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第四十一V(11)

定不會這麽抛頭露面了,”明奕從不懷疑常相逢的理想跟能力,她說她能,她就一定能。

真是幼稚,令狐俨不屑的冷哼一聲,“就算是她坐在我如今的位置上,你們就可以成親了?”

“本朝又不沒有明文規定官商不通婚,只是通婚的少罷了,你們令狐家的女兒,只怕有的是官宦人家要呢,”明奕信心滿滿。

“那是因為我們令狐家的女兒嫁妝厚,”令狐俨對那些道貌岸然既想要錢又要貪名的所謂官家心裏是看不上的,“但你的情況跟那些人又不同,先不說常相逢一時之間有沒有叫人側目的嫁妝,就表舅母,也不會同意你跟一個在外頭抛頭露面的姑娘成親的。”

自己的母親确實才是一個大問題,明奕嘆息一聲,“表哥,你說我怎麽辦?我放不下,也不想放,要是你你會怎麽辦?”

明奕求助的看着令狐俨,這個表哥一向足智多謀。

“我是個商戶,又不打算為官,娶什麽樣的女人還不是我說了算?”令狐俨現在倒是挺同情明奕的了,在令狐家,如果他鐵了心要娶一個女子,別說像常相逢這樣的聰明有心機會賺錢的姑娘,就算是青樓出身,只怕也沒有人能攔的了他。

“我還真是羨慕你,可以當家作主,”明奕怔怔的瞅着令狐俨,“表哥,你說我要是中了武狀元,祖母她們會不會聽我的?”

你要是中了武狀元,只怕你們兩個才不可能的,不過令狐俨怎麽會說這種大實話,拍了拍明奕的肩膀道,“雖然咱們永安歷來重文輕武,但是狀元郎可就不一樣了,到那個時候,你的婚事姑祖母跟舅母一定會考慮你的意見的,畢竟哪個長輩也不希望最看重的子弟郁郁一生。”

“真的?要是到那個時候我祖母跟我娘還不同意呢?表哥你幫我勸勸她們?”令狐俨今天總算說了一句明奕愛聽的話了。

“好,你只要中了狀元,我一定幫你,”令狐俨看着正與食客宴宴笑語的常相逢,考慮自己要不要再見她一回。

☆、六十二李翠兒

“幾位先生辛苦了,”繁忙的一天終于結束了,送走最後一個客人,常相逢徹底松了口氣,沖四喜班的幾位師傅一鞠躬,“太忙了我也沒有招呼好你們,失禮了。”

“失什麽禮啊,我們總共來了六個人,平安大管事卻給了我們整個班子的價錢,我們不但收了錢,你吃了你兩頓飯,味道還真不錯,”四喜班裏唱小旦的小春來掩口笑道,“以後啊,我可是要常來捧捧相逢你的場,這面條吃着就是開胃,渾身舒坦。”

不愛吃酸的女人還真不多,常相逢也挺喜歡這個口齒伶俐,唱戲惜力也不會因為連個臺子就沒有而怠慢聽衆的小春來,“春來姐你只管來,這兒別的沒有,面條管夠!”

“還有你那個茶葉蛋,沒得說,就看這茶雞蛋煮的,就知道常掌櫃你是個實在人,料用的足,火候也好,”拉二胡的餘師傅沖常相逢一伸大拇指,“地道!”

“那走的時候餘先生你再帶幾個,”常相逢遇到大肚漢,捎帶着又做了韭菜角茶葉蛋來配攤兒,沒想到反響還挺好,果然還是茶葉蛋高端大氣上檔次啊。

“如果以後你這兒的生意能保持這樣,我也就放心了,你不再熬些涼粉兒炒着賣賣?”因為常相逢的攤子收的晚,常巧姑便沒有回半個店兒,晚上幫着常相逢收了攤兒,又跟她一起算了賬,心下也挺滿意。

“不弄了,麻煩還占着人手,而且我這裏守着店面呢,我再想要是生意穩定了,就現做再賣,比現在大鍋盛的好吃,”面條做好一直放着稀了會爛,稠了就坨,不如小鍋下着口感好。

“是這個理兒,你這兒單做,東門兒那裏都是過路客,我還是大鍋賣,”常巧姑對妹妹的想法從來都是支持的,“你不是還會炒菜啥的,不行再賣個小菜兒。”

“等今年蘿蔔下來了,我腌些蘿蔔條,到時候你帶回去些配攤兒賣,我腌的蘿蔔條可好吃了,”腌蘿蔔條可是常相逢奶奶的絕技,從小就幫家人幹活的常相逢自然也得了真傳。

“那個,相逢,你早點歇着,我出去轉轉就回來,”常巧姑其實一直想着到甜井胡同看看海氏的,跟常相逢聊了半天,才鼓足勇氣。

“你想去娘那裏?走吧,我跟你一起去,”常相逢也想看看段天生現在是個什麽樣的下場,倒不是關心,只要段天生一天不死,那就是她們姐妹的負累,常相逢覺得掌握他的情況還是有必要的。

“真的?你跟我去?”常巧姑不可置信的看着妹妹,她以為又要被常相逢罵上一頓呢,

“不是說段天生被人打了嗎?我去看他死沒死,要是死了,咱們這兩個便宜女兒直接拿破席将他一卷扔到亂葬崗就完事了,”常相逢咯咯一樂,“走吧,一會兒天晚了咱們兩個女人就不好走夜路了。”

常相逢跟常巧姑進段家院子的時候,正聽到段天生中氣十足在在罵海氏,聽到那噴湧而出的污言穢語,常相逢火氣又上來了,一腳将破屋門給踹開指着段天生道,“來來來,你成天罵我娘不嫌絮?這回換個人,你來罵我,不罵出個百鳥朝鳳算是段天生沒本事!”

段天生被海家人打折了腿,因為天熱,雖然海氏照顧的很周到,可是一時半會兒還是下不了床的,現在看到殺氣騰騰的常相逢站在自己面前,當時就吓的啞了嗓,“你,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死了沒有啊,你要是死了,我就把你這院子給賣了,跟我姐把錢一分,然後把我娘接走,多美氣,”常相逢找了張破椅子坐下,不懷好意的看着段天生那兩條捆着夾板的腿,“啧啧,你現在下不的床,我要是把我娘接回去,你一個人這日子肯定過的很清靜。”

“你敢?海氏是我的老婆,我現在傷了,她要是敢走,我就休了她,不,我打斷她的腿,”段天生現在再也不敢小看常相逢了,确切的說,他從心裏憷她。

“你想休她?太好了,我去拿紙筆,要不我寫,你摁個指印兒就行?要麽我把我娘拖過來,棍子我也給你準備好,你把她腿打斷,你選一條,不論哪一樣我常相逢要是不配合你,我就是你孫子!”常相逢四下在屋裏踅摸趁手的棍子,“不對啊,我記得這門後頭就有一根兒的啊,以前你老拿那個打我的,怎麽沒了?”

“巧丫,你這是幹啥呢,你咋能叫他打咱娘呢?”常巧姑現在腸子都悔青了,她還以為常相逢是聽說段天生傷了,可憐海氏一個人辛苦,才過來看看呢,沒想到一進門就跟段天生嗆了起來,“他都斷了腿了,你還跟他計較啥?”

“你到底疼娘不疼?叫他打折了咱娘的腿,他也消氣了,咱們把娘接走好好伺候就是了,你放心,娘我來伺候,管保仨月以後還你一個好端端的親娘!”

将海氏接走仨月?這個常相逢還真不是一般的毒啊,段天生恨的吐血,可是好漢不吃眼前虧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你死了心吧,我才不會趁了你的意呢,想叫我休你娘門兒都沒有,打,我也不打,我還指着她掙錢給我養傷呢,怎麽着?她一天是我媳婦,就得伺候我一天,等我好了,哼,”段天生恨恨的看着海氏,自己為什麽會落到今天這個下場,還不是海家給自己的?這筆賬都要算到海映雪身上!

“相逢,這樣不行啊,娘以後可怎麽辦啊,”從段天出來,常巧姑長嘆一聲,抹了把臉上的淚,“娘會被那個畜牲折磨死的。”

常巧姑還沒有被賣的時候,海氏年輕,而且又有兩個女兒幫襯,日子再難,也不像現在這樣,所有的辛苦和痛苦都落在了她一個人身上,“娘現在要洗衣服掙錢,還要伺候那個老畜牲,可我看姓段的看咱娘的眼神,又恨又毒的,我真怕他那天傷好了,咱娘又要遭殃了。”

“你說的沒錯,娘必須離開那個畜牲才行,”常相逢嘆了口氣,“這事兒你別管了,我現在在城裏住着,以後我會常過來看看娘的,左右姓段的傷一時半會兒也好不了,娘就算是辛苦一些,倒少挨了許多打。”

聽常相逢說要管海氏,常巧姑心裏真是長舒一口氣,“你真的願意管咱娘?巧丫,我就知道你也就是嘴上厲害,其實心裏善着吶,哪會看着她一個人受罪-”

“你可別太指望我啊,我只是說常來看看她,其他的再多我可未必能幫的了,”海氏就是那個“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典型,而且這種欠虐的體質叫旁邊的人看得都想過來虐虐她了,“再說了,我想幫她,也得她争氣才行,我給她送一碗飯,她轉頭喂段天生嘴裏了,我給她一文錢,轉頭段天生去了賭場,這種冤大頭的事我是絕對不會幹的,誰也別想找我。”

就算是承當照看海氏,可是自己的底線在哪裏,常相逢也是要跟常巧姑說好了,免得最後好心沒好報,反而落埋怨。

“哎呀,是巧姑跟巧丫啊,我就聽着那邊兒院兒裏挺熱鬧的,想看看是誰來了,啧啧,要說還是你們姐倆兒孝順,那老東西你們還過來看他?!”

常相逢被這突兀的女聲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好嘛,窦二的嫂子劉氏,自己還跟她吵過架了,這今兒是怎麽了?熱情的跟換了個人兒似的。

常相逢這邊還沒有反應過來呢,那邊常巧姑已經笑道應了,“是大嫂啊。”

“可不是我嘛?你們這是要去哪兒?”劉氏笑容可掬的一拉常巧姑的胳膊,“走走走,到家裏坐去,咱們姐兒倆也好久沒見了!”

“大嫂,這天兒也晚了,再黑我們回去着路上就不好走了,”常巧姑對這個劉氏完全沒好感,尤其是丈夫窦恒還挨過窦老大的打,她怎麽可能去劉氏家裏坐?

“你這人,咱們可是親妯娌,你到我大哥大嫂家門口都不進來,這四鄰八舍的會怎麽看你?”劉氏一下子起了高腔兒,“好歹我們可也是把二郎給養了那麽大,又給他娶了媳婦,你們可不能沒良心。”

“劉大嫂,你要是不怕四鄰八舍聽見,我們也不介意,哎,甜井胡同的大伯大娘大叔嫂們,吃完飯了大家都出來轉轉呗,也幫我姐跟我姐夫評評理,當初窦家老大兩口子明知道我姐夫心裏只有我姐,卻叫我姐夫去給鄰街的老寡婦當上門女婿,我姐夫不答應,他們就只給了我姐夫三兩銀子一架老驢車将我姐夫給趕出去了,大家當時可都看得清楚,現在這姓劉的婆娘卻敢在我姐面前擺什麽長嫂為母的架子,還說她幫我姐夫娶的親,我姐可是沒拿着窦家一個銅板的聘禮!”

常相逢什麽時候都不是瓤茬,更不會像真正的古人那樣什麽親情,長幼,血脈,面子的講上一大堆,她直接站到窦大家門口的石墩上,“怎麽?姓劉的,你幫我姐夫娶的親,行,咱們按甜井胡同娶親的規矩,三兩銀子的聘禮,翻修院子加酒席再二兩,你拿出來,以後我們就認你幫你小叔子娶的親!”

“還有,我姐夫跟我姐在半個店的連屋頂都沒有的破院兒裏,靠着我姐在白園當丫頭時攢的銀子跟我姐夫手裏的三兩分家錢,是怎麽熬過來的?窦家可是從窦老爹那代起在小北門賣豆腐的,你們憑什麽只準你們賣不準我姐夫來賣?當親哥哥的,為了争生意,把親弟弟給打的頭破血流的?現在你還有臉出來說什麽親妯娌?我呸!”

反正這事窦二兩口子占了理,常相逢也不打算給窦家老大留面子,罵完也不給劉氏反駁的機會,一拉常巧姑道,“走吧,以後這裏你少來,省得又被人惦記。”

劉氏又常相逢一通奚落臊的滿臉通紅,其實她現在腸子都悔青了,“那個巧丫,根本不是這樣的,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是不當家不知道柴米貴啊,三兩銀子跟一架毛驢車已經不少了,半個店兒的院子,我家大郎也想幫着二郎翻蓋的,可是家裏實在拿不出銀子來,才叫你們受委屈了,可是這些年我們夫妻對二郎也不薄啊,少他吃了還是少他喝了?我要是那黑心的嫂子,二郎能長這麽大?”

這劉氏還真是個人才,不知道內情的還真被她給忽悠了,常相逢更堅信了今天劉氏這處大變臉一定有內情,“你少在這兒裝善人,我姐夫的爹去世的時候,我姐夫都十三了,你想弄死他,你也得有這個本事啊?你不少他吃不少他喝,那是他自己做活掙的,這些年他給你跟窦老大當牛做活沒白兒沒黑的替你們做了多少活?請長工還得掏工錢呢,得,一份家業置下了,你們居然要把他賣給個寡婦?”

“巧姑,你看看這個妹子,以前她可不是這個樣子的,現在這性子怎麽這麽野?這以後咋尋婆家?”劉氏不占理,也不敢跟常相逢細掰扯,轉而向常巧姑道,“不論咋說咱們都是一家子,分了家也不能不認親人不是?快進家來喝碗水,一會兒不好走我叫你大哥送你回去。”

劉氏萬萬沒想到她趕出去的窦二居然這麽快就置下了份家業,不但擺了豆腐攤兒,還四城裏走着賣涼粉,現在誰不知道窦家的渾漿涼粉?這倒也罷了,這才幾日,整個東城都知道了窦二的攤上有了個漿面條,還是從龍宮裏出來的。

這是不是龍宮裏出來的劉氏不關心,她就知道這賣漿面條肯定比她成天跟窦大辛苦磨豆腐要掙錢,現在他們夫妻沒了窦二這個免費的苦力,又舍不得請人,現在什麽辛苦活都得做了,原本她只用每天将窦大跟窦二掙的錢算了賬收起來的就行了,日子過的跟地主家的奶奶們一樣,現在可好,連豆腐都得跟着窦大一起磨。

劉氏現在最後悔的就是當初分了家,如果不分家,不但窦二還得給他們夫妻做活,還帶來個勤快的常巧姑,還有那個常巧丫,什麽熱豆腐,涼粉,漿面條的,她只管在家當掌櫃數錢就是了,既有錢賺,又不用這麽辛苦。

“巧丫姑,你還記得草兒不?”一只小手扯了扯常相逢的裙子,常相逢低頭一看,是劉氏跟窦大的小女兒,窦草兒。

對着一個軟乎乎的小姑娘,常相逢有火也不能撒了,“當然記得啦,你還沒忘了姑姑啊。”

“就是,你看我家草兒都想她姑了,快進來吧,我家寶兒也在屋裏呢,成天跟我念叨說他叔跟他姑咋那麽久都沒見人呢?也不來看看寶兒了,”劉氏覺得世界又給她開了一扇門,大喜過望的抱起四歲的女兒往常相逢懷裏一塞,“快跟你姑親香親香,你姑可想你了。”

真心沒有最無恥只有更無恥啊,窦草兒塞到她懷裏,常相逢又不能扔了,想放下,就聽窦草兒小聲道,“姑,我知道哪兒還有豆腐呢,一會兒我偷偷給你拿啊。”

聽着小孩子稚嫩的童音常相逢差點淚崩,常巧丫的記憶也一并湧到腦海,當初常巧丫饑一頓飽一頓的時候,窦二有時候抽不開身,就會叫窦草兒悄悄的鑽到段家給她塞塊豆腐,對于這個對自己有恩的小丫頭,常相逢實在狠不下心來對待她。

“好,我知道了,謝謝草兒啊,不過今天姑吃飽了,就不吃豆腐了,”常相逢緊緊懷裏的窦草兒了,“草兒過的好不好?”

“不好,我翠兒姨不在家的時候,娘老叫我幹活,”小孩子還不太會掩飾自己的情緒,聽到最親近的姑姑問自己好不好,窦草兒的眼淚一下子就流出來了,“我娘現在可厲害了,還罵我是賠錢貨。”

“你翠兒姨不在家了?”窦大家以前除了窦二這個勞力外,還住着劉氏的遠房表妹李翠兒,說是表妹,其實跟不要錢的小保姆是一樣的,每天負責帶孩子跟做所有的家務活。

“翠兒姨又回來了,我娘就又不用我幹活了,”草兒歡歡的一笑,“要是姑你在也好了,我就找你耍去!”

“這是我表妹翠兒,巧姑你還沒見過吧?巧丫認識,”劉氏一将常巧姑她們迎進院子,就看到一個姑娘從豆腐坊裏出來,忙為她們介紹。

“巧丫你來啦,”李翠兒跟常相逢似乎挺熟,看到常相逢連忙迎了過去,“你現在身子好些了吧?那時候我,”李翠兒想到當初常巧丫叫她幫着逃跑,而她太膽小沒敢幫忙的事,有些不好意思,小聲道,“你也知道,我在這裏當不了家。”

“啰嗦啥呢,還不請你二嫂到屋裏做,去給你二嫂跟巧丫沖碗紅糖水,我跟你說啊,這紅糖可是最補了,女人喝了只有好處,”劉氏熱情的招呼常巧姑她們。

☆、六十三見死不救

“巧姑來啦,咱們也有好些年沒見了,”窦大聽到屋外妻子的說話聲,走了出來,看到常巧姑跟常相逢姐妹,有些下不來臺,也幸虧天色已晚,大家看不到他尴尬的面色。

“是啊,确實挺久沒見了,”常巧姑并不是對誰都有好心腸的,看到窦大,她首先想到的是丈夫為什麽賣不了豆腐,“還沒跟大哥你道謝呢,要不是你叫人打了我家二郎,我們還不會賣熱豆腐,賣涼粉兒呢,”說到這兒常巧姑連屋都不想進了,“這天兒真不早了,我們還是走吧,當初我聽說嫂子你也放過話兒的,說是以後二郎就算是要飯,也別到你們家門口。”

“咳,那個,老二媳婦,我也是沒辦法的事,二郎他做事不怎麽講規矩,我就,好歹我也是當大哥的,”窦大被常巧姑挖苦的面上挂不住,辯解道。

“大哥你真是好規矩,所以你們這種有規矩的地方我們姐妹是萬萬不能待的,走了,巧丫,”常巧姑一拽妹妹,也不再顧劉氏的阻攔,直接扭身就走。

“哎,巧姑,你大哥不會說話,二郎是我們的親兄弟,你大哥根本沒叫人收拾他,你相信嫂子,再說,你都嫁到窦家了,還沒見過寶兒呢,寶兒,快出來給你二嬸兒磕頭,”劉氏恨的想踹給窦大一腳,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将這姐妹給哄進家門。常家姐妹她還不了解?最是心軟好說話,只要跟她們恢複了關系,将來自家在小北門開個涼粉攤兒面條攤不是理所當然嗎?

“不必了,你們家規矩真好,等改天我們都照着你們的規矩學會了,再過來吧,”窦寶兒一個七八歲的孩子,家裏來了客人居然半天都沒有露臉兒,常巧姑毫不客氣的可始挑理。

“姐,你還真有囊子,我還以為那個姓劉的婆娘一說好話,你又軟和了,跟她們做親戚呢,”常相逢這次對常相逢刮目相看了,沒出窦大家的門呢,大拇指就比了出來,也不理會劉氏,直接跟着着常巧姑出了窦家。

“嘁,真以為我是當年的常巧姑啊,這一年東門的生意我白做了?”常巧姑自信的一笑,“如果咱們現在土裏刨食兒,日子過的緊巴巴的,就算是來敲他窦老大的門,也沒有人給咱開的,你沒聽那姓劉的話音兒,直誇咱們涼粉好呢!”

常巧姑有這警覺性,常相逢算是徹底放心了,“那咱快走吧,再晚大娘該擔心了。”

“巧丫,巧丫,你等等我,”兩人還沒有走出巷口,就聽到身後有人叫常相逢,回頭一看,李翠兒正氣喘籲籲的在追她們。

“這李翠兒是哪兒來的?”常巧姑離家年數久了,沒有見過李翠兒。

“等會兒跟你說,”常相逢歪着頭看着一臉急色的李翠兒,“翠兒有事?”

“巧丫,你怎麽說走就走,我還沒來得及跟你說話兒呢,”李翠兒得了自己表姐的吩咐,當然不可能就這麽叫常相逢她們離開,“你不知道,這半年我有多想你。”

“你那麽想我咋不跟我娘一起到半個店兒看看我類?”常相逢已經想起來常巧丫跟李翠兒的一切了,兩個同病相憐的姑娘平時走動的頻密是正常的,可是這個常巧丫心中最好的朋友,在聽說常巧丫被賣了之後,再也沒有跟常巧丫來往過,連常巧丫求她遞梯子翻牆想從窦家逃出去她都裝沒聽見。

現在來跟自己“姐妹情深”?常相逢知道自己的性子,歷來是個刻薄冷情的,這樣對待她的朋友,不論什麽理由,她都不會原諒的。

“我,我太忙了,你不知道,年前我那個後娘就把我接回去了,說是要給我尋個人家,我也是才從羊二莊回來,”李翠兒說到自己的身上,眼淚就下來了,“巧丫,我真羨慕你,有那麽好個姐姐,還有我二哥,現在什麽都不用愁了,不像我-”

“翠兒你可不能這麽說,窦大跟劉嫂子多好的人啊,你十歲開始就來城裏了吧?現在都四五年了,你怎麽能說這話?多沒良心,”只要想到當時常巧丫苦求李翠兒,可是牆那邊的無聲無息,常相逢對李翠兒就不會有一絲同情之心。

“我表姐叫我來做什麽你又不是不清楚,就是當丫鬟的,每天就是收拾家務帶孩子,我有一刻清閑過沒?”說到這兒李翠兒狠狠瞪了常相逢一眼,“你是現在日子過好了,怕我攀扯你吧?”

“我日子是過的不錯,不過我也要謝謝你的成全才是,如果當初你給我遞了梯子叫我早早逃了,我也不會被人追逼的跳了河,也不會遇到令狐家的人,更不會到龍宮裏游了一圈學會了神仙方子,李翠兒我真得謝謝你了,這樣吧,我也祝你有一日跟我遇到一樣的事情,早日過上好日子,”哪怕李翠兒來見自己是為當日的行為道歉,是辯解呢,也比現在這責怪叫有舒服。

“你,我不是這個意思,當初是我表姐不叫管你家的事兒的,這婚事向來都是父母之命的,我們這些外人怎麽能插手?你以為我不心疼你?我是管不了啊,你也知道我表姐那脾氣,如果不聽她的話,我就會被送回去,你也想叫我過你那種日子嗎?”李翠兒覺得常相逢忽然變的有些不可理喻。

真心無語了都,常相逢懶得再跟李翠兒廢話了,“我知道了,你有理,咱們到底也只是外人,今天見面了,打過招呼了,你趕快回去吧,小心回去的路上叫狗咬了,又該來怨我了。”

“巧丫,你別走啊,我話還沒說完呢,這城門都關了你們歇到哪兒啊?”常巧丫是李翠兒唯一的朋友,如今日子又過的好了,李翠兒怎麽會這麽輕易的叫她走,“我看你身上都穿了綢了,你們家的生意那麽賺錢?”

“你表姐不是不叫你管別人家的事嘛?我們過的好不好,是穿綢還是裹緞跟你有啥關系?”常相逢甩開李翠兒的胳膊,“我們自有住的地方,不勞你費心了。”

常巧姑在旁邊聽出了個大概,知道李翠兒曾經在妹妹最需要幫忙的時候不聞不問已經怒不可遏了,現在居然還要糾纏,“行了這位李姑娘,你趕快回去吧,小心出來的時間久了你表姐又要把你送回你後娘那裏了。”

“二嫂,我真的是沒辦法了,我那個黑了心的娘就沒有管過我,我才十歲她就把我趕出來做活兒了,為的就是省口糧,現在看我大了,又要把我賣給個孤老,前兩天還來我表姐這兒鬧呢,非叫我跟他們回去,”見常巧姑跟她搭話,李翠兒精神一振,“要不是我躲了我後娘沒找到人,只怕我早就被抓回去了。”

“你躲了?婚姻不是父母之命麽?你躲什麽啊?”真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常相逢冷冷一笑,“行了,我們已經知道你遭了報應了,算是安心了,你快回去吧,小心你後娘的人埋伏在路上要抓你呢,到那個時候你可別怪我沒聽見沒看見。”

“不是,巧丫姐,巧姑姐,我後娘還會再來的,到那個時候只怕我表姐也擋不住的,”說到這兒李翠兒撲通一聲跪在常相逢跟常巧姑面前,“求你們帶我走吧,巧丫你知道的,我可勤快了,啥活都會幹,我只要碗飯吃就行了。”

“這是做啥呢?你快起來啊,我們算你什麽人?到時候你後娘往衙門裏一告,我們就成了拐帶人口了,”常巧姑被李翠兒吓了一跳,可看她哭的可憐,又動了恻隐之心,“你表姐也是個厲害人兒,有她給你撐腰,你後娘也沒辦法。”

“二嫂,那只是我表姐啊,她怎麽能當得了家?而且她最怕麻煩了,這回我後娘來鬧,她已經生氣了,若是還有下回,只怕她就把我給送回去了,”李翠兒已經哭倒在地,“二嫂,好歹咱們也是親戚,求你可憐可憐我吧!”

“這個,翠兒啊,你這事兒我們真不能管啊,你還是去求求大哥跟大嫂吧,大哥常在街面上行走,認識的人多,主意也多,你又在她們家做了那麽多年的活,他們怎麽會不管你?”常巧姑苦品婆心的勸道。

見常相逢只是冷眼旁觀,常巧姑雖然勸慰自己可是并不松口要帶她回去,李翠兒心裏發急,一仰脖子沖常相逢道,“常巧丫,我看是看清楚你了,什麽好姐妹,以前我少幫你了麽?現在我就要被後娘賣了,你居然還站在幹河沿兒看戲,我就沒見過像你這麽沒良心的人!”

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特別多,常相逢無語望天,今天真不該來甜井胡同,“如果當初我要被段天生賣了的時候你沒有站幹河沿兒看戲我今天就不會這麽做?我再說一遍,你是姓李的姑娘,你後娘要賣你,你還有親爹呢,還有個表姐家裏能躲呢,比我當初強的太多了,這些年你在窦家做活兒,你表姐跟姐夫可沒有動過你一指頭,我姐夫也沒少幫你,你就知足吧!”

說罷也不再理會李翠兒,一拉常巧姑道,“咱們快走吧,以後這甜井胡同還是少來為好,真真是晦氣!”

“巧丫,那個翠兒,”出了甜井胡同,常巧姑到底不忍心,“咱們真的不幫她?”

“怎麽幫?你帶回去還是我帶回去?我跟你說,這事兒咱們可千萬不能沾手,不然傳出去咱們沒一點兒理,就像李翠兒剛才說的,這婚事是父母之命,人家有親爹後娘,再不濟還有表姐呢,咱們算什麽?到時候李家的人把咱們往衙門裏一告,你跟姐夫就都得進去!”

“而且這個李翠兒可也不是什麽善茬兒,”就聽常相逢沒有真正跟李翠兒打過交道,可今天這番話聽來,李翠兒也不是個明事理的,“其實她的日子在窦家過的可比我好多了,劉氏那個刻薄是不假,但頂多就是擰上幾下,罵上一通,一日三餐還是有的,不然她也不會年紀大些了她那個後娘每叫她回去一回,用不了多久她就跑到窦家來了,可是你聽她剛才的話裏,可念過窦老大夫妻一分的好?”

“說的也是,”常巧姑也是苦日子過來的,現在李翠兒不在眼前哭了,回頭想想,給人家帶孩子做家務的日子可是比自己跟妹妹在段天生手下日子強多了,“大概是那丫頭要被賣給孤老,心裏慌了。”

“如果真的要被賣了,她後娘能叫她逃出來?而且有她親爹在呢,劉氏能保得住她?”常相逢對李翠兒的話有些懷疑,窦大又不是個有權有勢的,憑什麽壓着李翠兒的爹娘不叫帶李翠兒走?“你覺得劉氏那人會掏錢買了李翠兒?”

“說的也是,李翠兒再不好,也是良家姑娘,劉秀蘭兒是她親表姐,怎麽能随便賣買了她?”常巧姑點點頭,覺得妹妹說的沒錯,“而且這丫頭也是給咱們出難題,咱們連她那個後娘都沒見過,如何插手她的親事?”

“所以啊,我覺得這善心還是別發的好,”常相逢吝于用最壞的心思去揣度劉氏,當初李翠兒心甘情願在窦家做不要工錢的小丫鬟,除了家裏後娘手底下生活不好讨外,最誘人的一點就是劉氏許諾在城裏幫她找門親事,李翠兒不止一次跟她幻想過自己未來的日子,她的要求也不算高,任何一間店鋪的夥計就好。

“咋樣?她倆兒咋說?”劉氏看着李翠兒滿臉是淚的進來,知道這丫頭沒成事,臉不由沉了下來,“我可跟你說了,你在我這兒躲着我不攆你,可是這躲的過初十躲不過十五,你後娘再來,我也再沒理由幫你拖着了。”

“姐,我跪了也求了,那常巧姑還好說話一些,可巧丫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油鹽不進,她還記恨我當初沒幫她呢,”李翠兒看了劉秀蘭一眼,當初如果不是她不叫她救常巧丫,常巧丫也不會這麽恨自己,發達了也不願意幫她。

“不過姐你說的是,我看巧丫身上都穿着綢呢,日子肯定過的不差,”李翠兒一想到本來還不如自己的小姐妹,現在過的比自己好的多,說話腔也粗了,心裏就紮着疼。

劉秀蘭早就注意到了,恨聲道,“我都打聽了,他們是攀上令狐家了,光往令狐家的鋪子裏送涼粉,就足送了仨月,人家會虧待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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