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她知道我是個同了

“你怎麽會出現在這裏!”馮遠還算是維持住了最後的風度,被痛踩了一腳沒有破口大罵。他可以看在盛偌是個女人的份上不計較被踩,但他無法忍受好好的約會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同一個人打斷。

而且,他明明記得進摩天輪前他把盛偌給擋在外面了的,她是怎麽做到在保持門完好無損的前提下飛入高空的座艙裏的?

馮遠細思極恐,背後冒出冷汗,為了不露怯強撐着和盛偌瞪視。

盛偌從懷付墨腿上下來坐到同一側,她将馮遠眼中的驚恐和憤怒盡收眼底,尴尬之餘又生出幾分擔憂,絞盡腦汁地思考借口,可在劍拔弩張的氣氛下盛偌越是告誡自己不要緊張,就越是無法冷靜。

必須得開口說點什麽了,不然馮遠肯定會覺得沉默是因為她心虛從而起疑。

腰側被人拍了拍,懷付墨鎮定的聲音自頭頂響起,清晰地擴散至整個座艙每個角落:“我讓她一直藏在我身後。”

盛偌轉頭,懷付墨也在看着她,還是那樣一副萬年不變的嚴肅表情,以往總是令盛偌難以心生好感,現下卻有魔力一般,神奇地揮散缭繞于心頭的不安。

躁動的情緒逐漸安穩下來,那一刻盛偌也不知哪裏來的自信,再次擡眼和馮遠對上時,她的目光已經變得沉靜非常:“就是這樣。”

聽到懷付墨的解釋後馮遠的第一反應就是你當我是傻的嗎?!他剛要反駁緊接着就聽到盛偌語氣篤定的附和,兩個形貌昳麗氣勢逼人的女人靠坐在一起,強大的氣場都仿佛疊加了似的,無形的壓迫感将狹窄的空間擠壓得愈發逼仄。

馮遠一時被鎮住,大腦像崩潰斷裂的鏈子,突然想不起來原本想要說的話。

懷付墨的骨架比一般的女性大,個頭也比盛偌高出不少,盛偌躲在懷付墨身後藏起來簡直輕而易舉……就算這樣,那剛上摩天輪那會怎麽解釋?難道他記錯了?盛偌沒有被他攔在外面?

懷付墨卻不給馮遠細究的機會,咄咄逼人道:“你剛剛是準備強吻我吧?加上今天我們一共才見過兩次面,你真輕浮。”

馮遠面上一黯,立馬将糾結盛偌出現的事情抛擲腦後,急急為自己辯解:“我……我那是情不自禁,我喜歡你很久了。我真的喜歡你。”

“喜歡一個人就可以為所欲為,不用在乎別人的意願?”懷付墨冷冷地嗤笑。

馮遠:“可是你不是也沒有推開我?可見你對我也不是全無感覺的。”

“不,我對你沒感覺。如果不是盛偌替我出過頭了,我也打算踩你一腳讓你清醒清醒。”懷付墨冷酷無情地摧毀馮遠的自欺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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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到這份上稍微識相點的人都應該收手了,或者能屈能伸些的用道歉來祈求原諒,馮遠卻不撞南牆不回頭,賊心不死地又來牽懷付墨的手:“我知道你只是口是心非……”

“誰跟你口是心非。”懷付墨毫不客氣地甩開馮遠的手,丢下一枚重磅炸彈把馮遠後面自以為是的話堵死,“我永遠不可能喜歡上你,因為我喜歡的是女人。”

馮遠膛目結舌,旁邊的盛偌也難以置信地看過去,這個消息帶給她的沖擊力簡直不亞于彗星撞地球。

懷總居然和自己一樣是個同……?普天之下人海茫茫,猶如滄海一粟的渺小概率就這麽輕易地被她碰到,盛偌驚得說不出話,或許她該收一收臉上的表情好給上司一個臺階下,可她就是控制不住。

沒有被迫綁在一起前,盛偌和懷付墨的接觸地點機會都發生在公司,懷總給她的印象一直是嚴于律己潔身自好的,至少在公司裏盛偌從未見懷總和誰有過過界行為,所以盛偌潛意識把懷總歸類于大衆性向。

如今懷付墨親□□|出自己是個同,盛偌已經找不到除了“震驚”外的第二個詞來形容自己此時的心情了。

馮遠像是受到無與倫比的打擊,艱難地消化掉這個真相,沒精打采地靜立于座艙一頭盯着懷付墨,眼中充滿了掙紮、不甘和遺憾。

懷付墨一動不動任由他打量,視線随意地落在某一點,不敢去看盛偌的眼睛,怕從中看到令她失望的東西。

十幾分鐘的路程漫長得仿佛過了一個世紀,剛下地懷付墨就叫馮遠先走。

相親自然是無法繼續,再待下去只剩尴尬,馮遠欲言又止了一會,最終還是失魂落魄地離開了。

經過後來的緩沖盛偌已經接受了懷付墨和自己一樣是個同的事實,或許是因為難得遇到同類的喜悅,又或許是西餐廳裏被懷付墨真誠以待的溫柔感動,盛偌覺得和懷總的關系更親近了,以往的芥蒂和畏懼猶如過眼雲煙,消散得無影無蹤。

她輕輕地喊她的名字:“懷付墨。”

左手小拇指和無名指猛地縮進掌心,懷付墨淡淡地嗯了一句,卻沒有和盛偌對視。

盛偌也經歷過在朋友面前暴|露性向的無助,對此時的懷付墨感同身受,她沒有在這個問題上多做糾纏,而是可憐巴巴地仰頭看向對方,無奈地指了下自己的腳:“我的鞋壞了,兩個鞋跟都斷了。”

她本來皮相就好,揚起頭時細嫩的脖頸彎出一道優美的弧度,微微睜大的眼睛仿佛含有一汪秋水,更顯得楚楚動人。

懷付墨看得心神一蕩,語氣不自覺軟下來:“我背你吧。”

“你這麽若風拂柳的,肯定背不動我的,別浪費力氣了。”

盛偌本意是拒絕的同時誇一誇懷總長得美,結果也不知哪個字刺激到了懷總的神經,反而令懷總更加堅定了要背她的信念。

她不願意可又推脫不過,因為懷總一直蹲着說什麽都不讓她走。

沒辦法,盛偌只好爬上懷付墨的背,兩臂圈住懷付墨的脖子以防自己滑下去。

兩人之間緊密相貼,幾乎沒有一絲縫隙,懷付墨将背上的人往上颠了颠,肉沒怎麽摸到只感受到硌人的骨頭,不禁皺起眉:“你太瘦了,以後多吃點。”

盛偌得寸進尺道:“我一個人的時候忙起來就忘了吃飯,要不然你以後督促我啊。”

懷付墨頓了頓:“好,我監督你。”

脖子被頭發蹭得有點癢,懷付墨不滿道:“你笑什麽?”

盛偌笑道:“真是不可思議啊,沒想到有一天能和你成為朋友,我還以為你很讨厭我呢。”

身下的人聽她說完卻沉默了,過了好一會盛偌才聽到一聲悶悶的“我不讨厭你”。

“我知道,以前是我誤會你了。”盛偌露|出個大大的笑容,“你其實是個善良的好人。”

被誇贊為好人的懷付墨并不高興,抿了下嘴唇,托住盛偌大腿的手微微收緊,腳下每一步都踩得十分紮實。

她們之間離得是那麽近,近到懷付墨都能感受到盛偌的呼吸,屬于盛偌的熱度和氣息源源不斷地傳遞過來,激流的血液鼓撞着,咚咚咚的心跳聲敲打在耳膜上,掩蓋住那些暗藏于心底深處的呢喃。

我怎麽可能讨厭你,我那麽喜歡你,喜歡到恨不得把你占有,讓你只屬于我。

就算被誤會被忽視,這顆心還是不由自主地朝你奔去。

——

盛偌被懷付墨背到游樂園門口,懷付墨招來一輛出租車,到她家樓下,懷付墨又把她背上去。

敲門前盛偌從包裏掏出一樣東西,抓過懷付墨的一只手展開,将東西放入對方手心。

懷付墨拿到眼前看:“這是……曲奇?”

長方形的抹茶曲奇,點點紅色的蔓越莓夾心點綴其間,用透明的印花紙包在裏面,最上方還有一個下擺弄卷的粉紅蝴蝶結,簡約大方又不失精致。

盛偌臉有點紅,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頭發:“上班前就做好了,看你随身攜帶巧克力,我就猜你喜歡甜食。本來想用來和解的,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機會給你,現在送你應該也不算晚。”

懷付墨小心翼翼地拆開包裝,捏起一個放入嘴裏,片刻前的苦澀被香醇的滋味沖淡,整顆心都是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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