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周……”畫棠驚呼出聲，話到嘴邊又猛地意識到自己還在公共場合，連忙捂住了嘴。
周餘身着暗紅的方領短裙，胸口別有一枚複古的珍珠胸針，給單調的禮服點綴出了些許亮點。她的長發盡數绾在發尾，前額垂落幾縷偏分的劉海，淡妝紅唇，透出幾分成熟美的韻味。
畫棠愣愣地望着她，看她直接落座在自己身邊，久久沒有反應。
“老婆好呆。”周餘勾了勾嘴角，手也不老實，越過座位與座位間隔的扶手，捏捏畫棠的手掌，“老婆為什麽不理我？”
“你怎麽跑觀衆席來了？”畫棠回過神，就像做賊心虛似的，四下張望了一眼，确認身邊的觀衆還在投入地看電影，頓時放下了心，低聲催促道，“你快點回去，要是被人發現怎麽辦？”
“不會被發現。”周餘搖搖頭，調整了姿勢，将腦袋枕在畫棠的肩頭，小聲對畫棠的耳朵吹氣，“這裏是家屬區。”
周圍都是電影主創人員的家屬，就算看見她，恐怕也是見怪不怪。
“可是……”畫棠仍舊有些擔憂，“可是人這麽多，你，你怎麽能親我呢？”
周餘側目望着她，看她不安地垂下眼，睫毛很長，随着忽閃忽閃的眼，不停顫動。
“老婆。”周餘開口叫她，聲音又低又緩。
“嗯？”畫棠回眸，她剛哭過，在大熒幕的光線投射下，眼眸外泛着一層薄薄的水光。
周餘再沒忍住，湊過頭去，像是對待珍貴的寶貝，輕輕吻上了她眼，一下再一下，愛不釋手。
看她神情認真，動作小心翼翼，畫棠推拒的手一時也松了下來，帶有幾分縱容地滑到了她的肩頭。
“老婆騙人，老婆騙人。”周餘最後碰了碰畫棠的鼻尖，暗自喃喃，“你的眼睛一直讓我親你。”
“亂說。”畫棠嗔怪地瞪她一眼，這個人，便宜吃盡了居然還敢倒打一耙，“你還是快點回去吧。”
“老婆，我真要走了。”周餘确實是抽空過來看畫棠一眼，這會兒要離開，依依不舍地埋頭在她的側頸，狠狠吸一口香兒，“結束後，我讓趙誼過來找你，我們一起回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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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棠無奈地拍拍她的頭，又怕弄亂她的發型，沒敢用力，只輕聲應道：“好。”
周餘再三盯着她看了幾眼，轉過身，摸黑離開了觀衆席。
畫棠目送她的背影，好似之前的親昵只是一場夢，許久才晃過神。
至于電影結尾——
畫棠反應過來的時候，演播廳裏已經亮起了白燈。
大熒幕黯淡了光，襯托出觀衆席前的小舞臺。
電影的主創人員從側邊一一上臺，聚光燈下，周餘整個人亮眼到不行。
畫棠突然想起安娜白天說的話。
周餘此刻确實在發光，可是她的光卻不同于從前，再也不獨屬于自己。
許是跑多了路演，周餘在臺上也不顯拘謹，時而還能接上幾個冷笑話。
畫棠猛地想起前段時間，周餘第一次錄制綜藝。
她也是像這樣坐在臺下，心裏卻像個擔心孩子出錯的家長，整場都懸着一顆心。
如今卻不同，周餘在臺上表現得體，一颦一笑，自信又迷人，哪裏還會讓她記挂。
畫棠坐在觀衆席中，心下莫名感覺到了失落，耳朵裏也已經聽不進臺上的內容，見別人鼓掌就跟着鼓掌，別人笑她也笑，渾渾噩噩地看完了整場路演。
拍完最後的大合照，幾位主創演員離場，身邊的觀衆也紛紛站起身，順着走廊出了演播廳。
畫棠抿抿唇，想要随着人流離開，臨到門口卻被趙誼攔了下來。
“畫棠，不是讓你在裏面等我嗎？”趙誼在她眼前揮揮手，“好久不見，你該不會認不出我了吧？”
趙誼最近一段時間跟着周餘跑路演，頭發剪短了些，人也曬黑不少，站在人群裏，乍眼一瞧還真有點兒難認。
“好久不見。”畫棠沖她笑笑，“抱歉，剛才沒看到你。”
“你怎麽了？”趙誼發覺她狀态不太好，有些擔心，“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啊。”畫棠佯裝沒事，笑容更大了幾分，“可能是裏面太悶了吧。”
趙誼探探頭，放眼望向人潮擁擠的演播廳，沒再懷疑。
演播廳的後臺拐個彎就到。
趙誼拿着鑰匙開門，入目便是雜亂的化妝間。
周餘很快就換下了禮服，妝都沒來及得卸，擡眼看見畫棠，忙不疊小跑過去。
“坐了三個小時，老婆累不累？”周餘讨好地用手揉揉畫棠的後腰，“我們現在就回家吧，好不好？”
“你的妝……”畫棠有些愣，“直接走嗎？”
後臺還有那麽多人，周餘不打聲招呼就走，總歸不太好。
“提前和導演說過了。”周餘拿過挂在一旁的風衣，随意披上，就推着她朝後臺專用的員工電梯走，“回家吧回家吧。”
這裏的人太多，她什麽都幹不了，連牽她老婆的手都不能，不如早點回家。
趙誼跟在她倆身後，俨然一副見怪不怪的模樣。
半晌後，趙誼的車停在畫棠小區門口。
畫棠提着白天做的蛋糕下車，周餘跟在她身後，幾次想要說話，末了都沒有開口，只默默搶過她手裏的蛋糕。
“我來拿吧。”周餘說着，想讓畫棠松手，不想她的手指剛碰到畫棠，她就像觸電一般，彈開老遠。
“不重。”畫棠心虛地低頭，正準備往前走，周餘卻先一步擋在了她面前。
“老婆在生氣嗎？”周餘探究地望進她眼底，“為什麽生氣？”
周餘不明白，一點也不明白。
剛才還好好的兩個人，怎麽轉眼，畫棠就變了态度。
開車回來的短短四十分鐘裏，畫棠是一句話也沒和她說。
她難受得緊，就像剛做完了一場美夢，醒來卻發現和現實截然不同，如同成千上萬只螞蟻在她心上爬，又悶又疼，壓得她喘不過氣。
“沒，沒有生氣。”畫棠支支吾吾地搖頭，話裏的遲疑卻出賣了她。
“你是不是不喜歡我了？”周餘捧起她的臉，又問一遍，“老婆還喜歡我嗎？”
畫棠一直沒敢正眼看她，此刻撞進周餘的眼眸，委屈一瞬抵上了心頭。
“周餘，我覺得我好自私。”她苦惱地扁扁嘴，“我居然因為你太耀眼而生氣。”
“我？”周餘不敢相信地指了指自己，好似畫棠在開玩笑，“太耀眼？”
“你剛才站在臺上，就像是挂在天上的星星。”畫棠嘆了口氣，“明明就是十幾米的距離，我卻感覺遙不可及。”
“可及！”周餘立刻打斷她，“怎麽會不可及？”
明明你說一句想要，她這顆星星就會立刻墜入你懷裏，又哪來的不可及。
“啊呀，一定是我大姨媽快來了，情緒敏感又多疑。”畫棠努力擠出一個笑容，“你別多想啦。”
“老婆，我不是你的星星。”周餘鄭重地開口，“星星在成為星星之前，只是一顆黯然無光的隕石，直到它擁有了自己的太陽，不斷反射太陽的光，終于成為大衆眼裏會發光的星星。”
畫棠定定地望着她，鼻尖不争氣地酸了酸。
“可是啊，不論它再怎麽發光，在太陽眼裏，它依舊只是一顆普通的隕石。”周餘低頭抵住她的額，“你明白了嗎？我的太陽。”
我可以是別人的星星，但對你而言，我永遠只是一顆可以随意握在手裏的隕石。
“周餘。”畫棠再也沒崩住，斷斷續續地張口道，“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麽好。我會吃醋，會很小氣，會自私地想要獨占你不給別人看。從前我幫過你，但只是舉手之勞，你看我現在，記都記不清。你醉酒在路邊，我帶你回去完全是因為你長得好看。後來你得病，我居然還動了心。我覺得我壞極了，竟然對一個病人下手。”
周餘歪着頭，聽她絮絮叨叨一大段，笑意不減。
“你笑什麽啊！”畫棠對她的反應有些不滿。
“老婆好可愛，好可愛。”周餘整個把她按到自己懷裏，“生氣好可愛，啰啰嗦嗦也好可愛，怎麽會這麽可愛。”
“唔唔！”畫棠被想要掙開她，不料被她越抱越緊。
“謝謝你願意對我這個病人下手。”周餘低頭親了一下她的發頂，“不然我恐怕要病入膏肓。”
當晚臨睡前，畫棠百思不得其解。
“周餘……”
“嗯？”
“怎麽你出門一趟，回來變得那麽會說話？”
“老婆不喜歡嗎？”
“就是有點不習慣。”
“那我們就少說一點話吧。”
“？”
而少說話的方式——
周餘身體力行，堵住了畫棠的嘴。
與此同時，熬夜刷微博的網友們突然刷到了一條周餘的更新。
【周餘：剛才夢見和太陽戀愛，她也說愛我:-D】
這條微博內容暧昧，時間點也很怪異，網友紛紛有了猜測。
【網友A：這才幾點啊你就睡醒一覺了？！[黑人問號].jpg】
【網友B：不會是有情況了吧？】
【網友C：只有我注意到周餘用的是“她”嗎？姐姐我可以！】
【網友D：現在把昵稱改成“太陽”還來得及嗎？】
……
網上議論不休，周餘卻關了手機，沒有任何回應。
另一頭，趙誼照常在網上沖浪，猛然刷出周餘的微博，心跳都驟停了一瞬。
這種暧昧微博到底和公開戀情有什麽區別啊！
趙誼頭疼得不行，想要讓她删博，又覺得欲蓋彌彰，幹脆任憑網友在八卦論壇裏腦補了幾萬字的百合。
五分鐘後，論壇一衆百合文裏突然多了個畫風違和的帖子——
【我做經紀人的那些年：扒一扒我手下那些天不怕地不怕的十八線藝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