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怼人,孤是專業的
曦太子回去後,稍稍反省了下自己。
浪可以,要适度,一定要仔細看好周邊情況,別人臉色,不然翻車了,別人不要臉,尴尬的只能是自己。作為一個傀儡太子,有些東西不能瞎打聽,能做的事也有限,活動範圍卻可以很寬闊,周邊随時都有人‘暗中保護’,只要不跑,主動朝敵人送人頭,就不會有生命危險。攝政王的話最好照做,否則——他有很多種辦法治你。
最後最後,必須謹記的是,最好不要試探底線這種東西,因為有些人可能沒底線。
厚黑學教過我們,能走到人上人這種位置,都是最不要臉的。
主弱臣強,龍虎相鬥,必有一傷,未來的結局幾乎是注定的,曦太子身邊不是沒有大臣侍衛,就是為了面子好看,攝政王也要給他安排,可至今為止,所有人的臉都是一團模糊,所有人都離他很遠,他一個人都沒記住。
哪怕是專門派來負責他安全的禁衛軍首領,不是操練就是忙碌,其他時間沉默不語,頂着一張恨不能早點下班的臉。
系統還有人維護呢,他這個太子什麽都沒有,路漫漫其修遠兮,說多了都是淚。
曦太子鹹魚躺了小半個時辰,涼快了,心靜了,招手叫來安公公,問他:“鮮于豐将軍來過沒有?”
安公公搖搖頭:“沒有。”
“沒有?”
他有些意外,不可能啊,目的還沒達到呢,怎麽能半途而廢?
那就是有後招了。
對方得到了什麽消息,或者有了什麽新的計劃,沒必要再耍這些小花招。
曦太子心中一凜,提醒自己之後要更加警惕。
“外面怎麽那麽吵?”
安公公束手:“攝政王那邊送來了幾個伺候的下人。”
曦太子立刻想起之前在人家帳前說過的話,精神了:“你見過了?長的好看嗎?”見安公公臉色明顯沒有平時精神,不由笑了,“放心,不是不要你,孤是——”
剛想解釋一下,又覺得有些話不大合适說,硬生生卡住了。
安公公到底是宮中老人,懂分寸,直接回答了問題:“都跟老奴差不多。”
這意思……
曦太子驚訝:“他竟然送了又老又醜的過來?”
又老又醜的安公公:……
曦太子:“孤不是沖你……”
算了,總之還是解狗的鍋,小肚雞腸,說話不算,令人發指!
安公公:“攝政王說,請殿下清心靜志,少思少想,之後……會很忙碌,怕您身體吃不消,承受不起。”
曦太子:……
是我不聽話,他會讓我很忙,身體吃不消,承受不起吧!
想起晚上飯局,他忍不住打聽了一句:“攝政王酒量如何?”
安公公:“攝政王海量,年少時就千杯不醉,世人皆知,就是見了太多喝酒誤事,攝政王以身作則,滴酒不沾已有多年。”
“滴酒不沾?跟誰都不喝?”
“是。”
“那有點可惜……”曦太子眼珠微轉,似乎在打什麽主意。
安公公适時提醒:“酒醉多無事,于人于己都是不好,殿下莫要多飲。”
曦太子手托腮,笑眯眯:“公公放心,孤最乖了。”
這話傳到攝政王耳朵裏,解平蕪手一抖,筆尖墨吸多了。
乖?曦太子對這個字是不是有什麽誤解?
他并沒有點評這件事,而是淡淡看了眼屏風外:“人招了?”
莫白拱手:“回王爺,是東遼人。”
解平蕪表情沒半點變化,似乎對這個結果一點都不意外:“盯緊了,後面還有。”
莫白應了是。
有人暗裏起心思,有人琢磨着渾水摸魚甚至借刀殺人,此行不可能太平,今日時機更是敏感至極,該來什麽人,會有什麽事,王爺一早就有部署,大家倒是不慌,只是——
“太子殿下此次厥功至偉。”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黑衣刺客并非曦太子之責,他完全可以坐視不理。
解平蕪提腕批閱奏折:“只是看起來沒那麽蠢了而已。”
……
夏日天氣像個小孩子,任性又胡鬧,明明中午熱的不行,午後突然烏雲翻湧,狂風大作,未至傍晚,已經下起瓢潑大雨,來勢洶洶,讓人躲閃不及。雨水澆下來,水霧順着風卷進帳內,濃濃濕氣裏帶着泥土微腥,一沾就是一身。
這裏是兩國邊境,有山坳有平地,就是沒有普通人住的房子,好在紮的是軍制營帳,風中可以很穩,用的也是防水油布,像曦太子這種身份的,地面還做了簡單擡高,鋪了木架子,肯定不會淋到雨的。
好不容易這麽涼快,曦太子歡喜的跑到窗邊吹風,雨水飄過來澆在身上也不在意,爽就一個字!要不是知道不可能,他甚至想跑出去踩水。
……這麽大的雨,晚宴還有嗎?快點取消吧,誰稀的吃一頓必定很累人累己的飯!
安公公适時過來,身後帶着幾串下人,刷一下展開幾套衣服:“這是王爺為殿下備好,今晚要穿的衣服,殿下喜歡哪套?”
曦太子:……
竟然不取消嗎!
再看外邊,士兵們已經在冒雨搭棚。
他偷不了懶,也沒有辦法反對,只能……選衣服了。
幾套衣服都不錯,其中兩套尤其出衆,在基于太子尊貴身份下,一套略素雅,不管顏色還是配飾都很優雅,顯的仙氣飄飄,可遠觀而不可亵玩焉;一套非常華麗,總結起來就是一個貴字,高高在上,而等都是庶民,跪就完事了。
曦太子毫不客氣的指了後面一套。
小仙男沒什麽不好,他也挺喜歡小仙男,但不符合富二代氣質,他趙曦從小就不知道低調,就喜歡華麗宮廷風,越華麗越貴他越喜歡,一出場就閃瞎人狗眼才好!
穿上試了試,感覺好像少了點什麽,他顧自翻箱倒櫃,給這套衣服配了把扇子,骨白玉,扇面孔雀藍,繪以鮮明綠色山水,打開和沒打開完全兩種氣質,可騷包可裝逼。
曦太子看着銅鏡中的自己,點了點頭,嗯,甚好。
天色暗下,大雨仍然未停,只是不像初時瓢潑那麽大,大約過不多久就能停,今晚估計能睡個好覺。
曦太子經安公公引着,走向宴會長廊,聞着雨中獨有的味道,看着蒼遠無星的天色,心情還不錯。
“喲,這不是咱們的曦太子麽,舍得出來了?”一道不怎麽友好的聲音突兀出現。
曦太子停腳,扇子敲了敲手心,世上總是有些跳梁小醜,不願消停呆着,非要在你心情好的時候跳出來破壞,好像不被打下臉就不舒服。
他認識這個人,是鮮于豐的堂弟,鮮于丸,護送隊伍裏最沒腦子的一個。沖動魯莽,嘴又閑不住喜歡說話,還一說話就不在點上,本人極得瑟,不知道哪來的自信,要不是此次帶隊的将軍是他堂哥,估計都混不進這隊伍裏來。
鮮于丸看到曦太子這張俊俏小白臉就不順眼:“殿下這一路縮頭烏龜,吃睡都在車上,死活不願出來,連我哥都說不上幾句話,知道的是我們西戎軍隊護送,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們囚禁你呢,太子殿下保胎還是坐月子,這麽費心?有什麽心得不要藏私嘛,說出來讓大家夥樂樂! ”
邊上立刻悶笑不止,有膽子大的甚至吹了口哨起哄。
鮮于丸等着看小太子惱羞成怒,白着臉顫抖哭泣,然後就看到了對方奇怪的目光——
全是沖着他。
鮮于丸登時瞪眼:“看什麽看!”
曦太子目光慈愛帶着悲憫:“小小年紀沒了爹娘,你一定很難過。”
鮮于丸:“哈?你少在這裏胡說八道,老子爹娘活的好好的!”
“不可能啊,”曦太子一臉驚訝,上下打量鮮于丸,“閣下這行事做派,不像有爹娘教養的。”
鮮于丸這才明白過來,對方罵他孤兒呢!
“你——”
剛要罵人,突然想起曦太子處境,他硬生生忍住,冷笑一聲:“到底誰死爹死娘最可憐?老子再不濟,也是有父母寵愛養大的,就是橫,就是有底氣,怎樣?母親親手縫的衣你穿過麽?親手做的飯你吃過麽?父親辛苦為你掙來的織綿江南布,你穿過麽?”
曦太子搖了搖頭:“還真沒有。”
鮮于丸瞬間得瑟。
曦太子:“織錦江南布太粗糙,只能用在孤鞋子上。”
說着話,他還擡了擡自己的腳,讓所有人看到他的鞋子,果然是最新織綿江南布做的鞋面,鞋頭上還鑲了顆紅寶石。
鮮于丸:……
衆人:……
是我不配。
曦太子穩如老狗,就知道選華麗的一定沒錯!
鮮于丸憋的脖子都紅了:“你也就這鞋能撐面子了,還有什麽?你帳子裏怕是連衣櫃都沒吧!別否認,老子親眼看見了!”
不過一個小傀儡,裝個屁!
曦太子點頭:“這個也真沒有。”
鮮于丸哼了一聲。
曦太子:“孤的衣裳實在太多,放不下,攝政王直接分了幾輛馬車來。”
鮮于丸:……
衆人:……
看着所有人便秘的臉,曦太子頗為滿意。解狗千壞萬壞,有一點好,行事處處滴水不漏,人前臉面圓的極好,該給他的東西絕不會短了缺了,鮮于丸要聽這個,他簡直可以吹一年。
鮮于丸憋的差點肺氣腫:“那還不是你這個太子沒用,無權無勢沒地位,過的太糙,別人看不下去,不願舉國丢人,才一下子補這麽多來! ”
曦太子颌首,煞有其事:“過去的确過的辛苦,西戎氣候不好,蠶桑不豐,委實無物可享,閣下若不是忿,想投靠我趙國,孤可為你向攝政王說情。”
鮮于丸差點氣瘋,明明是你自己沒本事,卻把鍋推到我西戎?說出去也是太子,你還要不要臉!
“說的天花亂墜,還不是以色侍人!太子殿下敢不敢說出來,今日午間幹什麽去了?”
眼角瞥到如水雲紋衣角,知道來人是誰,鮮于丸聲音更大:“自己沒本事,又想坐穩太子位置,仗着長的好看,以為送上門自薦枕席,攝政王就能被迷惑?男人喜歡的是女子柔情軟嫩,你是覺得自己軟,還是自己嫩,那種人間極樂事——你懂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