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瑚琏坑王上
眼看天色不早,賈琏跟胡塗告別,領着三懵逼回了清北書院。剛一進山門,唐玥一把抓過自家還呆逼的弟弟撒腿就跑了。賈赦跟着跑了幾步,恍惚回過神來,他跑什麽啊?真是裝三歲裝傻了!他現在應該去好好嘲笑秦三寶,哈哈哈,作弊還考倒數第一,要臉不?
賈琏看着樂颠颠跑回來的賈赦,嘴角抽了抽也沒多說什麽,徑直往醫寮而去。看着一見他們人影,就瞬間竄過來的光頭,賈琏瞅眼秦王光禿禿的腦袋,再想想胡塗,總覺得有些可惜。
胡塗那個叫聰明絕頂,秦王這頂多算禿頭。
“怎麽樣?我徒弟是不是傷心欲絕,等着我去營救?”秦王一把揪着賈琏,萬分憂慮道:“他一個沒經過事的毛孩子,一瞬間在知曉有個手握重權的大官要拿捏他,肯定要怕哭了!”
賈琏:“…………”
賈赦瞬間抄過院子裏的一把椅子,踩在上面彌補了身高的不足後,有樣學樣,揪着秦王的衣領,拍拍人光溜溜的腦袋,萬分憂慮道:“傻蛋啊!我今兒才信老天爺是公平的。給了你出身,就沒給你腦子!”
秦王磨牙。
賈赦叉腰狂笑。
懶得理又怼上的兩人,賈琏拍開秦王禁锢的手,單手整整衣襟,自己先行進屋,跟忠義親王聊了聊初見胡塗的感受:“也算是棋逢對手了。”
忠義親王聞言倒是有些吃驚,“真這麽厲害?原以為只是有些才華,沒想到這詭道之計也如此淡然接受?”
對于一般家世無憂,又被父母寵得有些天真爛漫,況且自身還有才學的,自有些恃才傲物,這猛地聽聞家中遭受巨變,哪怕心性再堅毅,恐怕初聞之後,也會暴怒。
可聽賈琏這語氣,沒準原先他的小心思都被胡塗識破了,只能改變計劃,以誠相待,來換取信任,然後沒準還一同達成合作。
“嗯。胡塗真是一點也不糊塗。”賈琏娓娓道來見面的詳細情況。
忠義親王一時間倒不是該說些什麽才好,最後凝眸看看不知何時已經進來乖乖坐好的兩人,想了想,艱難的開口問道:“你們知道了塵嗎?”秦王會收胡塗為弟子,在很大原因上還是因為胡塗長得有幾分像賈赦。那麽他自己親眼看到賈赦後,就沒想起點什麽?
秦王聞言,面色毫無變化,兩眼望向忠義親王,帶着分憐憫,道:“哥,我就說你這假名不好聽吧?感覺跟出家一樣,要不換個?”喲,感謝那些年睜着眼說瞎話逃課的經歷。
“不要,宸哥哥名字好聽。”賈赦與有榮焉驕傲着:“溫了塵,溫了塵,瘟疫見到他都害怕了呢?”敢把他當做三歲小孩子瞎忽悠,哼!扮豬吃老虎聽過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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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可是六十年一遇的金豬寶寶!辦起老虎來,也必須是一百八十歲的老虎大王!
賈琏瞅着忠義親王一臉了無生機的模樣,忍笑。該,誰叫當初胡謅騙赦大娃的,現在可好,人家記得清清楚楚的。
萬萬沒想到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忠義親王揉額頭:“你們各找各爹去,別再煩着我。還有你——”
手指指賈琏,忠義親王道:“你既然要自己挖坑,我也不攔着你更不瞎指揮,但是要注意,千千萬萬安全第一。”
“放心,師父,我會的。”賈琏笑得一臉得意:“諒他王子騰也想不到這一次得罪的是悟空大師!”王子騰就算才智無雙,恐怕也鞭長莫及。因為,金陵揚州和京城兩個戰場一同燃起戰火,他砍人一臂,胡塗再斷人一腳,二打一,就這麽爽!
悟空大師整好行囊,又叮囑了幾句蓮花書院的舉子們注意安全為上,借讀期間低調行事後,便帶着憂心忡忡的傅昱一同南下回揚州。
就在胡塗和傅昱低調返程之際,王子騰接到了管家來報賈珍現身揚州的消息。
近來被追繳欠款之事搞得頭昏腦漲的王子騰一聽這話,眉頭都蹙成了一個疙瘩:“賈珍什麽時候去揚州了?!”
“老爺,賈珍已經離開大半月了。”王管家說起來也是那個恨!賈珍自打到能上朝的歲數,一般都是請病假的,他人不是在外花天酒地就是關起門來在家花天酒地!離賈珍下揚州之前,他剛鬧過賭坊還了欠款還上了朝,又買了一批新來的揚州瘦馬,接下來自然是關起門來樂樂了。
豈料這一不留神,就讓他樂到了揚州,還橫插一杠,險先壞了老爺的計劃。
“恐怕是賈琏撺掇的。”王子騰暗自思忖了一番,想通了其中的關節,冷笑一聲:“去禮部和吏部打探一下,看看賈珍有沒有出京報備。”
賈珍哪怕頂個虛職,在朝堂甚至在京城有沒有這個人不重要,但是既然賈琏想要借助這禮法來壓制,那麽他也就按着禮法辦事。按着律法,四品以上的京官和大小爵爺一旦因私事出京都要先行向兩部門報名原委,唯恐人在外仗勢欺人。
當然這個規矩能遵守的也少,但誰叫他剛好能用得上呢?沒準還能借機向當今進言,将寧國府的爵位再下降一級。要知道賈珍頭上的爵位再绛一級便是五等将軍,再也無傳爵的可能性在。
能不廢一兵一卒便解決掉一個國公,當今定然是樂意看到的。
“老爺,恕老奴鬥膽,就算能威脅賈珍的爵位,可他好歹還是賈家的族長。這宗法哪怕是皇權也無法插手啊。”王管家說起來,面露憂愁:“這賈珍已經當衆放話要将珠少爺驅逐賈氏宗籍了。”
王子騰面色漆黑一片:“不過是個代理族長罷了。”這賈珍簡直是顆老鼠屎!
“将這消息也透露給二妹他們。放心,賈珍也就是虛張聲勢罷了,他只不過是想借此讓薛王兩家不敢對胡家壓得太緊。”王子騰自诩看透了這一切,篤定無疑:“跟二妹說一聲,讓賈史氏收拾他,實在不行也要讓賈史氏去找賈敬!賈家正兒八經的族長還在呢!”
“是,老爺,老奴這便去辦。”
“趁早将胡家還有賈珠的事情解決好,不要讓風聲走露到京城,被有心人利用了。看緊蓮花書院前來科舉的一行,別犯了劉家會犯的事情,忽略了一群極容易被忽悠利用的學子。”王子騰面無表情的吩咐道。雖然追繳欠款讓他勢必會得罪不少了,甚至還有昔日合作的朝臣勳貴們反将矛頭對準他們。但是從中能獲得的利益卻也是極多的。
當今的信任,暗中人手的發展,以及皇子們的示好。不光是他親生女兒,鸾哥兒,便是鳳哥兒婚事也因此更上了一層。
一想到自己膝下的雙姝,王子騰感覺自己不由迸發出一股雄心豪情。哪怕他自己膝下恐怕一輩子無子嗣,但是若是能成為皇帝外祖父,卻也是足夠圓滿了。
這邊王子騰雄心勃勃的籌劃着,另一邊王夫人日等夜等,終于盼來了姍姍來遲的信箋。
接到消息的王夫人抓着信箋,整個人都面色扭曲了:“賈琏,賈珍,你們好狠的心!”
她先前知曉王仁毀了她珠哥兒的前程,她恨過怨過,可是縱然如今不用守孝,能出得了榮國府的大門,甚至他們梨香院自己便有門,能夠出行自如。可是她不敢,一到王府門口,她卻不敢進去。
因為沒了她二哥王子騰,她,還有她的珠哥兒便沒了倚靠。
“老太太……”王夫人捧着信件,派人打探了賈母現在幹什麽。一聽人正和寶玉在一起,王夫人松了口氣,拍拍胸口:“那個老虔婆最是疼愛寶玉的。寶玉可是有大造化的。”
寶玉是有大造化的,這一句話王夫人喃喃反複念了五六遍,徹底壓下了心底裏那一絲唯恐賈史氏因賈珠落第且病重會偏幫大房的擔憂,便手裏捏着信箋,一路淚如雨下的狂奔到了榮慶堂。
此時榮慶堂內,賈史氏正抱着寶玉心肝兒肉的呼喚着。自打劉家落敗,她倒是因怕了自己猜測成真,是因西北虎符一事,故而隐忍了下來。況且如今府內還有四位得罪不起的嬷嬷,她也只好不動聲色的隐忍下來。
反正,她堅定的信任她的寶玉是有大造化的。
只要等寶玉長大了,只要等宮裏娘娘誕下小皇子,那麽大房一家再能耐又如何?
正享受子孫之樂的賈史氏一聽屋外響起的凄厲哭聲,眉頭一擰,剛想打發人去訓斥幾句,便見王夫人失魂落魄的闖了進來,直直的跪下,恍若溺水兒童抓住救命的稻草一般,道:“老太太,求求你救救珠哥兒啊!”
“王氏,你的規矩呢!”賈史氏吓了一顫過後,聽着寶玉被驚得哭出了聲音,忍不住呵斥了一句,又抱着寶玉哄了起來:“乖,不怕不怕。”
“老祖宗,”寶玉正六歲,倒也粉妝玉琢,天真可愛。但可愛有時候也意味着天真與殘忍。
寶玉被披頭散發的王夫人吓得一顫,鑽進賈史氏懷裏之後,怯怯不安的看眼王夫人,問道:“這……這是太太嗎?她怎麽像個瘋婆子一般?”
一聽這話,王夫人如遭雷劈,頓時不可置信的看着賈寶玉。這……這是從她肚子裏掉下的一塊肉啊!如今居然敢當着她的面說她這個嫡親的母親是個瘋婆子?
瘋婆子?
王夫人接受不了,想要起身大聲呵斥,但是眼角餘光掃見自己手上捏着的信箋後,手緊緊的掐着自己的掌心,告誡自己眼下珠哥兒要緊。寶玉只是沒有養在她身邊,老虔婆不懂教養的緣由,等日後她親自教養就好了。她的寶玉會像珠哥兒那般貼心孝順。
“老太太,還請您原諒媳婦我一時情急。可是這事再不處理,我就怕珠哥兒會命喪金陵,而且還要背負不忠不孝不義的罵名,被逐出賈家。“王夫人跪地,扣求着:“到時候我們這一房都會被驅逐出去,便是連寶玉他們也恐怕不會放過啊!”
“什麽?”賈史氏聞言一顫,一見王夫人發白無措的面色,當即也顧不得安撫寶玉了,示意奶娘将寶玉哄出去,自己接過王夫人遞過來的王家信箋。
越看,賈史氏手越抖:“你先前不是說珠哥兒是因為水土不服生病才整個鄉試都未參考完的,怎麽如今鬧出怎麽多事情?”
王夫人淚眼婆娑着:“老太太這事也并非我有意欺騙與您。我這自己原先也不知曉。他們來的信件便是如此,倒是那些小子欺負我們孤兒寡母,我們是深宅婦人便随意欺上瞞下!”
現将自己提前知曉的詳情摘了出去,王夫人有條有理,娓娓道來道來:“您想想,珠兒向來寬厚仁愛,豈會随意便仗勢欺人,而且在揚州還有妹夫林如海在,妹夫是什麽人?年紀輕輕官居三品,簡在帝心的人物,若非是那鹽商之家太過放肆,豈會失掉了鹽引?而且生意場上的事情本就是瞬間變化,一夜之間落魄也是常事,怎麽就能因為是薛家收了胡家的生意,就斷定是因為珠哥兒呢?”
“況且……”一想起信件上描述的重病,王夫人又是眼淚流淌不停:“我的珠哥兒還病着,珍哥兒竟然不顧兄弟手足之情,便偏聽偏信,這是要我珠哥兒的命啊!”
“簡直豈有此理!”賈史氏看過信件,又聽得王夫人所言,最為要緊的是,她也是極其看重賈珠的。哪怕如今賈琏成為舉人,但是在她心裏還是自己一手看着長大的賈珠更為重要。
況且,如今賈琏都翅膀硬起來了,婚事都不容得她插手,據聞要跟無關無爵甚至都還絕戶了的溫家訂婚。
這簡直是猶如門楣!
賈史氏面色漆黑:“我明日就動身去找敬哥兒!我就不信了,這賈家都沒有個公道在!就這般欺負我們孤兒寡母不成!”
說完之後,賈史氏一拍桌案,怒道:“珍哥兒居然離京了,也不來朝我請安此行,這事必然是賈琏那個孽障教唆的!來人,動身去清北書院,我倒是要豁出去臉,跟賈琏好好說說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