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八十八V(6)

他居然還記得,常相逢有些不好意思,不過等曲自高說了做為二東家這也是常有的事情,常相逢便不再推辭了,當她看着那張五百兩的銀票時還是有些不敢相信,“你們算好了?這是我一個月的分紅?”

“您跟大東家各占五成的股子,咱們這酒樓雖然賺的多,可是開支也大,要不您再看看賬本?”曲自高以為常相逢對自己分到的銀子不滿意,連忙又将賬本遞到常相逢面前,“這是頭一個月,以後我估計會更好的。”

“啊,不用不用,我是覺得有些多,”除了這五百兩分紅,常相逢還有二十兩的大廚月銀,二十兩對于她來說已經不是小數了,“看來我以後還真的想着買房子置地了,不然銀子都不知道要怎麽花了。”

“依我說啊,常姑娘您先去彙寶樓,天衣閣,凝香齋這些地方轉轉,管保出來的時候會覺得銀子不夠花的,”在曲自高看來,常相逢最關緊買點兒衣裳首飾好好收拾下自己,而不是跟個男人一樣想着置産。

彙寶樓,凝香齋,還有天衣閣,這些可都是令狐家的生意,敢情自己賺的還都得交到令狐家啊?常相逢忍不住一笑,“大東家請曲先生來還真不冤,照您的花法兒,我的銀子又裝到大東家的口袋兒裏了。”

“我不是那個意思,不過是想着您到底是個姑娘家,哪有姑娘不喜歡個花兒啊粉兒啊的?你看古師傅,昨天就跑來找我支月銀了,說是他家小閨女兒看中了只簪子,支了銀子好給買去,”曲自高知道常相逢在跟他玩笑,呵呵笑道。

古師傅手藝好,還是個好父親,常相逢微微一笑,“成,我也去買只簪子戴戴去。”

對于飲食業來說,壓根兒就沒有什麽節假日,當夥計的還能一月一天輪休一下,常相逢這種大廚,想休一天那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兒,晚上常相逢回到自己的小院兒,先給吳媽媽發了二兩的月銀,又給了燕兒三百錢當零花,才跟吳媽媽商量着第二天抽空出去購物的事情,對于绫羅綢緞這些東西,常相逢的認知也就是常巧丫從海氏那裏得來的記憶,至于首飾,常相逢更是連簪子跟發釵的區別都分不出來,倒不如借着購物的機會,帶了吳媽媽現場教學。

“姑娘想買什麽?打算花多少銀子?”看常相逢回來的氣色,加上今天她給自己發月銀,便猜着常相逢這是手裏的些銀子了,不過她得給自己畫個道道兒出來,自己才好給她建議。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我這個月拿到了分紅,便想着給姐姐姐夫買些東西,還有徐大娘一家,再有就是,人家說我不太注意自己的形象,當然,我成天悶在酒樓裏,真有好衣裳跟首飾也沒地方用,我想着有那麽一兩身還是必要的吧?吳媽媽你幫我看看,順便也教我認認東西。”明奕用不了多久就要回來了,自己打扮的漂亮一些,他看着也歡喜不是?

吳媽媽明白了常相逢的意思,兩人說定第二天一大早上街去,先幫着常巧姑她們買禮物,至于常相逢需要的東西,既然她想趁機學習,吳媽媽也樂意借着她給自己置衣的機會叫她好好了解一下。

現在天氣越來越好,常相逢跟吳媽媽商量着給常巧姑她們都選上幾匹做夏衫的料子,考慮到常巧姑現在的實際情況,吳媽媽帶着常相逢一路走一路看,最後在一家不大的門臉前停下來,“這店料子不少,價錢也公道,姑娘你來看看。”

太好的料子常相逢沒有多少認知,一般的料子她還是懂得的,如今她手裏也算是“有錢”人了,索性大方的給常巧姑幾個都挑了不錯的蘇綢,尤其是姐姐常巧姑,常相逢怕她拿了料子也舍不得裁來穿,直接寫了尺寸叫店裏的裁縫給裁了,包好了給她送到家裏去。

“其實我看剛才鋪子裏的料子都不錯的,媽媽為什麽不叫我選幾樣?”常相逢覺得太好的料子她也穿不着,而且剛才的綢緞莊店面雖然不大,東西卻挺地道的。

“那些衣料尋常穿穿也行的,不過姑娘是想做幾身可以出門的衣裳,那樣的料子就有些失禮了,”吳媽媽回想常相逢平日的作派,笑道,“就像姑娘你說的,自己掙銀子就是為了更好的生活,如果只是為了穿那些尋常的蘇綢,你只要守着自己的龍宮飯館就好了。”

沒想到自己的意思被吳媽媽給這麽解讀了,常相逢無奈的一笑,“好吧,那你帶我到好地方看看,我也跟着長長見識。”

“姑娘你看,如今這天兒,你用這蜀錦做一身褙子正好,你年紀輕穿的富麗一些,看着也喜氣,還有這匹芙蓉雲錦也不錯,看着也清氣,你臉白穿這個顯得兩只眼睛跟浸了水一樣,俏麗的很,”吳媽媽又挑了一匹淺紅的雲錦,扯開了搭在常相逢肩頭比着,一邊仔細跟常相逢講解,“這蜀錦相對厚重些,顏色也絢麗,看着大方,這雲錦産自金陵,織的時候裏頭多加了金銀絲,姑娘看這匹,只用了六色,但還是夾了銀絲的,價錢不會比那匹蜀錦低,不過我看中它也是用的顏色少,要是那種妝花緞,就不适合姑娘穿了-”

常相逢認真聽吳媽媽講了,又将兩匹錦緞拿在手裏仔細看了,心裏也挺喜歡,尤其是那匹芙蓉錦,可是又有些猶豫這樣的東西穿在自己身上是不是有些搞笑,可轉念一想,自己還真的沒有穿過這麽高級的料子,試試也不錯,“媽媽,那你再幫我挑幾樣做裙子的料子。”

“姑娘你看,這裏居然有綀子?這可是好東西,市面上輕易見不着呢,”正在幫常相逢挑料子的吳媽媽被貨架上幾匹料子吸引了,“啧啧,也就是令狐家的店面了,竟然有這種好東西,夥計,你把那匹月白的給我拿下來瞧瞧。”

常相逢見吳媽媽又驚又喜的樣子挺奇怪,從夥計的手裏拿過那匹月白的料子來看“綀子是什麽?很好嗎?”

“這位太太真是好眼光,這确實是葛綀,産自廣西邕州,是由當地的苎麻制成的,最是輕薄,姑娘您掂掂這料子,輕的沒有一點兒重量不是?這是京城的富貴人家專門用來做夏天的衣服的,輕涼離汗,”綀子是這家店鋪新年新得的料子,價錢昂貴識貨的又少,不論常相逢買不買,店裏的夥計都有借她的口向來鋪子購物的主顧們推銷自家新品的打算。

“這東西很稀罕吧?媽媽您居然認得,”常相逢觸手之處一片輕軟,這要是做成衣裳穿在身上,夏天再不用苦夏了,“咱們要一匹回去試試?”

吳媽媽看着架上的幾匹綀子頗為感慨道,“這料子以前在京城非侯門之家不可得,我以前也是在先前的小姐那裏見過半匹,還是貴人賞她的,沒想到二十年不到,洛陽城裏居然有賣的了,以前有人說過‘雪為緯,玉為經,一織三滌手,織成一片冰’,這樣的東西就算有得賣,只怕不會便宜-”

還有詩來贊美它?看來是件好好物了,常相逢趕快收回手,生怕将這綀子給摸髒了,“夥計,這料子一匹多少錢哈?”不買問問也當是長見識了。

“兩位是懂行的,自然知道這料子難得,這也是我們令狐家的商隊千裏迢迢從廣西那邊弄到的,整個河南府只怕也就咱們绮珍樓裏有,所以不能像其他料子那樣論匹賣,這要論尺的,一尺十兩銀子,”夥計聽常相逢問價,笑容可掬道。

這小一些的店鋪針對一般百姓,自然也是論尺賣布的,但是像這間令狐家的最大的布莊绮珍樓裏,卻很少是這樣的,能在這裏消費的主顧,都是一匹甚至幾匹的入貨的。

一尺十兩?一件衣裳豈不是要好幾十兩銀子?布莊裏的顧客都倒抽了一口冷氣,原本想看看的也都收了手。

常相逢聽到價錢也是心裏吐舌,一邊将手裏的料子送還給夥計,“這東西真是趕上金價了,小哥你收好哈,萬一叫我摸壞了摸髒了我可賠不起,”這料子再舒服也沒錢穿啊。

“這是怎麽了?都圍着看什麽呢?”常相逢正在小心翼翼的将料子捧給夥計,就聽到人群外有人問道。

“明大小姐來了,”绮珍樓掌櫃看到進來的人忙陪笑招呼,“這不來了新料子,夥計正叫客人看,大小姐您要不要過過目?”

明家自己也有布莊,可是規模卻沒法兒跟令狐家的相比,因此明豔跟姐妹出來的時候,多是到令狐家的绮珍閣來看看有什麽新料子,“拿來我看看。”

明豔已經看到了常相逢,也看到了她手裏拿着的料子,心下微嗤,也不往二樓去了,直接坐到窗邊的椅子上,等着夥計抱料子給她,“這绮珍閣現在是什麽人都能來了?”

能在令狐家最大的布莊當掌櫃的人哪能看不出個眉高眼低,只明豔這一句話,掌櫃的就知道這明家大小姐跟眼前這位姑娘是認識的,為怕她們起沖突,掌櫃的裝沒聽見明豔的話,沖常相逢一彎腰道,“姑娘還要什麽料子?我叫夥計給您拿。”

吳媽媽在令狐府上伺候過,自然認識眼前這位一臉驕矜的大小姐,她也不願意叫常相逢跟明豔起沖突,笑着沖常相逢道,“咱們就要這兩匹吧?一會兒出去咱們直接到天衣閣去請她們為姑娘制衣,裙子的料子咱們就在那邊選好了。”

“行,聽你的,”常相逢只當沒看見明豔,跟着夥計過去結賬,一邊跟吳媽媽說笑道,“這兩匹只怕也不會便宜,我今天可是大出血了,左右兩匹我也用不完,那匹蜀錦給你也做件褙子吧。”

☆、九十九冤家路窄

“嘁,個沒見識的,”明豔知道常相逢跟自己哥哥明奕的關系,也聽說了她現在跟令狐俨走的很近,原本明豔聽祖母的意思,是準備在哥哥成親之後,納這個常相逢為妾的,可沒想到這個常相逢輕浮的令人啧舌,趁明奕不在又跟令狐俨攪在一起,還氣病了自己的祖母,如今她是絕對沒有可能進明府的門兒的,“真真狗肉上不了席面兒,到底是個奴才秧子。”

“大小姐,這是我們最新進了料子,夏天穿着最是輕薄,保您一點兒汗都不出,那是無風自涼,”绮珍閣的掌櫃生怕兩人開罵,連忙将葛綀捧到明豔面前,轉移她的注意力,“今兒只有大小姐來?二太太跟二小姐三小姐沒過來?”

“唉,這兩匹料子可真心不便宜,心疼死我了,”從绮珍樓出來,常相逢看着夥計懷裏的料子,肝兒都是顫的,“媽媽,你跟這绮珍樓沒有業務關系吧?介紹這麽貴的料子給我?”

啥叫“業務關系”吳媽媽不明白,不過常相逢心疼銀子了是真的,吳媽媽抿嘴笑道,“這才哪兒到哪兒啊,不說我以前呆過的人家,就算是令狐府上,太太小姐們,府裏定例,一季六身新衣,都比這料子好呢,這還不算她們自己做的,您也別說給我做衣裳了,這料子奴婢是不能穿的,我看剩下的料子留着,将來拼兌着做其他的。”

“那些人不用掙錢,自然花起來不手軟了,叫她們來水席樓站上一天試試?看還舍不舍得花二十兩買布來穿?”自己一個月的工錢就這麽沒了,好心塞。

“您以後可是還要做大事兒的,快莫要這樣了,”吳媽媽是大家子出來的,而且也聽常相逢說過自己的“理想跟抱負”,一個要跟着令狐俨做大事兒的人,為二十兩銀子在這裏萎靡不振,叫人聽了還不笑話?

“是啊,那些男人掙了錢還能給老婆孩子花,我一個人掙了自己舍不得給自己花,有些說不過去,好吧,咱們再去天衣閣選上幾匹夏衫料子,我不在酒樓的時候,一定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還有剩下的料子我也不留着了,全給我姐做新衣服,我現在的親人也只有她了,”自己可是手裏有五百兩的人,拍拍自己的荷包,常相逢豪氣幹雲道。

天衣閣主要是做女客生意的,常相逢跟着掌櫃的來到二樓,聽吳媽媽跟為她服務的女夥計一一講解各色料子,在她們的建(hu)議(you)下又選了兩樣做裙子的料子和做內衣的細棉料,才由夥計帶到另一間雅室裏量身。

“這是今年京城最時興的樣式,姑娘您看看,”女夥計将一大本兒圖樣捧到常相逢面前,“這裏還有新花樣,姑娘您也看看。”

“原來現在又時興交衽了,還有荷葉邊寬擺裙子,”吳媽媽仔細翻了番桌上的圖樣,向常相逢建議道,“姑娘買的料子做這樣的裙子正合适,一會兒再到彙寶樓挑塊玉佩做壓裙,還有咱們挑的雪緞就做條挑線裙就行了,倒是剛才看的軟葛,給你做兩身單衫來穿,配着雪緞的裙子,最是素雅-”

好吧,來到這裏,才常相逢才知道自己有多貧乏,再看看二樓挂的一身身成衣,常相逢也承認自己真的很動心,哪個女子不愛美呢,大不了下個月自己拼命幹好啦,“就聽媽媽的吧,我喜歡玉蘭色的跟淡青色的,不要那麽多的繡花,簡簡單單最好。”

一切搞定付了定銀,常相逢帶了吳媽媽從雅間內出來,看看天衣閣內的大落地鐘時針已經指向了十點半了,“咱們快走吧,我再不去鋪子,大家該着急了。”

“那咱們回頭再去挑首飾,”吳媽媽是得了令狐俨吩咐的,力争用最快的速度将常相逢打造成“大家閨秀”,哪怕是看起來像“大家閨秀”也行,所以才會不遺餘力的改造常相逢。

“首飾?其實我那裏有一些的,你那次不還誇我的玉釵不錯嘛?晚上我拿出來你看看,如果能用,就不再買了,”常相逢心裏小小鄙視了自己一把,沒辦法,她兩輩子都是窮人家的孩子,有錢了是要存銀行滴。

“你戴出來的那幾只我看了,東西是好東西,就是樣子有些老舊了,要不拿到彙寶樓請人重新再打吧,”吳媽媽思忖了下道,“姑娘你不喜歡戴這些,我改日去挑些好珠子來,給你編幾條頭繩,用來束發看着也俏皮。”

“二嬸你說這奇不奇,有些人真是飛上枝頭了,走哪兒都能看到她,也不照照鏡子,這地方兒是她來的起的麽?”明豔随着徐氏一上天衣閣的二樓,迎頭就遇上了正要下樓的常相逢,不由心中大怒,一個貧家女子公然跑到這種地方,買料子做衣裳,一準兒是從令狐俨那裏得了好處。

“可不是麽?”徐氏向來讨厭常相逢,一開口自然沒有好聽的,“就算是飛的再高,也是小家雀兒,真以為能變鳳凰?”

“娘,大姐,你們也是的,這樣的人看着都污了眼睛,你們還願意提?”拿了團扇遮了半張臉不屑的道,“小心叫油煙氣給熏着了。”

瞧這極品的一家,常相逢若是再不還口,真不是她常相逢了,“吳媽媽你下樓的時候小心些,這樓梯被一群不知道腳大臉醜的踩了半天,沒準兒已經快斷了,咱們可得小心些。”

“哎,吳媽媽,你也是大家子出來的,我問問你,不是說有頭臉的人家家裏都有針線房嘛?每季衣裳都外頭鋪子将衣料送到府裏叫太太小姐們挑好了,針線房裏給做的麽?”常相逢同樣“不屑”的看了明豔幾個一眼,“怎麽還有大家小姐跑出來親自采購的?”

明家是有一些家業,可家業再多也架不住府裏兩位爺掙錢的本事沒有,花錢的能耐不小,再加上譚氏出身書香,嫁妝有限,徐氏的出身也高貴到哪裏去,父親不過是洛陽城裏的八品小吏,現在明家說穿了,靠的是令狐氏的嫁妝跟令狐家的幫襯才能維持光鮮的生活,而這些,幾經風雨的吳媽媽又哪裏會不清楚?

“姑娘說的是正經的官宦人家兒,還有就是像令狐家那樣的有錢人,”吳媽媽抿嘴一笑,沒有再往下說,明家應該是養着針線房的,可好的繡娘卻是要花大價錢才能養得起的。

“我們只是跟着家中長輩出來透透氣,哪裏像你,想買什麽東西要親自上門挑選?”明潔年紀小,最是沉不住氣,接口道,“不過像你這樣的,到這種地方,也只能是看看了,不過看看也好,長長見識-”

“哎呀,說了這麽半天話,我還沒認出來呢,原來是明家二太太跟明家的三位小姐啊,啧啧,叫我這眼拙的,真是該打,徐二太太帶着小姐出來轉轉啊?哎,我剛才好像在绮珍閣也看到明大小姐了,明大小姐,您不是在選料子嗎?我記得你好像對那廣西來的葛綀很中意,想來這樣的好東西也只有明家的小姐配得上穿,怎麽,您買了幾匹?哎呀,瞧我這話問的,像貴府這樣的人家,自然是全包了,其實我覺得令狐家真是不會做生意,這樣的東西,運回來直接送到明府就對了,這放在绮珍樓裏賣,還不是叫明家人給買了?”常相逢拿出在荷花巷做小吃生意的口齒來,熱情的跟明豔幾個攀交情。

“那種東西又薄又透的,穿在身上連個形都沒有,如何是正經人家姑娘能穿的,”明豔被常相逢一通埋汰,羞的滿臉通紅,恨聲道,“也只有你這種沒見識的看得上!”葛綀明豔當然喜歡,可是那樣的價錢,她出不起,府裏公賬也不會幫她出,再喜歡也只能放下。

“剛才在绮珍樓我才聽那裏的掌櫃說那葛綀在京城非侯門女子穿上得,結果叫明大小姐一說,她們都是些不懂規矩的,叫我這種小門小戶的長了見識了,唉,只是你這話一出來,不知道令狐家會怎麽想?”常相逢看了一眼堵着自己不好下樓的明家人,“對不住,我忙的很,先走一步,”

“我表哥會怎麽想要你管,嘁,別以為會做幾樣菜就了不得了,還不是給人當小的命?等我姐姐嫁到令狐家,有你好瞧的!”被常相逢傲慢的态度氣的夠嗆,直接罵道,“下作的奴才種子,給你臉你都不知道撿!”是徐氏的小女兒,自小嬌慣,跟母親的性子如出一轍。

“貴姐有幸嫁到令狐家跟我好像也沒有什麽關系吧?難不成令狐家的媳婦手還能伸到外頭生意上?還有,什麽奴才種子的話三小姐可不要再說了,你是生怕人家不知道大小姐是姨娘生的?還是洛陽城裏的人不知道令尊是姨娘生的?”常相逢言辭如刀,微笑的看着徐氏道,“我不知道貴府的規矩,好像永安的規矩,妾跟奴才是一樣的吧?”

“你,你個不要臉的殺材,你給我站住,站住!別以為你當了什麽水席樓的二東家我就奈何不了你,”雖然天衣閣這會兒客人不多,可是服侍的仆婦卻不少,徐氏被人當衆打臉,氣的直接瘋了,追着常相逢下樓,厲聲罵道,她一個官家小姐嫁個沒出息的庶子已經是永遠過不去的心病了,可是常相逢公然揭她的傷疤。

☆、一百明珠

“二太太,二太太您慢些,哎喲,小心閃了你的腿,”這各府平時有龉龌的太太小姐碰到一起言辭沖突的事情天衣閣的掌櫃見的也不少了,可是像常相逢這樣一張嘴就往外飛刀子直接往人臉上紮的,還有像徐氏這樣不顧貴婦形象追出去的,天衣閣的掌櫃都是頭一回見,如果她勸不下叫這兩人在自家店門前接着吵,那她這個掌櫃都不要做了。

“你放開我,你幫哪頭兒啊你?”徐氏盛怒之下被天衣閣的掌櫃攔腰抱了,氣的柳眉倒豎,“你要是聰明,就去将人給我攔了,我看怎麽收拾她!”敢罵自己的丈夫是姨娘生的,真真是豈有此理,徐氏覺得不給常相逢點兒教訓,她是不會知道自己的厲害的。

“二太太,您留步,你看那位姑娘都已經走遠了,像您這樣尊貴的人兒還能跑出去跟她吵嚷?不是叫人看笑話嗎?小婦人看您也是認識那位姑娘的,有什麽氣要出,她也跑不了不是?”天衣閣的掌櫃現在只想把這頭母獅子給打發走,千萬不要在這裏攪了她的生意,“再說您還帶着三位小姐出來了,這要是叫人誤傳出什麽不好的話來,與幾位小姐名聲也有礙不是?”

這話徐氏聽到耳裏了,她回頭看了看一臉窘迫的跟着下了樓的兩個女兒,心裏一嘆,大聲道,“咱們走!去那個水席樓吃席去!”

常相逢一出西大街就跟吳媽媽分道揚镳了,跟徐氏吵了幾句,耽誤了她不少時間,現在常相逢發現這個時代,有塊手表才是最關緊的,看日頭斷時間的本事她真心沒有。

“師傅您來了,你看這日頭還沒上去呢,咱們這上等席面都定出去好幾桌了,”鎖住看到常相逢換了衣裳進了後廚,歡歡喜喜跟常相逢報告好消息,“還有,您看看我今天切的蘿蔔絲兒怎麽樣?能用不?”

已經定了幾桌了?常相逢急忙去檢查昨天發好的海貨,又看了鎖住切的蘿蔔絲兒,“不行,太碎了,你把這些調了,今天這就是你的菜了。”

“又叫我全吃了?我都吃了多少天蘿蔔了,成天放屁都是成串兒的,”鎖住本以為自己這蘿蔔絲切的不錯,今天過來現寶來了,誰知道又是這個結果。

“我就說吧,你這功夫不行,”一個常相逢從未見過的小姑娘從外頭探頭進來,“虧你還吹牛說是水席樓大廚的徒弟,我呸,你那刀功還不如我呢,人家常師傅瞎了才會認你當徒弟!”

“你是誰?誰叫你跑竈上來的?這裏又是油又是火的?”當着自己面兒說自己瞎這小丫頭膽兒夠肥的,“鎖住,這丫頭你是領來的?還不快帶出去,小心人家爹娘找來了咱們說不清楚,”這小子才多大,就會勾搭小姑娘了?

“我不是外頭跑來的,我是跟我爹來的,我叫古明珠,我爹是這裏的大師傅,你是誰?一個女人咋跑到後廚來了?”古明珠毫不示弱的回瞪着常相逢,雙手叉腰沖鎖住道,“窦鎖住,你們這後廚啥人都能來啊?”

鎖住都快要被古明珠給氣死了,一拽她的袖子道,“你快給我出來吧,真是被你害死了,那是我師傅,水席樓的二東家,哪兒是你能大呼小叫的?”

“啊?你就是常師傅?”古明珠不過十二三歲,這才回過神兒來,忍不住沖常相逢一吐舌頭道,“瞧我這腦子,能進這龍宮水席樓後廚的女人,除了我就只有會做水席的常師傅喽!”

能進水席樓的人,還除了你?常相逢沉下臉看着鎖住,“這位古姑娘常來?誰叫她進來的?”

“師傅,我,不是我叫的,可我也看不住她,你不知道,她就是個潑-”鎖住被古明珠一瞪,那個“婦”字沒敢吐口兒,“她是古師傅的閨女,沒事兒就跑來轉轉,老是笑話我刀功太差了。”

“我哪有笑話你?我說的是實話好不好?像你這種手比腳還笨的人我還是頭一次見,我家的狗都比你靈巧些,”古明珠就是個毒舌,打擊起窦鎖住一點兒都不含糊,“我一看你拿刀,心裏都哆嗦,常師傅,你真是辛苦了。”

常相逢被這個說話從不知道客氣的小姑娘給逗樂了,不過自己徒弟的面子她還是要拾起來的,“鎖住不像你,從小長在古師傅跟前,見識比他多,不過誰不是從笨手笨腳刀都拿不穩的地步走過來的?鎖住很用功,已經學的很快了,行了,我們馬上要上竈了,你快出去吧,以後沒事兒別來竈上玩,太危險。”

常相逢這麽一說,古明珠不樂了,一撇嘴道,“我沒竈臺高的時候就進廚房了,有什麽?你這樣的師傅怕這怕那的才會教出這種沒用的徒弟。”

連自己都編排上了,還是當面的,常相逢揚眉道,“你什麽年紀進了廚房我不知道,但是我的廚房你是不能進的,好啦,我要開工了,你趕快找你爹去吧,鎖住将古姑娘送出去。”

“不行,我不走,我也要拜你當師傅,跟你學水席,”古明珠将身子一擰,大聲道,“以後我也要進後廚當大廚!”

“噢,你想像我一樣?你爹同意麽?”除了自己,這洛陽各酒樓的後廚裏,只怕沒有第二個女人了。

“我爹以前不同意,可是現在不是有你了麽?你能行我也能行,要不我切盤蘿蔔絲你看看、我還會雕花呢,擺盤兒我也會,我爹還老說我不是個小子呢,不然就能繼承他的衣缽了,”古明珠好不容易找到了可以當大廚的理由,怎麽能輕易的被常相逢打發了?

“這樣啊,好吧,等中午收工之後你叫你爹帶你來找我,我看看你的本事,”常相逢本就沒打算敝帚自珍,水席的做法本來就是要傳給龍宮水席樓的廚師的,多帶個女徒弟也挺好,尤其是這古明珠還是古師傅的女兒,如果已經得了雕花的傳承,倒是一舉兩得。

古明珠沒想到常相逢居然這麽輕易的答應了自己,有些不敢相信的追問道,“師傅你說真的?你願意收我?”自己剛才說話可不怎麽好聽,這個常師傅脾氣也太好啦。

“我只是說叫你爹帶你來見我,可沒有說一定收你,你剛才口氣大的很,我也想看看你到底有多少本事可以叫你看不起鎖住,”常相逢看着睜着兩只忽靈靈大眼睛的古明珠,失笑道,“你可想好了,要是說服不了你爹,可不能怨我,而且就算是你爹同意了,你水平不像你吹的那樣,我也不收的。”

對自己的手藝古明珠還是有信心的,起碼比那個呆頭呆腦的窦鎖住強些吧?常師傅連那樣的笨徒弟都收,自己還有什麽話可說?“師傅你放心,等你們活兒完了我就讓我爹帶我過來找您,”說完也不等鎖住送她,蹦蹦跳跳的走了。

“被一個小丫頭鄙視了,光榮不?”古明珠一走,常相逢看着黑臉通紅的鎖住。

“我,”鎖住想辯解,可是自己一個月了蘿蔔絲兒還切的不好是事實,“師傅你說我是不是沒天賦啊?我要是一直這樣學不好,該丢你的人了。”

有些事确實是要講天賦的,并不是你努力了就一定能成,“咱們這一行向來有七分刀功三分熱炒的說法,刀功是基礎,你現在已經很不錯了,你別把明珠的話放心裏,你別忘了她的父親是做什麽的,只怕她會拿筷子的時候,就拿刀了,”常相逢不想太過打擊鎖住,柔聲安慰道,“你只問自己有沒有盡力,如果你盡全力了,那就可以坦然的面對任何人。”

常相逢小時候跟着父親學廚的時候,光刀就磨了兩個月,從選刀,開膛,開刃做起,之後是空切,因不家裏窮沒有那麽多的菜給她練習,父親當時可是撿廢紙叫她練刀法的。

想想這些,常相逢對鎖住一開始的要求就不算太高,這也除了跟鎖住的天賦有關外,也是當初他們對自己的要求都不高,“你現在是切蘿蔔、以後是切肉,還有推切、跳切、上片、下片、各種花刀,劈、斬、剁,要學的多着呢,若是沒有耐心,覺得自己不成的話,咱們就不浪費時間,你跟着前頭的夥計學跑堂也成。”

當個跑堂的?将來做個大掌櫃?鎖住撓撓頭,比起見人就彎腰低頭說好聽的,他更喜歡呆在後廚裏,“我明白了師傅,我會好好練習的。”

待到第一桌菜單下來,後廚就開始了一天的忙碌,而令狐俨給她配的二竈們也都不是簡單的,一個月磨合下來,大家相處愉快,一道道菜有條不紊的放在案上,再被常相逢分門別類擺上房間號,由小工們送到前頭。

☆、一百零一一群戰鬥機

“常姑娘,古師傅,你們快去吧,”後廚諸人正在忙碌,就看到前頭一個夥計匆匆跑了進來。

這是什麽地方招呼都不打的進來,還大呼小叫的?常相逢不耐煩的拿大勺敲了敲鐵鍋,“做什麽呢?還不快出去?這是你來的地方?”

因為有了李翠兒的先例,常相逢對食品安全看的尤其嚴苛,除在竈上的人,就算是水席樓的夥計們,也是不可以随意出入後廚的。

“不是,常姑娘,前頭出事兒了,”那小夥計膽怯的看了一眼常相逢,又轉向古師傅,小聲道,“是古叔的閨女兒,在前頭跟雅間的客人吵起來了。”

“明珠?跟人吵架了?這個死丫頭,我去把她給揪回來,”古師傅慌忙放下手裏的刀,沖常相逢一點頭,“給二東家添麻煩了,唉我這個丫頭比個小子還難管呢!”

“古師傅先等下,”常相逢伸手攔下古師傅,轉頭問小夥計,“到底怎麽回事?怨誰?”就算是自己樓裏的人,也得鬧清楚來龍去脈他們才好出面。

“今兒明家二太太帶了幾位小姐過來,點了咱們的上等席面,就坐在秋風閣,結果菜上了之後,她們一直在挑剔,說咱們的菜不好,是糊弄人的,一會兒鹹一會兒太甜的說不能吃,原本楚掌櫃過去了,見是明家人,就做主免了她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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