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圓圓的地球甜甜的冰極4
陸凜在沒喝醉前, 嘴角勾着一抹嘲諷同陳微拼酒, 同之前同陳微大吵一架時的渾身帶刺一模一樣。
真的喝醉之後,卻像是整個都傻了一樣,抱着膝一直哭, 一直哭。
“終于。”
陳微嘆了口氣,像是摸狗狗一樣揉着他栗色的頭發:“早該像這樣了,像這樣哭出來才好。”
陸凜的哭聲抽噎不止,好一會兒,才擡起頭紅着眼咬牙道:“我也不想的!我也多想……一切都是真的, 我只是個普普通通的纨绔子弟, 只是剛好和你是朋友。”
“可是, 我能怎麽辦?你告訴我……我能怎麽辦?”
“如果背叛慕容家,我馬上就會被殺掉。我不想死, 也沒有地方可以逃,我……根本不知道該怎麽辦啊!”
“嗯,我知道你不得已。”陳微柔聲說, “我知道你也不想那樣。”
“所以,現在不是已經沒事了?你終于脫離他們的控制了, 一切都過去了。”
“陸凜, 自從我來到這個世界, 你是我的第一個朋友。我什麽都不懂時, 好多事情都是你教給我的。是你保護我、照顧了我,不管是下水道還是杜家還是宙斯,你都救過我好多次。”
“我知道你身不由己, 我知道你有苦衷,你真的……已經做得很好了。所以,別再折磨自己了。”
“我很高興,真的很高興你能回來。從今往後,我們就當重新開始,一切都清零重來,好嗎?”
“重新開始……”陸凜狠狠搖了搖頭,眼淚大顆大顆往下掉。
“可是,大家都不在了”
“朱華不在了。夏耶他也……永遠不會回來了。這些全部都是我的錯!”
陳微搖了搖頭。手心卻緩緩覆在我掌上,指尖對了上來,瞬間,一段清晰的記憶傳入了我的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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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先是看到了陳微。他站在夕陽下,那身衣服我沒有見過。
上一秒,他還在對我溫柔地微笑。緊接着不知道為什麽,卻從他額角滲出好多血。他軟軟倒在“我”懷裏,而“我”滿手都是猩紅。
視線恍惚,我看到了“神”。
他親手舉着槍,目光陰冷。
而在“神”的身邊,我也看見了陸凜。滿臉的愧疚與不忍,心虛地移開了眼神。
【司湛。】
灰發的青年努力地發出最後嘶啞的聲音,血水染了一地。他努力伸出手,想要碰觸“我”的臉頰,手掌卻無力垂下,眸中的光華也緩緩消失。
不。那個人,不是陳微。
記憶主人撕心裂肺的痛楚,跟随着這段記憶洪水一般湧入心扉。我過去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司湛竟然是親眼看着他最愛的那個人死掉的。
他一直抱着他,茫然無力又痛徹心扉。淚水不斷掉下去,和着那人的血污一起弄髒了那人俊朗的臉龐,死死不肯放手,直到那具溫暖的身體在懷裏緩緩變得冰涼。
所以,陳微那個時候跟他說,“我不是你的小少爺。”
他才會說,嗯,我知道。
……
被溫暖的手掌揉到肩頭,我無法抑制渾身發抖,覺得真的好可怕!
如果換成是我抱着逐漸冰冷的愛人,一定當場就瘋了。
我會恨這個世界,憎恨到無以複加。
一定會變成像白墨那樣,不,或許會變成比白墨還要讓人無法辨認的可怕樣子。
【我想要跟你在一起,我想要跟你一起走。小少爺,沒有你的世界好絕望,請帶我一起走。】
明明在司湛的腦海裏,也回響過這樣的聲音。盡管細微,我卻分明聽得真切。
這個世界上傾盡所有去愛的,幾乎可以算作是整個精神支柱的那個人不在了。
司湛後來……為什麽會完全沒有改變呢?
究竟需要怎麽樣的平靜與強大。
才能讓那個男人湛藍色的眼睛裏,至今仍舊始終滿是溫柔與如水的善意。
……
陳微清醒的時間比陸凜久,起初我誤以為他很能喝。
但其實,他應該只是酒精轉化得比較慢,軟倒開始傻笑個不停,也就是突然之間的事。
我把他背回房間。開了門,他突然拉着我的領子滾倒在床上,翻身騎着我開始狂吻。
嘴裏含含糊糊泛着酒氣,嘟囔說着:“結婚的時候……”
我以為這就是人們常說的“發酒瘋”。可擡起頭,對上那雙清澄的眸子——陳微很清醒。至少在我看來,他現在無比的清醒。
“結婚誓詞,說的是Until death do us apart,那時候,你跟我……一起念了的。”
“是念了的。‘直到死亡把我們分開’,在那之前,都要一直好好地在一起。”
“但是,你卻一直都想要離開我。一直!一直一直都想要離開我!我該怎麽辦?夜,我要怎麽留住你,要怎麽才能讓你相信我?”
我蒙了。
我從來沒有想要離開他啊。
可他的眼眶紅了,讓那指責顯得特別的真實,一瞬間刺得我心尖發顫。
“我是……真的不知道要怎麽做了。我很努力,可是,始終也……還是抓不住你。”
他的手指蹭過我的額發,深深望着我膚色不均的臉:“夜,我喜歡你,什麽樣子我都喜歡。”
“我就只是喜歡‘你’而已,非常非常的喜歡。不是什麽‘主人’喜歡‘機器人’,就只是一個普通人對另一個普通人的那種喜歡——我也會不安,也會經常患得患失,你不在視線範圍內我就會坐立難安,每晚只有抱着你才能踏踏實實睡着。”
“只是這樣簡簡單單的感情而已,你為什麽……就是不明白。”
“主人,我明白的,我當然明白,”我簡直想哭又想笑,“你今晚喝太多了。我抱你去洗澡,待會兒早點睡……”
“你明白?你根本什麽都不明白!”
“……”
“每一次、每一次只要發生了一點點不好的事情,你就不知道在亂想什麽!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想要消失掉、想要死掉,想要丢下我一個人!你始終以為,我可以很輕易喜歡上別人。到現在居然還以為,随随便便是誰就可以替代你!”
“這樣的想法,真的讓我覺得很恐懼,你知道嗎?”
“我現在真的……生怕自己出一點點事,更怕你出點什麽事。害怕你沒有我不行,更害怕哪一天睜開眼睛,你‘為了我好’,就自顧自從我身邊消失掉了。”
“你知道找不到你的那幾天,我、我快要急瘋了……”
“你知道好不容易找到你,你還不讓我看你的臉,我當時有多生氣、你知道我當時的心情——”
“你知道我是用了多大的克制力,才沒在找回來你之後,神經病到每天拿條繩子把你拴在我手腕上?”
“你不知道。你根本就不知道!你以為我只會在意你的臉!”
他重重喘着粗氣,無力又疲倦地皺起好看的眉,冰涼的水滴落在我臉頰上。
我愣着。一邊心疼我究竟讓他受的傷害,一邊卻又倔強想着……嗚,我好像也沒他說的那麽嚴重、那麽過分啊。
真的沒有那麽嚴重吧?這次受傷,我明明已經……表現得很好了。
比以前胡思亂想的級別,已經少了那麽多!
沒有一如既往地陰暗,更沒有整天哭得慘兮兮。被包成木乃伊的時候,還能跟雷晴他們在黑布娃娃上說說笑笑。
後來到了冰極,被修成現在這幅假人般的鬼樣子。雖然有一點點自卑,但不還……整天努力裝成不在乎的樣子跟他親親抱抱呢麽。
這麽一想,忍不住據理力争:“我也……沒有像你說的那樣啊,我在改了!”
“……”
“我真的很努力在改了,你也多給我一點時間,等等我啊!”
他像是被我氣笑了。一時無力,重重摔倒在我身邊。為了證明我“真的很努力”,我馬上湊過去吻他,他無奈地回應,不一會兒也徹底沉溺在纏綿之中。
……
第二天起床,陳微一口咬定昨晚喝醉之後的一切他都不記得。
我心說這個害羞的借口還蠻特別的。
他想起來,被我跨住壓在身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體位敏感,他的臉頰有些紅:“那個,夜,我餓了。”
“嗯,早餐臨淵做好了,待會兒就放你去吃飯。”
他意識到我這幅架勢來者不善,抿了抿嘴低下頭:“昨晚真是我喝多了。胡說了些丢臉的話,你不要當真。”
我握住他的雙手,從指間傳遞給了他一小段短短的記憶。
在游樂園裏,我們一起挑冰棒,他舉着爪爪冰遞給我。他呆了呆,真的感覺整個人都要熟了:“原來……我在你眼裏,是、是這樣的感覺啊。”
“陳微,這段記憶,是開啓我crystal記憶區的鑰匙。”
“……”
真的……真的太新奇了!
我又叫了他的名字,并鼓起全部勇氣強勢狀逼近他。
我已經義無反顧,打算把自己的一切交給他。可他這一刻,卻像一只我從來沒見過的珍惜的小動物——像什麽灰毛的小倉鼠一樣,感動之餘,顯得既呆萌又無措。
“我已經不會再害怕了。我的過去……關于我的一切,你都可以知道!”
我拿起他的手,放在我耳邊晃動的綠色耳環上。我是真的……不想再讓他哪怕有一點點的不安了。
像昨天晚上那樣,再來一次心髒肯定會受不了的。
我真的是舍不得他再受傷了。
喜歡他,明明那麽喜歡他。可我太笨了,言語根本無法表達。
當然不是不怕。
還是怕,卻又有種投機取巧的想法——反正我們現在在黑布娃娃號上不是嗎?
還有十幾天的航程,船統共就這麽大而已。我想着雷晴那時候跟祁戚說的話,想着就算陳微生氣了,我也可以跟在他身後一直煩他,直到他再願意跟我說話。
我不怕被抛棄。
就算那種低概率事件真的發生了。還是那句話,船統共就那麽大。
我突然覺得我長進了,螺旋式上升地長進了。
……
同時也有些好奇,難道情人之間,氣場上也會有“此消彼長”的關系嗎?
每當我脆弱的時候,總覺得他既強硬又高大。拼命想要保護我,完全可以把我整個兒包裹起來。
可現在在我的步步緊盯下,他卻氣場全無,一臉的猶豫,簡直就像我在新大陸突然發現的超可愛的全新物種!
雖然不合時宜,但好想親他。
就在我想入非非的時候,他的表情卻緩緩變得鄭重起來。
“我不能都看,夜,這對你來說根本不公平!”
“我的記憶又沒有辦法拿給你看,而你的記憶裏,肯定也有不想給我看的東西……所以,不如你說給我聽?實在不行的話,可以分成小段給我。”
“分成小段。你是從司湛那裏學的?”
“……”
“像之前那種小段的記憶,他應該還給了你很多吧?看的時候,是要十指相對的吧?所以,也牽手了?”
這不是指責。或者說,這就是指責,但對我這種向來只會腹诽的人來說,絕對又是裏程碑式的進步。
我努力思考着正常人會怎麽跟戀人讨論這樣的事情。半天沒想出來,最後憋出一句:“我……很不高興。”
作者有話要說: 喜聞樂見進入弱攻強受模式哈哈哈
夜夜硬氣起來小陳微就只能永遠當弱攻了。
啊,苦逼的弱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