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孤有彩虹屁必須要吹
解平蕪完全沒想到, 曦太子會因為這個藥罐子炸毛。
他也沒多問, 視線掠過藥罐子,默默記住這個味道, 不再糾結于此:“方才的問題, 太子都記住了?”
記不記住另說, 曦太子突然反應過來不行,剛剛的約法三章忘了這個!他除了政事上的自由度, 還需要人身自由, 別到時時候班底還沒建全,先在解狗面前洩了底,肚子這事根本說不清!
“那什麽, ”曦太子裝模作樣, “我剛剛還忘了一條, 任何學習都需要安靜環境,為了徹底鍛煉我的思維模式,你不能影響我的任何決定,也不能查我, 我需要空間!”
解平蕪眯眼:“空間?”
曦太子:“你給不給吧,不給我就不學了!”
他一邊耍賴, 一邊心裏有點虛, 可在這件事上, 不管是為了攝政王的名聲還是其他,解平蕪一直很堅持,所以結果大概率會是……
解平蕪點了頭:“好, 我不查你。但前提是,你不能讓自己處于危險之中,否則所有講好的一切條件,悉數作廢。”
曦太子深呼一口氣,竟然還帶連坐的!
“沒問題!”為了肚子裏的崽,他會努力的!
話題再次恢複正經,曦太子想了想,直接問了:“計相不可空缺太久,你心中可有人選了?”
解平蕪搖頭:“暫無。計相一職茲事體大,除了經驗,能力,最重要還有一點,對數字敏感,對賬目熟悉——太子若願助力挑選,自是最好。”
曦太子被看穿目的,老臉一紅,清咳了兩聲:“既然攝政王誠心誠意的要求了,孤也不好博攝政王面子,但朝堂太多信息孤不知道,攝政王可否不吝賜教?”
解平蕪唇角微勾:“計相最重要的人選,其一,徐厚;其二,李明瑞;其三,方端……”
盡管他娓娓道來,話音不疾不徐,一下子聽完,曦太子腦子還是稍稍有點暈,信息量太大,太複雜了……解狗怎麽記住的!
解平蕪:“太子又在心裏腹诽本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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曦太子瞬間警惕:“腹诽?”
解平蕪挑眉:“不然?”
曦太子立刻眉開眼笑:“哪啊,攝政王千萬別誤會,孤方才盯着你看,一時入了神,就是覺得,攝政王劍眉星目,氣宇軒昂,驚如天人!您做為攝政王,掌權天下,還如此英武,叫別人怎麽活?稍微有點姿色行了,倒不必如此完美。”
大殿悄無聲息,安靜的落針可聞。
解平蕪不為所動,淡淡‘嗯’了一聲,一臉‘本王聽你瞎扯’。
曦太子繃着小臉,十分嚴肅:“孤說真的!神仙的珠寶掉落凡間,孤不經意擡頭,看到了漫天繁星和攝政王的眼……”網上的彩虹皮好像是這麽吹的?曦太子努力回憶着,說的一本正經,誠意十足,“有些人就是美好而不自知,孤不是在誇你,只是在提醒你。”
曦太子被自己惡心的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只要前頭有路,他可以彩虹屁吹到自己都害怕!
解平蕪:……
他面無表情的分出一摞折子,又一摞折子,再一摞折子……
曦太子不懂,不恥下問:“這是?”
解平蕪親切微笑:“這是太子殿下的作業。”
曦太子:……
你媽的!狗就是狗,彩虹屁都填不滿你空蕩的心!你這樣的人是不可能有粉的知道嗎!有也是黑粉!
然而話雖這麽說,決定奮鬥的曦太子還是很有職業道德的,當晚挑燈夜戰,補湯都多喝了幾大碗,反正……解平蕪走前說了的,明天早上有事來不了,下午再上課,睡個懶覺是沒問題的。
第二天醒來,曦太子把已知信息全部捋一遍,再叫來安公公打聽一遍……安公公久在宮裏,裏裏外外消息還是很靈通的,跟解平蕪的大方向對比,有很多查漏補缺互相補足的地方。
再接着就可以制定初步計劃了……昨日和解平蕪說好,最多五日,五日後他必須開始上朝,他能做的準備工作不多。忙成這樣,他還記得讓安公公給端敏公主府去帖子,約鹿游原明日出來。
所有一切将将忙完,都沒顧上吃飯,攝政王又來了,馬上又該上課了。當然解平蕪是不可能讓他餓着的,昨天說好了,他來的稍稍早了點就是為了蹭飯。
和昨天一樣的過程,除了累,就是任務緊,壓力大,攝政王要求很高,曦太子對自己要求也很高,二人出奇的達成了一致。
這天曦太子沒再熬夜,一一覺到天亮才睡醒,吃罷早飯,收拾收拾出了宮,到了約定地點,找到鹿游原,就又開始了……逛街玩耍吃喝一條龍,嗨起來!
鹿游原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聲音有些虛:“攝政王不會知道吧……”
藏在風車攤子後的莫白後背一凜,攝政王現在是沒在,太忙,不過一會兒就要來了……
曦太子毫不在意的擺擺手,相當有氣勢:“我是誰?我的事誰敢管? ”
鹿游原:……
你先把亂瞟的眼珠子擺正了再說!還不是也在害怕攝政王盯梢!
曦太子又道:“放心,我同他有過約定,他答應我了的,食言會變胖的!”
“那,那行吧。”
鹿游原心說我能怎麽樣呢,我就是一個嬌弱可憐無辜無助的‘小奸妃’啊。來都來了,怕也沒用,鹿游原開始帶着太子吃吃吃玩玩玩,死也要做個飽死鬼不是?
天知道,他都多少天沒出來放風了,為了今天的約定,他都沒吃早飯,差點被公主娘親逮住,甩開了膀子吃,還是覺得略遜一籌……曦太子怎麽這麽能吃?他肚子裏長的都是胃麽!
曦太子打了個嗝,笑他沒見識:“這叫天賦異禀,不懂了吧!”
鹿游原:……
曦太子雙手齊上,東西轉着圈的吃,還有工夫和攤主閑聊,問這個多少錢,那個多少錢,這個小食瞧着新鮮,看上去加了不少菜葉子?這一大早的,蔬菜怎麽運進城的,城門盤查嚴不嚴,稅收幾何?
攤主生意做得好,也樂得多聊兩句:“加了菜葉子好吃是吧?就吃的這個鮮味!要說城裏貴人們什麽吃不到,山珍海味那都見慣了,咱們這小本生意,賣的就是一個‘新鮮’,價格低,也上不了多少稅,有攝政王看着呢!就是得起早貪黑,路上還得時時灑點井水養着……”
曦太子:“這麽累,為什麽不加點價?”
攤主:“您就不懂了,咱們掙的就是個辛苦錢,貴人府裏的采買大早上的出來,咱們這不能讓人家沒點肥水啊……”
曦太子懂了,但凡是個中間商,都得賺點差價:“那您起早貪黑,跟他們關系打得這麽好,會不會偶爾聽到點小道消息?比如貴人家裏……”
“這個……”有點敏感,攤主不肯說了。
曦太子就遞了點碎銀過去:“少爺今天實在閑的慌,您就當逗個樂,說說書,這東西好吃,給少爺再來一份!”
“好嘞——”攤主見到銀子實在眼饞,就一邊忙着手上活兒,一邊開說了,“您還別說,小老兒聽到的還不老少,比如徐厚徐大人家,家裏婆娘是個母老虎,娘家是名門望族,個個都在朝上當官,徐大人腰杆子不硬,說不上話,夫人不讓納妾就不納,讓乖乖辦事就乖乖辦事,夫妻倆只有一個兒子,叫徐英,從小就聰明,主意多,別人家是老子做主,徐家是兒子說了算,偏偏這兒子還脾氣硬,不好管,徐大人愁得頭發都要白了……還是人家李家家教好,規規矩矩,清清正正,雖然看起來嚴肅了一點,可是不争不搶,人家低調,眼裏有活兒,心中有事啊……”
曦太子吃了一條街,也灌了一耳朵東西。要不說這是京城,天子腳下,街上牆頭掉下一片瓦,砸到的都是當官的,誰都知道點所謂的‘小道消息。’
信不信的另說,空穴不來風,除了人為操作,更多的就是官員給人留下的印象。
鹿游原咂麽過味來:“你要想打聽消息,我也知道不少啊,比如這徐英,最近就有個事挺有意思,前計相不是倒了麽,家裏抄出一堆東西,有個玉扳指很是不錯,是個寶貝,也是案中最緊要的證物,聽說有隐藏機關的,可能藏着不得了的事,不知道誰有意為之,還是機緣巧合,這個東西流到了外頭,到了徐英手裏。玉扳指有秘密是後來曝出來的,知道的人不多,也就我們這種層面的知道點,也不可能往外說,徐英自己不知道,挺喜歡這扳指,誰要都不給,他爹徐厚好歹是做過很多年官的,聞到點味兒,又不好和夫人岳父通氣,愁的不行,不知道怎麽讓兒子把這燙手山芋給交出去……”
曦太子若有所思:“這樣的嗎……”
“所以這徐家,徐英吃穿講究,愛享受,徐厚這當爹的碰不得財物,當了計相估計幹不好,”鹿游原小聲哼哼,“還有那李明瑞,看起來端方能幹,也很低調,可我娘說他看着跟個人似的,實則不大行的樣子,不讓我跟他家的人玩,估計也……”
曦太子搖着扇子,眼梢眯眯:“原來如此……”
鹿游原點到即止,反正該說的說完了,剩下的不是他該管的:“吃飽喝足,您是不是該幹正事了?”
曦太子:“幹完了。”
鹿游原眨眨眼:“啊?”
不是說要好好學習麽,難道不回宮了?
曦太子扇柄敲擊掌心:“近來可有什麽熱鬧可湊?”
鹿游原更不懂了:“熱鬧?”
曦太子認真颌首:“對,大熱鬧,貴圈很多人都參與,拖家帶口,男女老少齊上陣的那種。”大型社交場合,人人參與的活動。
鹿游原拳砸手心:“還真有!”
“什麽?”
“馬球賽啊!”鹿游原撓了撓腮,“本來打算把你送回宮,我就要過去的……”
“嗯……走吧。”
“走?去哪?”
曦太子扇子一甩:“不是打馬球?孤也想看看。”
這句話差點把安公公吓的直接跪倒:“主子……”
曦太子眨了眨眼:“放心,孤就看看,不進場。”
安公公仍然不敢大意,迅速以手勢下令——加多一隊護衛過來,必須保護好太子,萬萬不可以出事!
竹編攤子後,莫白小心翼翼看着攝政王臉色:“那咱們——”
解平蕪擡腳往前:“去馬球場。”
……
曦太子只在電視劇裏看過打馬球,本人感受不深,到了現場,才發現場地十分空曠,戰旗獵獵,馬兒匹匹雄健,選手個個英勇,光是看一看就能讓人熱血沸騰!
他今日出宮是白龍魚服,穿的很一般,并沒有露出身份,不走到最中間的達官貴人聚集地,基本不會暴露身份,鹿游原就不一樣了,從小在貴圈長大,誰都熟悉,一進來就有人過來打招呼。
鹿游原要是自己來,怎麽都沒關系,可他身邊跟着太子,太子不願暴露,他當然也越隐蔽越好,幹脆叫人去前面通知了端敏公主,找娘親幫忙。端敏公主長袖善舞,這點事當然辦的好,很快,過來打招呼的就少了。
曦太子搖着扇子慢悠悠往裏走,沒多久,就看到兩個人正在對峙,互放狠話。一個很年輕,看起來剛剛弱冠,年輕氣盛,一個已至中年,沉穩有餘,二人間氣氛很是詭異。
鹿游原眼尖,立刻就認出了二人,指着和曦太子說介紹:“還真是巧了,那個年輕人就是徐英,對面的中年人是李明瑞。”
曦太子立刻懂了,目前争搶計相之位最猛烈的,就是徐英之父徐厚,和李明瑞本人,這二人聚在一處,如何不劍拔弩張?
徐英臉色陰陰:“怎麽,馬球隊藏那麽嚴實,丁點不露給別人看,以為這樣我就贏不了你了?”
李明瑞:“徐小公子多慮了,任何對戰都要準備詳盡,準備的好不一定會贏,但不好好準備,一定會輸。”
徐英冷笑:“喲,這麽自信呢,大道理一套一套的,怎麽,以為這場勝利非你莫屬了?”
李明瑞仍然從容随适:“男兒當好強争勝,若有機會,自該當仁不讓。”
徐英:“那李大人可要好好表現才,別一不小心,勝沒拿到,小命還給折裏頭了。”
李明瑞:“多謝小公子提醒,此忠告亦轉回公子,何不多提醒提醒令尊?”
表面上看,二人氣勢相當,沒誰得意,也沒誰吃虧,可氣氛效果上看,年輕人趾高氣昂,中年人則不卑不亢,外人觀感上就有了落差。
二人不歡而散,李明瑞拂袖離開,徐英則看到了一邊頗有些鬼鬼祟祟的曦太子和鹿游原。他大步走過來,心氣未消,頗有些陰陽怪氣:“你們在幹什麽?”
鹿游原看了眼曦太子,沒說話。
曦太子微微笑着,指着徐英左手大拇指:“哦,就是看到這個,見獵心喜,忍不住想多看兩眼。”
這個扳指現在是徐英的心頭好,頓時有些得意,拇指放到唇間吹了吹,順手還擦了擦:“不過是個扳指,沒什麽特別的。”
他故意展露,曦太子當然又多看了兩眼:“這可不是一般的扳指,還真要朝你道一聲恭喜。”
徐英慢條斯理轉了轉扳指:“一個扳指而已,有什麽好恭喜的?”其實臉上的笑都快壓不住了。
曦太子笑眯眯:“這個東西,不僅是落馬計相的心頭好,聽聞宮中娘娘有意,宮外兩個郡王爺也在想,端敏公主同樣感興趣,連攝政王都打聽過——這麽個大寶貝,偏叫你得了,以後定得好好供着,日夜防着別人偷盜惦記,明的暗的手段來取,難道不該恭喜?”
徐英驕傲是驕傲,膽大是真膽大,但并不傻,怔了片刻:“你說……這些貴人都喜歡?”
曦太子大方颌首:“自然。”
他敢說這話,就不怕徐英去查證,曹皇後身在後宮,徐英就是想問,也沒機會問不着;解平蕪如今跟他有約法三章,他說了攝政王喜歡,解平蕪就必須得喜歡,任誰去問都不會否認他這個太子的說法,當然徐英也不一定有那個膽子,那個機會問。至于宮外兩位郡王爺,目前勢力心氣都不敢大,被解平蕪壓的死死,解平蕪點頭說了喜歡的東西,他們敢說不喜歡?至于端敏公主……就更好說了,身邊站的這個不就是端敏公主的兒子?
徐英不認識曦太子,但都在一個圈子裏混,當然認識鹿游原,以為曦太子是他帶過來玩的,便轉頭問:“令堂對此物感興趣?”
鹿游原心說不是沒有沒聽說過!但眼下怎麽可能拆太子的臺?當然硬着頭皮點頭:“嗯,聽我娘提起過……”
徐英想了想,東西是好東西,喜歡也是真喜歡,可天底下的好東西多了去了,他能喜歡這個,就能喜歡別的,還是不要把自己家坑進去才好……
他把扳指摘了下來,叫來心腹護衛,把扳指交給他,附耳說了幾句話。
鹿游原不大明白曦太子此舉目的,悄悄拉了拉他袖子:“殿下這是……”
曦太子食指豎在唇間:“噓——”
此舉當然有目的,但不在眼下,接下來才是正戲。
……
遠處莫白十分興奮:“太子殿下好厲害的嘴,三兩句就把人吓住說服了?”
解平蕪緩緩颌首:“他一向聰明。”
很多事講道理沒用,要看利益,利益一點明,得到有利,別人當然高興,得到無利,還可能惹禍,別人怎會還堅持?
小東西成長了。
莫白也有點不明白:“可太子支持徐家,豈不是和王爺屬意相悖?”
解平蕪看了看自己的副将,一臉‘你懂什麽’的意味深長:“你怎知他支持的人選是徐家?”
莫白:……
他跟徐英在一起啊!這不是很明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