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因為上午沈白做事老走神,老楊特意還提點了兩句,任老大也幾次投來詢問的眼神。沈白實在慚愧,連說只是昨晚沒睡好。午休做個人練習的時候,沈白一面給南瓜皮做微雕,一面心裏煩躁得不行。
今天他原本要準備做一份酒釀南瓜羹,但小南瓜皮上的微雕卻總是做不好,他已經廢了好幾個。将刀往桌上一扔,沈白洗了手拿個杯子去接水喝。咕嚕嚕一大杯冰水下去,才勉強将心裏的無名火壓下。
沈白看着臺面上那幾個廢棄的小南瓜,記憶裏浮現了自己高二時候的事。
因為外婆的身體一直不大好,初中開始,沈白包攬了家裏的一切家務,包括一日三餐。他一般下課就回去給外婆做飯,幾年下來從沒有落下過,只除了有一回,也就是他高二時候。那時候沈白已經和赫連天好上,有次放學正要回去,卻被赫連天拉去了體育器材室。
那天的赫連天格外急切,插得也格外深,沈白全力咬着手臂才沒讓自己丢臉得呻吟出聲。當時他身下是一張廢棄的乒乓球桌,離他不遠的桌角放着幾個漏氣半癟的足球,沈白被操得失神,眼睛無意識地盯着它們。完事後赫連天什麽都沒解釋,仿佛那就是他的一時心血來潮。他那時和自己說的話沈白已經忘記了,但他卻記得赫連天之後跑去繼續他的課餘足球課,和他的好友嚴桦有說有笑。
嚴桦是沈白隔壁班的同學,也是赫連天的發小。
沈白曾聽赫連天說起過,嚴桦的父親是個省級高幹,後來因為一些原因他父母在他初三時候離異,嚴桦之後便跟着母親回到老家這裏生活。赫連天日子太無聊,所以才轉學過來找發小玩。
在沈白印象裏,嚴桦是個很開朗、活潑的人,沈白和他接觸不多,但因為赫連天,兩人算認識。沈白從來沒有多想過赫連天和嚴桦,即使那時候赫連天對嚴桦總是竭盡照顧,沈白也只以為那是他們間多年深厚情誼的緣故。但今天突然聽到他們是“情人”關系,沈白一時有種說不清的膈應,如同多年後才發現自己曾經吃過塊發黴的蛋糕一樣——雖然事情已經過去,自己也沒事,但心理上卻依舊感覺惡心。
沈白又接了杯冰水喝下,緩過神,才回去重新開始雕南瓜。這回順利完成。
沈白将開了頂的南瓜去掉中間的南瓜籽,然後放進鍋裏隔水蒸,之後取出放涼再用勺子挖出南瓜肉,餘下的南瓜皮作為盛羹的器皿待用。南瓜肉壓碎,加水煮開,放入酒釀燒開,最後淋上蛋液,攪勻關火。做好的南瓜羹倒進南瓜盛皿,這道酒釀南瓜羹也就完成了。
中午下班後,任老大有事出門了。沒有他來點評,沈白便端着新出爐的南瓜羹跑去找老楊試菜。有任老大的刻薄對比在前,老楊的點評可謂溫和如冬陽,沈白居然有點不适應,真是犯賤啊。
正說着,突然聽到有人進來,是Carmen和Jeremy回來了。兩人一路興奮地巴拉巴拉,沈白看他們表情猜測應該是關于嚴桦的。
沈白身邊的老楊搖搖頭,道:“別理他們,每次Yan來都這樣。”
“嚴……先生經常來嗎?”沈白頓了頓問道。雖然不知道嚴桦是不是知道他和赫連天之前的事,但沈白還是希望能盡量避開。
老楊想了想,說道:“也不算多,兩三個月總會來一趟。畢竟也是股東。”
沈白皺了皺眉,“不是說老板是赫連……先生嗎?”
老楊聳了聳肩,難得八卦道,“是他們倆合夥開的,Eric占大頭,店裏的事一般都是他說了算。不過,你也懂的啦,Yan如果真有什麽意見Eric肯定聽的。”
沈白聞言腦子裏一瞬間閃過找嚴桦幫忙的想法,但想想還是算了。簽下那麽詭異的合同,嚴桦要是問起原因,自己要解釋還不知道怎麽說呢。再加上,他是真不知道赫連天想幹什麽。
“悅伶”四樓辦公室內,嚴桦心不在焉得翻了翻近幾個月的財務報表,一雙眼珠滴溜溜轉。對面的赫連天看他一副“快問我,我有八卦”的樣子,好笑地成全道,“要說什麽你就說吧。”
嚴桦一聽立馬将手上的文件扔到一旁,一雙眼睛瞪得老大,興趣盎然道,“我剛聽Jeremy說廚房最近來了個菜鳥,還是特招的。叫沈白?”
赫連天看了他一眼,“嗯”了一聲就算回答。
“就是那個沈白嗎?是他吧?”
“是他。”赫連天眉頭都不帶變動一絲地回答。
嚴桦一臉果然如此,“我就說你好好的首都不待,怎麽非得來這裏搞實業,是為了他吧?”
“也不算。”赫連天輕扯了下嘴角。
“不算?騙誰呢!”嚴桦滿臉不信,“快說說,你把人都找來了,接下去是不是準備要告白了?”
“沒有。”
“什麽?”嚴桦被赫連天搞不懂了。
“我只是想把人留着,至于以後會怎麽樣,我也不知道。”赫連天轉過身,看着窗外滿地的梧桐葉,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