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赫連天是高幹子弟,他父親赫連全都和嚴桦的父親嚴珏是好友,兩家的孩子從小玩到大,關系好到穿一條褲子。也許別人總是被赫連天所制造的假象迷惑,但作為發小的嚴桦對赫連天某些性格上的缺陷卻是一清二楚。

赫連天六七歲的時候,謊話已經說得比那戲裏的唱詞還溜了。上小學那會兒,有次他倆逃課學人去游戲廳玩,結果因為一身名牌被些小混混給盯上了。嚴桦性子軟,被幾個兇神惡煞的不良圍住一下就蒙了。赫連天卻鎮定得将他拉到身後,面不改色地開始跟一幫是他兩倍高的大家夥們扯謊說自己是這家游戲廳老板的兒子,游戲廳裏其實一直有設置隐蔽攝像頭,如果勒索或者打人就會被錄下交給警察雲雲,看對方動搖,赫連天還掏出自己身上的一張卡給對方,表示只要不為難他們兩個,他這張卡裏的錢就給對方在店裏随便刷。嚴桦被赫連天那一套一套的給弄得暈乎了腦袋,等小混混們走後,他才想起來,那卡是赫連天他媽的。

兩人回家後,小赫連跟他媽阮杭棋講了這事,只是他将過程做了些改動,于是事情就變成了兩個無知天真的小孩被學校周邊可惡的小混混趁機帶去游戲廳敲詐。再加上卡被盜刷,赫連天的母親阮杭棋大驚之下立即報案,不到一天那幫還在游戲廳裏玩樂的小混混就進了看守所。而倆小孩原本逃課的事順便也被蒙混過去了。

至于赫連天為什麽不一開始就表明身份吓退小混混,他的解釋是:為了好玩兒。

像這樣的事,在嚴桦的記憶中真的是不勝枚舉。赫連天的字典中似乎從來沒有“危險”和“害怕”兩個詞,他總是能看到別人的惡意,但從來不避諱,反而順勢去配合。

赫連天說他并沒有和沈白再次交往的意思,嚴桦不信。高中那會兒的情形他可還記得,那兩人自以為掩飾得很好,但不是有句話說過嘛,“世界上唯有貧窮、咳嗽和愛,是無法掩藏的”。嚴桦還是第一次看見赫連天會露出那樣的眼神,幾乎是要将對方拆骨入腹。

可最後他們還是分手了,因為赫連天出國了。具體的細節嚴桦并不清楚,他也是赫連天出國前一天才得到的消息,很突然的舉動,一點征兆沒有。嚴桦後來也問過赫連天原因,但後者避開了這個話題。這讓嚴桦更加好奇,要知道,赫連天如果不想你知道,他可以找出上百個理由來忽悠你,但這件事上,他居然選擇了回避。太奇怪了。

嚴桦離開四樓,想來想去,還是拗不過心裏的好奇,他決定去找沈白。嗯,就看看。

距離上一次見沈白已經七八年,但嚴桦還是一眼認出了他。沈白一個人在廚房鼓搗,一頭紅發依舊,人倒是成熟了很多。

嚴桦敲了敲一旁的門,看着沈白笑說道,“好久不見,沈白。”

真是避什麽來什麽,沈白沒想到嚴桦會出現,還用着和赫連天一樣的開場白。

沈白又開始有些煩躁起來,但他沒表現出來,只略一點頭,回了句“嚴先生你好”。

嚴桦看出沈白的冷淡,不在意地繼續道,“今天才聽說你在店裏,感覺自己錯過了好多。我還想着赫連最近來店裏怎麽那麽勤,原來是為了不錯過你的手藝啊~”

嚴桦也是自來熟的性子,平日大咧慣了,他這話說的原意是打趣赫連天,順帶表明自己知道他們兩人從前關系的意思。可惜聽到沈白耳裏就變了味,他皺了皺眉,張口想解釋并不是自己找赫連天要的這份工作,但話在嘴裏繞了一圈還是咽了回去。他怕越說越錯,讓嚴桦更加不悅,平增麻煩。

“我還沒過考核,還不能獨立做菜給客人。”沈白最後只說了這句,算是表明赫連天就算來“悅伶”,自己也沒做菜給他吃的立場。

嚴桦眨了眨眼,顯出迷惑,“嗯?不是你?那難道是我搞錯了……我昨天明明聽他說在吃的是菌菇羊肉煲……” 他歉意地嘿嘿一笑道,“不好意思啊~”嚴桦想着赫連天最近胃口那麽好居然不是因為沈白,這太不科學了。

嚴桦還想說什麽,卻正好有人進來——休息時間結束了。最先發現嚴桦的是Carmen,西班牙姑娘一頭火紅的頭發,熱情得叫着他的名字奔過來,仿佛他們許久未見(兩個小時前剛見過)。之後是Jeremy。

陸續進來的其他幾個人似乎很奇怪嚴桦怎麽會在這裏,後者笑說是來找吃的。Jeremy立刻自告奮勇說給他做,Carmen不甘落後,嚴桦則是欣然接受,壽司配馬卡龍,似乎也挺好吃的~

下午四點,晚餐的準備開始。任老大沒回來,但這并不影響廚房裏的工作,沒有人會為此而懈怠。

沈白盡可能讓自己忙碌到忘了其它,直到晚上下班,那股五味俱全的滋味已經徹底占據了他的心神。菌菇羊肉煲,是他昨天個人練習時候做的菜。他不覺得那是巧合,任老大每次都會帶走他做的菜,他之前沒注意,但按照嚴桦說的,很有可能赫連天其實每天都在吃自己的試驗菜品。

沈白坐在更衣室裏,雙手扶額嘆氣。這樣到底算什麽意思,耍我好玩兒嗎?!

不行,明天一定要去問個清楚!沈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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