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1)

丁一然的這番話讓陳香如遭雷劈。

她站在那, 半天都沒動, 連眼珠子都不會轉了。

陳香覺得自己一定是聽錯了,她耳朵肯定是剛才被王大娘給打壞了。

這會她竟然聽到丁一然說自己糾纏他。

他們不是兩情相悅嗎?

怎麽就成糾纏了?好吧,就算是糾纏, 那丁一然也沒拒絕過啊, 丁一然跟她談天說地的時候不也是很高興嗎。

所以,她喜歡丁一然,丁一然也是喜歡她的啊!

陳香笑得跟哭似的,聲音顫抖,“一然,我……”

肯定是她聽錯了, 陳香自欺欺人。

丁一然打斷了陳香的話, 只見他一臉嚴肅的說道:“陳香同志, 我剛才不是跟你說過了嗎, 請不要叫我一然,男女授受不親, 我們還是直呼其名的好。”

尤其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他更不可能承認與陳香有關系了。

丁一然家有了一個工人的名額, 他眼看着有了回城的希望,他怎麽可能會因為一個女人就放棄呢。再說了,陳香又不是什麽國色天香的美人。

丁一然是個理智又有野心的男人,孰輕孰重,他分得很清楚。

他心裏不是不後悔,要是知道他娘會因為斷腿的事從廠裏退下來, 他壓根就不會招惹陳香。陳香在大隊裏長相算不上頂好的,不過性格不錯,溫柔小意,又體貼,最吸引丁一然的就是陳香的身份,她是王大力的女人。

這多刺激啊。

陳香明明是有主的人,他只是沖她笑了笑,一起說過兩幾句話,她就對他芳心暗許,死心塌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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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容易上手了。

丁一然開始對陳香熱乎了兩天,後來覺得沒意思,就冷了下來。沒想到,陳香不願意了,丁一然借口說怕被人發現,對他名聲不好。誰知,陳香咬牙就說私下來往,不會讓人發現的。

出了事她負責。

這樣一來,丁一然就心動了。

只要不事發,丁一然發現自己還真沒什麽損失。白得的便宜,為什麽不占呢?

于是丁一然就答應了。

反正就是平常背着人見面,拉拉小手的事,丁一然也享受這地下戀情的新鮮與刺激。

丁一然一直安安分分的,覺得除了抱過幾次外沒有做過出格的事。

只有陳香生日那晚,是個意外。

丁一然真沒想到那晚陳香會那麽主動,說是‘想在結婚之前把最好的自己獻給他’,丁一然開始還猶豫,不太想招惹她。可陳香都主動成那樣了,他再無動于衷,那還算男人嗎?

後來的事,水到渠成。

現在啊,丁一然後悔了。

是真後悔。

他怎麽就沒把持住呢?

若是回城之前,為了負責任娶陳香也不是不行,可現在,眼看着就要脫離苦海了,到城裏去過好日子,臨到頭,卻叫陳香的事絆住了。

最煩人的就是,陳大隊長是陳香的二叔,他還指望陳大隊長給他開回城的介紹信呢。又不能把人給得罪了。

王大娘看看一頭熱的陳香,又看着對陳香一臉生疏的丁一然,說道:“丁同志,我聽白麗芳說你跟陳香在處朋友。”

丁一然板着臉,一口否認:“沒有的事!大娘,陳香可是有婚約的人,我怎麽可能跟她處對象,一定是弄錯了。”

他語氣非常堅定,好像他跟陳香之間真沒事似的。

王大娘都聽糊塗了。

丁一然這信誓旦旦的語氣,也不像假話啊。

而且啊,陳香聽到丁一然的話後除了表情不太好,也沒說反駁的話啊。

這是認了?

王大娘的眼睛在陳香的臉上停了好一會,很快就移開了。

不看了不看了。

王大娘看到陳香的臉就有氣。

王大娘轉過頭,看向白麗芳,這會想起來,不是還有那件黑色毛線背心嗎,那可是證物啊。

王大娘道:“你住哪間屋子啊?”她要去找一找。

若是丁一然不肯,那就是心虛。

丁一然指着最外面的那間,“那住那間屋子。不過,我跟宋元青一個屋子,他愛幹淨,大娘你要是想進屋坐坐那我歡迎,您要是把東西弄亂了,可就不好辦了,宋元青肯定不高興的。”

王大娘聽到這話,一下就警惕了,嘴上卻漫不經心的問道,“你屋裏藏了什麽,還不能弄亂了。”

丁一然道,“我剛從城裏回來,帶了些吃的用的,還在收拾呢。”

丁一然說完又看了白麗芳跟陳香一眼,然後對王大娘笑着,“大娘,沒有證據的事可不能亂說啊?”他道,“有些人啊,就是喜歡瞎猜,猜的事沒準啊,凡事得講證據。”

這‘有些人’說的就是白麗芳。

丁一然現在是半點都不怕的。

黑色毛線背心已經扔到竈堂裏燒成了灰,是不可能再找出來了,這證據沒了。至于陳香以前送的一些東西,衣服帕子都給扔到火裏燒了,點心什麽的早就吃完了,讓他想想,還有什麽。

丁一然忽然問王大娘,“大娘,白麗芳我跟陳香有事,您就信了?她也沒拿出證據啊。”

王大娘道,“沒證據不要緊啊,陳香都親口承認了啊。不過啊,我看她那樣的估計你也看不上。”她琢磨着,陳香是不是在倒追丁一然。

丁一然聽到這話,臉上一愣,“她承認了?”很快,他又補充道,“我跟她清清白白的,她這人真是莫名其妙的。”

陳香這個蠢貨,竟然當着衆人的面承認了。

愚蠢!

陳家都叫林白過來處理這件黑色毛背心了,也就意味着不想讓這事爆出來,只要陳香一口咬定她跟丁一在之間什麽都沒有,這背着王大力跟人處對象的罪名就不存在。

因為沒有證據啊。

就算是有點風聲傳了出去,只要不承認,沒證據,那就什麽事都沒有。

誰都明白的道理。

陳香到底在想什麽,竟然當着王大娘的面承認了這事。

她想害死他嗎?

丁一然心裏很生氣,他很在意名聲的,更在意自己的前程,要是陳香為了跟他在一起不惜毀了他,那他也不介意來個魚死網破。

丁一然定了定神,等心情平複過來,才對白麗芳說道,“白麗芳,你也沒證據,以後可不能再胡亂攀咬了。”從始至終,他都沒有再看陳香一眼。

他最大的錯誤就是高估了陳香的智商。

白麗芳哦了一聲。

就在那聽着,這會她心裏是高興的,丁一然說他跟陳香沒什麽,那不就是說陳香是單相思,難怪陳香不肯退親呢,原來是丁一然不肯要她。

這樣一想,白麗芳心裏就舒服了。

她故意碰了碰陳香的胳膊,“哎,你聽到丁一然的話了嗎?”白麗芳就是想看陳香的笑話。

怪了。

陳香聽到丁一然說他倆沒任何關系,這陳香就認了,連個屁都不敢吱一下,咋回事啊?

陳香這是承認了丁一然的話?

還是說,陳香被丁一然始亂終棄了?

白麗芳望着陳香,想看看陳香怎麽說。

陳香人都有些恍惚,本來有些搖搖欲墜的身子在聽到白麗芳的諷刺後,一下子就站直了,“關這是我的事,跟你有什麽關系,以後你離我遠點。”

只要不跟丁一然的事扯上,陳香的腦子就變得正常了。

這會她對上白麗芳,變得非常有攻擊力,“我再怎麽樣也比你強,瞧瞧你,都十九了,一把年紀了,都沒個男人要,。”

陳香毫不客氣的嘲笑,“連我不要的王大力都看不上你,你說你,活着有什麽意思。”

陳香一邊說一邊往丁一然那邊瞧,丁一然帶着王大娘往裏面去了,離這有十來步的距離,應該聽不到她說的話。

陳香心裏暗暗慶幸,千萬不能在丁一然面前曝露她不好的一面。

她可不想引起丁一然的反感。

畢竟,她在丁一然心裏可是溫柔體貼的人呢。

白麗芳笑不出來了,她被陳香的話刺激得臉色都變了。

很快,白麗芳就想通了,她嗤笑一聲道,“那現在的你又比我強到哪裏去了,王大力跟你退親了,丁一然這這你也沒戲,啧,你還真以為你以後能過上什麽好日子啊,就你這名聲,誰不嫌你?”

陳香抿抿唇。

不會的。

丁一然不會嫌棄他的,他剛才否認他們的關系肯定是有苦衷的,這會人多,她不好問。等私底下,她再找丁一然問個明白。

對了!

陳香突然眼睛一亮,她有了丁一然的孩子,丁一然不會不要她的!

陳香仿佛又看到了希望,整個人都活了過來。

陳香嘴角翹得高高的,輕哼一聲,她不跟白麗芳這個蠢蛋計較。

然後一扭頭,回家去了。

這人多,丁一然肯定是有顧忌的,所以才不肯承諾跟她談朋友,等晚上她再來找丁一然,到時候問一問。

白麗芳眼神古怪的看着陳香喜滋滋的走了。

難道陳香被她說得……傻了?

她剛才當着陳香的面說陳香名聲不好,被人嫌棄,陳香竟然還笑。

還高興?!

白麗芳覺得陳香有病!

陳香走了,白麗芳可沒走,她看丁一然跟王大娘半天不出來,在外頭轉悠了一會,然後也進去了。

王大娘帶着她跟陳香過來,不是來跟丁一然對峙的嗎。

白麗芳真不明白,現在這樣哪像對峙的啊,根本就像是來做客的。

說幾句話,帶到屋裏坐一坐,等會,只怕就要離開了吧。

白麗芳站在到丁一然屋子外頭,窗戶關得緊緊的,不過門倒是開的,白麗芳走到門邊,往裏頭看去。

只見王大娘眉開眼笑的跟丁一然說着話。

丁一然面色柔和,臉帶微笑,一邊聽着一邊點頭,和諧得不得了。

這王大娘真是來吵架的?

白麗芳就納悶了,從見到丁一然開始,王大娘就沒提過這事,是忘了還是不想提啊?

白麗芳站在屋子門口,眼睛使勁的往裏面看,心裏忍不住猜測,那件黑色毛背心丁一然給藏哪了?

她跟魔怔了似的,腦子裏就在想這件事,等她回來神的時候,她的嘴忍不住說話了,:“丁一然,你不是有一件黑色的毛線背心嗎,我幾些日子還見你穿過,放哪了?”

真是特別讨厭。

王大娘聽到這話臉上的笑一下子就收了起來。

臉上的表情也冷淡了。

丁一然臉帶微笑:“你在說什麽毛衣啊?黑色的背心?我剛才就說了,我沒有那樣的衣服啊,你肯定是弄錯了。”

不承認?

來都來了,白麗芳進了屋,眼睛從櫃子轉到箱子。

在哪呢?

她一邊看一邊說,“我親眼看到你穿的,那毛背心可是陳香親手織的。”白麗芳也不知道她為什麽非要把那件黑色的毛背心給找出來,這當着丁一然的面,明晃晃是得罪丁一然啊。

可來都來了。

不做點什麽,就這麽走了,未免也太遺憾了。

要是真能找那件證物,那陳香的事可不就是板上訂釘了嗎。

“真沒有?我還是不相信,”白麗芳來到櫃子邊,“你真是不心虛,那我打開看看?”

白麗芳故意開口。

“那你看吧,要是找不到,那就你去隊委會的宣傳室,當着全大隊的面跟我道歉,怎麽樣?”丁一然語氣平靜,一點都不生氣。

白麗芳聽到這話,眼皮一跳。

什麽意思?

她這會腦子轉得飛快,丁一然好像一點都不怕,難道是把證據給消了?

白麗芳突然心裏沒譜了。

丁一然轉頭又看着王大娘:“大娘,要不你跟她一起找吧,那,我的櫃子就在這,還有箱子,就這麽一點衣服,要是真有,那我就跟着你去家裏,跪在大力兄弟面前磕頭,您覺得呢?”

“不用了,我相信你。”王大娘看丁一然底氣這麽足,改口道,“你是個好孩子,你這樣的城裏人,怎麽可能看得上陳香一個只讀過小學的姑娘呢。”

“只讀過小學?”丁一然一愣。

“是啊。”

丁一然氣得腦門都要充血了,陳香竟然敢騙他,還說自己讀過高中,只不過辍學了!所以才沒有畢業證!

騙子!

白麗芳趁王大娘跟丁一然說話,心一橫,真下手了。

她開始翻找起來,将丁一然的屋子全給翻了一遍,可什麽都沒找到。丁一然會不會把那黑色的毛線背心放到宋元青的櫃子裏了?

白麗芳咬咬牙,都做到這份上了,還怕什麽?

都找一遍好了!

她又去把宋元青的東西全翻了一遍

丁一然在旁邊還告誡過她:“宋元青特別愛幹淨,不喜歡別你動他的東西,等會他沖你發火,我可不管。”

白麗芳壓根就沒聽進去,等她把宋元青的東西翻得亂七八糟,也沒找到她之前看過的那件黑色毛背心。

白麗芳心都涼了。

王大娘見了,暗暗慶幸自己沒有冒冒然的進來就翻。

丁一然問白麗芳:“還要找嗎?”似笑非笑。

白麗芳不吭聲了,過了一會,她突然動了,悶頭就往外沖。

不找了!

她肯定是找不到了!

她不想去隊委會的宣傳部那,對着大喇叭在整個大隊面前跟丁一然道歉,這樣不光丢臉,要是讓她爹知道了,會把她趕出家門的!

白麗芳想跑。

想賴掉這件事,她是女的,她不去丁一然能把她怎麽樣?

只要她不承認就好了。

丁一然一把揪住她,“白麗芳,不許走。”

白麗芳拼命掙紮。

王大娘見了,道:“一然啊,這裏也沒什麽事,那我走了啊,以後有空,來嬸子家喝茶啊。”說完,腳底抹油,溜了。

她剛才看得仔仔細細,這屋裏壓根就沒有白麗芳說的什麽黑色毛線背心。

肯定是這丫頭瞎編的!

就白麗芳那人品,她就不該信!

白麗芳的證據明顯不足,那陳香給王大力戴綠帽子的事也就不能信,再說了,沒看丁一然壓根就不承認嗎。

王大娘走得很快。

腦子裏在想怎麽幫她兒子王大力洗清戴綠帽的事。

男人頂着一頭綠帽可是一件非常丢人的事,現在有機會将這頂綠帽給摘掉,王大娘肯定會想法子的。

那邊,丁一然死死的攔着白麗芳。

白麗芳走不成,眼淚鼻涕全出來了,“丁一然,是我錯了,我求你了,放我走吧,我在這跟你道歉了。我真不能去隊委會那,要是我爹知道了,會打死我的,他本來就不喜歡我,這會正好有了一個趕我理由,肯定不會再讓我進有門了。”

“不是道歉的事。”丁一然道,“你弄亂了宋元青的東西,現在不能走,你得等他回來,跟他解釋。不然,他會沖我發火的。”跟他道歉的只是小事,更何況,白麗芳說的事都是對的,丁一然也不會跟一個姑娘計較,他只是想吓吓白麗芳。

叫白麗芳以後不亂編排他。

現在重要的是宋元青,那看屋裏的東西都被翻得亂七八糟嗎,宋元青的火氣可不是一般人能消受得起的。

宋元青是個知識份子,在小學裏教書,附近幾個大隊的孩子全在這邊讀,宋元青還是很得大隊的人敬重的。

宋元青平常看起來好相處,可他有潔癡,他非常不喜歡別人動他的東西,如果你想要找他借東西,得先跟他說,還要保證東西原封原樣的還回來,不然,那你就別碰。

剛才,白麗芳把宋元青的東西弄成那樣了,還想一走了之,那怎麽行!

白麗芳可是丁一然引來的,白麗芳這個犯事的不在,那這筆賬宋元青肯定會算在丁一然的頭上,丁一然壓根就不想跟宋元青對上。

你說說,丁一然這會敢放白麗芳走嗎。

“就這事?”白麗芳見不是道歉,只是跟宋元青解釋,頓時放心了,她用袖子胡亂的擦了一下臉。

丁一然看到了,不動聲色的把手移到了白麗芳的領子上面。

拽住了,不能走。

他們在屋裏,就等着宋元青回來。

沒過一會,劉可從隊委會打完電話回來了,聽到丁一然屋裏有聲音,就往這邊來了。她本來愛湊熱鬧的,正好看看是什麽情況。

丁一然從城裏回來了?

丁一然屋子的門是開着的,劉可過去一瞧,還真回來了。

“丁一然,你什麽時候回來的?”劉可仔細一看,屋裏竟然還有一個女人。滿眼興奮的劉可在看到白麗芳的臉的時候,平靜了。

怎麽是她啊。

這姑娘長得就不是一張有故事的臉。

平庸極了。

她認得白麗芳,陳香的閨蜜嘛,見過一回,不熟。

丁一然道:“剛剛回來。”

“她……”劉可往白麗芳那看了看。

丁一然說道:“她跟王大娘一起來的,王大娘剛走了,她可不能走。她剛剛弄亂了宋元青的東西,把衣服拿出來了,還扔床上了。”還用手去碰了。

什麽?

這個不知死活的家夥弄亂了宋元青那個龜毛潔癖的東西!

她是瘋了嗎?

劉可往屋裏宋元青的櫃子跟床鋪看了一眼。她的臉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驚恐起來,她抹了把汗,說道,“我有陳玉有事,等會估計不會回來了,你們聊,我走了。”

她走得非常非常快。

眨間,就從丁一然的門口消失了,丁一然走出去看了一眼,只能看到劉可越來越小的背影。

劉可為什麽走得這麽快。

因為她知道宋元青馬上就要回來了。

剛才她從隊委會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宋元青了,當時宋元青在她前面走着,後來,宋元青遇到一位小朋友,就跟那着位小朋友去了家裏,跟那小朋友的家長在說話,耽誤了一會,劉可就先回來了。

宋元青就快回來了。

走,得趕緊走!

去哪呢?

劉可腦子裏琢磨着,然後想到了陳玉,她正好沒吃飯,她決定去陳玉家再蹭個午飯。

空着手去不好吧。

劉可正猶豫要不要回去拎點東西到陳玉家,回頭一年地,宋元青已經到知青辦的門口了。

算了,下次她家裏寄糧票糧食的時候再說吧,到時候提一些到陳玉家去。

劉可的步子邁得更快了。

陳玉把是劉巧雲炒好的最後一盤菜端了出來,剛到院子,就聽劉可在外頭叫她:“阿玉。”

“進來吧。”陳玉聽出了劉可的聲音。

劉可這才走了進來,正好看到陳玉盤裏做的紅燒魚。

一驚,怎麽這麽豐盛啊,還有魚呢。

陳玉道,“今天林白來了,家裏做了很多菜,你正好留下來,一起吃飯。對了,這魚就是林白提來的。”

“啊?”劉可是想過來蹭飯來着,可聽到陳玉說林白過來了,反而不好意思留下了,“林白來了啊?”陳家來了客人,又做了好菜,她可不能賴在這。

劉可立刻改口:“我找你有點事,說完就走。”

她說道,“我給家裏打了電話,他們說前些日子給我寄了東西,要是你大哥回來,記得去郵局幫我看一看,東西到哪了,到時候能到?”陳玉的大哥陳海是郵差,前進大隊的東西就是陳海送的。

劉可家裏每次寄了東西,陳海都會送過去。

也是因為這樣,劉可來家裏找過陳海拿東西,一來二去的,就跟陳家人就熟了,她見過陳玉好幾回呢,也說過話,兩人性子又相投,就成了朋友了。

關系特別好的那種。

“我大哥晚上不知道回不回呢,等他回來,我就幫你問。”陳玉道,“劉可,你別走啊,今天我娘做了很多飯,過來一起吃,林白你又不是沒見過,昨天他送東西來的時候,不是碰到了嗎?人你也認識,怕什麽啊。”

劉可心裏一虛。

就是見過才不好意思啊,昨天她可是跟陳玉說了半天林白的壞話呢。

正好,林白從堂屋出來了,他剛才也端了一般菜進去,出來就看到劉可了,他打了聲招呼:“你好。”

劉可尴尬點了點頭:“你好。”

林白走到陳玉身邊,接過陳玉手中的盤子,“我來端,這盤子燙。”紅燒魚還留了一點汁,盤底都叫這汗水給弄燙了。

不好端。

“好啊,那就麻煩你了,”陳玉笑眯眯的道,“我跟劉可說會話。”

林白點點頭,端着盤子走了。

劉可看得目瞪口呆。

“你,你們……什麽時候這麽好了?”才兩天啊,這兩人到底背着她幹了什麽啊,這感情神速升溫啊。

陳玉笑:“秘密。”

劉可最喜歡聽秘密了,她眼巴巴的看着陳玉,求道:“你就告訴我嘛。”想知道,特別想知道。

這時,劉巧雲解開圍裙,從廚房出來了,看到劉可,熱情極了:“可可啊,你來了,留下來一起吃飯吧。”

“嬸子,不了,我還有事呢。”

“這都到飯點了,天大的事也得讓人吃飯不是!再說了,這才剛開春,田裏的活都沒開始呢,那些孩子也沒開學,你能忙什麽啊?”劉巧雲看穿了劉可的想法,“別不好意思,林白啊以後會常來的,你跟阿玉關系那麽好,你跟林白遲早要打交道的。”

“那,我就留下?”劉可看看劉巧雲,又看看陳玉,遲疑着。

“就該這樣。”劉巧雲笑,劉可時常來她家,性子又純善,劉巧雲就喜歡這樣的姑娘,而且還跟她一個姓呢,這都是緣分啊。

她都恨不得讓劉可嫁到她家來。

可陳海說啊,這劉可是城裏姑娘,高攀不起,壓根不動那心思。

知青在這呆幾年,就會回城了,這裏只能種地,跟城裏比起來,多苦啊,陳海特別不願意害人家姑娘。

“阿玉,去你大伯家看看,你爹怎麽還不回來,對了,還有阿焰那小子,去叫回來。都要吃飯了,怎麽還不見人影,這一個二個的,連點時間觀念都沒有。”劉巧雲開始碎碎念,“家裏還有客人呢,都不知道回來!”

她說着說着,都開始生氣了。

“我陪你一起去。”劉可挽着陳玉的手。

陳玉家裏陳玉一走,那就剩兩人了,劉巧雲跟林白,劉巧雲可不想幹坐着,等人回來。還不如跟陳玉一起出門,走一走,聊聊天呢。

“好啊。”

兩人手挽着手,出門了。

“對了,我剛才看到白麗芳在丁一然屋裏,還以為他們倆有事呢。”劉可嘿嘿一笑,然後道,“後來聽丁一然說,白麗芳是眼王大娘一起去的,你是不知道,那白麗芳可真大膽,把宋元青的東西全給弄亂了,我聽到這事就躲了出來。”

劉可一臉心有餘悸,“真是太可怕了,你說白麗芳無緣無故的,怎麽動宋元青的東西啊,她是吃飽了撐的嗎?”

“可能是找什麽東西吧。”陳玉道。

王大娘帶着白麗芳去找丁一然了,咦,不對啊,怎麽沒有陳香,不是該一起去嗎?

王大力也沒去嗎?

陳玉心裏疑惑。

“只有她們兩個?陳香,還有王大力沒去?”陳玉忍不住問。

陳香跟王大力去做什麽?

劉可瞳孔一縮,看向陳玉,“你知道?”

不對啊,她記得她沒跟陳玉說過啊!她當時答應王大力了,嘴閉得緊緊的,壓根就沒跟陳玉提過半句,陳玉到底是怎麽知道的?

陳玉看到劉可這表情,略有些詫異,“你說的知道是指什麽。”看劉可這表情,好像知道什麽內情。

劉可左右看了看,跟做賊似的,把陳玉拉到一邊,小聲說道,“你先說說,你知道些什麽,有關王大力的。”

還真是王大力的事啊!

陳玉的臉色變得很奇怪,“你跟怎麽他扯上關系了?”

劉可眼睛瞪了過來:“誰跟他扯上關系了。”不過她答應過王大力的,真不能說。她瞅着陳玉,“你先說說你知道些什麽,我再看我要不要說。”

“昨天王大力跟陳香的親事黃了。”

“啥?”劉可眼睛都在瞪出來了,親事黃了?還是昨天發生的?她咋不知道呢!

“今天早上,白麗芳她後娘。”陳玉慢慢說道。

“你等等,白麗芳後娘?”劉可追問,沒聽明白,不是說王大力跟陳香的親事黃了嗎,怎麽扯上白麗芳後娘。

“你聽我說。”陳玉道。

“好,你說。”劉可叮囑道,“從頭說。”

“好,從頭說。今天早上陳香一早把我帶出門了,然後撞到白麗芳跟王大力在一塊說話,陳香躲着沒出來,等王大力走了,她們兩個打了一架。”

劉可痛心疾首,“這麽精彩的事我怎麽就錯過了!”誰悄悄說話還帶你啊,一大早天還沒亮呢。

劉可又問,“還有嗎?”

“白麗芳她後娘見白麗芳衣衫不整的回了家,不知從哪聽說她跟王大力在外頭見了面,帶着白麗芳就去了王家,說要王大力負責,後來就鬧起來了。”陳玉簡單的說完,“後來我爹跟趙主任就過去了,反正,挺熱鬧的。”

“你倒是仔細說啊!”劉可還沒聽過瘾呢。

“對了,白麗芳說陳香背着王大力跟丁一然好上了,這事……”

“你們都知道了!”劉可震驚,“不,是丁一然?是他?不能吧。”

上次王大力去知青辦,說是丢了什麽衣服,當時王大力是跟宋元青進的屋子。劉可撞見的時候,王大力已經從那間屋子出來了,他整個人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蔫了吧叽的,一看就有事。

後來劉可去一詐,王大力沒防備,真叫劉可套出話來了。先是說他去知青辦找東西的,又說是他跟陳香的感情出了問題,想挽回來着。

當時劉可還奇怪呢,挽回陳香跟知青辦有什麽關系啊。

後來沒深想。

這會聽陳玉一說,劉可想起來了。

同時劉可也驚呆了,“陳香跟別人好了,王大力當時還想着挽回啊……”

竟然是丁一然。

當時劉可還去問過宋元青,想打聽得詳細一點,可宋元青的嘴嚴啊,劉可什麽都沒有打聽出來。

劉可就沒放在心上。

劉可這會的表情很奇怪。

剛才她還碰到丁一然了,丁一然很正常啊。

陳玉看劉可在走神,拍了她一下,“好了,快到飯點了,我們別在這耽誤了,你要真好奇,等以後有空再說。再晚,我娘該催了。”

“好。”劉可回過神,嘴裏神神叨叨的。

丁一然那事,先放一放,等她回知青辦再問。

劉可人緣好,跟知青辦的知青都處理不解,不管是男知青還是女知青,都挺喜歡劉可的性格的。當然了,他們對劉可特別愛湊熱鬧這件事還是有些不理解的。

劉可想到陳玉剛才說的王大力家的事,一臉可惜,她應該早點過來的。“早上王家那出大戲,看得人多嗎?”

“多啊,一開始全是人,後來把門關上了,那些孩子還架了梯子扒牆上看呢,還有堅着耳朵貼在門板上聽的。”陳玉笑着說道。

“我怎麽就沒早點起來呢。”劉可心裏那個後悔喲。

兩人往陳玉大伯家走去,快到了,劉可想知道陳香的事後來怎麽樣了,可都要到人家門口了,倒不好問了。

又想起來林家的事來,“林白跟你說了他家結婚怎麽辦嗎?還是四個媳婦一起進門啊?”

“他沒提,我就沒問。”陳玉道,“這若總不能我先提吧,等他說了我再跟他商量。”

“就這點事,至于嗎?你啊,就是想得太多了!”劉可嘟嚷着,又問,“阿玉,你跟你娘說了嗎,她怎麽說?”

她一看陳玉的表情就知道陳玉還沒跟她娘說。

劉可一臉不争氣的看着她,“你這樣可不行啊!這事拖着也沒用,要不這樣,等會吃完飯,我幫你問林白,看他怎麽說。”

陳玉看了一眼劉可,沒拒絕,“好啊,那可就全靠你了。”

一話問清楚也好,省得她跟林白說完,又得告訴她爹跟她娘,一個個的傳,也費勁。

陳玉現在跟林白處對象,有些話不如劉可這個外人問起來方便。

“好,那等會我就幫你問了啊。”劉可腦子裏已經開始琢磨該怎麽說了。

兩人很快就到了陳玉大伯家,也就是陳香的家裏。

陳玉看到大門關着,就沒進去,在外頭喊:“爹,娘叫你回家吃飯。”

屋裏傳來了腳步聲。

大門拉開了一條縫,很快就出現了李春花紅通通的眼睛,也不知道是揉紅的還是哭過了,陳玉也沒問。

“大伯娘,我爹跟阿焰在嗎,我娘過來叫我喊他們回家吃飯。”陳玉直接說道。

“在呢,”李春花這會對陳玉的态度特別冷淡,還帶着埋怨,陳玉在王家說的那些不中聽的話她還記着呢,這丫頭嘴巴真厲害,一點都不念親情。

要不是因為劉可這個外人在,李春花肯定會好發說上陳玉幾句。

李春花不冷不熱的說道:“你爹這邊忙着呢,一時半會回不去。”

她閨女在屋裏要死要活的哭呢,誰害的?

陳玉才不在乎李春花的冷臉,她朝院裏喊,“爹,娘叫你回家,吃飯了,客人還在家等着呢。還有劉可也來了,你總不能讓兩個客人都等着吧。”

陳玉特意大聲喊的,這音量就算是在最裏面的屋子,都能聽見。

屋裏。

陳香伏在桌子上哭,兩只眼睛腫得厲害,她看到她爹拿着氣沖沖的拿着掃帚進來,沖她爹喊道,“你打啊,你打死我算了!你當初就不該把我生下來,想幹什麽都不成,我活着有什麽意思啊!”

她爹陳建光氣得直哆嗦,“你還有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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