?
這個人未免太自大了。
自己的感情不是他可以随意玩弄的東西。
李星澤推開李穹,他忍着沒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頭也不回地快步走出了這個房間。
明明曾經喜歡李穹到在全世界只希望得到他一個人的回應,真的被表白的李星澤卻不願意再去看李穹一眼,他比以往更早地去上學,空閑的時候除了偶爾和同位出去玩一玩之外,李星澤全部賴在太叔靜杭身邊。偶爾會突然沉浸在自己的小情緒裏面,當然李星澤不是賤到現在還去後悔是不是應該跟李穹發生點什麽,只是心裏莫名其妙地很難受,就好像被人丢在茫茫宇宙之中,流浪了數萬億光年的距離之後,突然有人說他只要輕輕按下一個開關,你就可以回到地球。
所有的痛苦都是別人跟你開的玩笑而已。
比起李穹對自己的喜歡,李星澤真正不能接受地是這個,他覺得如果李穹真的足夠喜歡他的話,是不會讓他度過那樣漫長又難過的時光的。居高臨下地說出喜歡兩個字,只是玩弄吧。
李星澤沒有注意到自己最近沒精神得有多明顯,他的同位卻一副擔心得不得了的樣子,整天跑過來給他灌心靈雞湯。什麽人生沒有過不去的坎兒啊,重要的是把握當下,展望未來啊,就差在他面前表演一套“雛鷹起飛”了。這些話李星澤能說得比同位動聽一萬倍,他有什麽道理是不懂的呢,雖然很感謝有同位這個一直努力逗自己開心的朋友在,但還是會止不住的失落起來。
“我也不知道兄弟你到底怎麽了,不過你一直這麽消沉也不是個事兒啊。”同位扯着李星澤的臉往上做出一個微笑的表情,“愛笑的男孩子運氣才不會太差,苦大仇深的臉會招來壞運氣的!”
看到同位活潑的樣子,李星澤笑了一下,但這個笑容并沒有持續太久。
這個周末約好了和太叔靜杭見面,李星澤也沒有以往那麽情緒高漲,每次失神之後他總會對太叔靜杭有一種很抱歉的感覺。變沉默的人也不止李星澤一個,太叔靜杭似乎本來也是說不說話都無所謂的性格,李星澤不說話,他也不會說。面對總是一臉失落的李星澤,太叔靜杭選擇用手捂住他的眼睛,輕聲跟他說該睡了。
李星澤很順從地閉上眼睛,跟太叔靜杭躺在一張床上的時候他特別容易睡着,很感謝太叔靜杭能這麽溫柔地對待自己,李星澤在心裏悄悄對他請再稍稍等我一下,我一定會很快振作起來的。然而夜晚對太叔靜杭來說就特別漫長了,他經常盯着李星澤的睡顏就過了大半夜,偶爾也會直接迎接清晨的陽光。
得不到回應的愛戀對每一個人來說都是痛苦的。
還是一個任性的小鬼的李星澤只知道別人可以給予他溫暖,卻忘了也會有人需要他。
事情變得很糟糕之前不是完全沒有征兆的,但不知道結果的時候誰又明白那些都意味着什麽呢。曾經有一次,李星澤半夜突然醒來發現太叔靜杭沒有在他身邊,以為自己被抛棄的他立刻慌張地坐起來,之後從窗邊傳來了太叔靜杭慢悠悠的聲音,他問李星澤是不是做惡夢了。
身上只穿了一件酒店的浴袍,腰間的帶子還不知道被丢到哪裏去了,太叔靜杭抱着雙膝坐在靠近窗邊的椅子上。
已經不是燈火還會被點亮的時間了,李星澤坐在床上,太叔靜杭坐在他對面。什麽都不知道的李星澤抱着太叔靜杭用略微在撒嬌的語氣請他不要丢下自己一個人,但其實太叔靜杭才是那個害怕會被丢下的。
“堅持真是太讓人疲憊了。”
靠在李星澤的肩膀上,太叔靜杭說出了這句話,李星澤以為他是在安慰自己,然而這卻是告別的開端。
從來都沒有去想象過太叔靜杭哭泣的樣子,在未來的很長時間裏李星澤都想問問自己到底為什麽會覺得太叔靜杭不是會露出那種表情的人。大概是高中最後一年的什麽時候吧,太叔靜杭終于把自己藏在心裏的話說了出來,相伴而來還有他積攢了很久的淚水,這些沉重的水滴一直壓在李星澤的心頭。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李星澤放在太叔靜杭扣子上的手指,他低頭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是李穹的名字,本想直接挂掉算了,但又考慮李穹可不是那種沒事兒會給自己打電話的人,所以還是接了起來。即使只是聽筒裏的聲音,在一片寂靜中也會顯得格外響亮,李穹說着明天可以去醫院探望李星洲的聲音像是在穿透李星澤的心一般,讓他連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因為生氣。不過電話那頭的李穹卻想多了。
“我已經說過了喜歡你,你還在跟別人上床嗎?”
“請你別自作多情了,這是我的事情。”
很迅速地扣上了電話,李星澤莫名緊張地看了一下太叔靜杭的臉,他很肯定太叔靜杭聽到了李穹的話,但那個人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心裏有一陣沒由來的忐忑,李星澤對太叔靜杭溫柔得都幾乎讓後者感到了不安,所以原本能忍住的淚水才會流出來吧。
太叔靜杭這天晚上似乎比以往更加投入,而且敏感得不像話,甚至沒有被撫弄前面就射了出來。高`潮之後的太叔靜杭躺在枕頭上不說話,眼淚卻流個不停,李星澤還以為自己把人欺負得太過火了,趕緊抱住太叔靜杭說對不起。
聽到了這句道歉,太叔靜杭的抽泣也沒有止住,他緊緊黏在李星澤身上,把臉藏在他看不到的地方。李星澤只能聽到自己耳邊幾乎是嚎啕大哭的聲音。
心髒好疼,李星澤不知所措到只有這一個感覺了。
太叔靜杭斷斷續續說了很多話,但說起來重複得最多的就是“你為什麽不能喜歡我呢”和“不想再見面了”。這已經不是什麽含蓄的話語,就算是李星澤這種任性又遲鈍的家夥都體會到了太叔靜杭的喜歡。
“你喜歡我嗎?”。
扶着太叔靜杭的肩膀讓他正視自己,李星澤把心裏的想法最直接地問了出來。太叔靜杭哭得雙眼通紅的樣子一下映入了他的眼簾,他用手不斷擦去臉上掉下的淚水,卻哭得更加上氣不接下氣,而且很抗拒讓李星澤看到他這樣的臉。沒有辦法去勉強太叔靜杭回答自己的問題,李星澤只能又一次抱緊了他。
聽到了太多遍“不想再見面了”,所以李星澤在太叔靜杭突然跑出房間的時候沒能有勇氣去伸手抓住他。
即使沒有得到一個準确的答案,太叔靜杭的心意也是太顯然了,李星澤躺在已經失去了溫度的床上回憶着自己認識太叔靜杭以來的點點滴滴。如果太叔靜杭是喜歡自己的,那麽一切覺得奇怪的地方都能解釋得通了,但李星澤想不明白的卻是太叔靜杭為什麽會喜歡上一無是處的自己。
更重要的是,李星澤實在無法想象太叔靜杭究竟是抱着怎樣的心情度過和自己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的。
太叔靜杭身上讓他感覺到熟悉的地方,其實就是渴求得到回應的愛戀啊。
“我都做了什麽……”
如果我能給你些許的回應的話,你是不是就不會如此痛苦了呢?
李星澤從旁邊抓起一個枕頭緊緊抱在自己的懷裏,自己能給太叔靜杭什麽回應呢。拒絕肯定是做不到的,那麽剩下的選項是說喜歡他嗎……
喜歡他?
“喜歡別人是什麽感覺?”
一夜未眠的李星澤在第二天見到李星洲的時候突然沒頭沒腦地問出了這個問題,李星洲躺在醫院的病床上笑眯眯地吃着他奴役李星澤剝好的橘子。習慣了兄弟之間沒有什麽什麽融洽氣氛的李星洲被這個弟弟吓了一跳,他很機械地咽下嘴巴裏的橘子瓣,難以置信地看着李星澤。
“喜歡別人是什麽感覺?”
李星澤很鄭重其事地又問了李星洲一遍。
“能有什麽感覺,就是喜歡的感覺啊。”李星洲一邊詫異地盯着李星澤的臉,一邊回答道。
“是會感到痛苦呢,還是會覺得覺得快樂呢,如果是真正的喜歡的話。”李星澤繼續追問。
就算是李星洲,喜歡過的人也只有雲澍一個人而已,難得他沒有亂開嘲諷,而是很認真地想了想:“不能說單一的某種情緒吧,喜歡是一種狀态,又痛苦又快樂。你怎麽會問這種問題,小學生都很懂了好吧?”
“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覺得做什麽都很好,不能再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痛苦得快要死掉了。”
“啊,對對。這就是喜歡。快去再給我拿個橘……”
被問到不知如何回答的李星洲戳了戳李星洲的胸口,繼續擺出一副大爺的架勢準備使喚送上門來的弟弟,不過話還沒說到一半,李星洲就被在一瞬間哭到滿臉是淚痕的李星澤弄得不知所措起來。雖然李星洲這個人是挺壞的,但在這種情況下他也做不出什麽太過分的事情。
李星澤不想在這個讨人厭的哥哥面前露出什麽脆弱的表情來,但在終于明了自己心意的一瞬間卻覺得自己連這個人渣都不如。至少無論進行了多少殘酷的治療,李星洲都能笑着說出他就是喜歡雲澍,而自己用卻猶豫不決的天真傷害了喜歡的人。
“我喜歡他,我喜歡他……我喜歡他!”
一開始只是小聲地嘟囔,後來聲音就越來越大,仿佛是用這種方式在确認着自己的心意。
“跟我說有什麽用啊,看你這樣子,一準是做了什麽讨人厭的事情。”被李星澤的哭聲弄得心煩意亂的李星洲根本不能保持剛才罕見的溫柔,他不耐煩地擺擺手:“現在後悔有什麽用,趕緊給我走。”
被下了追客令的李星澤還是坐在床邊不動彈。
“叫你快點走!”
“喂!你聽見了沒有啊,腦子壞了嗎?”
“真他媽的煩死了。”
李星洲喋喋不休地說出罵人的話,李星澤像是沒聽見一樣,一直坐在那裏掉眼淚。高大帥氣的男孩子哭得可憐兮兮的,他有好多話想跟太叔靜杭說,想要去給他一個回應,那是他曾經沒有得到,現在卻能給予別人的東西。
可是。
“他已經讨厭我了吧,我把他的喜歡都浪費掉了。”
夏天之後的秋日好像格外短暫,李星澤迎來了一個讓他止不住流淚的寒冷季節,而且不知何時才會結束。
——《愛戀的鏡面反射》END——
第十九課:我們的太太才不是暴力矮子呢!
家裏面多了一個地球土著的感覺簡直不要太好了,盡管才過去短短一天,安斯艾爾和麥倫就已經心安理得地沉醉于被人投食的飼養場生活無法自拔。安斯艾爾對太叔谧錫的星際好感度以宇宙飛船的速度持續上漲中,當然他還是比較有良心地忍耐着沒讓太叔弟弟超過小星星。
除了做飯的手藝很驚人之外,太叔谧錫對收拾房間也意外很擅長。嘴上雖然數落着兩個宇宙人住得簡直像豬窩一樣,但一邊說一邊把房間收拾得井井有條的,從超市采購回來的各種東西都被很整齊地排好,甚至把床單都鋪得像飛機場一樣平。
安斯艾爾和麥倫這兩個廢人負責跟在太叔谧錫身後聽他的教訓和端茶倒水,在适當的時候還會加油助威。
“雖然暴力了一點,但太叔弟弟也是個好孩子啊。”
捧着一摞衣服站在衣櫃前的安斯艾爾對麥倫說,太叔谧錫小小的一個人都鑽到衣櫃裏面去了。
“我也這麽想。”麥倫把一件外套遞給太叔弟弟,點頭表示贊同:“你不覺得他很像小星星嗎,用地球上以前流行的話來說就是嘴上說着不要,身體卻很誠實。”
“哦哦!很對,你這一說還真的很像啊。”
聽到這種完全不是誇獎的誇獎,太叔谧錫很不爽地從衣櫃喊了一聲:“不許說我像那種人!”
搞不清太叔谧錫為什麽會讨厭李星澤的兩個人只能點頭認錯,然後轉移話題。
“太叔弟弟啊,你怎麽這麽會做家務呢?”安斯艾爾朝衣櫃裏面的人發問,“地球上難道都是小孩子來做這種事情嗎?”
麥倫對安斯艾爾說:“地球上似乎沒有這種傳統。”
“你們兩個,真是大少爺啊!”将衣服疊平整之後,太叔谧錫從裏面伸出頭來看了他們一眼,特別不屑地說:“不會做家務的人才是像個弱智一樣吧。”
“所以你很厲害啊。”麥倫把太叔谧錫拉起來,按在一旁的椅子上:“休息一下吧?”
太叔谧錫一坐下,安斯艾爾有點狗腿地遞上裝了果汁的杯子,跟剛才被追着滿屋亂跑的家夥根本不是一個人。安斯艾爾自己說這叫尊重強者,但實際上是為了求生存而投靠土著勢力。
接過杯子以後确認了一下是不是沒有添過糖之後,太叔谧錫才喝起來,放下杯子之後他有點失落地說:“我哥哥已經那麽辛苦了,不能再讓他收拾房間吧。”
稍微有一點長的頭發被他在腦袋後面紮了一個小揪揪,随着太叔谧錫低頭的動作一晃一晃的。
安斯艾爾和麥倫在心裏都覺得太叔谧錫看起來格外惹人憐愛,作為成年人的自覺讓他們倆一左一右地把他抱進懷裏,準備好好呵護他一下。突然被兩個閃着淚花的二缺按在懷裏摸着頭說“好感動”、“好懂事”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太叔谧錫很用力地想把這兩個人推開,但可能是想疼愛的他心情太過強烈了,安斯艾爾和麥倫對他越黏越緊。
“你們倆到底要幹什麽!”
“就是覺得你好可愛啊。”麥倫笑着對安斯艾爾眨眨眼睛,“是吧?”
“是啊。給我們講講你的事情嘛,還有你哥哥的事情!”
很警惕地看了他們,太叔谧錫說:“你們想幹什麽,我可不會說哥哥和李星澤的事情給你們聽,想知道的話自己去問。”
“不說小星星哦。”
“嗯,小星星那邊我們也想聽他親口說出來呢。”麥倫拍拍太叔谧錫的腦袋,“我們只是太喜歡你了。”
“什麽啊……”太叔谧錫紅着臉低下了頭,“你們是戀童癖嗎……”
“身體的話我還是喜歡青年形态的啊。對你,那個要怎麽說來着,萌?”麥倫一本正經地解釋說。
安斯艾爾表示同意地點點頭,補充道:“地球人的未成年很萌,不過我對地球人還是保留意見。”
放棄了用邏輯跟這兩個中二病交流的太叔谧錫很頭疼地搖了搖腦袋,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哥哥以前要一邊工作一邊上學,他一個高中生就要養我一個小學生多不容易啊,我才不舍得讓哥哥為這些事情操心呢。”
明明現在看起來年紀也還是很小,個性也有點幼稚,但從心靈來說的話,太叔谧錫可能比很多人都要更加成熟吧。
“你現在也不會讓哥哥做這些事情吧。”安斯艾爾問,他覺得太叔弟弟的手法太娴熟了。
“這是當然的吧!”太叔谧錫說,“如果時間都拿來收拾家務了,哥哥要怎麽談戀愛呢?!”
“哇!你哥哥有談戀愛的人了?那小星星豈不是很可憐,他看起來也很想跟你哥哥談戀愛的樣子。”安斯艾爾有點心疼李星澤。
“也不是……都怪你們家可惡的李星澤!”咬牙切齒地瞪了安斯艾爾一眼,“都怪他,我哥哥才沒辦法跟別人談戀愛的!怎麽會有這麽讨厭的人!”
“為什麽呢?”麥倫一臉好奇。
“那當然是因為……誰要跟你們說這個了?”太叔谧錫突然炸毛了,“不許問不許問!”
讀了很多卷《星際大佬和開機甲的小寶貝》之後,安斯艾爾也變成了略懂地球套路的宇宙人了,他認真地思考了一秒鐘就得出了結論:“因為小星星把你哥哥迷得神魂颠倒,從此之後他的心裏就再也容不下別人了,難以忘懷的初戀時代?”
聽完這句話,太叔谧錫臉上的表情可以用精彩來形容了,他扭曲着五官問了一句:“你從哪兒學的這句話?”
“這個啊,我們家太太說的。”安斯艾爾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打開微博搜索“隔壁呦叔”給太叔谧錫看。
太叔谧錫很象征性地瞟了一眼,扶着額頭說:“好歹也是成年人了,你們整天看這種東西幹什麽?”
“就是成年人才需要點娛樂呢,你們這種青少年是好好學習的年齡。”安斯艾爾拍拍太叔谧錫的腦袋,“不過你這麽可愛的青少年适當有點娛樂也是可以的,我推薦我們家喲太太給你,她的《星際大佬和開機甲的小寶貝》系列真是無敵好看。”
“我才不用你推薦呢。”
“真的很好看哦。”麥倫也幫腔,“喲太太,業界良心。”
太叔靜杭很不屑一顧地說:“有什麽好看的,只會寫這種東西的家夥到底有什麽好的。你們就不能看一點有內涵的東西嗎!”
“什麽是有內涵的東西?”
“呃……比如《侵略》就比這個好看多了。”太叔谧錫很心虛地賣出一劑安利。
“《侵略》啊……”麥倫自從上次在電影院看過這部電影之後還是認真把原著看了一遍的,就一個原始地球人的程度來說還是不錯的科幻作品,不過在他這個宇宙人眼裏看起來嘛,就完全不夠檔次了。“可是我覺得《侵略》沒有那麽好看,說是科幻的話有點幼稚。當然,也不是完全沒有可取之處,作者對人物命運的描寫我就很喜歡。”
“所以,你是覺得《侵略》不好看?”太叔弟弟咬牙切齒地反問道。
“啊咧,這個啊……”麥倫眨了一下眼睛,“不是很好看……”
“你敢說侵略寫得不好看?!”太叔谧錫撸起了袖子,給了麥倫一個與外表不符的鬼畜臉,“咱們來好好打一架,你聽見了嗎!”
“唔哇,等等,我們講求一下愛與和平好不好?”麥倫一個閃身躲到安斯艾爾後面,小聲說:“你們粉絲都是這麽一點就着的嗎……”
安斯艾爾也活動了一下手腕,他也給了麥倫一個鬼畜的微笑:“平時可以相安無事,一旦沖突起來就是聖戰。我們粉絲就是這個樣子,你這種寫書的還真是輕松啊,不過現在你也應該為喲太太貢獻一點血液吧。剛才我就跟不爽這個小鬼了。”
站在劍拔弩張的兩個人之間,麥倫幹笑了幾聲:“哈哈,這個事情不至于吧。”
“怎麽不至于?!”安斯艾爾和太叔靜杭異口同聲地喊道。
“你這個人也太沒立場了吧,為了喜歡的東西奮戰有什麽錯?”安斯艾爾特別鄙視地看了麥倫一眼。
麥倫無奈地聳聳肩,他雖然喜歡喲太太的書,但他的真愛只有安斯艾爾一個人呀,又不是有人要砸星際第一駕駛員的場子,他跟着激動什麽。看到安斯艾爾一副要為了喲太太抛頭顱灑熱血的樣子,麥倫既覺得反地球聯盟怎麽培養出這種小白癡,又覺得很吃醋,安斯艾爾還沒為自己這麽激動過吧。
太太也有太太的嫉妒心啊。
可能安斯艾爾和太叔谧錫這種名字都是四個字的人就是八字不合,根本消停不了幾分鐘。早上起來的時候剛剛打過一架的兩個人又開始追着到處亂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