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周餘的路演排期很滿。
最後一場定在B市,而她是當天早上的航班,甚至沒有富足的時間回家一趟。
出門在外,周餘就算是晚上有工作,回到酒店都會習慣地給畫棠打視頻電話。
起初畫棠還有些不适應,生怕自己上鏡不好看,每天視頻前都會化個小心機的淡妝。久而久之,她也逐漸放棄了偶像包袱,反正周餘嘴甜如蜜,就算她蓬頭垢面,周餘也能想法設法地誇獎她。
就拿昨天來說,她一邊敷面膜,一邊和周餘視頻。周餘盯着她瞧了半天,沒能誇臉,只好感嘆了一句“老婆發量好多”。畫棠尋思着她要是個追星的粉絲,恐怕也是飯圈內彩虹屁第一人。
回B市的前一天,周餘晚上還有路演,回到酒店的時候已經是近十一點。
畫棠早早就洗好澡,躺上了床。
明早她和安娜相約去蛋糕房,這會兒已經有些犯困,但周餘的電話遲遲未來,她也只能強撐着精神刷手機。
周餘最近的曝光活動多,路演反響和評價很高,現場也逐漸多了幾個跟拍的站姐。
這時路演剛剛結束,站姐們也紛紛在超話裏發出了現場照。
畫棠用小號關注了周餘的動态,首頁刷到高清圖,挑挑揀揀抓拍比較好的幾張,保存了下來。
她近來越發活得像個周餘的鐵粉,光是活動照,相冊裏就存了近百張,甚至連手機桌面和鎖屏都換成了周餘的精修大圖。
就在她翻看今天的照片,準備更新桌面背景的時候,周餘的視頻電話打了過來。
畫棠想也不想就點了接通。
通訊界面一轉,彈出了周餘那邊的畫面。
只見周餘妝都沒卸,出席活動的衣服也沒換,顯然是剛回到酒店不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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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舉着手機,壓根沒看攝像頭,只直勾勾地望着屏幕裏的人,忽地笑彎了眼。
畫面裏的畫棠半撐着臉,倚在床頭,側臉很明顯地睡出了一塊紅印,眼眶也因為困意有點兒泛紅,整個人看起來呆愣得可愛。
“老婆,你在等我嗎?”周餘明知故問,伸手摸了摸屏幕裏畫棠的臉,“是不是很困?”
“沒有啦。”畫棠說着,沒忍住打了個哈欠,“只是躺了很久。”
“老婆好可愛。”周餘笑容更甚,目光落在畫棠滿是草莓的薄絨睡衣,心下都軟了幾分,“老婆去休息吧,明天記得來看我。”
明天就是最後一場路演。
地點在B市最大的電影院,早在半個月前,周餘就給她塞了入場券。
“诶?”畫棠一時沒反應過來,時間太晚,她腦袋都有些遲鈍,更何況今晚的周餘實在反常,若是在平時,這人總是軟硬兼施,叫她多說一會兒話,現在卻不同,電話才接通,就讓她去休息。
周餘看出了她的疑惑,認真解釋道:“明天就可以見老婆,我不貪心。”
“好吧。”畫棠着實困得不行,她沖鏡頭擺擺手,又絮絮叨叨道,“你待會兒也要早點睡,記得卸妝,不要随便洗個臉敷衍,睡前要擦面霜和唇膏,不然明天很難上妝……”
她說到一半,驟地沒了聲兒。
擡起眼,只見周餘的神情裏有一絲不解。
“周餘,你會不會覺得我話很多啊?”畫棠抿抿唇,從前她也不這樣,偏偏周餘在外,她就是放心不下,每天都要反覆叮囑幾遍,“就像個啰嗦的老太婆。”
周餘看她苦惱地皺起臉,心裏像是厚厚塗了一層蜜,甜得不行,哪裏會覺得她啰嗦。
“老婆,你就算是老太婆,肯定也是最可愛的老太婆。”
“胡說八道。”
兩人又膩歪了兩句,畫棠睡意再襲,擺擺手挂斷了電話。
翌日八點。
畫棠的鬧鐘準時響起。
她随手關掉鬧鐘,拿過手機一看,周餘已經給她發了數十條消息。
周餘:老婆,早上好(^o^)/
周餘:老婆老婆,我今早吃的豆漿油條。
周餘:[圖片].jpg
周餘:老婆,我到機場了喔!
周餘:[機場自拍].jpg
周餘:老婆,晚上見!
周餘:愛你愛你!
……
畫棠隔着屏幕都感覺到了周餘欣喜的語氣。
她好笑地回了個表情包,知道周餘已經登機,不能及時回消息,便沒有再等,放下手機就去洗漱。
前些日子,她就想過做蛋糕。
奈何用料配比總出問題,一直沒做成功。
恰好安娜約她出門做蛋糕,她便一口答應下來,順便還能犒勞今晚回家的周餘。
下午還要參加周餘的路演。
畫棠特地選了一家離電影院很近的蛋糕房。
她到的時候,安娜已經穿好了蛋糕房的圍裙,小小一只地站在門口,遠遠看見畫棠,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
“畫棠,畫棠!”安娜激動地叫着她的名字,逐字逐句說着自己剛學會的中文,“好久不見,十分想念。”
畫棠頓時哭笑不得,不明白她到底從哪裏學來這些過時的押韻俗語。
兩人一起走進蛋糕房,糕點師傅已經等候許久。
“你們是一起做還是分開做?”糕點師傅伸手遞給畫棠一套圍裙,又問,“做幾寸的啊?”
安娜懵懵懂懂,只好求助似的擡眼望向了畫棠。
“師傅,我們倆各做各的,蛋糕不用太大,六寸就可以。”畫棠提前做了功課,很快就給出答案。
師傅點點頭,吩咐學徒去準備,自己則是開始講解做蛋糕的步驟以及注意事項。
安娜聽得雲裏霧裏,卻不影響她愛捧場的天性,一看師傅停頓,就用力地拍手。
師傅很是受用,說着說着就笑出了魚尾紋。
不同于家裏,蛋糕房主要是提供給客戶DIY蛋糕的體驗,繁瑣的步驟省去不少,更是直接拿出了蛋糕胚,只讓她們負責擠奶油。
畫棠握着裱花袋,伸手落在蛋糕胚上,動作還有些遲疑。
再看身邊的安娜,早就大刀闊斧,拿着工具,直接給蛋糕全抹上了粉色奶油。
“安娜,你怎麽突然約我出來做蛋糕?”畫棠有些疑惑,“你最近過生日嗎?”
“明天,郝,生日。”安娜斷斷續續說出幾個詞,捧起自己的蛋糕問畫棠,“可以嗎?”
“你做的她肯定喜歡。”畫棠輕點頭,想到郝星口是心非的模樣,腦海裏都有了畫面感。
“你的蛋糕。”安娜指了指畫棠手裏的蛋糕,友好地關心道,“啾餘,生日嗎?”
“不是她生日。”畫棠搖搖頭,盡量用簡單的話和安娜溝通,“慶祝她第一次拍電影。”
“畫棠,很漂亮。”安娜驀地開口,話題有些跑偏,“為什麽喜歡啾餘?”
畫棠眨了眨眼,不太明白她話裏的意思。
“啾餘,沒有你漂亮。”安娜認真地皺起眉,在她看來,周餘濃顏的混血長相,其實更像她的外國老鄉,而畫棠才是真正的東方美。
“審美差異。”畫棠拍拍她的肩膀,倒沒有反駁,只道,“喜歡一個人,哪裏需要理由?你呢?為什麽會喜歡郝星。”
提及郝星,安娜像是整個人都有了活力,她興奮地捧着臉,喜歡都要從眼睛裏滲出來,說話也順暢了許多,她說:“喜歡郝星,超級喜歡郝星,她兇,她是第一個人兇我!”
“她是第一個兇你的人?”畫棠替她擺正了語序,“就因為這個?”
安娜用力點點頭,又小聲湊到她耳邊說:“她不同別人,她會發光。”
畫棠扭過頭,一瞬望見她眼裏的亮光。
其實哪裏是心上人會發光,只是你看見她的時候,眼裏就有光。
“周餘,對我來說,同樣會發光。”
兩人做完蛋糕,又一起吃了午飯。
畫棠和安娜道別的時候,距離周餘路演開始僅剩二十分鐘。
這次她作為觀衆出席,沒打算提前打擾周餘,只按時進場,找到座位,随手翻起了放在座位上的電影簡介。
周餘給她留的是後排靠邊的位置,臨到電影院熄燈,旁邊的座位卻一直沒見有人來。
畫棠來不及多想,就見熒幕白光一閃,電影正式開始。
電影基調有些悲戚,畫面也是偏冷色調。
周餘飾演的是一位從未入世的女俠,灰青的衣衫,如墨的長發,出場便是站在山崖陡峭,任風冽冽,吹起她的發梢和裙袂,眉眼裏卻帶着一絲憧憬。
畫棠心下一空,這樣的周餘,她還是第一次見。
明明是她熟悉到不能熟悉的人,此時卻讓她感覺陌生,就好像在看別人的故事,而熒幕中的周餘也确确實實屬于那個世界。
兩個小時的電影,畫棠完全投入到劇情之中。
最後一幕,周餘依舊站在開場時的山崖,只是物是人非,灰青的長衫已是血跡斑駁,眼裏的期待早就化為了悲涼。
畫棠心裏堵得慌,鼻頭一酸,眼尾都有些濕潤起來。
就在這時,她身邊的空位突然傳來聲響。
黑影婆娑,擋去了她面前熒幕投射而來的光。
“你……”畫棠看不清人,又急着想看結局,開口想叫那人趕緊離開。
不想黑影驀地彎下腰,湊到了她面前。
随即溫熱的吻落在她眼尾,耳邊響起熟稔的聲音。
“老婆,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