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開機儀式操辦得簡單。
畫棠跟趙誼站在人群之後，後知後覺地認清了劇組裏的演員。
男女主角都是圈中有名的中年演員，兩人作風低調，演技在線，風評一直很好。而他們的身邊，正是傳說中加了戲份的鄭佳佳，此刻她捧着一束花，沖着對面的攝影記者笑容絢爛，好似她才是主角一般。
想到上一回和鄭佳佳短暫的接觸。
畫棠總覺得她的氣場變了許多。
明明笑容依舊，可就讓人感覺到疏離，眉眼之間也添了一絲莫名的倨傲。
“你看鄭佳佳那模樣。”趙誼湊到她耳邊，低聲八卦道，“哪裏像是開機儀式啊，這分明是她的主場。”
“她是女二嗎？”畫棠不知道人員上的分配，難免有些好奇。
“不是。”趙誼搖搖頭，“你看過周餘的劇本嗎？她演的就是裏面和周餘有沖突的小隊長。”
畫棠恍然，這麽說來，鄭佳佳的戲份和周餘還有不少接觸。
“她之前是網紅，人際交往這方面很厲害。”趙誼再三提醒道，“周餘和她不能避免接觸，但沒必要深交。”
娛樂圈的資源就像一塊大餅。
每個人各憑本事争搶，利益面前，沒有絕對的朋友。
“我會提醒周餘。”畫棠點點頭，瞥見不遠處的周餘。
她待會兒就有戲份，現在已經換好了戲服。
全套的棕色馬甲小西裝，即便是在人群之後，仍舊很是亮眼。
似乎是察覺到了畫棠的視線。
周餘回過頭，對上她的注目，驀地笑彎了眼。
老婆偷看我。
周餘無聲地對她做着口型，大膽又有幾許偷歡的意味。
暗潮湧動。
畫棠耳根一熱，扭過頭，想要遮掩未散的暧昧，随意和趙誼說話道：“趙誼，你早餐吃了嗎？”
“畫棠，你當我沒看到周餘剛才在幹嘛嗎？”趙誼神色複雜，“而且我明明是和你們倆一起吃的早餐啊！”
怎麽會有這麽自私的小情侶？！
她大清早騎着三輪出去買的早餐，回頭居然成了透明人！
開機儀式耽誤了不少時間。
周餘的早戲一直拖到中午才正式開拍。
趙誼似乎有事情要處理，從剛才就電話不斷，臉色越發難看。
畫棠眼看時間已過飯點，擔心周餘下戲的時候沒有盒飯吃，趁着在拍，趕緊去問場務拿盒飯。
一去一返。
回來的時候，劇組已經拍完了幾個鏡頭，進入午間休息。
畫棠提着盒飯，找到周餘的休息室，正要推門進去，卻聽見裏面傳來了鄭佳佳的聲音。
“周餘，你考慮一下吧。”鄭佳佳的語氣咄咄逼人，聲音也有點兒尖利，“你一個十八線的演員，何必顧慮太多，炒西皮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兒，只要能紅起來，管它那麽多呢。”
屋內沉默了一會兒，顯然周餘沒有回應她的意思。
“上期綜藝出來之後，網上就有人嗑你和我的西皮，白來的熱度為什麽不要？”鄭佳佳仍在勸說，“而且你那麽高冷，和我這種元氣甜妹，本來就是永不過時的搭配，到時候只會雙贏。”
“說完了嗎？”周餘言簡意赅，話音絲毫沒有波動。
“你真不樂意？”鄭佳佳嗤笑一聲，“別是擔心你那個小化妝師吃醋吧？”
“關你什麽事。”周餘的态度更冷了幾分。
鄭佳佳一瞬被噎住，半天說不上話。
“行，那你好自為之。”鄭佳佳最後氣急敗壞地擡高了聲音，“你就做一輩子的小透明吧。”
周餘沒再回她的話，仿佛完全不受她話裏的惡言影響。
随着幾下重重的腳步聲，鄭佳佳拉開門，擡眼是提着盒飯的畫棠，頓時也陷入了尴尬。
畫棠來不及躲，索性對她笑笑，就繞開人，迳直走進了房。
她表現得坦蕩，鄭佳佳卻是氣白了臉，順手用力地帶上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老婆。”先才還是鎮靜的周餘一下就站起了身，她看起來有些局促，“你都聽到了嗎？我沒答應，我沒答應，老婆，我……”
“你在緊張什麽？”畫棠好笑地拉開她摳成麻花的手，“我沒有生氣。”
“她招惹我。”周餘表情裏滿是委屈，又重複一遍，“她招惹我！”
“我都聽到啦。”畫棠安慰地拍拍她腦袋，“你做得沒錯。”
周餘聽到她的話，一直懸着的心也安放下來，再三肯定道：“我不和她炒西皮。”
“不過，高冷和甜妹确實很配嘛。”畫棠想起鄭佳佳剛才說的話，之前也确實在那個綜藝的評論和彈幕裏見過她倆的西皮粉，此刻難免有點兒泛酸。
“可是可是！”周餘瞬間就急了眼，“可是我的甜妹在這裏！”
周餘平時說得輕松，總想要畫棠為她吃醋，如今畫棠只是調侃了兩句，她就吓得話都說不清楚。
“在哪裏啊？”畫棠仰着頭，明知故問。
“在這裏。”周餘說着，手攬過畫棠的腰，湊頭到她嘴邊，“我嘗嘗看，我嘗嘗看，甜不甜。”
“周餘！”畫棠趕緊用手擋開她，“我的潰瘍還沒好。”
沒好之前不能親。
周餘霎時耷拉下腦袋，如同蔫了的向日葵，只對着地板生悶氣。
“我讨厭口腔潰瘍！”
自打西皮事件之後，鄭佳佳再也沒和兩人說過話。
就算是對手戲，下戲之後也沒有任何交流。
趙誼覺得奇怪，私下裏問畫棠：“周餘和鄭佳佳之間的氣氛怎麽感覺有點尴尬？”
畫棠猶豫了片刻，不知道該不該把鄭佳佳想和周餘炒西皮的事情告訴她。
“你可別說你不知道啊。”趙誼撇撇嘴，猜透了畫棠的心思。
“她之前來找過周餘。”畫棠無奈，只好湊到她耳邊小聲說，“她想和周餘炒西皮。”
“你們沒答應吧？”趙誼驚得瞪大了眼，表情裏滿是反對，“她的團隊很有營銷手段，和她炒西皮，百害無一利。”
“放心吧，沒答應。”畫棠給出肯定的回答，“周餘拒絕了。”
“唉，總算有個省心的。”趙誼伸手揉了揉太陽穴，嘆了好長一口氣。
“這幾天都看你在忙，發生什麽事兒了嗎？”
“我手下還有一個女藝人，前段時間配合劇裏的男主角炒西皮，沒想到她這邊戲做足了，男方卻沒回應，前兩天還發了個戀情辟謠，現在網絡上的粉絲都罵女方倒貼。”趙誼疲憊地搖搖頭，“這世道，誰都不能輕信啊。”
畫棠深有體會地點點頭，好在周餘不愛與人交流，免去了不必要的麻煩。
相安無事度過一周。
畫棠和周餘也逐漸适應了西北的生活。
這天剛下戲，兩人正準備回去吃飯，離開時卻被場務叫住。
“小畫，有人給你寄了個大包裹。”
說話的場務主要負責劇組人員的收發郵寄。
這會兒她身邊滿滿當當，全是大小不一的包裹。
畫棠愣了愣，過去準備找出自己的包裹，擡眼卻見她指了指最角落的大紙箱。
紙箱約莫有半米高，方方正正，看起來有些重量。
不等畫棠去拿，周餘就幾步上前，扛了起來。
兩人的力量懸殊，需要力氣的活兒，周餘總是挺身在前。
畫棠心裏過意不去，想要幫忙，又被她拒絕。
“老婆，不重。”周餘說罷，低頭掃了一眼箱子上的信息，“好像是從B市寄過來的包裹。”
“B市？”畫棠一怔，猜到了大概，“可能是媽媽寄的肉醬。”
前些日子，她飲食清淡，每天都是白粥小菜，忍不住跟畫媽媽抱怨胃口不好，沒想到畫媽媽隔天就給她做了少油少鹽的肉醬，說讓她配着白粥吃。
“肉醬？”周餘有些困惑地望了一眼懷中的大箱子，“會不會有點太多？”
畫棠啞然，一箱子的肉醬，着實有點多。
半晌過後，兩人回到休息的地方。
畫棠拿着剪刀劃開紙箱，只見箱子裏裝滿了東西。
兩瓶肉醬包得嚴實，底下擺放着兩套厚實的保暖內衣，拿出來後還能看到紙箱裏零散的幾顆水果硬糖和畫媽媽的手信。
“一看就知道是畫公主的手筆。”畫棠拾起箱子裏的糖果，分給周餘幾顆，“以前她就給我三顆，這回有六顆，多半是算了你的那份。”
周餘低頭看着掌心裏的三顆糖，想起小姑娘的笑臉，沒吃就感覺到了甜意。
“媽媽說最近商場上了秋季新款，她看保暖衣有活動，就給我們買了兩套。”畫棠一邊看着畫媽媽的手信，一邊給周餘轉述，“她第一次給你買衣服，讓你試試看尺碼合不合适，不合适再去換，反正小票還留着。”
“我也……有份？”周餘表情裏有些錯愕，似乎完全沒有預料到畫媽媽給畫棠寄東西還想到了自己。
“是啊，你沒發現東西都是兩份的嗎？”畫棠指了指箱子裏的東西，“肉醬都有一瓶要給你吃呢。”
周餘猛地眨眨眼，不敢置信。
“你快去試試吧。”畫棠卻把保暖衣塞到她手裏，“不合身就寄回去。”
“老婆，我……”周餘說話有些頓怔，她長這麽大第一次收到長輩的禮物，實在有點受寵若驚。
“周餘，你連媽媽都叫了，現在還和她客氣呢？”
“老婆，我……我現在也是有家人的人了嗎？”
“嗯，你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