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第八十八V(5)

又不是正路子文進士出身,想升到五品,要順風順水十年功夫,”令狐俨有些不明白常相逢為什麽一副不贊同明奕從文的神色,“誰不希望家人平平安安的,你好像很想叫他上沙場?”

常相逢不相信令狐俨不知道明奕的抱負,“不是我想叫他上沙場,而是我支持他去做他想做的事情,就像我想做什麽,明奕從來不反對一樣,不過按你說的,明奕就算是中了武進士,只怕也沒有仗可讓他打的,”其實無仗可打的永安,更叫常相逢喜歡,“要是什麽剿匪之類的,規模不大又不太危險的叫他試試就好了。”

令狐俨被常相逢的奇思妙想給逗樂了,這真是既要巧,又要好,敢情這世上的事兒得按她的意思來,“有沒有匪可剿我不知道,但是現在海邊兒不太平是真的,将來未必會不打仗,真到了明奕上戰場的那一天,你可不要哭!”

“海邊不太平?”常相逢愣了一下,永安現在是個什麽年月她根本不知道,“為什麽不太平?跟誰要打仗啊?”

到底是女人啊,令狐俨終于覺得常相逢像個女人了,“說了你也不會懂,前陣子有消息倭人占了高麗,算了,倭人跟高麗是哪裏你也不一定知道,反正是,如果明奕真的想上戰場,未必沒仗打。”

“高麗是永安的附屬國?倭人?是不是住在一個島上?”常相逢擰眉道,如果自己的猜想是真的的話,那這個時代跟自己生活的地方還是有異曲同工的地方的。

“你連這個都知道?這倭人所居之地狹小,島上物産不豐,島民多為匪盜,起初只是劫掠過路船只,沒想到現在居然占了高麗保州,”令狐俨搖頭道,“我估計高麗王用不了多久就得想朝廷求援了。”

“那就是真的要打仗了?跟倭人打不是要靠水軍嗎?明奕又不會,”實現抱負固然重要,可是平安更重要,“明奕就算是中了進士,也是新兵啊,應該不會上戰場吧?”

“明奕最大的理想就是恢複當年歷城侯府的榮光,而在永安,沒有軍功怎麽可能封侯?”令狐俨給常相逢潑了盆冷水,“只要他進了三甲,估計會請纓的。”

常相逢呆呆的從令狐府出來,所有的好心情全被從令狐俨那兒得到的消息給吹散了,現在她是應該求老天保佑明奕中進士呢還是求老天保佑他落榜呢?

由于過完年令狐俨已經請四喜班到處演再次改編過的《善娘記》,因此幾乎整個洛陽城的人都知道善娘在龍宮裏除了得到了漿面條的方子外,還得了仙女賜的一本菜譜,因此出自龍宮,所以稱之為“水席”,而在半月之前跟令狐家有生意來往的大主顧,都收到了龍宮水席樓開張的帖子,而水席樓裏賣的就是這套得自龍宮的“水席”。

雖然對這個“故事”持懷疑态度,但真到初二這天,還是有不少有錢有閑的老饕們來到水席樓一嘗水席的真面目。

因為對“水席”懷着極大的野心,令狐俨一大早也過來守在樓裏,跟着常相逢将整個水席樓上下巡視了一遍,又進了後廚看了常相逢的準備,才淡淡道,“我到賬房去,前面有雲掌櫃,後頭就看你的了。”

“放心吧,”常相逢如一個即将上場的将軍,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二竈跟小工們,“這裏有我們呢,一準兒不叫客人們失望!”

有前期的宣傳跟令狐俨的人面,龍宮水席樓的開張生意并不差,而且常相逢的水席也沒有叫那些聞名而來的食客們失望,整整一天,常相逢幾乎沒有閑下來,水席樓的規矩是酉末(晚上七點)打烊,等常相逢清點完食材,已經過了戌時才堪堪忙完,她交待鎖住鎖好門門窗,擡眼看到賬房的燈還亮着,便知道雲掌櫃還沒有走,帶了燕兒敲門進去。

“呃,大東家也在?怎麽樣?你也是來看賬的?”

“開張生意,看看怎麽樣,”令狐俨似乎心情很好,笑着一指對面的椅子,“常姑娘請坐,胡萬給常姑娘倒杯茶。”

“看你的臉色今兒的生意就差不了,快跟我說個數,有多少,”喝不喝茶根本不重要,常相逢最關心的收入啊收入。

“你是大廚,今兒做了多少菜你心裏沒數?大概算算不就知道了?”令狐俨有心逗她,莞爾笑道。

“中午那會兒還成,我還自己畫‘正’字想着算算呢,可是到了下午,哪裏還能顧得上啊,唉呀我的天啊,這樣下去我非不長個兒不行,”這勞動強度,常相逢一天下來,整個人都不好了,“雲掌櫃你快告訴我個大概的數,我要回去歇着了。”

“把賬本給常姑娘瞧瞧,”令狐俨被常相逢擔心自己“不長個兒”的話給逗的哈哈大笑,常相逢的個頭兒在女子中也不算太低,可也絕算不上高的,原來她還有這樣的苦惱,“待你看了賬上的數目,我保證你再累也甘心。”

确實是,常相逢看着流水上總後那一個數字,訝然的看着令狐俨,“這麽多?我怎麽不記得做了這麽些菜了?”一百五十多兩啊,這是什麽概念,“今天大席沒有幾桌啊?”

除了整套的水席外,常相逢還特意根據不同的人數和價格定了六道,十道,十二道,十六道簡裝版的水席,價錢也從二十兩到四五兩不等,當然,就算是四五兩也不是一般人家能消費的起的,常相逢發現自己低估了洛陽人的富裕程度了。

“常姑娘,其實這生意也就是個一般,今天這生意也就跟偃師福滿樓差不離兒,而咱們洛陽福滿樓老店,每天都不止這個數啊,”雲掌櫃是令狐俨特意從偃師調上來的老掌櫃,做了幾十年酒樓生意了,做為一家新開張的店面,又有令狐家的人面兒在,頭一天這樣,也只能說是差強人意,而常相逢如此驚喜的反應,似乎有些過了。

福滿樓每天都要這個數?常相逢心裏默默算了算,就一家酒樓一年就能給令狐俨掙多少啊,唉,人比人得死啊,“好吧,是我眼皮子太淺了,”可是,這也太多了,自己今天最少能進賬幾十兩啊!常相逢沒出息的咧着嘴傻笑。

“天太晚了,叫鎖住送你們回去吧,我也該走了,明天我就不過來了,雲叔這邊就交給你了,”令狐俨站起身,走到常相逢跟前,“你現在手頭也不寬裕,等這個月底,我叫雲叔先給你結一次紅利。”

“哈哈,不必了,不必了,咱們照規矩來就好啦,”照着趨勢,自己一個月豈不是有一大注銀子拿?

“哼,”令狐俨看着常相逢沒出息的樣子暗自搖頭,看來為了明奕,他也要将這個常相逢“富養”起來,免得将來這副見錢眼開的樣子給自己表弟丢人!

“姑娘回來了,”吳媽媽一直守在門口等常相逢,“快進來洗洗吧,我今兒給你買了上好的花露,一會兒你洗完澡,我幫你按按。”

等常相逢從自己的小浴室時出來,看到坐在自己床邊的吳媽媽,“媽媽你不休息?”

“我不是說了?要幫你按按,這女人啊,不但臉重要,身上的皮子也嬌貴着呢,還有頭發,姑娘你現在每天圍着鍋竈轉,成天在油煙裏熏着,時間長了,那味兒就洗不掉了,所以以後我隔一天來幫你按按,既養皮子,又去味兒,”常相逢成天不在家,吳媽媽也沒有機會教導她禮儀規矩,只得轉移方向,開始想着幫常相逢做養護功夫。

這個好,常相逢也怕自己還沒有嫁人呢,就叫熏成個黃臉婆了,立馬乖乖的躺下,“那辛苦媽媽啦,不過媽媽怎麽還懂這些?”

“我年幼的時候跟的一位官家小姐,這些都是她平時做的,唉,真是同人不同命啊,我以前的小姐每天除了調脂弄粉讓自己更漂亮,就是寫字畫畫,就算是下廚孝順長輩,也不過是站在廚房外指使丫鬟媽媽們動手罷了,哪裏會像你-”

“我本來就不是那種千金大小姐啊,媽媽你再幫你按按肩膀,今天一天掂勺掂的我手都是抖的,看來我以後得好好鍛煉鍛煉了,”常相逢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肩頭,“以前生意小,活也有限,現在可好了,第一天我就撐不住了。”

吳媽媽照常相逢說的輕輕為她揉捏肩胛,“姑娘你年紀小,可不能太累了,竈上就指姑娘你一個麽?你現在是一個人還好,将來嫁人了-”

“嫁人,嫁人,”常相逢太累了,心裏吐槽女人們好像除了嫁人不會想其他的事情,可是嘴卻已經張不開了,頭一歪就睡了過去。

“常姑娘,前頭有事找你,”幫着洗菜的婆子進來道,因為水席樓大廚是個女的,因此令狐俨請做雜活的幫傭時索性也請了幾個健婦,這樣常相逢在後廚就不會顯得那麽突兀。

“前頭找我?做什麽?沒看我忙的腳不沾地?”常相逢拿大勺敲着炒鍋沿兒不悅道,“你問問他們有啥事兒?不急的話打樣之後我再去。”

可沒等常相逢一個菜炒完,前頭賬房先生曲自高就過來了,“常姑娘,我們也是沒辦法,這不大東家也不在,來了貴客雲掌櫃有些鎮不住了。”

“曲先生瞧您這話說的,雲掌櫃也是令狐家的老人兒了,他都鎮不住的你們來找我?我臉大還是我腰粗?快起開啊,我炸丸子呢,燒住你可不怨我!”

“唉,我的姑奶奶,要不是實在沒辦法,我也不會來找你啊,咱們這店才開了三天,你看要是出了事兒,都不好交代不是?”曲賬戶一抹頭上的汗,為難道。

見賬房先生一臉焦急,常相逢也不想多為難,“到底怎麽了?”

今天是水席樓開張第三天,原本一切好好兒的,可是剛才樓裏來了知府的小舅子黃忠良訂了套最高檔的水席宴客,這吃着吃着,就說到外頭正紅的善娘記了,就要見見這水席樓掌廚的“善娘”常相逢了,可常相逢到底是個姑娘,而且歷來也沒有吃飯見廚子的道理,雲掌櫃倒是直接給拒了,說到這兒曲賬房拿袖子抹了把臉上的汗水,“那黃舅子可不是個善茬,今兒大東家又不在-”

聽賬房這意思是叫自己出去見見了?常相逢重新掂起大勺,冷冷道,“不是我不想幫雲掌櫃的忙,你們都是街面上行走的,這吃飯還得大廚出去賠的可有過?福滿樓也是這規矩?”

曲賬房被常相逢犀利的眼神兒瞪的老臉通紅,這叫廚子出去見客的例還真是沒有,而且那黃小舅子為什麽要見廚子理由也不單純,還不是奔着水席樓裏來了女大廚的緣故?“這個,是我想岔了,只是想着咱們酒樓新開張,那黃忠良得罪不得。”

令狐家在洛陽多少年了?一個知府在能待幾年?常相逢不相信一個知府的小舅子雲掌櫃這種老江湖都對付不了,不想對付,甚至看輕自己才是真的吧?

“如果是我後廚出了事兒,我自會向大東家交代,前頭的事兒嘛,有雲掌櫃跟曲先生您,不用我交代吧?而且這一個除了做菜什麽都不會的小女子,如何去應付貴客?”常相逢将炸的金黃的牛肉丸子從油鍋裏撈出來控油,轉身從到案邊不緊不慢的拿起一把菜刀,“曲先生可能以前沒怎麽聽過我,我這人脾氣不太好,又受不得委屈。性子一上來,就愛跟人拼命啥的。”

這閨女還有這“愛好”?曲自高咽了口口水,看着常相逢手裏閃閃發亮的大刀,可是再想想前頭跋扈的黃忠良,還有雲掌櫃交給自己的任務,心有不甘道,“其實也是外頭傳的太玄乎了,大家想看看你的樣子,也沒啥的,不如-”

“曲先生,你好像只是賬房先生吧?要不要我叫個人過去問問大東家,我這二東家用不用出去叫人參觀?”自己話都說到這份兒上了,曲自高還跟自己歪纏,“我出去了,人家要是說叫我過去跟他們喝一杯,他們沒跟‘善娘’喝過酒,我是不是也要滿足他們的好奇心?!”

說罷常相逢也不再理會曲自高,直接沖鎖住大喊,“你小子在這兒懶着幹什麽?還不快幹自己活兒去?白吃飯吶?!”

我不是怕師傅你吃虧麽?鎖住被常相逢吼的一個機靈,連忙頭一低出去搬洗好的菜去了。

曲自高自然也聽得出常相逢這是指桑罵槐呢,心裏暗罵自己居然忘了常相逢除了是大廚之外,還是水席樓二東家的事實,頭一縮出了後廚,尋思怎麽跟雲掌櫃說才合适。

曲自高在常相逢那裏铩羽而歸雲掌櫃倒沒有失望,他叫曲自高過去其實也就是一試,看看這個常相逢內裏是個什麽樣的品性,現在看來,潑辣是潑辣了一些,可自重懂規矩還是很不錯的,“是我想岔了,前頭的事有我呢,勞煩曲先生了。”

就像常相逢意料的那樣,打發黃忠良并不算難,幾句好話再免了飯菜也就是了。畢竟這洛陽城裏比知府大的官還有好幾個呢,知府的小舅子真沒有那麽吓人。

☆、九十七看不起我的下場

到了晚上打烊的時候雲掌櫃又親自過來給常相逢道歉,說是自己思慮不周,叫人唐突了常相逢,還望常相逢莫要放在心上,

“雲掌櫃,所謂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我跟大東家是想把這水席樓開的長長遠遠的,大東家請您過來,肯定是因為您有旁人不能及的本事,所以我也希望能跟雲掌櫃多多學習,長長久久的合作下去,”常相逢嘴角含笑,看向雲掌櫃的眼神沒有一絲溫度,這些人是把自己當成令狐俨請來的廚子了,可是就算是廚子,福滿樓的禦廚他們會不會這麽随便對待?

常相逢話一出口,雲掌櫃不由老臉微紅,不過他也是市面上混老的人了,并不把常相逢這些話真正放在心上,只當是小姑娘憑着幾分本事跟自己掐尖要強, “是,是我疏忽了,當時只想着快些将黃爺給安撫了,畢竟咱們酒樓新開最怕人鬧事壞了名聲-”

“新店開張有人上門鬧事這樣的事情雲掌櫃在街面上這麽些年,看過的遇過的應該不少吧?沒想到還這麽害怕?”雲掌櫃眼裏的輕慢常相逢自然看在眼裏,輕譏道,“怕壞名聲?難道水席樓叫女大廚出來見客的名聲就好聽了?就我這姿色出去見客只怕也只會叫貴客們失望吧?雲掌櫃不如去胭脂樓請幾個頭牌過來,效果才好呢!”

“瞧常姑娘這話說的,今天的事兒姑娘不願意出去,我不也解決了麽?不過是免了幾兩銀子的事兒,叫姑娘一說,好像我這個做掌櫃欺負了你似的,今天你這話傳出去,我成什麽了?咱們水席樓又成什麽了?”雲掌櫃自從在偃師福滿樓當了大掌櫃,就沒有聽過有人這種口氣跟自己說話了,不由也動了怒。

居然擺出大掌櫃的架子來教訓自己?常相逢不由失笑,“我竟不知道這到這個水席樓還得聽雲掌櫃的教訓了?原來我這個二東家被人輕慢,也就是幾兩銀子的事兒?雲掌櫃還真是做老的掌櫃,真會算賬。”

如果這個雲掌櫃認錯态度誠懇的話,常相逢也不打算跟他多計較,可這姓雲的還在這裏叽叽歪歪諸多解釋,甚至還拿大掌櫃的資歷來壓她?一個看不起老板的經理人,常相逢不打算用什麽個人魅力收服他,開了再請就是。

“常姑娘,我為令狐家效力三十年了,”雲掌櫃這個常相逢居然一點兒面子都不給自己,直接跟他打上了擂臺,不由站直了身子,“這街面上的水有多深,相信老朽比常姑娘要了解一些,有道是破家縣令,滅門令尹,咱們經商之人歷來講究和氣生財,我做所的一切都是為酒樓跟東家考慮的。常姑娘今天跟我說這些,不也是因為姑娘在酒樓裏有股子麽?”

真以為有一半的股子就能在酒樓裏呼風喝雨了?雲掌櫃很是不以為然,如果不是看上了常相逢的手藝,大東家會拿出這些股子來?只怕将來二竈們都學成了,常相逢這個“二東家”哪兒涼快哪兒呆着去!

“原來你也知道我是二東家?真不容易!”既然撕破了臉,常相逢索性不客氣了,“照雲掌櫃剛才一心為酒樓着想的心思,如果今天黃忠良說想見見掌櫃你家千金,掌櫃為了酒樓生意也會二話不說叫人去将令嫒擡來了?啧啧,‘破家縣令滅門令尹’,雲掌櫃不愧是在街面上行走的,懂的真是不少,原來令狐家就是憑着你這樣的掌櫃在豫西立足的,我還真是長見識了!”

“先是叫曲先生來叫我出去,我不應,還觍着臉來跟我解釋,你扪心自問,別說當我是二東家,就是這後廚的掌勺你可曾真的承認過?我現在就告訴你,我常相逢跟你們這些男人一樣,憑本事立于人前!你沒資格看不起我!更沒有資格來拿捏我!”常相逢冷冷一笑,傲然道,“你若不服,直管找你們大東家去!”

“好,好,好,我雲某在這一行也做了幾十年了,像二東家這麽不好伺候的主子還是頭一次見,些許小事不依不饒,哼,雲某告辭!”雲掌櫃也被常相逢的态度很氣的夠嗆,一甩袖子走了。

“師傅,你這是真的要攆雲掌櫃走?聽說他可是有大本事的人,我瞧着這幾天咱們酒樓挺紅火的,”跟着常相逢一出龍宮水席樓的門,鎖住就忍不住問道,他每天都擔負着送常相逢跟燕兒回家的重任,要看着人到家再回水席樓休息。

“大本事的人多着呢,這人與人相處,關鍵要看心,雲掌櫃的心沒放對地方,我們自然不能和諧相處了,”常相逢冷冷一笑,看着天邊的彎月,如果是一時之失,之後誠心來跟自己說一聲,她又何苦跟姓雲的争執?今天開了他,不是因為他叫自己出去見黃忠良,而是因為姓雲的眼裏壓根兒沒有自己這個二東家,甚至還滿心輕視。

回去之後常相逢也沒有多想,吳媽媽已經澆好了水,常相逢舒服的洗了個熱水澡,又同吳媽媽的按摩中睡了過去。

第二天常相逢準時到了水席樓,卻看到樓裏所有的夥計都傻傻的站在廳內,看到她進來,一個個垂頭不語。

“怎麽了?這個點兒你們不應該吃飯嗎?竈上沒做好 ?”水席樓包吃住的,離家遠的夥計都留在樓裏生活。

曲自高看到常相逢過來,心裏松了口氣,雖然他跟雲掌櫃都是令狐俨安排過來的,但以前并沒有共事過,一個酒樓裏掌櫃是老大的認知他還是有的,所以才會奉了雲掌櫃的命來請常相逢出去見黃忠良,可今天雲掌櫃居然沒有過來,這叫知道兩人發生争執的曲自高慌了神兒。

“掌櫃的這個時候還沒有到呢,”曲自高上前一步小聲道。、

“噢,以後他都不會來了,”常相逢沖曲自高道,“昨天的事情曲先生最清楚不過,還請你去見一下大東家,跟他說下我的意思,”說罷又掃視了一眼大廳裏的衆人,看着人群中一個精幹的男人,“你是二掌櫃吧?在大東家有決斷之前,外頭由你負責。”

“啊?我?”二掌櫃楚立人還不到三十,也是令狐俨從其他店裏抽過來的,原本還在一邊看熱鬧,沒想到一個大餡餅就砸頭上了,“我?我-”

常相逢跟水席樓裏的人也相處了一個月了,這楚立話不多,人卻勤快,因為不是嫡系的緣故,跟人說話總是帶上三分笑臉,腰也時常彎着,常相逢對他的印象不錯,“我聽說你以前也是在酒樓裏當掌櫃的,怎麽,擔不起這個擔子?有些機會你抓住了才會是機遇啊。”

雖然以前做的是大掌櫃,可楚立以前做事的酒樓并不太大,可現在若不是抓住這個機會,只怕自己一輩子在不缺人才的令狐家只能當個二掌櫃了,“常姑娘,我能行,你放心,”楚立沖常相逢肯定的點頭,有這樣的機會自己怎麽也得試一試,就算是令狐俨以後派了新掌櫃來,他表現的好,對以後的前程也有助益。

“那就好,後廚飯好了沒?好了叫大家先吃飯,”常相逢交待了楚立,自己則帶了燕兒往後頭去了。

“丫頭來啦?外頭的事你知道了?”古師傅是從福滿樓出來的,無形中就成了二竈們的頭兒,看到常相逢進來,忙磕淨了旱煙裏的火星。

“知道了,不是啥大事,飯做得了沒?鎖住跟少強去給外頭的兄弟們送飯,”馬少強是吳媽媽的孫子,現在跟鎖住算是師兄弟。

看二竈們都眼巴巴的看着自己,常相逢笑着擺擺手,“行啦,你們別擔心了,不是啥大事兒,雲掌櫃有些事處置不了,我就換個掌櫃的,跟咱們後廚上沒啥關系,你們好好做自己的菜就好了,江叔,你刀功最好,好好帶帶小的,看着他們練!”

“成,沒問題,我啊,最想帶徒弟,”江師傅看常相逢一臉平靜,心也放了下來,他們這些人都是從下頭各店抽上來的,本來以為謀到了更好的前程,可如果一開始就出現了大廚跟掌櫃互掐的事情,只怕将來牽涉到他們這些下頭人。

今天除了上門的食客外常相逢要準備的還有明天龍知縣壽宴的事情,因此格外的忙碌,雲掌櫃不來的事情直接被她抛到了腦後,直到下午令狐俨過來,她才想起來還有這麽一樁未解決的事兒呢。

看常相逢将明天的一切都準備的妥妥當當,令狐俨滿意的點點頭,這丫頭脾氣且不論,做事可是一點兒都不含糊,“你既然已經安排好了,我就放心了,今天晚上叫大家都歇的晚一些,将樓裏布置起來,明天一大早龍家的管事會來驗看的。”

“這個沒問題,但是有一點兒我想提提,這個加班費,大東家看給多少合适?”今天酒樓裏還做着生意,要布置只怕都熬夜幹了,明天又要忙一天,不給補貼大家還怎麽愉快的玩耍啊?

“加班費是什麽?”令狐俨心裏正高興呢忽然就聽到個新鮮詞,“你又想從我這兒挖銀子?”這店好像也有你的份吧?“你準備要多少?我叫曲先生過來?”

“不是我要,而是我覺得吧,這幾天為因新店開張,樓裏上下都又累又緊張,還沒有緩過勁兒松口氣呢,又要連夜安排龍大人的壽宴,大東家您不覺得應該獎勵大家一下,鼓舞鼓舞士氣?”

原來是這個,“這就是‘加班費’?”令狐俨看了一眼因為常相逢的提議都一臉愕然的夥計們,“咱們這裏可是從來沒有這樣的規矩-”管吃管喝發着月銀,你一天的功夫可是主家全買下了,叫你幾更起你幾更起,叫你幾更睡你幾更睡,多幹些活還要另發銀?“老曲,你過來說說,可有這樣的規矩?”

“這些都是咱們應盡的本分,如何能叫東家再加銀子,”曲自高抹了一把頭上的汗笑道,“哪裏還需要東家另外打賞?”

說到這兒他又看了常相逢一眼小聲道,“咱們水席樓畢竟是令狐家的産業,如果這樣做了,其他的店裏-”

好吧,我知道了,這不是自己的生意,如果龍宮水席樓有了加班費,直接影響安定團結,常相逢還沒開口說算了,只就令狐俨道,“你們說的都有道理,明天來的都是洛陽城裏有頭有臉的人物,大家都打起精神來好好伺候,等壽宴完了,龍家一準兒給大家發喜錢。”

這是有打賞喽?水席樓內一下子熱鬧起來,有膽大的直接在令狐俨跟前拍胸脯保證一定全力以赴叫大東家跟龍大人滿意,也有聰明的跟常相逢致謝,畢竟這福利是常相逢為他們求來的,

“行了,都快點兒先去吃點兒東西墊墊,一會兒又該忙了,”常相逢見令狐俨喊她,便直接跟他進了賬房。

“雲掌櫃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現在這樓裏是楚掌櫃在管?”令狐俨待常相逢坐定問道。

“是啊,雲掌櫃不合适,我就請他從哪兒來回哪兒去了,不過楚立嘛,我也沒有說一定要他接任,你有更合适的人就更好了,”楚立的資歷常相逢也不太清楚,就是觀感不錯,而且副職升成正的也是件很平常的事情。

令狐俨已經從曲自高那裏問清楚了常相逢跟雲掌櫃之間的事情,而且今天一大早雲掌櫃就跑到他府裏“認罪”去了,“楚立以前也是做大掌櫃的,左右咱們這也是新店,叫他試試吧,不行我再調人過來,昨天的事情是雲掌櫃的錯,我已經叫他回去歇着了,你也莫往心裏去。”

常相逢是不會往心裏去的,因為出去叫客人看稀罕的事情她是打死也不會答應的,“你放心,我做的的原則是不會改變的,別說是他,就算是你,也改變不了什麽。”

現在明明是說的公事,而且常相逢的慶也沒有一點兒錯,可是令狐俨就是覺得那麽的不中聽,他不打算跟常相逢認真計較,放下手裏的杯子道,“我回去了,你打烊之後也早些回去休息,至于布置的事情,交給胡萬跟楚立掌總就是。”

第二天常相逢起了個大早趕到店裏,進門就看到碩大的壽字跟當中層層的壽桃,再看彩綢吊頂鮮花滿樓的繁華景象,心裏暗自點頭,楚立看到常相逢進來,忙迎了過來,領着常相逢又仔細将樓裏的布置看了一遍,“二東家您覺得怎麽樣?”

常相逢樓上樓下看了一遍,又将院內的雅間看了,點頭道,“挺好,龍家老太太雖然今天不在這裏,但是該講的忌諱咱們還得注意了,還有,我昨天想了想,你派人到龍大人官邸那邊盯着,上菜以後就過來通知我,咱們這邊把漿面條做好了遣人給老太太送過去,”現在洛陽城裏有頭臉的人家都以壽宴上為客人奉上漿面條做壽面為榮,既然龍家在水席樓訂了席面,那邊官邸的壽面常相逢只當是送壽禮了。

“我知道了,我派人過去跟福滿樓的掌櫃說一聲,”楚立應聲出去。

☆、九十八發工資了

一過巳正,龍知縣在令狐俨的陪同下到了水席樓,做為二東家的常相逢也算是到永安頭一回見到了“官員”,不過同時是今天壽宴的大廚,她也沒有特意打扮,穿了身圍裙就跟着楚立過來拜見,龍知縣早就從令狐俨那裏知道了今天自家老母親的壽宴是一個女子掌廚,可是今天見到了真人,才發現常相逢如此年輕。

“唔,本官也是聽了令狐大東家的推薦,才知道本縣居然出了你這樣一位奇女子,”龍知縣打量了一下常相逢,點點頭道,“今天來的都是貴客,你只管拿出手段來,做好了,本官自有重賞。”

這話常相逢愛聽,忙點頭承諾會拿出十二分力氣為老太太制宴,方才帶着楚立下去準備。

因為常相逢進了後廚便再也沒有機會出來,前頭的壽宴來了多少客人她不得而知,不過看撤下來的剩菜還是讓常相逢挺欣慰的,直到酒席撤盡,她跟二竈們才算閑了下來,常相逢忙伸手叫過少強叫他偷偷找機會去問問楚立,食客們的評價怎麽樣,要知道今天來的可是連巡撫大人都到了,他要是說個“好”字,自己這水席樓在洛陽就算是站住腳了。

“師傅,師傅,我去打聽了,巡撫大人誇咱們的席面好呢,還說以後他府裏宴客,也要叫咱們樓裏去伺候呢,”沒一會兒功夫少強歡歡喜喜的回來,向常相逢報告好消息。

“他真的這麽說了?”如果是真的,那自己這水席可要成為洛陽城的新流行了,常相逢也是喜笑顏開,“那太好了,有了巡撫大人的話,咱們這水席樓可不愁沒生意了。”

常相逢的預言果然應驗了,有龍知縣府上老太太壽宴的華麗亮相之後,到龍宮水席樓嘗一嘗從龍宮裏得到的水席已經成了洛陽城裏富貴人家的新時尚,因為水席樓裏唯一的大廚不能抽身到各家府上上門服務,所以這水席樓裏的女客也比旁的酒樓要多了許多,尤其是好些曾經嘗過漿面條的人家,對常相逢能做出這種她們從未見過酒席來也覺得是理所應當的事,唯一叫她們遺憾的是沒有及早發現常相逢有這一手,早知道就跟常相逢一起合作開這水席樓了。

從初二開張到月底,一個月的時間在忙碌中過的飛快,等曲自高将常相逢請到賬房請她個頭一個月的賬目的時候,常相逢才發現居然已經一個月過去了,尤其是在她看清楚了賬目上的收支節餘之後,常相逢已經不知道該怎麽合上嘴了。

“這麽些?你算的沒錯?”

曲自高跟常相逢相處了一個月了,也知道了這個二東家是個什麽樣的性子,現在更将她的喜悅看在眼裏,嘿嘿笑道,“常姑娘你放心,我算了好幾遍呢,咱們這水席價位本身就高,這一個月生意又好的很,有這個數也不稀罕,我已經報給大東家了,他說叫給您過過目,然後先支一個月的紅利給您。”

這事兒令狐俨跟常相逢說過,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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