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賈琏複仇計
因事發之地在書院大門,而醫寮卻是在後山。
等忠義父女兩接到消息,急匆匆而來,待一路不斷有學子前來,斷斷續續的,圍繞“斷臂”、“發瘋”字眼,報告着。
越臨近事發之地,忠義親王便覺自己心跳的越厲害,心理平白的湧出惶恐。而一到地方,早已有學子給他們讓出路來。
此時唐玥正對唐瑞叮囑道,自己面色也慘白着,但思維到底還存留一分:“溫大夫來了恐怕還不夠,你再派人下山去請大夫,還有去請太醫,先前琏兄弟說要軍醫,赦叔……算了,回家拿我爹的名帖,記得給我爹解釋一下,一切救人要緊!”
他跟唐瑞,在唐家中排行第三和第四,家裏有嫡長孫頂門立戶的,還有次兄為輔。兄長們配合無比默契,哪裏需要他們這兩小弟上臺?對他們要求無非是有一項安生立命的的才能便可。
這……這可是他活了十八年,頭一回經歷這駭人聽聞的事……
唐玥一見溫大夫前來,感覺跟看到主心骨一般,當即帶着抹欣喜:“溫大夫,快,救人!我……我怕亂動琏兄失血更多,現在要怎麽辦……”
“我……我娘手裏有千年的人參!”正要離開的唐瑞一見溫大夫,忙道:“成形的,跟娃娃一樣,要不要?還有什麽雪蓮的,我……我去拿來。你要什麽盡管先跟我拿。我……我能拿到的。”
怕人不信,唐瑞帶着哭腔道:“這是我娘的嫁妝,她都歸我的。”
“好孩子,沒事沒事。”司徒樂一把拉過唐瑞,示意其不要開口說話,擾亂他爹神智。
他爹現在這狀态,他都感覺到危險氣息。
忠義親王看着昏迷在唐玥懷裏,一臉灰白的賈琏,在看看此刻還滴答滴答不斷流血的臂膀,聽着唐玥的訴說賈琏昏前的話,全身的陰鸷漸漸消退而去,恍若看死人一般,冷掃眼被衆學子圍着不讓離去的五公主一行,彎腰用銀針止住穴位後,道:“幺幺,抱着賈琏,立馬飛回醫寮。還有把你三十六叔叔招來。”
“是!”司徒樂當即應了一聲,面容帶着肅穆。
三十六騎,據聞是昔年女中豪傑,巾帼英雄馬姑姑看在赦叔,還有溫叔叔的面上,為他爹,被廢的太子秘密培養出來的。
畢竟,太子接觸不到軍權,而自辭太子後,多年不孕的忠義王妃卻懷孕了,此後便暗殺無數。
目送司徒樂抱着人離開,忠義親王目光緊緊的死鎖着落在泥濘土地上的手臂,狠狠擅了自己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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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步退,步步退!
他司徒宸的孩子,本該堂堂的皇長孫,竟被他這個懦弱的父王默許着偷龍轉鳳流落在外,還竟落得個被人随意打殺的局面!
“咳咳……”
忠義親王擦了擦嘴角的血水,發覺自己此刻那顆不能情緒激動的心格外的平靜。
鄭重無比的撿起斷開的手臂,忠義親王自己攙扶着因見血頭疼欲裂不知何時昏過去的賈赦,離開。
唐玥見狀,忙拉住不知所措的弟弟一起跟上攙扶着賈赦。他們都幫忙了,那就幫到底。這“溫大夫”平時看着和和氣氣的,還因為赦叔的關系,待他們也恍若子侄。唐瑞還毫不客氣的從他手裏要了“新款書包”樣式,回家做着給外甥們玩。
可現在……現在看起來卻是格外的讓人心中發顫,害怕,甚至有一絲的恐懼。
在場圍觀的學子都木楞的目送溫大夫帶人離開。而一旁對着學子們嚣張逞威風的五公主,絲毫沒覺自己大禍臨頭,反而看着“溫大夫”離開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擱在別人,甚至其他公主身上也許認不出這“溫大夫”是誰?可是誰叫她得父皇的寵愛,也跟着在大明宮赴過家宴,倒是見過這位溫大夫,忠義親王,廢太子!
她可知曉自家父皇在憂愁什麽!
如今這廢太子敢以大夫之身出現在天下聞名的書院之中,恐怕也是在收攬人才,沒準還是要借機毀掉今科的科舉。
她得回去趕快把這消息告訴父皇!
五公主愈發不顧衆人的阻攔,直接一路闖出了書院,徑直回了宮。當今聽聞後,喘着氣:“你讓人砍賈琏的手臂?還自己動手傷了賈赦?”
“父皇,又沒刺中。兒臣也只不過是出口惡氣罷了。”五公主眼眸裏蒙着一層淚,委屈着:“這嗣竟敢拒婚!那賈赦更是出言不遜,辱皇室威嚴。”
“好一口惡氣!好一口惡氣!”當今氣笑了。
他現在恨不得把這女兒拉出去斬了!賈家父子能換來父皇的好言談心,換來坦誠以及兵符——失落的西南虎符!
原來賈代善昔年平定叛亂班師回朝之際,便已經上交歸帝。現在這塊虎符是“賈琏拒婚”的補償,已經在他手裏!
有了虎符,能光明正大安插自己的人手把控軍隊。手握了軍權,他才是實至名歸的帝王!
況且,現在還要養着賈赦,免得秦王哪一天想起來,還打算用賈赦換另外一塊虎符!
賈家父子養着,能給他帶來實質的利益,而一個公主用來聯姻和親,還能幹什麽?
當今再一想起書院中的所謂溫大夫,當即渾身緊繃,愈發心中一寒,朝外而去。
五公主不明所以,忙不疊随着帝王儀仗。
待到大明宮,看着匾額上那筆走龍蛇的三個字,倏忽間當今一咬牙,心一狠,屈膝跪在宮門前,請罪:“還請父皇責罰,兒子教女不善。”為防着忠義一派借此鬧大,還有禦史上奏,他必須得先将自己摘出去,然後再行圖謀。
此話一出,跟随的宮侍皆是驚了。五公主更是不可置信,不過是個破落戶賈家的子弟罷了,就算前陣子莫名其妙賈赦得了個侯爵,這哪需要如此放下顏面的地步。
身在大明宮的上皇聽到宮外皇帝下跪的消息,再看看宮外大兒子剛送上來還帶着塵土沾着血的應對之策-以宮女狐假虎威結案,頓時氣得自己用腦袋錘柱子。
如果上天再給他一次機會,他一定不會禪位,寧死也要死在皇帝位置上,省得看敗家子出盡昏招。
“戴權,去外邊,就說朕出宮了。”上皇揉額頭:“然後跟老六說,先找軍醫。”
“軍醫?”戴權饒是歷經了大風大浪,也有所不理解,“皇上,這連鄭老禦醫都被安樂郡主請過去,他醫術……”
“他醫術再高明也要分情況!”上皇氣道,邊換衣服邊說:“你們這沒見過沙場血腥的,想當初朕随着爹打天下,我當時是家裏老小,爹沒舍得讓我在前線,跟着後頭搬屍體。知道嗎?這軍醫為了多救一個人,有時候屍體胳膊都能割下來接到另一個人身上。我第一次還挺憤恨的,覺得軍醫不仁義,後來才漸漸懂了些。都說前朝末年,邊境連年戰亂,為這拆逢之術是那九千歲逼其麾下軍醫發明創造的,說是為了多報人頭,好吃空饷。可這一改進,卻是能救活好多人,即使有時候短了點手,或者長了些腿,但好歹四肢健全,有的回鄉了,還能靠着讨口飯吃。”
戴權迎着被噴的唾沫星子,忙不疊道:“奴才這便派人去尋。駐紮京城的王大人麾下,這原先大多是兩位賈将軍的人馬,我朝他們打探,保準能得個好軍醫。”
“快去!”
上皇揮手示意戴權離開,自己帶着幾個暗衛急匆匆前往青北書院。他不怕其他,就怕大兒子一時怒了,跟老五聯系上。
但是,自己一到醫寮,連門都進不去,連被司徒樂直接揪過來的鄭老禦醫都沒空理他。連聽到風聲趕來的賈珍也只是朝他請個安,就光顧着自己抹眼淚。
上皇看着一盆盆的血水,心急如焚,豈料還有讓他從白天等到黑夜還有更焦心的事情。
戴權小心翼翼開口,低聲:“爺,家裏小竹來信,五爺化名秦三寶,于兩日前離長春,上京尋名師來參加科考。”
“咳咳咳咳咳……”上皇一時不慎,被嗆個猛咳不止,接過戴權遞過的茶水後,猛灌了一口,忍不住腦袋錘石桌,“老戴,試試一捶敲我傻了得了。”
戴權:“…………”
戴權目光緩緩看眼亮如白晝的屋內,一看看周圍駐守的“侍衛”,恍惚間心理湧出一絲惶恐不安,恍若像是回到了巫蠱之變那幾年,處處風聲鶴唳,人人談之色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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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
被活生生疼醒過來的賈琏,看着不敢下針穿線,額頭冷汗淋漓的軍醫,竭力的睜大眼眸,看看立在一旁散發着淩冽威嚴的忠義親王,,默默積攢了些力氣,沒好氣的開口:“您……您這是給我壯威還是……還是想送我歸西呢?”
“你……”
“好了,知道……”賈琏開口,努力笑了一下:“我……我又不是什麽瓷娃娃,我……我父親怎麽樣了?”。
“恩侯受了驚吓還在昏迷,胳膊被匕首劃了一刀,倒是容易治。唐瑞陪着。”忠義親王看着明明虛弱不行,卻還是強顏歡笑,用戲谑語調開口來安撫他的兒子,鼻子一酸,“我……我站遠兩步?”
“要不……”賈琏發覺自己這強行拜來的師父非但有時候心靈手巧,能編兔子辮折小星星繡書包,而且現在還能一言不合還學着他爹,要掉眼淚了,嘴不禁彎了彎。
這一刀還真不算最疼的,他當年剛入宮,還帶着小天真,希冀賭鬼爹賺夠了銀子來贖他,可結果被一刀割斷了子孫根;再後來,得罪了貴人,被鞭打不成人形,從慎行司的死人堆裏爬出來;又……
沒得權前,挨得打,甚至到後來被選練武,重新斷骨塑筋脈,都比這次疼。
而且這一次他醒來,卻是有關愛他的,惦記他的,他惦記的,這便值了。
“要不……你……你去把那侍衛抓過來……好好審問?”賈琏忍者疼痛,道:“讓他們跪着,沒準我……我解氣!”再不給師父找點事,恐怕這軍醫又得眼花了。
他不後悔救“赦大娃”,但是這斷臂之仇定會讓他們血債血償,誅殺九族,斷子絕孫!
他九千歲就是個睚眦必報,斬草除根的小人!
作者有話要說: 說明:
1、關于賈琏的身世是馬婧的孩子,是溫家孩子,這是上皇回憶的內容;
2、賈琏真正身世是忠義親王的(賈赦帶着早産兒到忠義王府,王妃難産,然後知曉京中叛變,見早産兒兒呼吸微弱,便換了自家孩子,是想着自己難産大出血,所謂嫡長孫又“死”了,便斷了所謂的嫡長說,讓忠義親王避開争奪),而忠義親王抱着早産兒本想對外宣布死亡,豈料還有哭聲,便對外宣了性別為“女”
3、忠義親王原本自己身體不好,又有為國為民念頭,是處于避讓心理的,但是如今卻是激怒他了,便打算争奪皇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