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向陽花

“我怎麽了？”

蔣寒露被他氣得話都說不利索，“你知道網上現在是怎麽看你說的那些話嗎，你知道新聞會怎麽寫你，粉絲會怎麽想你嗎？”

就算是不上網他也知道網上那些人會怎麽說，他本來就是輿論的弄潮兒，言論就像是提線木偶，在他的指間上下翻飛，屢屢得手，這種事做過不知多少，于是他笑了，“我知道。”

蔣寒露簡直想直接打的回會場打爆秦白的狗頭，“知道你還這麽說？你想氣死我啊你！”

她已經算是秦白的親友，聽到秦白的總選發言都氣到手抖，她真的不懷疑向陽花今晚就有人雇兇殺他。

秦白嘆了一口氣，幽幽地說：“那又如何？”

蔣寒露卡殼了一下，她對自己這個表弟還算是了解的，就算秦白骨子裏叛逆固執，也從不會和人這麽說話，他出于本能地表現純善，鋒芒畢露的時候只讓人格外心驚。她遲疑了一下，“……難道你是故意的嗎？”

秦白向後靠，“就這樣不好嗎？”

“好什麽呀，你知道小春聽到有多……”

“他不會。”秦白打斷她，笑着嘆了一口氣，“他不會的。”

他大概只會覺得我很愚蠢。

雖然那句話是真心實意的。

“我不想和他一起演了。做不成營業對象，做敵人也不錯。讓他的粉絲盡管恨我吧。”他輕飄飄地說。

如果做不成戀人，甚至也做不成朋友，那麽讓他恨他也是好的。

能幫到他一點點，就會覺得自己的負罪感少一點點，可是怎麽也還不完。

“他也不會想跟我一起的。以後沒有人會把我和他的名字連在一起了，運營也會改變策略，這樣他應該能輕松許多吧。”

他仰頭看天花板，那裏斑斑駁駁，留下些被人噴上顏色的油漆印，像是狂歡後的廢墟。

排名前七的成員們并排按照新的名次站好，閃光燈咔嚓咔嚓地響，上一屆前輩退團，易為春補位，這個掉了個個兒，華東王終于用排名證明了自己的資源回報率有多高，左擁右抱，風光無限。

易為春已經筋疲力盡，只想回到住處洗澡躺平緩一緩，閃光燈也亮得讓他有些頭疼。只是現在在場無數人等着他的反應，就好像等待電影結束後的彩蛋。就算是單純的身體原因，到第二天都會變成“易為春總選惜敗當場情緒失控”之類的報道。

其他的孩子大多都是排名有所上升的，鬧騰了大半夜興奮勁兒還沒過，齊刷刷一排全是頂花帶刺的笑臉，襯得自己更是塵滿面鬓如霜。

拍完照易為春在後臺卸妝，感覺自己洗着臉都能一頭磕在水池邊睡過去。

好不容易應付完媒體，還有一些壯志難酬的忠實粉絲大半夜等在大巴車旁邊目送他們回宿舍。說是目送其實也不太恰當，大部分人都是會帶禮物去的，趁着偶像路過塞人懷裏。大家出來的時候輕裝簡行，上車前也總是抱着滿滿當當的禮物和信。

易為春鹽出了名，從來都是埋頭走路，上車睡覺的，禮物也少收，仿佛做偶像真的只是他的一份工作，下了班生人勿近，天王老子來也別想得他一個笑臉。來送行的向陽花也沒抱多大希望，今天對他們來說分外難熬，将心比心，他們覺得易為春比他們還要不好受，守在夜風中不過是想遠遠看他一眼就足夠了。

被簇擁的偶像們走得很慢，木木收了滿懷的毛絨玩具，還有人不停把禮物丢過來，“木木，得了第三開心嗎？”他旁邊有木薯舉着手機對着他的臉在拍小視頻。

木木扭頭看她，笑嘻嘻地露出一口白牙回答：“當然開心呀，謝謝姐姐！”

猝不及防被賣了一波萌，幾個女生一起哇哇哇地尖叫起來。

“春春！對不起！”在夾道的喧鬧聲中突然有人喊道，凄涼得有些突兀，幾個搶占前排拍照出圖的站姐瞬間哭得相機都拿不穩了。易為春戴着口罩，扭頭瞟了烏壓壓的人群一眼，什麽話也沒說，直接上車了。

大巴車載着小偶像們緩緩發動，人群也依依不舍跟在車身旁邊挪動着，熱切的目光黏着玻璃車窗，妄圖再多看幾眼。很多坐在靠窗位置的成員用手機屏幕打出了“謝謝”的跑馬燈，貼着玻璃對前來送行的粉絲們揮舞着。

突然車窗被人拉開了，在尖叫聲中易為春探出頭來，下面的人瞬間炸開了鍋。他沒說話，朝着人群勾了勾手指，不知道是哪一位粉絲突然福至心靈，把手中的向日葵小花束抛給了他。

易為春伸手一撈，面無表情接過花束，坐了回去。

當即有目睹了全過程的人哭着低頭摁手機發微博，“我愛易為春一輩子！！！！！”

他總讓人覺得像是野生的動物一樣難以接近，怕呼吸都會吓跑他，而人類又偏喜歡那些不輕易近人的生靈，投食都投得死心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