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13)

頭一臉苦大仇深的看着身上的衣服。忽略過這個問題,重淵拉着沈辭就往前走去。

沈辭雖然苦惱于服飾方面的不得體,但也知道在這荒郊野嶺根本沒有辦法買到衣物,只好随便理了理頭發,再整了整衣領,便認命一般的向前走了。

越走近,沈辭便越能感覺到重淵的緊張。所謂近鄉情更怯,重淵和他家老爹這麽多年沒見了,是胖是瘦是老是壯可謂半點概念也沒有,緊張也是必然吧。

屋內一豆燈光,屋外身影踯躅。

終于上前,重淵輕輕叩響門扉,在這寂靜的夜中悶悶響起。

屋內似乎有了悉悉索索的響動,重淵緊緊的看着門,沈辭屏住了呼吸。

“吱嘎”一聲,木質門與門框特有的摩擦聲響起,此刻像是有了特殊的意味。

重淵呆呆的看着前來開門的男子,面冠如玉,謙謙溫潤,仿若還是當年的模樣。他略微有些顫抖,像是突然回到了幼時,無措的叫了一聲“父親。”

男子見到重淵似乎并不驚訝,只是微微一笑,輕嘆了一聲,“終于來了呀。”

沈辭看着那個男人,盡管只穿着尋常的粗布麻衣,一身素色并無出彩,可那微光下淺淺的一笑,帶着沉靜許久的滄桑,又帶着仿若看破一切的潇灑,竟然給了她一種邈邈如谪仙的感覺。

她一直覺得重鋒有氣質,可是今日一看,真正沁潤人心的原來在這裏。

果然經過歲月洗禮的男人才最有味道吧,再看看重淵,怎麽看都嫩了些啊。

重淵的父親重夜稍稍安撫了一下情緒略有些激動的重淵,這才将視線轉向沈辭,待看到沈辭看着他面上一絲也不掩的靈動狡黠,輕輕一笑。

淵兒的性子...這樣的女子配他,才算是最好的吧。

沈辭看到重夜看過來的視線,臉色不由一紅,直勾勾的盯着人家看被逮個正着,真是有些窘迫。

好在在重夜看來,沈辭這樣的小動作并無什麽,他同樣招呼了一聲沈辭,便率先進了屋子。

沈辭與重淵緊随其後。

屋內布置簡潔,一床一桌一椅一櫃,僅此而已。

只是雖然布置簡單,卻自有一種書卷氣,像是陋室不陋,頗有一番高潔意味。

不過高潔歸高潔,問題還是有的,一把椅子,三個人,明顯不夠坐呀。

重夜對于三人只得站着的情況并無窘迫,只是歉意一笑,“淵兒與我先在床上坐吧。”

重淵依言,沈辭便自覺做到了那唯一的一把椅子上。

“淵兒也長大了。與你母親當年倒是十分相似啊。”重夜端詳着重淵,許久之後似是嘆息,又似感慨的開口道。

重淵看了沈辭一眼,“如今我也确實長大了。”

重夜見重淵看向沈辭,倒是促狹一笑,“淵兒确實厲害。”

沈辭雲裏霧裏的看着那兩父子打着啞謎,還時不時的朝她這裏看上兩眼,只好裝作口渴,轉過身到桌上倒茶。

夜色深沉,重淵與重夜還在有一句沒一句的說着,沈辭只覺得眼睛犯困,沒有想到重夜看起來如此高端的人物竟然也這麽健談。還有重淵,平常說話都言簡意赅短小精悍的,今天怎麽一反常态的說了這麽多的話,果然說話欲望是要看人的嗎。

沈辭的困倦自然未能瞞過重夜,他溫和一笑,“淵兒,你媳婦怕是累極了,隔壁屋子是你母親從前住的,你帶她先去歇息吧。”

沈辭被重夜那“你媳婦”二字弄得老臉一紅,随後又有些不好意思,他們兩父子難得這麽有談性,結果她卻犯困了,明明今天已經睡了好久了呀。

她站起身,擺了擺手道:“不必了,阿淵和您這麽久沒見,我自己去休息便可以,阿淵還是陪您吧。”

當然,沈辭這麽做除了他們兩父子好好相處之外,還是為了可以給重夜留下一個矜持懂禮的好印象,畢竟她和重淵還沒結婚,她還是個黃花大閨女,雖說江湖兒女不拘小節,可是該表現矜持的時候還是要記得表現的。

重夜意味不明的笑看了沈辭一眼,随後點了點頭。

沈辭就這麽小碎步的挪了出去,要多淑女就多淑女。

重淵看着她離去的背影,在看着她異于平常的走路姿勢,無聲的笑了。

重夜看着重淵眼中真切的笑意,也是一笑,“淵兒,韶光莫負,你明白嗎?”

沈辭回房之後,便開始細想方才重夜對她的态度,總體來說,感覺非常棒啊。自家男人的爹看起來有禮又好相處,對她也應該是接受的。雖然她衣冠不整形象不佳,可是這見家長的第一關總算是圓滿過去了。

想到這裏,她興奮了翻了一個身,随即又有些苦惱——

見過家長了,結婚還遠嗎?結完婚之後,圈叉就更不遠了?

可是她明顯不能和重淵圈叉啊,這麽想着,只覺得萬分苦逼,這個世界怎麽就像是在耍她玩啊。莫名其妙的穿越,莫名其妙的任務,好不容易奪回了男主的芳心,卻又不能和他過幸福的夫妻生活,怎麽想怎麽郁悶啊。

可是究竟要怎麽處理,她一點辦法也沒有啊...

于是乎,為了此事已經失眠過一次的沈辭又再一次華麗麗的失眠了。

第二天,沈辭十分不好意思的睡到了日上三竿,她想,要是沒有那股食物的香氣勾動她的饞蟲,恐怕她還會賴在床上長睡不起。

重淵對于沈辭的嗜睡已經有所領會了,對于她這麽遲起床也一點意見也沒有,而正在準備飯菜的重夜對于沈辭的晚起也沒有絲毫介懷,笑眯眯的邀請她過來吃飯。

沈辭只覺得重夜的谪仙氣質每況愈下,反倒是多了一點人情味煙火味。而在與他的交談中,沈辭更是慢慢領略到了屬于重夜式的溫和與幽默。

這樣好的一個男人,重蝶怎麽就忍心還和另一位搞在一起呢?

重夜的手藝很好,雖然食材只是這山澗裏的一些普通無事,可是他卻做得很美味。一間茅廬,初茶淡飯卻別有一番悠然意味,沈辭突然有些理解陶淵明先生的愉悅來源于何了。

如果日後她和重淵也這樣身後,歸隐田園,神仙眷侶,真是不錯呢?

用餐過後,重夜準備了香燭,便帶着沈辭與重淵去正式拜祭重蝶的墳墓。

如此樸素的墳頭,誰也無法想象裏面埋得曾經是一個絕代的風華的大美人吧。沈辭雖然對重蝶的所作所為沒有多大好感,但無論如何她都是重淵的母親,因此她誠心誠意的拜了三拜,又燒了些紙錢給她。

重淵跪在地上沉默不語,同樣拜了三拜,便盯着墓碑發起呆來。

重夜點燃了香燭,便拍了拍重淵的肩示意他起來。

“淵兒,死生禍福皆有定數,你無需執着于此,還記得我昨日與你說的嗎?”

韶華易逝,不如憐惜眼前人。

作者有話要說: 哎,完結倒計時了喲,總覺得有些驕傲又有些惆悵啊

☆、離去?!

“阿淵,沒想到這裏面這麽美啊,前邊全都是荒草,裏面卻像是世外桃源一樣。”沈辭星星眼狀,一臉愉悅的看着周圍的美景。

一片廣闊的草地,清澈的溪流緩緩交織而下,老樹豐茂遮擋了大部分的陽光,這個的方,像是脫離塵世的所在。

方才拜祭完重蝶之後,重淵好像接到了重夜的暗示似得,拉着她就往草廬的後面走,一路走到了這個脫俗的地方。

重淵攬過沈辭,“會選擇在這裏老去,就是因為這片漂亮的地方,母親和父親,都希望将這裏作為他們的埋骨之地吧。”

“阿淵,那你想在這裏老去嗎?”沈辭歪着頭問。

重淵點了點頭,“如果你也願意的話。”

“我願意啊,”沈辭抱住重淵的手臂,輕輕靠在他的身上,這個地方,就是閑雲野鶴自在來去的最好歸所吧。如果有重淵陪伴,就這樣逍遙的過一生也很棒吧。

“阿辭,”重淵轉過沈辭,讓她的眼睛直視着他,他的語氣變得十分鄭重,低沉緩慢的開口道:“你願意陪伴我一生嗎,我們永遠在一起。”

沈辭心下一突,難不成這是重淵的特殊求婚方式,不過看着他那雙飽含期待的眼眸,除了點頭她想不到還能做什麽。

況且,重淵這樣一本正經的樣子,實在很令人感動啊。

“我願意啊。”

重淵眼中的緊張終于有了消退的跡象,想起昨夜父親對他的囑咐,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他要趁熱打鐵才是。

“那麽,我們便盡快成親吧,有父親為證,天地為證,好不好?”

沈辭只覺得真是怕什麽來什麽,雖然她覺得很甜蜜,可是現實是不可以被甜蜜沖昏的,她不可能答應重淵啊,結婚和圈叉那是等價的呀。

彼時的沈辭對于婚姻的認知實在太過猥瑣,竟然直接将它和圈叉聯系在了一起,絲毫想不到緩兵之計諸如先結婚然後設法找些借口比過洞房這一步,她非常死腦筋的做出了十分愚蠢的決定。

吞吞吐吐,眼神閃躲,就是不給重淵一個準信。

重淵對于感情雖然有些遲鈍,可是人還是很敏感的,沈辭這個樣子明顯是不願意,可是他想不出為什麽。

明明已經答應要共度一生了,成親不就是為了可以一輩子有名有份的在一起嗎?

為什麽他的阿辭會不願呢?

沈辭低着頭,實在不知道要怎麽樣面對重淵那既疑惑又十分無辜的眼神,系統君的事情...要告訴他嗎?可是他會相信嗎?會不會把她這個來自異界的人當做異物呢?

此時的沈辭并沒有意識到,她對重淵的信任,并沒有她以為的那麽深,她對重淵,終究還是得有所保留。

又或者,她的心裏有一個結,雖然一直沒有說,但卻始終存在,或許在她的心中,依舊無法真正融入這個還有些陌生的世界。

重淵看着沈辭的腦袋,它略帶不安的微微垂下,烏細的發在微光下泛着瑩潤的光澤。她的主人似乎心虛了,竟是連看他的勇氣也沒有。

重淵覺得好笑,但也隐隐察覺到沈辭此刻的反應有些奇怪,沒有道理,會不答應啊。

沈辭在心中劇烈的掙紮,一臉的神色變換,她想要告訴他,卻害怕結果不能承受,她不想告訴他,卻同樣害怕結果不能承受。

進退兩難,無法可解,原來走着走着,他們已經走進了一個僵局裏。

沈辭輕咬下唇,終于鎮定了一些,現在告訴重淵系統君的事,她總覺得不是好時機,最好的辦法,應該是先找一個借口搪塞過去,等之後給重淵做一些思想工作和心裏暗示之後在讓他有所準備的知道她的一切,這樣,應該能顯得保險而不突兀吧。

沈辭的腦袋轉的飛快,一個借口迅速在腦海裏成形,她醞釀了一下情緒,之後擺出了為難又惆悵的表情,用着柔弱哀悵的聲音低低道:“阿淵,不是我不答應你與你成親,只是我家師傅至今下落未....”明?

沈辭的話還沒說完,聲音卻堵在了喉嚨裏,重淵他..怎麽不見了。

沈辭茫然的看向四周,那一片綠草溪流依舊,可是重淵的聲音卻再難尋覓。

沈辭心下一慌,重淵該不會生氣了吧,畢竟求婚被拒,而且還是莫名其妙的被拒,實在容易讓一個男人自尊心受挫,進而惱羞成怒,進而對所求之人從此不理不睬,最終形同陌路。

沈辭身子一抖,內心的恐懼一點一點延伸,雖然她知道事情或許并不會如她想象的那般可怕,可是她就是無法抑制的胡思亂想。

阿淵啊,終究是為了你才留在這個世界的,确實不該有遲疑啊,坦誠相待,雖然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但不努力,又如何知道呢?

沈辭在一次環顧四周,清澈的溪流一路蜿蜒,那般明澈的水光,就和她此時的心境一般無二,她已經決定,把一切都告訴重淵,無論結果如何,她都會去面對的。

按着原路返回,沈辭走到了小茅屋前,卻發現屋子靜悄悄的,就好像沒有一個人。

重夜深谙音律,在此間造詣頗高,他原先一個人居住,每每閑暇之時都會吹笛自娛,如今這個點,正是他無事可做的閑暇時刻,若是往常,早就應當有悠揚笛聲回蕩山谷了。

可是如今,四野寂靜,除了偶爾的蟲鳴鳥啼,竟是再無聲響。

沈辭暗暗安慰自己不要慌了手腳,或許只是重淵與重夜正在相顧無言,所以才會這麽安靜的。

她輕手輕腳的推開門走了進去,卻發現房內空無一人,重夜的房間,她如今暫住的房間,都沒有人。

難道重淵不曾回來,還是,他們都走了?

難道他真的生氣了,氣到決定丢下她一個人,而他和他家老爹則自在逍遙去。

沈辭看着周圍的荒野景色,呆呆的坐到了重夜屋內那把唯一的椅子上,透過窗棂目光幽遠,實則心裏已經一團亂麻毫無頭緒了。

沈辭不敢想,如果他們真的抛下她一個人待在這裏,先不說夜裏,光是白天她就已經覺得景色陰森,沒有人氣。

因為穿越的關系,雖然有系統君在明面,可是既然有超自然的東西存在,那麽誰又能保證這世界裏不會有鬼神呢?或許系統君會想辦法保存她的性命,可是她知道,她膽小,不經吓,更害怕一個人。

沈辭突然就有些委屈,雖然她沒有立刻答應重淵的求婚令他傷了心,可是她自己是有苦衷的呀,重淵怎麽可以就把她一個人丢下了。

“啪”的一聲,窗戶架子突然就打了下來,紙糊崩裂的聲音直挺挺的下了沈辭一大跳。她一個激靈從椅子上站起來,發現原本還晴朗的天氣竟然瞬息萬變,眨眼睛屋外烏雲密布,時不時的揚起一陣大風,吹得蘆葦叢沙沙作響。

她看着屋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也不知道究竟呆坐了多久,只是覺得全身泛起冷意,越來越害怕。

“篤篤篤”,似乎有什麽東西在敲門。

沈辭就好像被踩着尾巴的貓一樣跳了起來,眼神直愣愣的看向房門,卻怎麽也邁不動腳步去開門。

額上冷汗淋漓,沈辭卻漸漸有些冷靜下來,這個聲音,好像...

她遲疑的走上前去,将門打開一個小縫,便看見一雙墨綠的小眼,正滿含擔心的看着她。

正是一直處于放養狀态的雪鳶。

作者有話要說: 關于更新非常抱歉,開學事宜良多,我會努力争取快點完結的。

鞠躬~

☆、嫁衣

雪鳶啊雪鳶,沈辭輕輕撫着它的羽毛,終于感覺到了絲絲暖意。

原本的慌張不安現在沉澱下來,沈辭只覺得依着重淵的性格,是不應該做出把她一個人抛下這樣的事的,他與重夜的離開,應該是事出有因的。

如果等到傍晚他們還沒回來的話,沈辭暗想,她就出去找他們。

滇南夏季的天氣可謂多變,前一秒還狂風怒號烏雲欲催,不多時便已是風平浪靜萬裏無雲。

沈辭靜靜走出屋子,遙望着那處荒草覆沒的地方,那條離開山澗的路。

“雪鳶啊,看來咱們有的走了。”沈辭看了眼停在她肩頭的雪白小鳥,撩起裙擺便往前走去。

而草路的盡頭,重淵卻與重夜駐足而立。

二人看到沈辭,明顯十分驚訝,但更多的竟是慌張。重淵将手往身後背了背,臉上扯出一抹表情,略有些僵硬道:“阿辭,你怎麽出來了。”

沈辭看到重淵本是松了口氣,只是再想一想便覺得十分氣憤,把她一個人留在等同于荒郊野嶺的地方,如今還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不對,應當是想要裝作若無其事,但實際上十分心虛。

重淵不知道,原本一個面無表情的人硬是要在臉上擺出情緒是一種多麽突兀和不正常的表現。沈辭看着他背在身後的手,隐隐看到了一抹紅色,而重夜,好像也在兜裏揣了什麽東西似的。

重夜見沈辭已經有所察覺,微微嘆了口氣,轉向重淵,使了一個眼神。

重淵的表情似乎更慌張了些,其中還暗含着一絲絲的羞澀,沈辭瞪大了眼睛,不敢想象重淵的臉上竟然會出現這樣的表情。

重淵似是掙紮了一會,才緩緩将身後的東西拿出來,沈辭定睛一看,竟是一個包裹,而那抹紅則是包裹中的東西露在外頭的一小部分。

重淵将包裹打開,那抹紅便演變成了一片紅,繁複的花紋的金線編織其上,漂亮的流蘇點綴在邊緣。

重淵手上的,是一件嫁衣。

沈辭怔楞原地,已經不知道究竟要作何反應了,重淵離開山谷,就是為了這個嗎?

而重夜在看完重淵的動作之後,也自懷中掏出了些許東西,竟是珠釵環佩,無一不美。

沈辭呆呆的看着眼前,早已忘記了心頭剛剛燃起的些許憤怒,她有些結巴的開口道:“你,你們是去打劫了嗎?怎麽會...會有這些東西。”

重淵低頭不語,重夜卻輕輕一笑,“這個啊,是當年蝶兒親手做的,說是要給淵兒将來額媳婦,之前一直寄放在別處,今日便是去将它取出來。”

重蝶給未來兒媳婦的,沈辭只覺得突然壓力山大,難道重淵打算霸王硬上弓,直接讓她穿了嫁衣就嫁給他?

“阿辭,今日你不願答應,我與父親說完後,父親以為,是我誠意不夠,所以,才特地去取了這些...這些給你。”

重淵走上前,漸漸靠近沈辭,他似乎有些緊張,胸膛的起伏清晰可見,“如今我再盡全力,你可願與我成親,相伴一世。”

沈辭只覺得今日的重淵不像重淵,不僅話變多了,語氣也溫柔了,人也羞澀了,咬起字來還文绉绉的,透着一股酸腐味。

可是就是這樣的話語,卻直接牽動了她的心,原本她還想要吊他一吊,如今卻再也不忍心了。她已經下定決心了不是嗎,這個要共度一生的人,值得她坦誠相待,更何況,現在的他,那麽的真誠,那麽的令人心動。

沈辭笑了笑,一雙眸子裏閃爍着雀躍的光,這樣的求婚,與她而言,也算是浪漫了呀。

“好。”

“但是在此之前,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沈辭和重淵來了一次促膝長談,借着月色,或者燭光,夜靜悄悄的。

“所以你明白了嗎?我和你,原本不是同一個世界的人。”

沈辭問重淵,她沒有說這是一個小說的世界,只是把這裏當做中國古代一樣來看待,告訴重淵她來自未來。

畢竟如果讓他知道他只是一個作者,或者說一個普通人筆下的人物,哪怕是個男主角,恐怕也會十分心塞吧。畢竟誰也不想自己的命運是真的有一個造物神在主掌。

“明白。”重淵的聲音很淡,一如既往地聽不出情緒,卻在此刻讓沈辭覺得忐忑。

她靜靜觀察這重淵的臉色,想要自其中窺探出些許情緒,重淵的眉慢慢皺了起來,沈辭心下一突,便聽重淵道:“那個..系統君,是怎麽一回事?”

沈辭覺得花時間給重淵解釋系統君是什麽東西實在是一件很沒有意義的事情,畢竟這樣帶着點高科技意味的名詞實在沒有必要讓重淵費腦子去理解接受。

于是沈辭半真半帶忽悠的說道:“這個系統君就是類似我們人的東西,只不過他是被制造出來的...”吧。

重淵顯然沒有理解,但是他也不想拘泥于他究竟是什麽東西,他只想知道:“這個系統君是男是女?”

是男是女?!沈辭真是萬萬沒想到重淵會問這樣一個問題,說實話,雖然她和系統君有所接觸,但是由于他每一次來都是發布消息的,所以她都把重點放在了說話的內容上,而不是說話人的性別。

現在回想一下,系統君的聲音啊,很難聽,粗噶又冷冰冰的,帶着明顯的機械感,但是有的時候還是會有情緒的,情緒表露的時候,聲音還是比較低沉的,這樣看來,

“我覺得,應該是男的吧。”沈辭不确定的說道。

重淵原本皺着的眉頭擰得更緊了,活像是要擰成一個“川”子,“一個男子,卻日夜與你朝夕相伴?”

沈辭不可思議的看着重淵,為什麽他糾結的點會在這裏啊。他不是應該把重點放在她的來歷和他們以後不能圈叉這些東西上嗎?為什麽他竟然在糾結系統君的性別?!

再說,她和系統君雖然看似朝夕都處在一起,但是實際上,系統君認真的不帶任務性質的和她說過的話絕對沒有超過十句,平時更是怎麽呼喊都不會給一個眼神,這算是屁的朝夕相伴啊。

況且,“阿淵,系統君是沒有形體的,我從未見過他的模樣,或許在他們的世界裏并沒有男女之分,也沒有我們人類的這些...呃,陰陽調和。”

重淵皺着的眉頭似乎松開了一點,但卻開始提起了要求,“我要見他一面,讓他離開你。”

“見面?”沈辭搖了搖頭,“他基本都是不會出現的,平時和他交流也總是毫無反應,我是被辦法讓他和你見面啊。要是你有辦法的話,就自己來。”

再說,人家有沒有“面”這種東西還難說呢。

重淵卻并不管,只是道:“我要見他,并非是因為他或許是男子,更重要的是,解鈴還須系鈴人。既然是因為他的緣故令得我們無法行周公之禮,那麽想要解決這個問題,只怕還是得找他。”

沈辭只覺得重淵說的極有道理,她之前怎麽就沒有抓住這一茬呢?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急得團團轉,但卻只是毫無章法的亂來一氣,根本就沒有看透事情的本質。

或許在潛意識裏,下定決心要留下來的她已經不想在和系統君打交道了,她想要切斷和原來世界的聯系,免得日後還有其他的念頭,或者又累的她猶猶豫豫躊躇不前。

而重淵作為一個局外人,對于系統君也沒什麽偏見,自然可以冷靜的思考這個問題,并且迅速的找到問題的源頭,得出解決的方案。

看來,如今能夠好好依靠的,便只有系統君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最近這個網審= =

☆、結局

這一次,沈辭一改從前偷偷摸摸用心聲召喚系統君的方式,她開始光明正大的來。

“系統君,你粗來。”淑女式作風,此刻的沈辭聲音柔和的讓重淵不爽。

只是系統君是何許人也,那裏是沈辭這等凡夫俗子可以召喚的動的呢?與從前的千千萬萬次一樣,系統君給予了它所慣有的反應:沒有反應。

沈辭并不氣餒,只是微微提高音量:“系統君,粗來!”

重淵看了一眼沈辭,看來這個系統君是一個喜歡端架子的人,難怪他和阿辭相處了那麽久,卻一點芳心都沒有得到。

如果沈辭知道重淵此刻所想,估計也不知道是笑是哭了。

再次提了一口氣,沈辭更加大聲的叫道:“粗來,粗來,快粗來。”

怎麽覺得系統君好像在默念“不開不開我不開”啊。

……

幾遍過後,沈辭惱羞成怒了,雖然之前已經和重淵說了系統君很難召喚,可是現在好像唱獨角戲一樣的唱了這麽久,她還是會覺得很沒面子的好嗎?

“系統君,我告訴你,是我家男人要見你,他可是男主,你竟然敢不出來!!”

沈辭的氣憤猶如滔滔江水一般綿延不絕,一個不注意下便說漏了嘴。

“你說,我是男主?這是什麽?”

沈辭暗罵一聲,陪着笑臉道:“男主啊,就是男主人的意思啊,咱們成親之後,你可不就是男主人了。就好像我是女主,嘿嘿,女主人。”

重淵似懂非懂的點頭,并沒有執着于這個問題,沈辭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對于系統君的怨氣蹭蹭的往上漲,簡直就要爆棚了。

深吸一口氣,沈辭決定用老招數,“系統君,我告訴你,你要是不出來,我就和重淵一起死,我們殉情,到時候看你怎麽辦?”

哼哼,不讓他們圈叉,還不如直接叫他們雙雙赴黃粱得了。

果然,以死相逼是最好的方法,曾經的系統君就範過一次,如今的系統君也不例外。

“別動不動就拿死來威脅我,有什麽話直接說不就好了。”難聽的聲音突兀的響起,這一次,不是在腦海裏,而是直接外放了。

重淵聽得清清楚楚,心道這世間果然什麽怪物都有,在他的心中,沒有形體還可以憑空說話,那就是屬于妖魔鬼怪這一類的東西。

如果系統君知道作為高科技産品的它如今在男主大大的心中已經變成了魑魅魍魉之流的怪物,恐怕不知道該作何感想了。

沈辭暗暗慶幸這混蛋終于有反應了,并且再一次認識到他們的死亡在系統君心中的分量。雖然拿自己的生命威脅別人好像有點不厚道,但是她和重淵手中那是什麽籌碼都沒有啊,不這樣做還怎麽和人家談判了。

沈辭還在想着如何迂回式的和系統君開口,重淵這厮卻已經耐不住寂寞的直接說了:“阿辭,要留在這裏。”

好!簡明扼要,短小精悍,不愧是他家男人,語氣這樣冷冰冰的,氣勢上絕對夠了啊!原來重淵還有做談判專家的天賦,面無表情,端倪絲毫不漏。

只是咱們壞脾氣的系統君明顯不樂意吃這一套,尼瑪有求于人還這樣拽拽的口氣,最重要的是這樣的語氣竟然是沖着它這個偉大的高科技智能系統君來的,真是是可忍叔不可忍,叔可忍嬸不可忍啊。

只是重淵的武力值太高,全身上下又彌漫着無可抗拒的男主光環,它雖然氣憤,但是也知道什麽叫暫避鋒芒,于是它對于重淵的話默不作聲,只是默默想到要把所有的不爽都發洩到沈辭的身上。

夫債妻還,哼。

可惜它的如意算盤注定要落空了,沈辭根本沒有給它一點點發洩情緒的機會,在嘗到了“自殺”的甜頭之後,現在的她更傾向于速戰速決。

“系統君,我不回家了,但是圈叉的任務我也不可能一輩子不完成,所以,你有辦法的對不對。”

系統君翻了翻它不存在的白眼,冷豔道:“沒有。”

重淵皺眉,沈辭卻笑了,繼而一臉悲苦的嘆道:“唉,若是我與阿淵無法長相厮守,那麽我活在這個世界上又有什麽意義。不若死了算了,到地府裏在與阿淵做一對苦命鴛鴦。”

系統君被她假假的浮誇的演技給惡心到了。

沈辭對此卻毫無察覺,反而接着道:“阿淵,若是我死,你便與我一起,可好?”

重淵扯了扯僵硬的嘴角,雖然吃不消沈辭的态度,可還是配合道:“好。”

沈辭笑了,又假惺惺的說道:“要是系統君你不答應,那我們可都要去死了。我們死了倒是沒什麽,就是不知道您老人家會不會受到什麽處罰。只要一想到您會因為我們和受到懲罰,我便覺得寝食難安哪。”

惡心等級再上升一級,系統君它抹了抹并不存在的額角,不情不願的開口道:“我告訴你,你們的死活對我來說根本沒什麽影響,只是上天有好生之德,我又是那麽善良的一個系統,自然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你們去死。所以..我倒是勉強可以給你們指一條生路。

真是好勉強啊,沈辭暗暗腹诽,面上卻還是感恩戴德道:“您這麽善良,實在令人敬佩啊,還是快快将生路指給我們吧。”

重淵:“……”

系統君清了清嗓子,開口道:“其實說來也巧,本來你們是沒有生路的,但是我前幾天接到了我兄弟的腦電波,它想拜托我幫個忙,我就答應它了。”

“說起來,我作為女主系統,那是專門為女主逆襲來服務的,平時工作比較輕松也比較容易做,畢竟人家女主氣場和硬件條件在那。但是我兄弟就慘了,它是炮灰系統的,你知道幫助炮灰逆襲有多麽不容易嗎,要氣場沒氣場,要硬件沒硬件,就算硬給配了逆天的軟件,也有好多是爛泥扶不上牆的。你說我們倆工資都一樣,它容易嗎它?”

沈辭抽抽嘴角,“不容易。”

“就是啊,不容易啊,所以現在,它為了不失業,只好找外援了。我告訴你,只要你幫他完成一個炮灰逆襲的任務,它就能豁出老本給你來一個作弊器,保證你好好和你家老公長相厮守。怎麽樣,這買賣合算吧。”

沈辭點頭,不管合不合算她都得做不是,“好,我答應你。”

交易結束之後,沈辭和重淵過起了二人世界,而系統君,則另覓宿主去了。

這年頭,什麽工作都辛苦啊。

“阿淵,咱們這可算是長相厮守了。”沈辭把腦袋抵在重淵的胸口上,臉色惬意的眯了眯眼睛。

重淵将沈辭在往裏抱了抱,用鼻子哼出了一個“嗯”字。

“哎呀!”,沈辭突然叫起來,“我還有問題沒有解決呢。”

重淵重新将沈辭抱好,随意道:“什麽問題?”

沈辭恨恨開口,“墨禮這個混蛋在我體內留了毒,可是太久沒毒發我都要把它給忘了,要是和你成親,我一定要先把這毒給解了。”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