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太子是無辜的

陽光燦爛,夏風無聲,視野在搖晃,腳步在踉跄,鹿游原有些恍惚。明明被踹了出來,明明眼前還有那個少年的不耐煩和嫌棄,可他就是能裂開嘴角,身體裏有前所未有的勇氣和力量。

正該如此!怕什麽!明明知道害怕解決不了任何事,為什麽總是沒有勇氣踏出那一步!別人既然都這麽幫忙這麽推他了,他還猶豫,算什麽男人!

那個人和他一樣吧?明明大不了兩歲,眼睛卻那麽亮,笑容那麽明媚,仿佛什麽事都不能把他壓垮,縱使和別人不一樣,縱使身材瘦弱,一雙肩膀也可擔起天地……別人可以這樣,他也可以!

天蒼蒼地茫茫,公主府獨子鹿游原,帶着一身孤勇,視死如歸的勁頭,他蹿出來了!

然後就踩到了一顆小石子。

小石子很圓,很光滑,他今日打扮的越隆重,穿的是硬底靴,這一踩麽……身體趔趄,掙紮着往前撲。

“啊啊啊啊啊——”

正好林行世這個時候經過,鹿游原控制不住自己,掙紮時手腳也顧不上,下意識就想攀住些什麽,借個力,在跌倒的前一刻,不小心抓住了林行世的褲子。

這個褲子就……掉了下來。

炎炎烈日,寂靜無聲。

林行世:……

曦太子:……

現場所有男人:……

夫人小姐們已經捂臉轉身,現場一片驚呼。絕不是看到了美男子的嬌羞與羞澀,還要透過指縫偷看的那種,是真的受到了驚吓,花容失色,這是什麽髒東西,太辣眼睛了!

鹿游原深感抱歉,摔的腦子還暈着,已經下意識動作:“對不住,我幫你穿上……”

結果卡住了。

和曦太子同攝政王的初見不同,攝政王卡住的是雄偉那處,林行世卡住的,單純是大腿上的雄偉肥肉。

解平蕪:……

這該死的似曾相識。他下意識看了眼自己系的很緊的腰帶扣,再次看向遠方花叢,這次看清楚了,那不省心的小東西真的在那裏!

林行世快手拎起了褲子,綁好。活到這把年紀,什麽場面沒見過,什麽事沒經過,臉皮早就厚如城牆,不知道什麽叫丢人了,可眼前這境況,再不要臉,也有點挂不住。

遂他眼角陰陰:“這光天化日的,鹿公子脫我褲子是怎麽回事?”

他還不知道鹿游原性向,鹿游原卻感覺自己被侮辱了:“你胡說八道些什麽!你有什麽好的我要脫你褲子?豬都長的比你好看好麽!”

啊好惡心,他剛才看到好髒好髒的東西了,娘親救命啊!

林行世一噎,話裏含着怒氣:“枉我還想同你家談合作,一起做生意,小公子就這麽回報?”

鹿游原呸了一聲:“你才不是跟我家談合作!當我傻的麽?怕不是找好了下家,過來給我家下套的吧!”

他突然想起,任姑娘雖然姓任,但家裏好像同林家有姻親關系,這二人根本就是一家人!合作坑人多正常!雖然沒有切實證據,但他越想越是這麽回事,這就是個坑,大坑!

曦太子扇子遮臉,逼迫自己忘掉髒東西,太子是無辜的,太子什麽都不知道!不過這孩子有點傻,卻也沒傻到天邊,還是有智商的,不錯。

林行世眯了眼:“飯能亂吃,話不能亂說,鹿公子還是不要血口噴人的好。”

座上端敏公主着急,擔心兒子吃虧,看樣子要站起來,被驸馬鹿白按住了。鹿白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聲音壓低:“夫人且莫着急,先看看。”

雖這樣安慰夫人,鹿白也不是半點不擔心,他的另一只手緊緊握在袖子裏,眼梢繃的發緊,看向林行世的眼神極為不善,仿佛這人膽敢有什麽動作,立刻就下令誅殺似的。

所有人視線集中過來,鹿游原本該緊張的,可他現在一點都不害怕,深呼一口氣,眼眸直直瞪向林行世:“我是不是血口噴人,你自己心裏清楚!把人塞到我身邊是什麽意思,明裏暗裏威脅,謀局真正為誰,你最明白!”

林行世心內咯噔一聲,這話什麽意思,難道露餡了?想想今晨一切都還很順利,只是安排兩個人見了一面就這樣……他不滿視線投向任姑娘。

任姑娘立刻續起眼淚,往前一步,梨花帶雨:“鹿公子這是在責怪我麽?”

鹿游原運了運氣,到底本性溫良,和小姑娘說不出重話:“你,你做了什麽自己心裏清楚!”

任姑娘一看不能善了,提着裙子就走到欄杆邊:“君既無情我便休……生如浮萍,奈何無依,今日便将性命舍予公子,以表我之寸心! ”

下一步就要投湖自盡,氣氛營造的無比悲壯。

下人們當然迅速拉住,不讓她跳:“姑娘且消消氣,萬萬使不得啊!”

任姑娘心內無限感觸,留意到福郡王趙京意外又欣賞的眼神,更加熱情飽滿,運足力氣就往外撲:“讓我死吧——讓我死,反正出了這個院子,我也活不了了!”

場面亂成一團。

鹿游原再次吓着了,他就是想講講理,沒想過要出人命啊!怎麽辦!

曦太子本沒想幫忙,只是點撥下這傻孩子,可事情發展到這份上,他也有責任,要不是那一腳有點偏差……稍稍有一點偏差,就不會有這種意外,鹿游原徐徐圖之,再加他娘端敏公主控場,定出不了大事。

沒法子,自己造成的坑,就得幫忙填。

曦太子站了出來,邊往前走邊鼓掌:“林大當家好算計啊。小姑娘是不是很好騙?說一些似是而非的話,往虛榮富貴的方向,引她心儀一個人,再說出那人現在各種難處,誘她以身做局幫忙,暗示稍後定有福報,是不是很容易?”

任姑娘神情一滞,這說的……是她麽?

這話在場大多數人不明白,林行世卻心內駭然:“你——”你怎麽知道的?為什麽會知道?

曦太子微微一笑,白玉扇刷的打開,遮住彎起的唇角,夏日陽光灼灼燦爛,都比不過此刻他的笑容:“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現場一片嘩然,今天看起來像是有大瓜吃!

趙初蕊卻十分不高興,眉眼陰陰:“這誰家下人,也不看看這是什麽地方,有他說話的份麽?沒規矩,還不轟下去!”

解平蕪看了她一眼,視線冰冷,面無表情。他沒有說話,只是擡了擡手,就沒有一個人敢動,更別說轟曦太子走了。

端敏公主看着自己的兒子,表情略怪異,驸馬鹿白握着她的手,視線卻留在曦太子身上,微微搖頭示意周遭稍安勿躁。

曦太子感覺到了投過來的各種視線,尤其解平蕪的,直直的,緊緊的盯着他,因太過專注,甚至有種灼熱鐘情的錯覺。可曦太子是什麽人,怎麽可能認輸?不幹是不幹,幹,就要幹好!

他懶洋洋搖着扇子,話音不疾不徐:“ 拜良師所賜,我最近研習史記,讀到了李園亂楚一篇——”

‘良師’二字,他重音咬的特別重,想以此暗示解平蕪,書可是你讓我看的,事也是你故意,死乞白賴讓我接的,可要記得說話算數,別拖後腿!

曦太子快速看了解平蕪一眼,繼續:“林大當家此次行事,雖不一樣,也有異曲同工之妙呢,你和端敏公主是對家,怎麽想都競争不過,破局很難,那就想歪辦法,找一個控制得住,心思又多的小姑娘,引他喜歡一個有權有勢的人,再哄着她為這個人壯烈犧牲自己,去勾引端敏公主兒子,最好珠胎暗結……若端敏公主服軟,很好,你就可以和公主談合作,競争一事自然不了了之,小姑娘還可以重新往別的方向哄,若端敏公主不認,小姑娘就是個潛在的□□包,稍加操作,端敏公主必定大傷,你不就能順勢搶下鹽簽?還能順便以這小姑娘的一腔真心,巴上這個有權有勢的靠山,以後什麽事不好辦?”

這下太多人聽出來了,小姑娘是任姑娘,有權有勢的人……看方向,大概是福郡王。

曦太子搖扇子:“林大當家好高明的算計,只用了一個女人,結果不管往哪個方向走,你都不吃虧——就是我有些不明白,這小姑娘肚裏孩子到底是誰的?算記得這麽清楚明白,這‘胎’,總得造個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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