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
鮮于丸看到了解平蕪,曦太子卻沒看到,手腕輕輕一震,扇子刷一下打開,孔雀藍繪碧綠山水的扇面遮了半張臉,輕笑出聲:“閣下這麽了解我們攝政王,看來是試過了?丢臉了?”
鮮于丸眼角一跳:“我警告你,別亂說啊,攝政王不可能看得上你!”
曦太子笑容更深:“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懂?”
鮮于丸眼神發直:“你瘋了……這麽往自己身上潑髒水,不怕別人罵你嗎?”
“你也知道是髒水,而非事實,閣下再這麽胡鬧下去——”
曦太子直接往前,手腕一翻,扇柄已抵在鮮于丸喉間:“那是孤的攝政王,不是你的,敢再亂說話,殺了你哦。”
雨簾如幕,打低了地上野草,也遮住了人們視線。
鮮于豐站在解平蕪身側:“貴國太子很重視攝政王。”
解平蕪狹長雙眸暗不見底:“鮮于将軍倒很不重視弟弟。”
這邊鮮于丸當然不會任由曦太子施為,當然會躲避,然而已經近身,曦太子豈會失去他的目标?二人只是位置稍有變化,這柄扇子,落點位置早已注定。
曦太子手中扇柄微擡,鮮于丸下巴也跟着繃緊,往上,喉頭不由自主抖動,還吞了口口水。
“兩國邦交何等大事,西戎護送孤回國,一路順利,及至現在,是最後一日,誰都不想有意外發生……”曦太子唇角微勾,目光卻是冷的,“孤勸你乖一點,別給自己堂哥惹來麻煩,你說是不是?”
要害被抵,鮮于丸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方向轉換,視野自也不同,曦太子很快看到了解平蕪——心裏猛的一跳。
他剛剛說什麽了?‘你不行不代表我不行’,‘那是孤的攝政王,不是你的’……
不不不,他不是那種意思,就是嘴架話趕話,攝政王一定不會信!
解平蕪沒理會任何人,大步朝前走,面冠如玉,俊美無雙,身姿落拓昂藏,優雅疏冷一如既往。
曦太子:……
你媽的,果然什麽都會遲到,解狗的人品不會!
之前為了試探,勉強可以陪着演一輪戲,現在試探完了,之後知道怎麽幹了,就可以直接扔了,什麽都不管是嗎!別跟我說你誤會了臉上挂不住,這話狗都不信!
鮮于丸看到哥哥,本來還有些讪讪,結果見別人家君臣失和成這德性,又裂開嘴笑了,中氣十足的喊了聲:“哥!”
好像剛剛不是闖了禍,而是立了功。
有靠山有什麽了不起!本太子不需要沾任何人的光!本太子一個人也能走得很穩!
剛要擡腳,就看到解平蕪轉過身,蹙眉看着他,氣壓略低,似乎在說——還不過來?
曦太子立刻小跑着跟上,眉開眼笑,有光沾還是要沾的!
宴會廳哪怕冒雨臨時搭建,內裏也十分不錯,寬敞大氣,擺設別具一格,案幾坐墊無一不缺,桌上菜品看起來亦十分可口,酒香飄來,很是勾人。
一路辛苦,終于到了這個時候,衆人舉杯,齊齊慶賀,一杯酒敬天敬地敬彼此,開場氣氛看起來活躍又和諧。
當然,這樣的氣氛,僅是在開場。
酒過一巡,鮮于豐就過來敬酒了:“小孩子不懂事,得罪了太子殿下,殿下大度,定不與之計較,這一杯,便是本将賠罪了!”
仰脖就幹了。
還小孩子,你家管二十幾歲,娶妻生子了的老爺們叫小孩子?
曦太子:“小孩不懂事,還要早些□□才好,這是在孤這裏,大家相伴一路,多少有些情分,以後在別處丢了人,人家脾氣不好,不願吃這個虧,可怎生是好?”
鮮于豐嘆氣:“殿下說的是,本将家裏養的糙,不比太子地位尊貴,要用一個城來換。”
曦太子就傻眼了,怎麽回事,他回趙國,要拿一座城來換?解狗敢幹這種事,就不怕被罵?不對,怎麽可能是攝政王被罵,明明應該是他這個太子被罵!是攝政王造成了這一城的損失嗎?不,是他曦太子!
目光犀利投向解平蕪,這位主老神在在,沒有任何羞愧憤怒,甚至還舉箸,夾了一筷子菜。姿勢是優雅的,五官是俊美的,連那雙手,都是修長漂亮,完美無缺的。
明明此刻所有的焦點都在他身上,他卻閑适自如,仿佛這所有波瀾,都是虛張聲勢,不值一提。
不值一提……
曦太子感覺有些不對勁。
等等,不對,他不知道這件事,這麽大的事,本人為何不知道?
數年前曦太子随使團來西戎,本人并沒有做什麽惡事,只是失蹤,談不上用‘贖’這樣的字眼,西戎要錢,反倒顯的不大氣,私心和國家形象是兩回事,如果他的回歸真要以一座城來換,四下肯定早就傳的沸沸揚揚,他不可能聽不到……
所以,不是。
哪怕西戎真的獅子大開口,坐地要價,說的天花亂墜,哪怕兩國私下的确許了什麽東西,此事也絕沒有定論,沒敲定的事,故意這麽大剌剌說出來——
是為了騙他這個太子的話?
再看場內,氣氛有些緊張,這正常,只要涉及國土紛争,氣氛不可能輕松,可鮮于丸的得意神情過于明顯了,好像在說:看,老子有哥哥幫我,你還是太子呢,有啥?
曦太子掌中扇柄轉了個圈,微笑:“原來西戎為了趕孤走,給了趙國一城啊,攝政王也真是,為何從不與孤提起?”
鮮于丸:“是你們趙國要用一城來換你!”
“是麽?”曦太子一臉驚訝,“為何孤并未見到國書?”
鮮于丸:“有沒有都是這麽回事!”
鮮于豐按下弟弟:“這有沒有,不是下面人說了算,也不是太子您說了算,該是攝政王吧。”
所有人再次,視線轉向解平蕪。
解平蕪只是放下筷子,對上曦太子視線,面無波瀾。
看起來還是那個态度——不管,誰惹的事誰平。
曦太子深吸一口氣,孤要這個攝政王有何用!
他直接把酒杯摔在地上,非常狠了:“大膽,竟敢辱罵我趙國攝政王,來人,給孤砍了他!”
場內氣氛瞬間變的很迷。
啥玩意兒?這還沒怎麽樣呢,就要砍人?大家反應了反應,才明白過來,攝政王……八?雖然無意,但鮮于豐的話,确實很微妙哦。
可是砍人,就有點荒謬了,一路都是人家護送的,人家就是不小心‘罵一句’,能砍?
曦太子要的就是這種荒謬,他說話本來就沒份量,可正經話不管用,和荒謬命令不管用,哪個看起來好點?後者,至少能還能給自己留點面子。
鮮于丸不幹了,沖着解平蕪就喊:“他這樣胡鬧,你也不管管!”
解平蕪當然不管,眉眼疏淡:“ 殿下是我趙國太子,金口玉言,尊貴無匹,自該乾綱獨斷,解某一介臣子,不敢有違。”
眼看着四下趙國士兵就要動了,鮮于豐立刻道:“那有件事,本将就不得不先請太子殿下定奪了!”
曦太子當然不會強硬命令殺了這條鹹魚,也命令不了,解狗只是說的好聽,怎麽可能任他說了算,當即順着臺階下來:“鮮于将軍請講。”
鮮于豐所有鋪墊安排,等的就是這一刻,雙手高舉,清脆拍了兩聲:“帶進來!”
一個年方二八,如花似柳的女子被帶上上來。
鮮于豐:“殿下有所不知,此女名細奴,與貴國攝政王頗有些緣分,幾次巧合,早已芳心暗許,不願同本将回去了,還請殿下成全——細奴,還不過來行禮?”
細奴人如其名,骨架小,顯得整個人嬌小玲珑,腰肢尤其柔軟纖細,不盈一握:“細奴拜見太子殿下,給……給攝政王請安。”
曦太子明白了,和着今晚就是個局。可這種風月之事……他委實做不了主啊。
場上安靜的吓人,鮮于豐又讓細奴給解平蕪敬酒:“往後日子還長,不必害羞,去吧。”
見細奴扭捏,他就親自帶她走到了解平蕪面前:“放心,攝政王雖不飲酒多年,但此事本将已請太子殿下說過情,這杯酒,無論如何都會飲的。”
細奴粉面嬌羞,蔥指執壺:“王爺,妾身為您倒酒——”
解平蕪淡淡掃了眼曦太子,這小東西正在看戲,都快憋不住,笑出聲了!
他修手手指一翻,将酒杯扣在了桌上,沒讓倒。
鮮于豐立刻看曦太子:“太子殿下不是答應幫本将問一問?”
曦太子手裏扇子晃呀晃:“孤幫你問了,可攝政王沒答應啊。”
叫你坑我!騙個承諾好偷梁換柱是吧?略略略,本太子單純直率,不懂那些話術潛臺詞,你可要考慮清楚,非要較真問到底,到底誰更丢臉!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an291大大的地雷和手榴彈!!(づ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