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考點大彙編 (1)
賈琏一行被仆從引着左拐右拐朝花廳而來,賈赦眼尖的發現周邊景物越來越陌生,都從繁花似錦到落葉蕭條了,陽春三月到臘月寒冬這驟然的變化。
感覺自己眼睛不瞎的賈赦忍不住開口:“這位小哥,是不是帶錯啦?去四房不是這條路啊?”他休沐日有時候來找小糖糖玩,亦或是跟着糖糖爹去掏古玩。只要不談政務,風花雪月吃喝玩樂他赦大爺也是很有能耐的。所以他還是很受歡迎的。來唐家四房次數不少了!
閉着眼睛都能走對!
“赦老爺,沒有錯。”引路的仆從笑了一聲,走過垂花門,伸手往前一引:“我們家三公子在垂花廳迎客。”
“可……”賈赦剛想說唐玥的院子他也去過,便見自家兒子冷眼飕飕掃過來,頓時不敢開口了,默默跟着賈琏身後,同時眼睛瞪瞪賈珍。要不是這大侄子大白天喝酒,吓迷糊過去。他們怎麽會為了一個錯又犯下另外一個錯,從故意犯罪到有意犯罪。
賈珍感覺自己冤死了。他剛聽到王子騰以及王家的處罰消息,正領着小酒打算找琏弟喝一盅,慶祝一下賈家纨绔派的勝利。豈料一進院子,瞬間驚出一身冷汗,大白天的院子裏伫立的一個“人”,有鼻子有眼有頭發,渾身還泛着小紅點。
他正酒意朦胧,兩眼看啥都帶着重影呢,這人在他眼裏可比鬼影可怕多了。也就是先前他被那胡塗扔水裏差點嗆死一回,膽子稍微大了點,否則他都要尿褲子了。
他都這麽有膽量,酒都吓醒了,結果竟然還得跟着來賠罪!要不是輩分問題,他一耳光子保準抽着他赦叔打去了。這熊孩子還會惡人先告狀!還有唐瑞也是個熊孩子,自家寶貝随便拿出來顯擺。顯擺就算了,這花花綠綠的扛回去正巧被外出辦事回家的琏弟撞了個正着!
也就是琏弟明事理,罰了赦叔一通,讓人做十本算術,又給他賠禮道歉,安撫他一番受驚的心。他這個當大哥的才給弟弟一個顏面,跟着來給唐家道個歉。
他也是這時候才知道這個鬼标本還挺值錢的。這據傳是唐家老太爺根據宋代沈括《夢溪筆談》等對石膏的研究後,自己研究出了一個方子,用來專門制作人體屍骨标本,傳授教學發揚仵作一門。唐家有一具全身人體骨骼的标本贈送給清北書院,現如今還被小心翼翼存放藏書閣三樓,得名列前茅的學子才能一觀。
所以……大概他和赦叔還有唐瑞三個是毀了一個對刑律專業人士來說,非常重要的教學用具。
原本他還不太理解,但是琏弟一比喻“毀了王羲之的《蘭亭集序》”就懂了這東西的價值了,老值錢了!王羲之他還是知道的!
可他一個老纨绔,除了錢,也就沒啥好賠償了的。
賈珍摸摸自己懷裏揣着的銀票,倒是有錢心不慌!寧府近幾年賊有錢了。生意跟着琏弟投,欠款赦叔手氣好,琏弟又大方,兩府一起還了,寧府分文未支出。那原先抄豪奴得來的銀兩全歸他小金庫了。而且最近,那見過一面的鹽商秦會長成了京城節度使,見到他也沒抖威風,特豪爽的一個老哥,還送了他十個揚州瘦馬,個個色藝絕佳,是上等貨。他玩玩賣了還能白賺一筆錢。雖然有些舍不得,可非但赦叔在他耳邊叨叨不停,他自己也是知道別人送的人不能留自家太久的道理。
反正他也是見一個愛一個主,玩過就丢,也沒啥好傷感的,畢竟白得還白賺了一筆。
想了想白得的大筆銀子,賈珍倒是心态平和了不少,回了賈赦一個“不跟你小孩子家家計較”的眼神,再一次拍了拍厚實的胸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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賈琏看着賈珍跟賈赦之間的眉眼官司,挑了挑眉。他原以為胡塗得了賈珍的武秀才名額,他也算可以抛掉一個小包袱了,但萬萬沒想到賈珍這是被賣了還給人數錢的。
這胡塗竟也合了賈珍的眼緣,甚至被人摁水裏揍一回,也沒追究一二,反倒是隐隐主動積極了一分。不過也就堅持了十來天,靠着不争饅頭争口氣這股勁,跟着跑了幾家賈家交好的勳貴人家(當然他們前提也知曉人家底豐厚的),倒是借着“分期還款”這便利,成功收繳了不少欠款。随後男爵袍穿身上美兩天,也就故态重萌,關起門來猴子稱大王。
所幸胡塗也不是個白眼狼,否則這武秀才名額一事,他都得胡塗算算賬!拿了賈珍的名額,不管賈珍,找抽!
賈琏聽着從內室而來的腳步聲,倒是止了思緒,擡眸看眼花廳上那筆走龍蛇剛勁有力的三省閣,再聯系之前的三公子,身形不由得稍稍僵硬了一瞬。
他家赦大娃不會是禍害到大名鼎鼎的女仵作身上了?
曾幾何時,忠義親王見他挑挑揀揀不滿意,怕到會試之後真被榜下抓婿強擄了去,還建議過他厚着臉皮走走唐家四房關系,然後娶了這仵作娘子。
扪心自問,這仵作娘子倒也是堪堪符合他賈琏挑選的門第和個人的品性。但想了想還是放棄了。唐家四房待他們以誠,他賈琏沒有萬分把握之前還是不願累及唐家。
此時賈琏還沒有想到在日後這唐家到底是跟賈家有了姻親關系。如今賈琏只發覺一踏進屋內,身邊兩纨绔都乖巧得不得了,甚至不顧禮儀,一左一右躲在了他身後。
賈琏:“…………”
前來迎客的唐琂:“…………”
唐瑞忙不疊解釋:“都是假的,假的,除了骷髅腦袋外,都是假的。”
瞬間,大堂詭異的靜默無聲。
賈琏一句話卡喉嚨裏,看看回神過來極力勸着賈赦賈珍不要怕的唐瑞,總覺得此人天然有份扮豬吃虎老虎之嫌。放眼望去,大堂內正中以及擺設沒什麽稀奇的,不過挂着一只怒目圓睜的神獸,但凡有些了接刑律的,倒也認得,此獸名曰獬豸。獬豸乃執法公正的化身。
左邊的多寶閣,倒是不像其他人家一般放着奇寶,有些辦案的用具,還有一個貌似唐瑞說是真貨的骷髅腦袋,以及立着一副全身骨骼标本,右邊倒是普通的很,也就是刀槍劍戟一類。
“這是我招待同僚會客的地方,倒是一時忘記了幾位并非同道中人。也難怪我的标本會穿了花衣裳。”唐琂看眼姓賈一行三人中唯一還能說話的賈琏,請人上座後,道:“琏兄亦也是為此事而來?”
“正是,還請三公子諒解。”賈琏将自己知曉的情況不偏不倚公正無比的道來,畢恭畢敬給人彎腰道個歉:“此事說起來,錯在我賈家,與唐瑞兄弟倒是關系不大。因而毀損之事,得由我賈家負責。”
“小瑞也是義氣的,自己擔下了此事。況且追究起來,小瑞的确有權處理自己的标本。”唐琂眼眸閃閃,嘴角硬是揚起一抹笑意,道:“論及因果關系,琏兄倒是不必道歉。”
她的寶貝标本還是被強制給奪走的,祖父硬是讓她什麽時候把自己嫁出去才給她當壓箱底嫁妝,還道唐家送她全套标本都成。
她哪裏知曉自家堂弟看都不看,抄起一個标本就樂颠颠的自己扛着走了,自己扛!還對着仆從吹噓了一下:“四少我再隔兩月沒準能飛起來了。”
這件事追究起來,其實也怪沒意思的。
賈琏看着唐琂眼裏掩飾不在的苦澀自嘲之色,哪怕自己巧舌如簧,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壓迫唐琂的并非唐家(看看這屋的擺設,也知唐家待其如何寵溺,順着來),而是這幾千來形成的規矩。
在宮裏,女的能束發當個嬷嬷,終生不嫁,在外邊也有削發為尼的。可是唐琂身在唐家,不說她下面還有妹妹,便是她這身份,也想必有不少人觊觎的。
唐家女,二房獨女,光是其父母留下的資産便也令不少人心動,更何況,唐家門風正,有傳承,唐閣老唐獬豸的大名還印刻在本朝《刑律》的第一頁,另一主編鐘刑也是唐家三房的姻親。而且唐琂還是鐘家的女徒弟。
略過事業心女人難為的感嘆,賈琏話語帶着凝重,看眼賈赦,道:“可錯了便是錯了。如今不糾正,待日後小錯易造成大錯,到時候恐怕追悔莫及。”
“是的。一開始本來珍大侄子是無心之失的。”賈赦倒是喘息着回過了神智,認認真真道歉:“我們解釋清楚便沒事了。是我撺掇着小糖糖給塗上顏料的。因為我手癢癢,想當年上書房我……”
賈赦說着說着老臉有些火辣辣的紅起來了。這些日子他裝三歲裝着裝着也就真忘記自己幾歲了。一見唐瑞扛過的人體标本,瞬間想到自家師兄得意洋洋家裏絕代的“面偶娃娃”,把他诓到唐家藏樓,吓個哇哇大哭的仇來了。
吞吞吐吐解釋了過往的仇怨,賈赦垂頭:“我真知道錯了!”
難得聽聞她向來肅穆的父親還有此等戲谑頑童的舉動,唐琂不自覺坐直了身子一分,眼裏帶着絲熱切,“說來也是侄女的不是,未去拜見師叔。”
“對哦,你也算我侄女拉。”賈赦忍住不翹起尾巴嘚瑟。這本朝現唯一的女仵作是他師侄女,他之前還抱過小侄女呢,喝小侄女滿月酒的時候還被尿了一聲,聽師兄惆悵過不知以後誰會把他家寶貝搶走呢。
可惜這些第一女仵作的糗事逸聞不能說!
能不能申請恢複些記憶啊?
從幼年期到青年期一下下?
哪怕不能說,但是一聽人主動提及往日關系,賈赦向來拿手順杆上爬,也不怕滿屋的“标本”,跟着唐琂聊起了天,誇完唐琂,誇唐瑞,又誇自己,誇賈琏,最後看看坐在賈琏身旁跟個小媳婦一般還在戰戰兢兢的賈珍,略感覺這大侄子沒啥能誇的。
不由哀嘆口氣,賈赦唏噓:“想當年我敬哥和你爹也是師兄弟,如今你們兩孩子倒是……倒是各有所長。”
唐琂:“…………”
賈珍聞言感覺自己胸口捂着的銀票都在叫嚷了,當即賈珍也不忿道出了聲:“赦叔,我還是你大侄子不?我再這麽招?總比這名滿……我……”
賈珍看眼直踩他腳的兄弟,感覺自己氣得渾身脾腎都要炸開了。他……他好歹說得是實話啊。這唐琂乃京城有名的兇婆娘,全城媒婆沒一個敢接她的媒。而他賈珍呢?哪怕文武不全,可就是沒升爵之前,他也是有媒婆上門,替他說繼室的。
一嫁給他有诰命,還是一宗的宗婦。诰命,宗婦,這對多少女人來說,沒準半輩子媳婦熬成婆都難以得到呢。宗婦才是正兒八經在祠堂上有底氣對着滿屋子男丁開口說話的。
也多虧賈史氏仗着輩分還有诰命在祠堂說話壞了規矩,他這番才能噼裏啪啦敲着宗印不經過族老的同意就把賈珠除族。
反正賈家規矩早就壞了。接下來的規矩該如何定制,就看他族長大爺的心情了。
所以,綜上,他在京城媒人眼裏絕對是比這女仵作要好的!
賈珍氣個倒昂,啪得一聲拿出銀票,特意坤長了脖頸,扭頭向上望了眼唐琂,展現自己的臉自己的錢:“這賠償你拿着。有多的,呵呵,自己買個頭面好好打扮打扮吧,這女人…………女大人饒命!”
一炷香後,賈琏和賈赦一人攙着賈珍一邊,走出了唐家大門。
賈赦心有餘悸,兩股也還在瑟瑟發抖中:“大侄子,要不要去拜拜,就……就差一點,刀飛着你腦門過了。”
賈珍氣絕:“要不是你誇完他們,就這麽誇我一句,我能這麽火氣大,這……”
驚恐的往後看了一眼,賈珍惱怒,壓低了聲音:“本來就是母大蟲,還不許人說。”
“珍大哥。”賈琏甩手,看着人趔趔趄趄好幾步才站穩了身子,面色難得肅穆一分:“你何苦當面挖苦人家?這女子為仵作,本就壓力破重。”
見賈琏冷臉,賈珍看眼着還扶着他的賈赦,眉頭擰了擰,道:“不就是嘴快說了句?全京城都……好好好,就你憐香惜玉成了吧?走吧,你有空在這體諒女仵作,怎麽不先考慮考慮你自己?”他也是知曉小溫大夫真實身份的。
“那位據聞也是練武的,小心一鞭子抽你……”話語一頓,賈珍一腦補那場面,瞬間氣消了。人氣性來得快,去得也快,緩步饒到賈琏身旁,又哥兩好的拍着賈琏肩膀,意味深長一笑:“要不哥先給你準備先辟火圖?夠辣夠野夠刺激的。”
“還真謝謝。”賈琏沒好氣的将賈珍胳膊拿開:“別壓我右肩膀。”
“哎……對不住,一時沒注意。”賈珍正道歉着,忽然聽聞身後又腳步聲響起。
“珍……”唐瑞緊張的吞了吞口水,将賈珍先前落下的銀票遞回去,還結結巴巴滿臉通紅的開口:“我……三哥……不是,三姐說,說這錢你還是買……買些補腎的,小……小心精……精……”
“小糖糖不用說了。”賈赦一把熊抱住賈珍:“大侄子,咱打不過打不過打不過啊!”
“大侄子,咱大男人不跟小女子一般計較。”賈赦邊說把賈珍往馬車上扛。幸虧他這幾年都耍着五禽戲和軍體拳,身體倍兒棒。扛個大小夥子也不太吃力。
見賈赦都輕輕松松扛着賈珍,賈琏倒是對賈珍的弱雞愈發有份憂愁。真得防着賈珍馬上風的可能性了。要不然寧府的繼承人,甚至族長都會是個五歲的賈蓉。
“唐瑞,還真對不住了。你堂姐……”賈琏說起來倒是無比汗顏:“我們原本只是來想給你澄清解釋,然後讓父親長長記性,可沒想到鬧到最後會讓令姐難堪。”
“我三姐還挺內疚的,說吓到你們了。她平時還是挺溫柔的。至于賈珍的話,三姐并不會放在心上的。這世上道她兇殘的人多了,多一個不多少一個不少。”唐瑞道:“還托我跟赦叔說一聲,若是以後來唐家也可以找她一起玩。她如今身份倒是不好單獨登門拜會師叔,怕讓琏兄你陷入流言蜚語中。等琏兄你大喜,她會正式遞上拜帖道賀的。”
賈琏聞言,笑笑:“多謝。”
聽人這般為他們考慮,賈琏倒是多嘴問了一句,悄聲:“小瑞,冒昧多嘴一句,你姐是因夫婿煩憂?何不榜下抓婿?”
“三年又三年,我們每科都在抓的,可我姐不是說沒心情,就是在破案的路上,要不然就回一句太醜,看不上。”唐瑞也是深深無奈了:“其實我覺得我姐不成婚也沒事。本來我祖父都放棄催了。反正唐家也養得起,我們唐家立身的根本也是律法這一行。但不知怎麽的,這陣子忽然就逼緊了起來。”
唐瑞倒是覺得賈琏挺可信的,忍不住跟人吐苦水:“好像是跟我有關系。我一成為解元公,媒婆就踏破唐家門檻了。我爹娘說了兩遍我有娃娃親後,見媒人還是不斷,就嫌煩,出去玩了,把這事交給我大哥應對。因為之前平家,就是個那個承恩公平家一上門問我的婚事,祖父和大哥就緊張起了三姐的婚事。”
“好像怕他們醉翁之意不在酒。”唐瑞憂心忡忡:“琏兄,你說大哥他們都拒絕了,很明确的拒絕了,為什麽還要怕啊?都催得我都知道了。”
“放心,當今不會讓外戚與朝中重臣結親的。”賈琏寬慰着唐瑞,心理倒是愈發警惕了平家一分。他記得好像承恩公的長子也是今科的舉子,名次也還不錯。
而且,他這話還沒說完,若是皇後無子,便有些不可欲估。而且平家所謀劃的還是位特立獨行的女仵作,并不是唐家現今待字閨中的其他三位小姐。
畢竟從一個男人的心理來說,娶這麽個名聲在外的母老虎也是真愛了。因為哪怕算計,唐家有更合适的人選,适齡待嫁的有兩位。
帶着一絲憂愁,賈琏又寬慰了唐瑞幾句,便帶着滿腹心事提前回了清北書院。先朝胡塗轉達了一番李文的期待,滿意的看着人一臉崩潰的模樣,再去了醫寮。
“平後?”忠義親王眨眨眼,一臉茫然:“你覺得我會插手探聽到弟媳婦身上?”
他跟他兄弟們哪怕鬥成烏雞眼了,也很少會從後院着手。都是司徒家男人,欺負妻兒算什麽能耐。
“哪怕前朝餘孽一事給我們挺慘重的教育。”忠義親王話語凝重了一分:“但我司徒家老祖宗規矩還在的。”
“那先前珍大哥可朝我吐了不少苦水,這京城難得的俊傑都收羅起來了。”賈琏聞言倒是明白了,這司徒一家的天真了。不過也是,剛傳承兩代,這第三傻不愣登也是應該的。像賈家,他爹,第三代可不就是傻乎乎一個。
這一問,實在犀利。
忠義親王聞言,面色頓時一扭,道:“所以我假裝自己姓溫。”
賈琏:“…………”
“平後,是個比你還會哄老六的人。”忠義親王想了想,概括道:“你自己細細體會吧。據查,平後曾經流産過一個孩子,男的。就在半年前,劉妃一脈也算慘敗退出後宮之際。”
“這個孩子流産的沒任何風波?自己主動流産?”賈琏不可置信過後,眼裏透着股驚駭。這女人對自己狠心至此,恐怕圖謀不小。
“是的。”忠義親王淡然無比:“要不是我家幺幺是因為“親戚”一事漏了陷,給我上了一課,手下人也牢牢惡補了一番。否則不會發現此事,皇後月事帶接連造假了四個月。”
“這理由真是無懈可擊。”賈琏面不改色的感嘆了一句,道:“看來是位女中枭雄。”
“我查過平家的來歷,倒也是清清白白,與前朝毫無瓜葛。”忠義親王開口,“我是不太建議你此刻因賈元春一事對上平家。因為你還太弱。”
“師父,我都好歹快成你女婿了。不求打擊,來句鼓勵總行吧?”賈琏聞言,倒是顧不得思忖平家種種,道。
“鼓勵你很棒,成功滅了王薛兩家?”忠義親王長嘆息一口氣:“琏兒,天道好輪回,有些時候莫要太趕盡殺絕了,給自己留一線生機。”
賈琏面色驟然暗了一分。
“我不攔着你的野心,可是我得還趁我活着,讓你盡量日後掌權能成明主,而非暴君。”忠義親王語重心長:“就像你先前帶着赦兒他們去道歉一般,沒有嬌寵着赦兒。現在這話哪怕讓你不舒服,我也得說這話。不然,到那時候誰敢說你一句?有多大的權勢就要擔多大的責任,你的一舉一動将會牽動着萬民生計。”
“師……師父。”賈琏右手稍稍握緊成拳,忍者猛地用力的疼痛,聲音低沉道:“我賈琏也并非窮兇極惡之人。只是人若犯我,我必犯人罷了。其他時候……”
緩緩松了松手,賈琏道:“我也懂這個道理的。不懂這理,我爹都沒準不會活着。”他家赦大娃還真是他道德的底線。
忠義親王眼眸一迷,腦中晃過初見賈琏那時的場景,嘴角彎了彎,道:“的确。”
“好了,不說那麽長遠的事情。你缺課缺勤到快要補考了,還是先好好學習,拿到你想要的狀元郎吧。”忠義親王飛快的轉移了話題:“你也不要好高骛遠了。就剩下個二房,哪怕賈元春母憑子貴了,你也能收拾得了。男人,到底還得靠事業。”
“會的,師父。”賈琏跟着一笑,也掠過了那突然而來的沉重話題。
“這屆會試恐怕難了,老爺子橫插一手,誰也預料不到會如何。”忠義親王憂愁了一分:“況且與你不相上下的,現今青北書院裏的就有三個。哪怕那個小光頭不考試,但他還能給他契兄弟愛的鼓勵。你嘛……”
忠義親王嫌棄的掃眼賈琏:“還沒一只野貓能讨我家幺幺歡心呢。”
賈琏對這師父和父親身份來回變化的忠義親王頗感無語:“你怎麽那麽狹隘?除了愛情,我還有親情呢。告訴你,我打一參加科舉就開始喝大紅袍了,懂嗎?”
忠義親王:“有爹了不起了。”
“沒錯,就是了不起。”
“不想跟你聊了,找你爹玩去吧!”忠義親王嘆口氣:“順帶把外邊撸貓的給我叫進來。”
“好。”賈琏走出室外,待關門的時候,笑了一句:“當然,我還有師徒情,哪裏不會教哪裏,可比他們強多了。”
忠義親王想了想,沒忍住,還是得意得翹翹嘴!他徒弟還是不錯的。
另一邊,賈琏透着未合攏的門縫,走了幾步,悄悄掏出懷裏的小鏡子看眼忠義親王傻樂的模樣,跟着嘴角彎了彎。他其實不知不覺中也是聽進去了忠義親王的不少道理。
收了小鏡子,繞到後院,賈琏看着眯着眼惬意抱着一純白野貓躺在太師椅上看星星的司徒樂,笑道:“小溫,師父尋你。還有這鏡子,是我爹翻箱倒櫃尋出來的,倒也說适合你,送你把玩。”
“鏡子?赦叔送我鏡子?”司徒樂聞言倒是豁然一個翻身,立在地面上,感覺自己兩腿都還有軟,瞧都不敢瞧一眼賈琏,以及手中的鏡子。鏡子有心如明鏡,心心相應之意,可是時下流行的男女定親之物。
“你想哪裏去了?”賈琏正色道:“我爹是臭美呢。他說我們一家人都是要美美的。”
“真的?”
“廢話,看見了沒,我也有一柄。”賈琏示意司徒樂結果自己手中這把,又掏出另外一把,展示了一番,便壓低了聲音,解釋道:“他今天翻騰着,結果找出了半箱鏡子,所以就人人發了一把。我估摸這這鏡子就是他當年沒事撩人專用的。”家裏孩子也是夠浪的。
“半箱?”司徒樂看着自己手中小巧玲珑,點綴着寶石的手柄鏡,忍不住咋舌一聲,同樣悄聲回了一句:“多虧五叔收了赦叔。否則這當年大家閨秀們還不得打起來?”居然成箱買鏡子?!
“哎……不提當年了。你這兩天記得在他面前顯擺一下。等他這興頭過去就好了。”賈琏感覺這種小事還是可以寵賈赦一二的。而且今天罰得也有些狠。十本算術,沒準眼淚都做出來了。
接着,賈琏倒是說了一番賈赦被罰的前因後果,“也算拜托了,順着一二。”
“行。”司徒樂應了一聲,豪爽無比道:“沒事,我找我爹去了。”
“嗯,你也記得幫我在師父面前說好話。”賈琏說了一句,見司徒樂比劃一個收到的手勢,便也笑了笑,自顧去尋唐玥。
他不去思忖如何對付皇後,可眼下的歷年考點大彙編他卻是要留心一二的。這個彙編計劃,便是唐玥合計之後,拿出應對“借閱臺”之策。何苦這般小家子氣藏着掖着,他們直接刊印成冊販賣。
這三年又三年的科舉考試,說起來這考來考去其實也就這些考點。與其與市場上學院裏一群猜測會試主考官喜好的,還不如抓住最根本的核心思想。
“琏兄,這會試只剩三個月了。你現在……”唐玥倒是至今想起來還有些難以置信。他雖然想到出書這主意,可是編撰整理考點這主意還是賈琏提議的。這無疑會給他的狀元競争增加不少的壓力。
有賈赦在,他們都知道賈琏是朝着狀元努力的。
當然,他也是佩服的,感覺賈琏有這個實力當狀元。哪怕他這回不參考。
看眼最近一個多月都在整理編纂的唐玥,賈琏看着人眼底發青的眼圈,道:“玥兄,你這也太實誠了吧?別為個彙編累壞了自己。身體才是最要緊的。”
“我知道。這不要投入刊印,眼見我們都還沒想出個好名字呢。”唐玥愁得揪頭發:“沒有心思睡覺啊。”
考點內容他們整理過後可是請溫大夫閱覽過,幫忙指點過一二。這含金量,可比那些雜七雜八的肯定高多了。
但無奈主筆的是他們這群沒什麽名聲的參考舉子。
萬一沒人買,這心血雖然不算白費,經過對歷年考卷以及答卷要點進行統計整理歸納總結,他自己倒是隐隐有種開竅了的感覺。為了實驗一番,他還特意做了篇文章,回家請教了一番祖父外祖父。兩人都說他大有長進。
“名字有什麽難的。你們都不用我的。”賈赦兩手提着食盒,聞言一個箭步沖過來,叫:“《內部資料,嚴禁外傳》,保準有好奇心的會購買!”話本裏都是這樣的,但凡寫着禁地兩字,就跟寫着“我有秘密一樣”,瞬間會引起好多人好奇心的。
唐玥實誠:“可我們不是內部人員啊。這欺瞞不好吧?”
“怎麽就不內部了?”賈赦驕傲挺胸:“要不是怕吓着人,合着我的意思就改叫《我的後臺是皇帝叔叔》要不然就是《出題人是我親戚》。”
“爹,拿着你的趣味題一邊玩去。”賈琏揉頭。參與這場彙編的除了唐玥,還有不少青北書院甚至蓮花書院,他交好看中的學子。雖然諸舉子的性子尚可,但人心難測,萬一這話傳出去,到時候被人嫉妒,發生唐伯虎事件事小,他就怕自家爹被人利用,成為向上通道。
之前文敏忽然被起複,衆人都或多或少猜的一二當今的身份。背後各種言語皆有。
眼見唐瑞安慰着賈赦,兩人還嘀嘀咕咕互相奉承各自書題想得好,賈琏失笑了一聲,轉回正事:“想個題目倒是不難吧?大家集思廣益一番。”
“琏兄,這個太難了。”有人笑道:“我們自己親身經歷過一番,倒也歸納整理出了不少知識,感覺眼界倒也開闊了不少,一件事情背後政治文化,甚至我們之前難以重視的商賈,或者說經濟都聯成串了。可是別人不會這般認為啊。自會覺得我們書生狂傲,不知天高地厚。”
“所以必須得想個響當當的名字,沒準會試過後,我們這書就會成為經典了!”
“況且我們這書針對的是普通的學子,自然要讓他們一眼關注到。可臨近考期,衆人都是眼尖耳聰的打探各方出題人,各方書院的資料。”
“琏兄,要不你拿捏一個?”唐玥道:“我愁得都想采用赦叔和小瑞的建議了。”
“唐瑞出了什麽題?”
“《我舅衍聖公》、《孔家教學寶典》。”
賈琏:“…………你有沒有發現很嚴重的問題?你弟已經被帶歪了?”
唐玥:“還好吧。我感覺我們也被你帶得精明了不少。”
“繼續保持精明。”賈琏說了幾句,又對衆人道了句自己先看看先前拟定的題目。
正閱覽之際,耳邊忽然傳來琴音,悅耳音調過後,他爹和唐玥兩人竟然還一起哼哼歌唱。唱的詞倒也通俗易懂,應該是唐瑞自己創作而成的,他爹沒準也有建議的份。這歌簡單粗暴明了回旋了三遍我愛學習,我要考狀元!
這最高潮的一句,場內還有不少跟着唱的。
“這歌名叫什麽?”賈琏環顧了一圈,見衆人皆是發自內心的欣賞,并沒不尊之意,倒也眉頭松了松,問唐瑞前因後果。
“琏兄,你放心,這是我們自發的加油鼓勁歌曲。這首叫《殿書》,倒是我們自己一人一句暢想殿試之後的場景,小瑞編曲做的。”唐玥解釋道。
“那這彙編大全便也不妨叫了這吧。”賈琏看着笑容燦爛的賈赦,跟着笑了笑:“看了這書保準能到殿試,還不夠吸引人?”
“啊?”唐玥又是一驚:“這太絕對了吧?”
“放心,不會太絕對。今科相信什麽所謂出題人喜好的消息定會慘敗。”賈琏聲音壓低了一分:“那位老人家非常不喜。”
唐玥垂眸捧着自己與同窗好友的心血,覺得《我的後臺是皇帝叔叔》這名字真是萬分無比的貼切。
等忙碌過後,便是過年。但對于考生來說,過年也是用來愛學習的。
轉眼過了年,唐玥不見自家祖父,甚至外祖父的身影,一時又覺得這書得叫《出題人是我親戚》,一時又覺得自己得同情一下今科的考生。
這兩一起能撩着胳膊打架的老爺子都湊一起出題了,那絕對是超綱了!而且按着上皇的能耐,沒準其他題目也是老爺子們出馬。
好慘哦!
賈琏也從自家消息最靈通的師父口中得到了本屆堪稱妖孽級別的出題人,倒也是內心毫無波瀾:“大家都一起難。”
賈赦聞言卻是急的跳腳,拉着賈琏,道:“多去廟裏拜拜!拜拜!求菩薩,嗯……”
賈赦眼裏閃出兩抹詭異的亮光,偷偷捂嘴跟賈琏悄悄說了說,“怎麽樣?我這主意棒不棒?”
“棒,多謝爹。”賈琏彎腰道謝。不過會試而已,他爹有着心意,便讓他去試一試玩一玩,也好讓人心安。
“不客氣。我去拜大神了!”
賈赦回家拿着香燭,開開心心進宮。
還在年裏,當今到沒閑情跟賈赦找茬,瞥眼爵袍在身的賈赦,掃眼籃子一眼便可窺視的香燭等,示意內監退下,待人行禮後問:“何事?你不是用功在讀書?”
“用功的。不過聽說這屆出題人好厲害了,今日休沐,我見他們都去拜菩薩求保佑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