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離經在床板上劃上第十八個正字,記下這是他被虜到惡人谷的第九十天,蓋上席子時那扇破爛不堪的門正好如往常一樣被推開,一陣乒呤乓啷的聲響預示這一天的辛苦勞作總算結束。陸陸續續的旁邊坐下,躺下和他衣着一樣破爛的皮瘦長工們。
"诶,白斬雞,我腳好像被那蠍子蟄了一口,你過來給我看看。"坐在不遠處的其中一個長工頭也不擡的招手。
離經應了聲,從懷裏摸出從不離身的針具走到那人跟前蹲下,那人腳背腫得老高,一個大大的蠍蟄傷口還滲着血,打開針包在旁邊的油燈上燙了下針口,離經眼也不眨的紮了幾下,污血便順着口子淌出來。他接着起身到牆邊的篩子上撿了幾樣草藥,在石碗裏搗碎後敷在傷處,又撕了塊勉強稱得上幹淨的布條纏好。
"紮得不深,每天換次藥,三日別見水,很快就好。"處理好傷口,離經退回自己床上,收好針具,又翻出幾樣草藥來搗鼓。這見鬼的破地方,要挖幾株能用的草真是要把人的腿都走斷了,還得避免喂了那豺狼虎豹,真是…見鬼的破地方。
"明天還要下田,還能不沾水才奇了,你醫術不是挺神的?想想辦法?"長工一聽不沾水就想起工頭那倒了八輩子血黴似的臉。
"自己跟工頭說兩句好話,這幾天去旱田幹,除非你這腿不要了,那蠍子毒性不強,可是遇水便腐,你自己想吧。"離經淡淡道。
"他娘的,老子還不想死呢。"長工吐了口悶氣,也沒想出其他轍,只能一瘸一拐的出門去求情了。
離經被抓進谷第四天就讓人扔到這處屍菜田,工頭看他大腿還沒人胳膊粗一看就不是扛鋤頭的主,可是又得了不能殺他的令,只能瞪着眼把他丢到和老長工們一起,幹着分理毒草的活。他是個懂醫的人,自然懂得草藥的好歹,倒也幹得有點樣子,總算有口飯吃。一開始吃那些飯他就吐,像是放了十天的馊水一樣臭,可是餓了三天後他也顧不上了,吃的下一口就是一口,鬧了幾次肚子居然也就适應了。
毒草不是每天都需要整理,閑暇時他私下給在這賣命的長工們治治死不了的病,還順便治好了工頭頭疼的頑疾,那其實真不是大不了的毛病,只是舊傷口的淤血沒散盡罷了,施了幾次針就好了,工頭見他不似有脫逃之象(也沒那命逃,谷裏四處是兇神惡煞的守衛,随便一個都能徒手捏碎他的脖子),連他偶爾要出去找藥草的請求也答應了,這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居然也長着能治病入藥的花草,天天有人死,倒是這草沒見少過,可知人命比草賤,着實諷刺。
"白斬雞,上次你托我的那事有點眉目了。ê一個名叫張九的長工見其他人都累得靡靡瞪瞪的輕身挪到離經身邊,壓低了嗓子。
"真的?怎麽說?"離經一聽這話,立刻停下搗藥的動作,急切的望向張九。
"小紅說她這個月得了跟酒池林采辦出去的差事,能到一回長安,興許能打聽到點你想知道的消息。"張九警覺的望了望四周。
"靠譜麽?"離經有些将信将疑。
"那是我親妹子,比你爹都靠譜!"張九擡了擡眉毛,頗有些不屑。
"是我嘴笨,張大哥可別怪罪。"離經露出了歉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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