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新劇組的開機時間緊促。
趙誼沒能買到當日白天的航班，只能勉強趕晚班機，第二天淩晨再抵達拍攝地點。
“這次又是古裝劇嗎？”畫棠給周餘收拾着行李箱，想到自己之前看到的爆料，“營銷號說你接了個大美人的角色。”
新劇開拍，總有營銷號爆料。
尤其是當紅的翻拍，光是角色人選都能輪番爆料個幾回。
“仙俠劇。”周餘忙着看劇本，聽她一問，順勢擡起頭，“三界第一美人，表情很少。”
高冷美人向來是經久不衰的熱門女主人設。
只不過，三界第一美人，未免有點兒誇張到離譜。
“三界？”畫棠蹲下了手，仔細瞧她，調侃道，“美倒是挺美，可惜美人挖過煤。”
周餘忽地紅了臉，她放下手裏的劇本，小心蹭到畫棠身邊，戳戳又抱抱，黏黏糊糊道：“老婆又笑我，老婆又笑我。”
畫棠說的“挖過煤”，其實是周餘之前拍革命劇裏的造型。
前段時間，革命劇熱播，畫棠一集不拉地看完，最後還給周餘做了幾個表情包。
表情包裏的周餘滿身是泥，截圖時正在大笑，整張臉只找得到兩排大白牙，看起來又傻又憨。
周餘知道以後幽怨了很久。
當時她還在劇組拍戲，每天發來的消息，第一句總是問畫棠——
“老婆，我的表情包你删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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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棠被她念了幾天，實在煩得頭疼，只好删了表情包。
回頭問起這件事兒，畫棠也覺着奇怪。
周餘可是微博上的表情包大戶，熱搜都上了幾回，偏偏這次突然有了偶像包袱，硬是要她删表情包。
周餘卻是振振有詞地回答——
“因為老婆看不到我，看久表情包，肯定會認為我就長表情包裏那樣。”
異地戀總是容易多疑。
周餘每每看到自己挖煤的表情包，就會亂想，怕畫棠嫌她難看，不要她。
“我有一次夢見你說我醜，要分手。”周餘扁扁嘴，回憶起這件事兒，心裏委屈得很，“後來我一回頭，看見自己在鏡子裏黑溜溜的，就和那個表情包裏面一模一樣。”
“你傻不傻啊。”畫棠哭笑不得，伸手拍拍周餘靠在自己肩頭的腦袋，“我難道是因為你好看才喜歡你的嗎？”
“難道不是嗎？”周餘悶悶地開口。
畫棠一哽，相貌确實是她們相識的敲門磚，但她喜歡周餘，絕非僅僅只是因為臉蛋。
“你還有很多優點啊。”畫棠頓了頓，認真數道，“你脾氣好，又很乖，沒有不良習慣和愛好，而且還很喜歡我爸媽和公主。”
“如果我變得不好看，你還會喜歡我嗎？”周餘說着，摟住了畫棠的腰，“你要說實話。”
“唉。”畫棠嘆了口氣，側頭看她，反問道，“周餘，如果我變得很醜，你還會喜歡我嗎？”
“我會的我會的。”周餘連聲道，“我會一直喜歡你。”
“人都會變老變醜。”畫棠擡手捏捏她的臉，“但我也會一直喜歡你。”
她說話的神情鄭重，周餘咽了咽口水，小聲問她：“老婆，可以親一下嗎？”
“不行。”畫棠趕緊搖頭，周餘這模樣哪裏像是親一下就能收場，“行李還沒整理完，你不許鬧。”
“就一下嘛，老婆。”周餘不理會她推拒的手，強行壓着身體貼了上去，就勢滾上了地毯，“就一下，就一下，我保證。”
“唔……”
畫棠拗不過她，掙紮兩下沒用，扭頭看到小梅探究的小圓眼，耳根子都熱得冒火。
“周餘……唔……小梅還在看！”
“沒事，等我回來帶它去絕育。”
不遠處的小梅扒拉兩下碗裏的貓糧，不知為何，聽到周餘的話，下意識地打了個寒顫。
一陣折騰後，周餘不意外地遲到了二十分鐘。
幸好晚上不太堵車，一路暢通到機場，踩點上了飛機。
畫棠洗了個澡出來，看到周餘順利登機的消息，不免也松了口氣。
小梅見她對着手機籲氣，十分不滿地敲了敲自己的貓糧碗，“啪嗒啪嗒”幾下，示意自己的碗已經空空如也。
“對不起啊小梅。”畫棠後知後覺反應過來，抱歉地拿出貓糧。
晚上忙着給周餘收拾東西，後來又鬧了那麽久，別說是小梅沒有貓糧，她都沒顧上吃飯。
好在家裏還剩有泡面。
畫棠随便煮了一袋，習慣性地點進周餘的超話，想要收幾張她今天的機場照，沒想到整個超話都在祈福和抽獎。
“怎麽都在抽獎？”畫棠不明所以，拉下來看了幾條，驀地瞪大了眼，“最佳新人獎提名？！”
她的聲音不小，吓得小梅貓毛一炸，差點就被自己的貓糧嗆到。
畫棠全然沒有注意到小梅，她只死死盯着屏幕，好半天後情不自禁地笑彎了眼。
“小梅，你媽媽可能要拿獎啦。”畫棠美滋滋地抱起小梅，用交際舞的動作，來回晃動兩下，高興得不得了。
小梅則是嘴邊叼着一粒貓糧，手腳蜷縮，小黑臉上寫滿了不敢動。
再過兩個月是電影界有名的金花獎盛典。
作為業界最權威的獎項，每個電影人最夢寐以求的事情，就是站上金花獎的頒獎臺。
而今天放出的入圍名單裏，周餘榜上有名，先後入圍了最佳新人獎和最佳女主角。
影後之争總是異常激烈，除開周餘之外，剩下幾位候選人都是拍了多年電影的老戲骨，新人想要脫穎而出，幾乎是不可能。
包括畫棠在內，周餘的粉絲倒也沒有太多期待她可以奪下影後的桂冠。
不過提名中還有一個最佳新人獎，按照入圍名單，周餘拿獎的概率很高。
與此同時，飛機上的周餘也從趙誼嘴裏得知了自己入圍獎項的消息。
“你就不感到驚喜嗎？”趙誼見她臉色平平，難免有些納悶，“不是吧，這個可是金花獎啊！”
要知道多少人，拍戲多年，可能連人家頒獎典禮的紅毯都蹭不上。
“驚喜啊。”周餘敷衍地回答，低頭繼續看自己手機裏畫棠的照片。
出門不到兩個小時，她就開始想念老婆。
“我從你的臉上完全看不出驚，更看不出喜。”趙誼翻了個白眼，随手拿過前座的雜志，翻看兩眼，又道，“诶，你還記得你之前跳水救的那個女明星嗎？”
“嗯？”周餘興趣缺缺地應了一聲。
“她今年和你一樣提名了最佳女主。”趙誼頓了片刻，補充道，“得獎的幾率很大。”
“噢。”周餘再應一聲，對她的話題完全不感興趣。
“你救人的時候還不紅，大家也不知道見義勇為的人是你。”趙誼心下算計道，“我在想，等她得獎那天，順便給你買個熱搜。”
周餘聽罷，翻照片的手一僵，不贊同地擡眸道：“不必在別人輝煌的時候，提及過去傷心事。”
就像她一直回避高中的過往，若是哪天她奪獎，其他人借此炒作，她心裏肯定會因此難過。
“可是你救了她啊。”趙誼說話帶着幾分理直氣壯，“我們又不是導致她抑郁症的罪魁禍首。”
“趙誼，做個人吧。”周餘瞥她一眼，“這件事，我老婆絕對不會同意。”
趙誼怔怔，似是對周餘的認死理感到不解，扭過頭，以沉默的方式結束了話題。
周餘反應不大，當初簽公司的時候，她有找過郝星，而現在她所歸屬的經紀公司其實就在郝氏名下。
簽約前，公司就承諾給她最大的自由度，但她沒有過多意見，過去也是一直聽從趙誼的安排。
如若是趙誼為了人氣，做出與她三觀不相符的事情。
她當然也有權力，換掉這個經紀人。
相顧無言。
兩個小時後，她們在X市機場平穩落地。
時間已經過淩晨。
遠在B市的畫棠強撐着困意，努力睜眼，想要等周餘的消息。
愛人出門在外，沒有平安到酒店，她哪裏放得下心。
眼看時針偏離開中心，周餘的視頻電話終于播了過來。
畫棠猛地坐起身，抱着小梅，點下了同意。
視頻的對面，周餘靠在車後座，循着前座的車燈，隐約能夠看清臉。依舊是走時的裝扮，只是她的頭發有點兒濕，此刻軟趴趴地貼在了前額。
“周餘，你那邊很熱嗎？”畫棠湊近看了幾眼，還當她是在流汗。
“老婆，我剛下飛機，外面下了好大的雨。”周餘可憐巴巴地捏起自己一根頭發，“我頭發都濕了。”
她和趙誼都沒有準備，剛下飛機，甚至沒來得及上擺渡車，暴雨就突襲，把人淋了個透。
“有沒有幹衣服先擦擦。”畫棠有些擔憂，“回去你一定要洗個熱水澡。”
“嗯。”周餘乖乖地點頭，“老婆，你先睡吧，我看着你睡。”
畫棠聞言躺下了身，又覺得不安心：“不行，我想看你到了酒店再睡。”
“很晚了，到酒店還要一個多小時。”周餘低聲哄她，“我給你唱首歌，先睡覺，好不好？”
畫棠眨了眨眼，沒有說話。
周餘也不難為情，平時在車裏，她也沒少給畫棠唱歌，每次都是随口幾句，哼着不成調的小曲兒，即興填詞。
今晚也不例外，伴随着車窗外刷刷的雨聲，周餘輕輕開了口——
X市正在下雨
滴答滴答不停
落在我耳朵裏
句句都是想你
她的聲音又低又緩，仿佛和深夜的降雨融合成一體。
畫棠佯裝閉起眼睡覺，聽到她的歌聲戛然而止，禁不住睜開一只，淺笑着說道：“周餘，我有時候覺得，你其實是個天生就懂戀愛的創作家。”
不論說什麽、做什麽，一言一行都在描繪浪漫。
“想老婆的時候才是創作家。”周餘手指劃過屏幕裏畫棠的臉，滿含不舍。
“那……”畫棠沉吟半刻，故意為難道，“不想我的時候呢？”
“沒有不想老婆的時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