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争奪

“我還不是見他堂堂一個化神老祖,孤零零住在偏殿,連個伺候的人都沒有,才安排了兩個侍女服侍于他……沒想到他竟然如此不識好歹!”

上官婷愣怔了片刻,終于記起當年的事情,面上就不自覺帶上一絲猙獰。

“還有,什麽叫胭脂俗粉?那清川和素閑,最後不都被你收用了?那時候你怎麽不說她們胭脂俗粉呢?!”

“這……”餘惟被她說得尴尬,不禁惱羞成怒:“不過是些身份低微的小侍,也值得你記這麽久……與其說這些有的沒的,不如想想待會怎麽面對喬珩!”

“哼,怎麽面對?我才懶得再去看他那張冰川一樣的冷臉,恨不得全天下都欠了他,都要求着他似的!”

上官婷把頭上一只金釵抽了出來,直接甩在梳妝臺上,發出“铿”的一聲巨響。

那金釵上的飾物并不是尋常寶石,輕易摔不壞,但也把紫檀木的桌子摔出了一個小坑,可見她用力之大。

“他是化神老祖,我叔父也是化神老祖,我怕他做甚?!你們青玉門把他當個寶,你們自己伺候去,我可不奉陪!”

說完就真的返回內室,不再出來,似乎真有就算喬珩回彰龍也不出面的意思。

餘惟望着內外室相連處的紗幔,默默咬牙,卻也拿她無可奈何,只能自己跑出去,喚來上官婷的貼身侍女。

“夫人在偏殿都安排了什麽,你給我老實交代,要是說漏了一條……你知道會有什麽後果!”

等侍女戰戰兢兢、結結巴巴把偏殿的情況說了一遍,餘惟不禁冷汗直冒。

——還好他提前回來問了問……要不然這次怕是又要重蹈覆轍,把喬珩推得更遠了!

……

之前餘惟沒管道侶在偏殿的安排,任由她擺弄,說到底是覺得喬珩住不了青玉門,無論如何都會住在他的彰龍。

這倒不是餘惟對他和喬珩之間的感情有自信,而是因為彰龍确實是喬珩長大的地方。

他們的師傅崇明道人也曾住在彰龍,那時候青玉門只有青玉、彰龍和天柱三峰,平都和清遠都是後來才開辟的。

崇明道人在彰龍,崇玄道人在天柱,兩人各自帶着三個徒弟。

崇法老祖那時候還未化神,由于性格孤僻,一直沒有收徒。

他獨自居住在莫尋山的無名洞府中,直到後來兩位師兄先後殒身,他才受已經成為掌門的師侄李景的反複邀請,以長老身份搬回了青玉峰。

對于李景、餘惟和最晚成為崇明道人徒弟的喬珩來說,彰龍在他們心中的地位,甚至比一門主峰的青玉還要重!

喬珩築基、結丹,凝成元嬰和突破化神都是在彰龍經歷和完成的,可以想象這個地方對于他來說絕對不僅僅是個地方。

也正因為如此,餘惟才“有恃無恐”,覺得喬珩就算成了化神老祖,也不會離開。

他甚至一度擔心喬珩的修為已經超過自己,說不定會想辦法把彰龍奪過去,然後讓他這個師兄換個位置住!

可沒想到這喬珩如此識趣,竟然遠走游歷,而且一走就是三十年才回來!

喬珩留在彰龍的時候,餘惟擔心。

現在喬珩要另行建府了,餘惟更是煩躁。

——住得近了才好聯絡感情……這住得遠了,平日少有往來,沒有交往溝通,談什麽維系師兄情誼呢?

——看那蕭逸,貿然把自己的清遠送到喬珩面前,不就是打這個主意嗎?!

“這蕭逸果然對喬珩……這件事若是運用得宜,說不定……”

餘惟正在心底盤算,一個容貌清麗卻雙目含情的女修走了過來,對他欠身行禮,曼妙身姿盡顯無疑。

“素閑見過真人。”那聲音婉轉動人,簡直讓聞者心醉。

可惜她面對的是餘惟——被打斷了思路本就不耐,看到來者又是害他丢臉的侍女,餘惟自然沒什麽好臉相待。

他不動聲色地打量了一下這個有段時間沒管的侍妾。

——如今看來卻是平常,難怪當初喬珩看也不看……

可一想到喬珩“看也不看”的女人,自己卻留下了,餘惟又無端生出一種被比下去的怒意。

“彰龍馬上有貴客駕臨,你這等卑賤之人,怎可在殿裏四處走動?還不速速回去,莫要再出來丢人現眼!”

素閑當然知道餘惟口中的“貴客”是誰,但她與對方雲泥之別,自然不敢肖想。

此番前來,也不過是想喚起餘惟情誼,沒想到峰主竟然絲毫不顧及她的臉面,還用“卑賤”來形容她……女修頓時羞憤欲死!

她與孿生姐姐清川雖然出身平常,但容貌、天賦皆是上佳,築基不久就随上官婷從仙鼎門來到青玉門,卻因為并非她嫡系,所以沒有受到重用。

本想着将來做峰主的侍妾,也算不錯。

誰知道上官婷突然抛出誘餌,說要送她們去侍奉剛剛化神的喬老祖!

餘惟也是崇明道人的徒弟,又是青玉門一峰之主,但比起喬珩來,自然是黯然失色的……姐妹倆立刻有些意動。

那時候喬珩還住在彰龍偏殿,周圍一個伺候的人都沒有,卻已有不少人想湊上去。

只是到底害怕劍修那冷冽刺骨的威壓,誰都不敢輕舉妄動。

上官婷是餘惟的道侶,餘惟又是喬珩的正經師兄,有他們道侶二人作為支持,素閑和清川覺得自己起碼能在喬珩身邊站住腳跟。

然而,天不遂人願,就算她們使出渾身解數,也未能引起喬珩的絲毫注意。

清川一急,就在偏殿燃了些助興的香料,誰知道不僅沒有引得喬珩垂憐,反而讓那劍修心生厭惡,連偏殿內室的門檻都沒邁過、轉身離開不說,在青玉門也沒留多久,就去外面游歷了。

雖然清川做的隐秘,但紙是包不住火的,只是那時候上官婷怕被餘惟責備,沒有把她們立刻處理掉,甚至為她們隐瞞了一段時間。

之後東窗事發,就幹脆把她們丢在偏殿,再不管不顧了。

只是後來餘惟到偏殿賞梅,看到了雙生姐妹花,那時候上官婷正好返回仙鼎門探望父母,餘惟正是無人牽制的潇灑時候,自然随心所欲起來。

上官婷回來之後,當然大發雷霆,與餘惟鬧得不可開交。之後更是把她們當成仇敵,找到機會就任意磋磨,清川受不了折磨早早離世。

素閑好不容易活到現在,卻只得一個“卑賤”的評價,怎能不恨?

但她此時卻什麽都不能做,只能立刻跪下:“素閑知道錯了,這就立刻回去,真人莫要為素閑生氣。”

餘惟見她乖順,容顏又未變,依然有股令人憐惜的清麗單薄,心中的火氣稍減。

“好了,起來吧,本座也是怕你沖撞了貴客,自己也受傷,你老老實實待在房中,等貴客離開了,再出來活動。”

“是,真人。”聽出餘惟語氣的轉變,素閑心中冷笑,但語氣卻更加溫順乖巧起來。

……

青玉和彰龍這邊發生的事情,身在外峰的蕭然自然是無從得知的。

雖然論道法會還沒有消息,但自從喬老祖返回青玉門,他們靈谷田也立刻忙碌了不少。

好在蕭然在“探親”歸來後,又“意外”發現了幾種改良靈谷的方法,讓他們的效率大大提高不說,靈谷和其它靈植的品質也跟着提升。

吳奇最近走路生風,對蕭然自然百般滿意。

得到“師叔”的重用,蕭然卻沒忘記自己當前的首要任務,是教會小毛球在特定的位置如廁……啊呸,應該是加緊修煉,盡快築基!

借天雷鍛體成功之後,他的木火靈根甚至比曾經的“陸逍然”的雙靈根還要精粹。

這讓他的修煉變得極為順遂,本就隐隐有些即将突破的意思,這下子更是水到渠成!

在一個深夜,進入冥想的蕭然明顯感到周圍的靈氣流轉,瘋狂地沒入他的身體之中。

連帶着他體內的精氣也奔騰起來,最後聚集在丹田之處,不久又溢出,繼續游走在經脈之中,如此循環往複。

幾經吸納、疏導、凝集,終于将這天地靈氣歸于己用,築基成功!

待蕭然帶着一身污垢從冥想中醒來,就聽到門外出傳來熟悉的聲音:“好好休息三天,鞏固境界,切勿心急。”

原來這那不善言辭的師叔吳奇發現靈谷田靈氣的異動,進而探知蕭然在房中突破,特意過來為他護法,還許了假期,讓他可以鞏固基礎。

“謝師叔,弟子明白!”

蕭然對門外的方向拱手,外面卻再沒有回應——來者顯然已經離去。

……

築基成功對于曾經的元嬰真人來說,确實不是什麽值得歡欣鼓舞的大事。

而且修士多半喜潔,就算“虎落平陽”了,蕭然也不忘每天沐浴或自潔,現在他一身髒污,委實難受。

——這麽多年了,又一次感受到全身腥臭的酸爽,還不如就此死過去!

趕緊念了數十遍清身咒,又支起木桶,倒滿水反複搓洗,直到把自己皮都快搓破了,他尤不滿意,恨不得把毛刷換成鐵刷!

抓着自己未幹的頭發放在鼻子下方仔細嗅過,蕭然總覺得還沒洗幹淨。

于是又是一陣換水、搓揉,清身咒再念個二十次!

折騰到天蒙蒙亮,他才終于偃旗息鼓,把小毛球從靈獸環裏撈出來,準備喂它吃(喝)飯(奶)。

誰知道,平時一放出來就嗷嗚嗷嗚往蕭然身上撲的小圓墩子,今天卻有些遲疑。

只見它昂着小腦袋,先是翹着小鼻子嗅了嗅,然後一聲哀鳴之後,就用兩只小爪爪捂住了自己的臉,好像聞到了什麽極臭的味道,快要暈過去一般。

那如湖水一般的藍綠色眼睛時不時瞥過來,似乎在嫌棄,又似乎在擔心蕭然靠過去。

蕭然:“……”

——白給你洗尿片子,你個不懂得尊重長輩的小白眼狼!!!

蕭然決定告訴小毛球什麽叫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于是一把把它撈進懷裏,又是親又是摸又是揉的,把小毛球臭得一陣扭動掙紮。

“嗷嗚嗷嗚~”

“嘿嘿嘿,你就叫吧,叫也不會有人來救你的!”

路過蕭然院子的師兄弟:“!!!”

……

連續幾天在房中鞏(不)固(停)境(洗)界(漱),小毛球終于不再躲蕭然,而是像之前一樣,整只喵恨不得挂在他身上,堅決不撒爪子。

“呦呵,你不是嫌棄我嗎?不是嫌我臭嗎?現在又黏過來幹什麽?你去黏不臭的人啊!”

“嗷嗚~嗷嗚~”小毛球可不管蕭然說什麽,拿小腦袋蹭他胸口撒嬌。

蕭然拍拍它小屁股,惡狠狠地說:“怎麽長這麽慢?什麽時候才能養肥一點,然後就把你賣掉!”

這時候張餘楓正好走進蕭然的院子,聞言立刻笑道:“蕭師弟,你這貓養得再肥,可也值不了多少靈石吧。”

某只“不值錢”的小喵在陌生人面前明顯緊張不少,銀灰色的絨毛都炸起來了,牢牢抓住蕭然的衣襟,往他懷裏躲。

蕭然聽到張餘楓說小毛球不值錢,頓時不高興了:“師兄,我這貓可非凡品……”等本尊養大了這小混球,吓死你們!

對方見蕭然似乎有些不愉,沒想到他這麽喜愛懷中小東西,知道自己玩笑開過火了,連忙道歉:“我又說錯話了,師弟莫怪,這貓……這貓看上去十分聰明伶俐,乖巧可愛,以後一定能為你捉來很多老鼠!”

蕭然:“……”那還真不用了,謝謝!

“師兄來找我有何事?我這幾日沒有去靈谷田,是師叔找我麽?”蕭然不想再提什麽老鼠不老鼠的話題,于是主動問道。

“哦,其實是內峰傳來消息,喬老祖要在斷崖建造洞府,需要一些處理府中事務的門人,所以會公開在內峰和外峰選人。”

——什麽處理府中事務……說得那麽好聽,其實就是要征集些打雜的侍從奴仆!

蕭然聽了張餘楓的來意,在心底嘲道。

他本來就對劍修不太喜歡,聽到“斷崖”兩字,腦海裏立刻浮現一片光禿禿的山壁,更是興趣全無。

——要知道當年他的綠蘿殿,是整個無極宮最美的宮殿,四處綠蔭環繞,再把檀香寶爐這麽一點,煙霧缭繞,簡直美不勝收……那什麽斷什麽崖的,一聽就是個鳥不拉屎的破地方,誰願意去誰去,反正他是不會去的!

雖然腹诽,但面上還是彬彬有禮,蕭然拱手對張餘楓道:“謝謝師兄通知于我,不過我與師叔、師兄一樣醉心農學,還想長久待在靈谷田……”

“至于喬老祖尋覓門人一事,我就不去湊這個熱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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