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誰把誰當小姑娘

确實挺嚣張的。

嚣張不跋扈,讓人不讨厭。

自我介紹完張西堯大腦有點兒宕機,葉端開口問一句:“你不走?”

張西堯脫口而出:“你走不走?”

葉端往不遠的網球活動區看了眼,點點頭:“走,有人在那邊兒等我,回見。”

有人?誰?

他說完就扭頭要走,張西堯嘴巴開合了下,說等等。

葉端站住腳步,等他開口。

“學長,上回真挺感謝你的,這周末你有空嗎,約個飯吧?”

對面那神仙表情沒什麽波瀾起伏,回答個用不着,小事兒而已。

他不怎麽愛社交,嫌麻煩,金融是A大王牌專業,整天忙得跟陀螺一樣。

小事兒,可你鑽我心頭兒裏不出來還占山為王就是大事兒。

張西堯臉上一閃而過的失望被葉端捕捉到,正準備說點什麽,陪着打球的室友過來喊他:“葉哥,好沒?”

“馬上,”葉端回答,看張西堯一眼,“你也回吧,走了。”

鄭一戴個方框眼鏡兒,看着就是學霸,很乖很奶的感覺,比神仙矮半個頭。張西堯看着人倆離去的背影,自嘲般笑了笑。

是有伴兒麽?喜歡那種長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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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回在食堂碰見,鄭一是背對着張西堯的,穿搭和這回的也不一樣,張西堯沒認出來。

金融專業的一對兒學霸一起回寝室,完全不知道自己被人誤會了。

出體育館鄭一就好奇,問:“剛那男孩兒長得還挺帥的,看着眼熟……”

葉端點點頭:“是挺帥。”

鄭一跟看見鬼了似的看他。

“我臉上有花兒?”

鄭一搖搖頭:“咱倆認識一年多,就沒聽你誇過人,”

又補充一句:“還是一男的。”

葉端微微揚了揚嘴角,沒答話。

張西堯等着他們出了體育館的門兒看不見了才去沖涼,收拾東西回寝室。

經過操場食堂圖書館,不少小情侶手牽手壓馬路。路燈已經亮起,投下昏黃暧昧的燈光,地上許多拉長的影子。

就自個兒腳下是一道,本來今兒見着面想要個微信也泡湯了。

張西堯踢着顆小石子兒,覺得還挺孤獨寂寞冷的。

心涼。

進門錢多多還在打游戲,機械鍵盤劈啪作響,正在瘋狂輸出。

“你今兒回來比平時晚點兒,”他忙裏偷閑地問張西堯一句,然後又說:“哦我在跟我哥們兒說話。”

這是連着麥呢,張西堯回:“等會兒再說,我洗個臉。”

涼水打在臉皮上,又進眼睛裏,蜇得眼疼,他抽張洗臉巾把水擦幹,坐椅子上不說話,想着神仙的眉眼,小臂,和那雙護腕。

錢多多把電腦關掉,看他表情不對頭,問是不是跟人幹起來了。

張西堯總算是有個笑模樣兒:“想什麽呢你,爺一張帥臉是給人揍的啊?”

“那你這跟個霜打的茄子似的,萎啦張爺?”

“滾蛋!”

他罵完拉抽屜拿明兒上課要帶的書,結果好死不死地發現自個兒跟神仙那同款護腕就塞一堆書下面。

沒忍住呲了呲牙。

“他到底是不是單身啊?”

錢多多:“誰?”

張西堯:“還他媽能有誰,學長呗,葉哥。”

魚腦子記憶,錢少爺以為他就那天酒後瞎他媽放屁呢,沒想到張大帥認真了。

“是啊,”錢多多開了聽啤酒給他,“他挺神奇的,看着冷冰冰的,但是人還不錯。”

最後來一總結:“學霸的世界我不懂。”

張西堯就問,問他知不知道學長身邊那戴眼鏡兒的乖乖小孩兒是誰。

“哦,那他室友,他倆是金融系的前兩名,都是學霸。”

得咧!單着就行。

跟打了強心劑一樣。

微信肯定是要加的,約飯肯定是要約的,怎麽找機會呢?

張大爺走陽臺去,點燃一支煙。

……

可能是張西堯這段時間行大運,也可能是幸運女神對他這張帥臉青睐有加,機會很快就來了。

正上着馬原課呢,窗戶被吹得呼啦啦響,不多會兒就下大雨了。

張西堯有提前看天氣預報的習慣,這節課錢多多逃了在寝室打游戲,微信滴滴張二少:用去接你不?

“不用,我帶傘了。”

這節課在教一,回寝室路過圖書館,看一圈兒站門廳底下等雨停的男男女女。

就一眼鎖定抱着書正等雨停的白月光。

張大帥覺得私自稱學長不舒坦,稱葉哥又太過,幹脆給人家按個外號,白月光。

挺适合他的,清清冷冷,神仙似的。

還可望而不可亵玩焉。

他觀察一會兒,發現上回看見的那眼鏡男孩兒沒在,直接開口喊人:“學長!”

葉端擡頭看一眼:“下午好。”

好,真好。

張西堯笑:“下午好,沒帶傘?我傘大,送你一程。”

葉端看他兩眼:“行,麻煩你了。”

不,不麻煩,我賊高興。

圖書館離寝室還有點兒距離,下雨走得也不快,雨是中雨,地上濕濕乎乎的,還有小水窪,褲腳濺一片兒泥點兒。

同一把傘下總不能不說話啊,張西堯就一話痨,念念叨叨。說課表社團,聊愛好日常,大部分是張西堯說,葉端聽着,偶爾應上幾句話。

說了幾句張西堯就覺得這人跟自己還挺合得來的,什麽東西全都嚴絲合縫兒卡上點兒了。

這就給本來就滾燙的心頭火添了一把柴,燒得更旺了。

走會兒還沒到,傘是張西堯舉着的,傾斜着,偏向白月光那片兒,自個兒肩膀濕上一灘,穿的白T恤,就特明顯,透着點兒肉色。

葉端就掃上一眼,張西堯還在說話:“我挺喜歡東野圭吾的……”

“我來吧。”

他們倆個頭差不多,葉端就高張西堯一個頭頂兒,但傘的高度又的确高了些。

張西堯一頓,還沒反應過來呢傘就給拿走了,傾斜方向換成自己這邊兒。

張西堯用舌尖兒舔了舔後槽牙:“學長你把我當小姑娘?”

葉端偏頭看他:“你剛不也把我當小姑娘?”

張西堯樂了,心想你不是姑娘,你是白月光。

他其實一直收着騷勁兒沒敢撒丫子,這麽一句勾出來點兒,主動提起來一茬兒:學長周末約個飯?

“謝謝,真不用麻煩。”

葉端說完喉頭上下滾了一下,給張西堯看見,頓時覺得自個兒也口幹舌燥起來。

張西堯個人精兒早推測出他會拒絕,剛能說上話沒打算來死纏爛打那一套,只說:“好吧,看來我個人魅力還是不足。”

這話倒給白月光弄得不太好意思:“不是那意思,我周末有事兒。”

借口一點兒也不高明,有事兒是吧,那約個沒事兒的時間,成不成?

“行,”他摸出來自己手機點開微信二維碼,“那加個微信吧,咱們再約,這頓飯我一定得請。”

表面是把主動權交到對方手裏,事實上是把人推到一個被動位置。

您好意思不加嗎?

當然不好意思。

葉端遲疑了下,摸出手機掃了二維碼加好友。

看見寤寐求之的“一葉”的驗證信息彈出來,張西堯迅速通過。

“你已添加了一葉,現在可以開始聊天了。”

随後葉端按下鎖屏,絲毫不拖泥帶水的。

舉手投足的細節可以不經意間透出關于本人的個性,張西堯把自己名字發過去,葉端剛好看見他手機屏,說:“我知道你的名字。”

“榮幸至極,”張西堯回答,“我也知道你的名字。”

葉端就淡淡嗯了聲。

這種反應張西堯一點兒都不意外,一般人肯定會問“你是怎麽知道的”,葉端是一般人麽?

當然不是,一般人能入我們張少爺的青眼?

磨磨唧唧還是到了男生公寓樓下,倆人專業不同年級相差,一東一西。

王牌專業3號樓,藝術系11號樓。

進了門是正中間的5號樓,葉端要把傘還給張西堯,人不幹,非給送樓門口。

然後貧一句:“君住長江頭,我住長江尾。今日與君別,共飲長江水。”

葉端沒忍住笑了下:“這都什麽跟什麽。”

他不笑還好,一笑不得了,搞得張西堯腦子裏啪啪放煙花。

碰面幾回實在是沒見過他笑,嘴角勾起很淺很軟的弧度,怎麽形容呢,張西堯努力搜刮了下肚子裏的墨水兒,突然腦子裏蹦出來一句話:

“你見過天上最柔最輕的雲朵嗎?”

我現在見到了,他想。

笑起來多好看怎麽不多笑笑?

這話幾乎要脫口而出又在齒間硬生生剎車,才認識不久,關系不到那地步。

剛能說上幾句話就給人說:你多笑笑,論誰誰都一頭霧水,奇奇怪怪的,傻逼麽這不是。

所以張大帥是個小機靈鬼兒,不說這個事兒。

葉端把傘還給他:“回吧,謝謝了。”

張西堯沒走,站門前問:“你知道我是誰了麽?”

給神仙問愣了:“張西堯啊。”

問話的人咧開嘴角笑:“記住了就行。”

葉端又笑了笑:“記住了,嚣張的張。”

道別完嚣張的張就自個兒回寝室了,哼着小曲兒,樂樂呵呵的。

什麽都表現在臉上了,他脫完衣服去洗澡,就着熱水撩把頭發。

今兒挺高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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