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耿直叛逆曦太子

夏日陽光順着窗子灑在地上,斑駁燦金,耀眼又充滿活力,整個大殿卻非常安靜,氣氛寂冷到詭異,說是寒冬臘月也不為過,膽子小的已經瑟瑟發抖。

這進門一出戲,曹皇後杯子摔的敷衍,似乎有點瞧不起太子的份量和智商,太子摳珠子就更敷衍了,明目張膽,在場的只要不瞎就都能看到,簡直是在耍賴。

曹皇後想給個下馬威,宮人都理解,也能看明白,讓曦太子太子撿杯只是件小事,對方随手就能做到,沒準都不會察覺氣氛,下意識跟着說話就撿了。就算心眼多,想到了,這初來乍到,處處生疏的,擡頭一個人都不認識,必定會心慌,不得不低頭。可他只要順勢幹了,曹皇後就有辦法利用這件事,占據輿論高點,一擡一壓,只用‘孝道’二字做文章,就能壓的他擡不起頭。

在這宮裏生活,不存在小事,你走的每一步路都是自己定下的基調,回不了頭,你走了‘孝’字,打出了名聲,那以後就要守護這個名聲,別人拿這個惡心你,攻擊你,給你下套,你也得接着,想要出爾反爾不認賬,‘君無戲言’懂麽?天子可以有缺點,卻不能說話不算數。

可太子這一手,大家就看不明白了。說他無心,時機也太關鍵了點,說他故意,曹皇後想搞他很正常,畢竟她在宮裏經營多年,他卻是遠道而來,裏外沒有根基,一個光棍太子,不乖乖跪下不說,還想搞攝政王?逼攝政王給你撿東西,不要命了?

所有人注意力齊齊投向解平蕪,王爺什麽反應,會生氣麽?會發火麽?會不會怒發沖冠,一氣之下血染金殿!

尤其曹皇後,眼神那叫一個期待——來吧,狠狠教訓這個不聽話的小太子,按着他的頭給本宮下跪道歉!王爺把他收拾了,本宮還能少點事!

曦太子卻一點都不怕,在所有人看不到的地方,眼神兇兇,暗暗威脅解平蕪:撿玉扣之恩!投桃報李!

耀眼陽光下,衆目睽睽中,只見攝政王沒有彎身撿太子扔在地上的珠子,也沒訓斥太子說你要跪下認錯,孝順皇後,而是修長手指微動,放到了腰間。

他腰上有什麽呢?一枚玉佩!雕工精致,水頭上好,兩條小魚憨态可掬,圓潤潤胖乎乎,但凡掉在地上,可就不是撿不撿的問題了,一定會碎!

有些人腦子還暫時轉不過彎來,曹皇後不,她是一路宮鬥過來的人,大場子小場子見的多了,心眼轉得快,只一瞬間就明白了攝政王的打算。姓解的要是也來這一招,明目張膽扔下一塊玉佩,說皇後娘娘為何如此大驚小怪,驚掉了本王玉佩,還碎了——可怎生是好?

怎生是好?她堂堂皇後,難道要折腰彎身下去幫他撿?不可能!面子還要不要了!她這皇後當的,說實話,底氣并不怎麽足,大事小情都要籌謀,還真不敢和攝政王硬杠。

所以不能讓這塊玉佩‘掉’下來,一旦它碎了,場面将更難收拾!

曹皇後立刻揚聲道:“一起子奴才不知道幹事,本宮養你們有何用!還不速速收拾了,是想硌着太子的腳麽!”

田嬷嬷第一個帶頭下來,不僅收拾了那只滾到曦太子腳前的茶盞,還收走了曦太子扔到地上的圓滾滾珠子。

攝政王放在腰間玉佩上的手,也就放了回去。

安全了!

曹皇後深呼一口氣,不得不收斂些許,和顏悅色的招曦太子過去坐:“太子這一路很辛苦吧?走了這麽久,一定很艱難,本宮在宮裏覺睡不好,飯吃不香,每日每夜的擔心,生怕太子出了什麽事。”

曦太子現在已經明白了,攝政王有多好用。不止他提防警惕,宮裏所有人都害怕解平蕪,包括曹皇後!看來這場政局鬥争,曹皇後略居下位,成果不豐啊。

那就好辦了。

“的确很辛苦,”曦太子聲音慢悠悠,“ 可謂九死一生,差點就回不來了,皇後娘娘也不來看我。”

曹皇後一僵,不過就是客氣話,你竟還當真了?她反應迅速的帕子遮臉,運起哭腔:“本宮倒想親自去接你,可惜你父皇身體不好,宮裏離不開人……”

曦太子轉向解平蕪:“孤若沒記錯,太醫說父皇身體欠佳,近兩個月已經不讓人探望?”

解平蕪颌首:“皇上病情加重,受不住外界風塵,是以發了話,不讓任何人探望。”

曦太子面色平靜的轉向曹皇後,所以皇後娘娘在忙什麽?怎麽宮裏就離不得人了?

曹皇後:……

她就不該瞎解釋!還不如說自己是女人,不方便外出呢!

帕子按了按眼底,好歹擠出幾滴淚來:“天家血脈,至親至真,你父皇若是知道你回來了,不知道得多高興呢。”

曦太子從善如流:“ 孤也很高興,娘娘放心,孤這次回來就不走了,以後有的是時間看望父皇,照看娘娘。 ”

曹皇後:……

本宮不用你照看!誰稀罕你回來就不走了!

心裏憋着一團火,曹皇後又轉向解平蕪:“太子年紀還小,天真活潑,這一路上給王爺添了不少麻煩吧。”

解平蕪:“是有些麻煩。”

曹皇後心間竊喜。

解平蕪又道:“不過本王能承擔。”

能承擔就能承擔,你笑個屁啊!被添麻煩難道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嗎!曹皇後心喜轉心梗。

曦太子也很不滿,什麽叫麻煩?孤怎麽可能是麻煩?這明明是你的榮幸!解狗你好好說話!

幾句話的功夫,一來二去,殿上氣氛都轉換了好幾回,反應慢的根本跟不過來。

曹皇後怎麽都覺得不大妙,似乎方向不對,便改了思路,朝另一個角度試探,微笑看着曦太子:“太子殿下乃真龍血脈,眼下還年輕,不太熟悉,早晚也是要交接的,本宮一介女流,外頭的事不懂,也說不上話,宗親趙揚那邊的事,多少還能做些主,明日本宮就同他說說,讓他将手裏的是交接與太子。”

曦太子知道這個趙揚是誰。曹皇後沒有兒女,不對,也不算沒有,只是兒子沒生出來就小産了,女兒前些年也死了,現在孑然一身,背靠曹家,有個侄女叫曹盈桃,因此女相貌肖似已逝公主,便倍加寵愛,時常叫進宮來陪伴不說,還将她嫁給了宗室趙揚。得此助力,普通宗室趙揚便也就跟着水漲船高,如今在外頭很說得上話。

不說趙揚願不願意交出手裏的東西,只說曹皇後,現在這個時間,這個地點,說這話是什麽意思?認定了孤有野心,還順便指出來,給攝政王看?

曦太子一點都不着急,哦了一聲,看向解平蕪:“不是你是攝政王,主理所有政務?”原來別人也有權力管事啊。

解平蕪淡淡掃了一眼曹皇後:“讓趙揚将手中事務交接給本王。”

曹皇後:……

簡直想不顧形象的罵娘,沒挑成事不說,還把原有的權力給丢了?

她趕緊往回找補:“他那裏其實也沒什麽正經事,只是個閑差,就不必麻煩攝政王了吧? ”

解平蕪還沒表态,曦太子就不高興了:“不是什麽正經事,只是閑差,還交接給孤?”

曹皇後:……

這天沒法聊了!你真的是太子嗎!為什麽幹的都是挑撥離間,口蜜腹劍的佞臣事!能不能擺正自己的位置,端莊,大氣,胸有乾坤!

“主要是想讓太子先适應适應,”她咬着牙,努力揚出笑臉,“這治大國如烹小鮮,國事太大不好練手,小事倒不妨礙,方便太子見微知著麽。”

曦太子慢條斯理颌首:“那娘娘費心了。”

氣氛一轉再轉,終于自己占了上風,曦太子非常滿意。任何時候,第一面印象都很重要,今天你跪了,以後就得經常跪,你讓人覺得不好欺負,那別人以後再想下手,就得好生掂量掂量。

攝政王真的太好用了,稍稍借個勢,立刻效果拔群,你欺負我,我就拉個你欺負不了的墊背,圍不就解了?兵法誠不欺我。

整個界面的後半段過程,曦太子心情都極好,離開時還有心情賞花,別說,皇宮裏的景色就是不一樣,花海簇擁,繁花似錦,整片景觀難免因人為幹預有些匠氣,可匠氣也是很美的,花朵本身亦有不同生命力,鮮活的緊,生機的緊。

走着走着,重重撞到前面人後背,鼻子一酸,差點眼淚都下來了。

曦太子瞪着解平蕪的背,停下來能不能說一聲,能不能!

解平蕪:“疼?”

曦太子憋氣:“還不是怪你太硬! ”

說出來才感覺不對,這話氛圍是不是有點……

解平蕪滞了一瞬,才道:“稍後我便叫人來同你交接。”

曦太子有點懵:“交什麽接?”

解平蕪:“你剛才不是說,想要正事?”

曦太子想起自己和曹皇後放的話,擺了擺手:“不要。”

朝政什麽的算了,太敏感,也沒意思,學會了又怎樣,接下來是争還是搶?不如舒舒服服的浪着,等着功成身退回現代。方才那麽杠,主要是面子不能丢,曹皇後咄咄逼人又怎樣,孤不能輸!

解平蕪挑了眉:“不要?”

曦太子堅定:“不要!”

解平蕪眯眼:“你想清楚,真不要?”

曦太子:“真不要!”

他有些納悶,他完全做到了一個傀儡太子的應有質素,為什麽解狗看起來并不高興,好像還生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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