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會試的成績
賈琏聞言,笑笑拉着賈赦準備上車回家。
踏上車轅之際,賈琏又是忍不住一笑,他眼力極佳,一眼便看見那暮色中閃亮無比的光頭。這兩光天化日之下,年輕氣盛的,胡塗竟是直接背着傅昱轉圈,然後哈哈大笑,揚長而去。
啧啧,陷入愛戀中的小年輕啊!開始放飛自我了呢!
賈琏一彎腰進入馬車,面色驟然一驚,然後颔首笑道:“多謝小溫你這幾日照顧家父了。”
司徒樂一手抱着貓正有一搭沒一搭的拍着,聞言倒是有些驚愕:“賈琏,你什麽時候這般客氣了?”
“我……”賈琏沒好意思說自己先前剛羨慕人家,轉眼就見自己名義上的“未婚妻”,陡然而生了一股子別扭。賈琏含糊過去,只道:“做卷子做糊塗了。”
“你也且別管什麽卷子了,鄭老已經在家了,先看看手。”司徒樂示意賈琏将手伸過來,邊搭脈邊道:“你若是再跟鄉試一般,我爹非揍你不可,還有回去對卷子時候注意一下,我爹有些不開心!”
“為什麽啊?琏兒自我感覺還不錯呢!”賈赦不明所以,給兩人邊倒茶邊問道。
“因為他只押對了兩題啊!”司徒樂無奈:“名師的尊嚴都沒了。正琢磨着第一題這麽變态的是誰出的呢!怎麽會放在第一題。”
“除了皇帝叔叔誰還會這麽膽大啊?”賈赦撅着嘴,老大不開心:“也就他敢設置這麽多奇葩條件了,拿黃河來出題,還兵臨城下,危及存亡。放在時策第一題,什麽意思啊!要是我下場,都得寫一個皇帝叔叔說,在其位謀其政,這道題目我區區一個小舉人不會!考戰争也最多問個邊防關系,這居然深入腹地了。當今都不嫌晦氣,說好癡迷神佛的皇帝呢。”
賈赦顯然是在貢院外等了很久,說起來都還給衆多學子抱不平:“這幾天,我上朝,吃飯,守着貢院門口,眼見一個個身嬌體弱被擡出來的也就算了,畢竟是他們自己身子骨不争氣。可這最後一場,開考還沒一個多時辰就有考瘋了的被擡出來,斷斷續續也有不少被送出來的。雖然有一半是學子心态不好,但這種題目放最後一題也好啊!還說今年科舉是大放水年呢!眼下,但凡能喘息一口氣的都爬過來考了,這幾千學子若是安撫不好,沒準都得暴動一回了。”
他讀過書參加過考試,倒也是有些憐惜起那些考生了。他是考生,還是考生的爹,當然跟出題的是敵對關系了,必須狠狠吐槽一下,太難了!
“赦叔,你不覺得最後一題也是聖心難測嗎?”司徒樂道:“一般考生能答一句制度,說句嫡長子繼承制,平平穩穩也罷。可這題沒準連朝臣一起考了。敲點衆人,別手伸太長,他皇帝如今正春秋鼎盛。立長立嫡都還為時尚早。”
說完,司徒樂又是扭頭看眼賈琏,将自己手邊的貓塞到賈琏懷裏,道:“看來你這幾日心态還不錯,沒過度用功。伸手,手指撸撸貓毛,活動活動筋骨。”
賈琏垂眸看看對着他乖巧“喵喵”的黃貓。應該也是随手得的野貓,不過經過一番梳洗後,小貓毛絨絨的一團,圓溜溜的眼睛望着他,輕輕喵叫一聲,透着股撒嬌的意味。擡着右手搭着黃貓毛揉揉的腦袋上,這貓毛發倒是蓬松柔軟,手指緩緩劃過,倒是舒适。
不過,賈琏看着兩未參考的一談起來,對着時策考題議論起來激動時甚至恨不得激揚文字,下場科考,嘴角緩緩抽了抽,繼續撸貓。剛才那個說不對答案的肯定不是他家大娃。
回到溫府之中,賈琏又被早已等候一旁的鄭老禦醫診斷過一番,還沒來得及張口探讨一下這會試,便被恢複了一絲師父神智,難得沒擺老岳父臉的忠義親王趕去好好休憩一二,待第二日,賈琏養精蓄銳,才默默将自己考場上做的文章默下來。
忠義親王接過之後,也沒說不好和好,只是将題目給了三沒參考的舉人和司徒樂做了一番,還力求還原,臨時搭建出了四個考舍。
雖然一場是三天時間,賈赦慣來混不吝的,說不會真就第一題寫了句不會,第二天一早,便第一個交卷出來。緊接着,司徒樂,唐家兩兄弟也斷斷續續交卷。皆是提前了半天時間。
忠義親王一一浏覽過後,目光看向賈琏,透着審視,一字一頓,道:“且不說紙上談兵一詞,賈琏,你倒是能耐啊,黃河地形地勢,戰略兵防分布。你這些內容從何而知?”連他當年貴為太子,核心的軍務,也插不上手,更別提教導人帶兵打仗了,他自己都沒這能耐。
此話一出,書房內氛圍陡然一僵。
司徒樂忍不住搓搓手。他爹第一次拿戒尺打了他兩下手心,就是因他盜取工部修葺圖紙一事。
賈琏也跟着搓搓手。是非對錯,忠義親王這根弦還是緊緊嚴守着,并不會徇私。到底因他而起,司徒樂原本五下,他擔了三下。
不過,他到底姓賈啊!會領兵作戰,這不是家傳嘛。
壓下一時興奮撞到他九千歲的看家本事而引出戰場豪邁之情,賈琏笑了笑,解釋道:“師父,這……這不是祖父筆記中曾經記載過,我也是先前從庫房翻尋舊物時候知曉的,曾祖父祖父他們,每逢戰役過後都會讨論總結一二經驗。祖父還有夢想有朝一日能出本兵法。我也是從他們兩代将軍領兵作戰之法中總結出來的。祖父先前還委任督造海船,私下還奉命清理漕運。這大小河川,他是認真考察過的。”
“對啊,我爹就連吃喝玩樂都夢想讓我出書呢。”賈赦聞言哈哈大笑道:“沒想到他自己還想着要出兵書啊?也真是……”
賈赦說到一半,拉拉自己頭發,滿面通紅:“就我不成器。”
“父親,孩兒一定會完成祖父遺願。”賈琏安慰着眼淚滾滾落下的賈赦。
“嗯……”忠義親王擰眉看看賈琏。雖對這解釋原因有幾分不信,卻也挑不出什麽錯處來。這賈家一門四将軍,賈代善更是戰功赫赫,若非他自己以是榮國公長子,有爵在身,拒絕再受領封賞,那麽還會再得一侯。
本朝爵位共三等,上等四王八公,昔年太祖有令,後代子孫不再冊封異性郡王,但四王八公的爵位傳承,若無謀反叛逆大罪,哪怕他們後代子孫不成器,五代之內不許削為平民。這是以武開國的太祖爺唯二偏向老将們的诏令,第二條便是武勳後裔名額下的武秀才可以不問出身由來。這也是怕了四王八公們的後代不成器,讓他們有機會扶持個自己看好的人。
中等便是按着公侯伯子男等五爵,爵位末流便是一等神威,三等神化,五等神通将軍。封賞功臣亦或是椒房貴戚,這其中世襲的爵位由禮部考核繼承人後,交由皇帝做最後的任命,不一定按着爵位降級繼承。若是不傳子嗣的爵位,由皇帝恩賜便可。不過這若由皇帝賜爵,其一半俸祿由皇帝私庫出,戶部只負責分發一半俸祿。
先前當今便是卡着祖宗遺訓,給了榮寧兩家一等神威将軍,三等神化将軍的爵。後來給賈赦和賈珍升的爵,也不是能夠傳襲的爵位。當今寧願自掏腰包,也是厭惡四王八公一派的老牌勳貴。
又一次的揉揉額頭,忠義親王面色緩了緩:“能說得過到也罷。不過就怕帝王心思難測,這道題若我所料不差,考得就是讓你們不會,懂得在其位某其政的道理!考你們的心态。”
“什麽?”滿屋驚愕之聲。
“宋朝重文輕武,甚至一時還讓文官指揮前線打仗,這點被父……被上皇不喜的。“忠義親王喝口茶,繼續道:“這世上文武雙全有,天縱其才有,但對整體官員選拔來說,這種軍國大事出起來,便是考你們的自知之明。若是能談坦誠自己不會,那便應是上評。”
賈赦滿滿的後悔:“還有這操作?合該我去考的。”
話雖然如此,但是為了保險起見,賈赦又拜拜天子,求庇佑。畢竟那啥的,這皇帝心思才重要吖。
當今被“硬塞”了賈琏的答卷,因為賈赦已經頗有眼見的擠開了花公公,自己無比殷勤的給當今揉肩。所以,手就沒有空拿啦。
“看看,怎麽樣?宸哥哥還挺震驚的,覺得我家琏兒能文不能武的。”賈赦邊捏邊哼哼着:“也不看看我琏兒他祖父是什麽人。隔代遺傳,有沒有?”
當今對賈赦的讨好還是挺受用的,一來自覺往昔“身份”對調,不自覺的就感覺有股爽氣;二來賈赦現今傻了,可他待他與父皇之間,都是一般的随意自在,美名曰“赤忱”,有什麽說什麽;三來賈赦求得一手好神;四來到底要給秦王一分顏面。
當今展開賈琏的答卷,邊看邊聽賈赦叽叽喳喳絮叨着忠義牌名師的指點,說到最後一臉後悔自己為何要去憐惜寒門子弟,這三百名額,他也是學子,應該下場争一争。
當今:“…………”
“忠義說得不錯,的确這番。不過他沒想到一點。”當今收了答卷,話語中略帶一分驕傲,道:“這是朕從題庫中抽出來的,所以這順序,還有這份考卷,都是上天注定的。”
賈赦非常大逆不道的抓起了當今的龍手:“抽的?”
“放肆。”當今甩手,“你規矩學到哪裏去了。”
“我……我……”賈赦磨牙:“我想把這龍爪供奉起來。”麻蛋,要剁了這爪子!什麽手氣,他做策論的時候,不怎麽拘泥格式,到還好。可是據小糖糖他們反映,都好難答。
“回去供奉你爹就好了。”當今端茶,緩緩綴飲了一口,道:“這題是父皇出的。他也給朕說過由來。是昔年榮公平叛,亂軍連連潰敗,想開閘當地的河堤,讓榮公逮了個正着。”
“我就回去給我爹上香。把琏兒答卷燒給他。”賈赦聞言,一本正經肅穆無比道。
“得了,且先去大明宮在看看老爺子,關注關注婚儀。現在出去太打眼了。”當今瞧着人咬牙切齒轉身就想離開的模樣,面無表情道:“朕倒是不怕這悠悠衆口,可若這事傳出去,你兒子得因你添多少口舌之争?”
這十來天,賈赦上朝上得那個眼神格外的熾熱,總感覺下一刻賈琏若是榜上無名,能當庭一哭二鬧三上吊。
當然,賈赦現如今也算讀過幾本書了,相比從前喊爹喊祖父擡牌位的混不吝行徑,如今也能撩着胳膊,對着禦史打嘴仗了。
一個有些歪理文化的老爵爺混不吝,還罵哭了幾個小言官。
當然,他也覺得那言官有些找打。唐仵作那天生仵作命,流傳甚廣誰都知曉背後有人在推動。對他這個帝王有利的事情,何須徹查?!
“多謝皇上提點,謝謝!”賈赦認認真真道謝:“等考上了,我帶着琏兒還還願,讓他把您也當爹伺候着。”
“呵,要不起。”當今揉頭:“朕可怕了某個人又吐血。”吐血昏迷就算了,他當時就那兩聲,還被某個耳朵裏的聽去了。找茬,可偏偏一個病一個傻,嘴巴卻都是利索無比的,還兩怼一,落敗。
“聽說賈琏也持續被白眼了一段時間?”當今八卦了幾句岳父上身的忠義親王。
“對啊,還打手板呢。”賈赦忍不住唏噓道:“宸哥哥應該是親戚來了,最近心情特別不好。”
“親戚?”當今擰眉,這個形容他好像聽過。
“就是每個月女孩子來……”賈赦湊在當今耳畔叽裏咕嚕解釋着:“每個月這幾天都格外的爆燥。據聞有醫學依據的,而且還有實踐依據。我跟您說,你別往外傳。這會試期間,趁着琏兒不在家,敬大哥遠在道觀,大侄子養好傷準備逃婚的,我都貢獻了點月錢以表心意,豈料這剛出京城,就被大理寺的撞見給逮回唐家了。然後就……就……我拿大侄孫蓉兒押在唐家,才換回珍兒呢!”
當今:“…………小唐在養傷吧?”他記得自己特意派禦醫去看病的。回來兩禦醫都在驚駭,這唐仵作真非常人。筋脈倒行逆施就差走火入魔,又差把自己大腿刺成篩子。
得好生修養兩月。
“所以閑着無聊就打珍兒玩了。”
當今:“…………”
當今把賈赦打發去了大明宮,待到用膳,轉身去了坤寧宮,沉聲無比說了賈珍的悲慘遭遇,感嘆道:“朗兒這孩子有擔當,不錯不錯。”哪怕是夫妻私話,當今倒是沒把最後一句感嘆說出口:“沒入這火坑也是人生大幸。”
平皇後心理恨得牙癢癢,但卻是一伏身,謝道:“還多謝皇上您這姑父牽挂着朗兒一分。妾身也不求其他,只求他這皇帝姑父,真龍天子能庇佑他一分,這今科考試順順利利的。”
當今聞言,面上笑意不變,眼睛餘光掃了眼一側的花公公,繼續笑着道:“朗兒也是個實誠的孩子。不願恩賜出身,自己下場拼搏,正兒八經科考晉身也是件好事。”
賈赦第一回拜天子,這關注都在螺子黛身上,到現在都快一個多月過去了,賈赦也就今日私下拿了賈琏的答卷過來。
這兩次,他自己都格外注意,還提醒警告過賈赦。而且,賈赦自己嘴咕嚕出去,也得被忠義賈琏批一頓。
那麽,也就是他這乾清宮內有釘子了?
亦或是,平皇後跟賈赦走後門的點子猜到一塊了?
眼底又幾分狐疑,當今接過平皇後遞過的茶盞,抿了一口,卻也認認真真道:“今年會試有些難度,但是以朗兒的才學,倒也應該能上榜。不過名次倒是有些不好。你們到時也要勸着些。像他這樣的出身,只要踏踏實實為百姓謀利,總有出頭之日,不用過分執拗于名次。”
這平朗說句不客氣的話,懸!要是按着他的私心,還真建議平朗這一科順勢稱病不科考,保住自己那點堪堪苦讀出來的才名。
平皇後聞言感覺自己臉都瞬間要僵硬了,豈料當今還開口繼續道:“像那賈赦,今科便未去湊那熱鬧,安安樂樂的顯擺自己的爵位。不過,賈琏那幫小子倒也有幾分小才智,先前未曾注意,但這《殿書》相比其他科舉文章參考,倒也把握了精髓所在。”
第一場考試過後,可休憩一日。這看過《殿書》的學子們便徹徹底底信服了,待第二場考試過後,更是朝野驚駭。不少大臣在知曉編纂人後,都覺得有科舉舞弊洩題之嫌疑了。
編纂者不說賈琏,傅昱等人,便是唐家兩兄弟,他們祖父,還有外祖父,衍聖公都在被邀出題之列。
但千言萬語一句話,禦史大臣上奏的時候,作為《殿書》彙編人之一,《殿書》扉頁撰寫者,導致滞銷的罪魁禍首,賈赦在穿着一品爵爺袍站在大殿之上,聞言頓時噼裏啪啦怒火點燃了,有理有據反駁了回去,還把諸位官員說得面紅耳赤——當官不為民,不如回家插秧。
“朗兒若是有賈琏一二才智,妾身倒也是心安了。”平皇後聽着當今話語裏濃濃的欣賞之色,長長嘆口氣:“可惜也就五……哎,說來也是我這嫡母沒教好人,才導致賈琏這右手有所殘缺。”
當今抿了口茶,帶着絲笑意,望向平皇後,道:“梓潼,這哪裏與你相關?有道是時也命也,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總得要凡磨砺。”
平皇後迎着當今寬慰的目光,一笑,透着股溫順柔情:“倒是皇上您說的對。妾身着相了。妾身便是覺得賈琏這孩子才華樣貌家世都還尚可,便愈發有些遺憾。”
“人生之事,哪有十全九美。”當今開口,将茶盞放下,道:“便如朕,如今也愁。今年舉子多,這會試閱卷多需一月時間,如今朝堂上已然成了個鬧肆。”
争名額!
試一般按照參考人數,确定最終的名額,一般只取十分之一,但最終一科錄取人數也不會超過三百人,其中南卷占據百分之六十,北卷占據百分之四十。
但像今科參考人數最終達到五千八百三十人。相比往年的兩三千報考人數而言,就算最後只取三百人,這競争不是激烈,而是殘酷了。
文臣分為南北兩派為此掐出了浪花,武将勳貴們作壁上觀看熱鬧,像賈赦拍手看熱鬧,連袖子裏桂花糕都落了塊出來。
“那皇上……”
聽着平皇後溫柔小意的寬慰,當今見其聽聞《孟子》一句并未有什麽反應,倒也稍稍放松了一分。
大抵是他有些疑神疑鬼了。
自打五公主斷臂查出劉家妄圖從龍,這般早早就開始籌劃起來後,他這個皇帝便有些不太愛去後宮有子嗣的嫔妃宮中小坐了。
也就是皇後這邊還能得片刻安寧。
當今又小坐了片刻,便回了乾清宮處理政務。而等當今離開之後,平皇後面色便是旋即陰沉了一分。
名次靠後有什麽用,待到了殿試,那也是同進士如夫人!入不得翰林,也就意味着不能入閣封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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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賈赦皇宮一日游後,帶着勝利品,樂颠颠回溫家,顯擺:“我把皇帝叔叔的琉璃棋子贏過來了,哈哈哈!”
“你們兩個臭棋簍子走五子棋,也值得這般驕傲?”忠義親王是萬分嫌棄的。賈赦走到一半賴棋毀起掀棋盤這些極品毛病都是從他爹那裏學來的。
“哼!押題小能手,你恐怕沒想到吧?當今這題目不是特意排出來的,而是他抽題庫抽出來的。”
忠義親王:“…………這什麽手氣?”
聽完賈赦眉飛色舞的述說之後,忠義親王覺得自己得維持住名師的招牌,故而也不等賈琏放松幾日,便把人拘着準備殿試策問。
賈琏:“為了考狀元,我愛學習!”
就在賈琏不知晝夜的好好學習之際,考官們愁白了頭。一來任務太重,五千多份的試卷,讓他們在一個月之內,簡直是看得頭昏眼花,哪怕是新修建過的貢院煥然一新,他們這住所更是寬敞透亮,閱卷房更是溫暖舒适。
二來,這題目,尤其是第三場題目那個忒難!第一問和第五問太讓人浮想聯翩了。哪怕當今親自說了閱卷評判的标準,他們這些考官背後也是冷汗淋漓。
而且更邪門的是,好不容易守得雲開見日月,拆開彌封,送上了前十的名冊與當今,當今還發了怒火,問賈琏和揚州傅昱為何榜上無名。
當今自然是氣的,他心目中的五連元榜上無名,這賈琏也沒在前十,連看好的探花郎也只堪堪第十名,排第一不是什麽大四喜,而是張望。相對于自己相熟的,有過幾面之緣的,這張望他真略不熟。
前來呈送的考官們:“…………”
主考的禮部尚書忙不疊回頭尋找一二。賈琏答卷尚可,在榜單之上,乃十二名,可遍尋中舉之名,也不見傅昱之名。禮部尚書便率領衆人在案牍之中偏尋了小半日,才得到了去處。
被除名了。
被落選還更為嚴重的一種,剝奪了功名。
主導者乃田文正,翰林院掌院副院士。本次閱卷的副官。
禮部尚書匆匆閱覽一二,眼底閃過大驚之色,而後忙不疊回了乾清宮禀告。
“賈琏,為什麽十二?”當今磨牙,翻過賈琏的答卷,這卷子比賈赦當日送過來的多了些拍馬屁的辭藻,但核心內容确實一致的。
禮部尚書聞言顫抖:“皇上昔日有言,這時策第一問乃是……”
“乃是什麽?!這就不許有人真文武全才?”當今聞言氣了個到昂:“你們就這般照本宣科,沒自己腦子了?賈琏這什麽家學淵源,這題就源于昔日賈将軍平叛中的一戰!”
衆人面面相觑,說好了紙上談兵的不要,他……他們又不是武将!這還是看賈琏後面四問,尤其第五問答得好,才榜上有名,還在前列的。
當今面色沉沉,咬牙着“除名?好大的能耐!”邊展開傅昱的答卷。
禮部尚書擦着汗,回道:“其最後一問,這策論與題不符,田學士道……道此人雖有些學識,但卻有些狂狷傲物,有炫才,嘩衆取衆之嫌,這士農工商,他竟敢借題發揮,提倡農商并重,實乃……”
“閉嘴!”當今眉頭簇成個川:“爾等且在這稍候,擺駕大明宮。”
禮部尚書:“…………”
禮部尚書默默目送當今離開的背影,想哭。半個時辰後就要張貼黃榜了!
一個時辰後,黃榜張貼。
今科會試雙皇開恩,破格多取一百貢士,故榜單共有四百人。原本等得有些焦躁的學子們聞言皆是喜極而泣,跪地三呼萬歲。
自仗着最近武功小有“所成”的賈赦順着人流跪拜之後,當即身形矯健往旁邊人後背一躍,雙腿熟稔無比的架在人肩膀上,道:“三寶,快,搶位置!”
秦王真正仗着武功大成,以一夫當先萬夫莫開的氣勢閃到黃榜最前面。
別提密密麻麻的一片有多少,唯高踞榜首的那個名字最為顯眼,賈赦捂着就差撞到的榜單,眼睛眯成一條縫:“三寶,中了,中了,咱琏兒第一,會元!會元!”
“厲害了!哈哈哈哈哈!快快快,看我徒弟媳婦,徒弟媳婦的!”秦王忙不疊道。
“徒弟媳婦第六!”
“哈哈哈哈哈!”秦王與有榮焉:“不錯,不錯!”
看榜的學子們皆是瞅着這疊羅漢的兩人霸占着榜單,聽着兩人一聲接一聲的驚喜着:“吖,第二我認識,那個麻辣香鍋望!”、“這文美人怎麽第八啊?!”、“小路和小李,二十三,二十四,一起嘿!”……“這最後倒數第二,是我天乙班最漂亮的汪傳梁!”、“本屆超級幸運運氣娃是平朗耶!”
不遠處閣樓上,賈琏看着那從貢院壁影從左到右解觀摩了一圈的兩人,發現自己一點都欣喜不起來。
這兩配合度那麽高,那麽熟稔的,到底是重新談戀愛了呢?還是恢複記憶了?
正思忖着,忽然見包廂們被打開,司徒樂急匆匆而來,回眸掃了圈屋內的衆人,匆匆一颔首,便靠近賈琏,低聲:“傅昱胡塗呢?”
“他們這小兩口,一考完就四處浪了。胡塗還拜托我看榜。怎麽了?”賈琏低聲問道。
“出事了。”
眼見司徒樂面色凝重,賈琏跟其他同窗抱拳告辭,便随着人往外走,邊走邊聽人言簡意赅:“傅昱被除名了,當今現在正在溫家撒氣呢。”
“除名?”賈琏驚駭了一聲,忙不疊道:“他榜上有名啊。”
“別說他了,便是你一開始也只是十二。”司徒樂道:“禮部呈送後,當今更改了名次。傅昱最後一問大抵是有些替胡塗抱不平的意思在吧,鞭撻這士農工商,提農商并舉。當今覺得胡塗是個禍害,拐彎了他的大四喜五連元,非常不滿。”
賈琏:“…………”
“而且更為嚴重的是,我出來之前剛收到消息,直接除名落黜傅昱的田文正聽聞此事後,在貢院撞柱死谏。沒死,但也就半條命了。”
賈琏:“…………”
“他還給你評了個紙上談兵,空談誤國八個字。現在禮部都還在愁答卷如何張貼呢!這些都是有記錄的事。”
司徒樂腳步一頓,看着在黃榜前的兩人,再瞅瞅那人擠人的人牆,深呼吸一口氣,張口便喊:“秦三寶,你大哥喊你回家!”
扒拉在黃榜前的兩人一怔,一個垂眸,一個仰眸,互相對視了一眼,皆是飛快的分開,正兒八經得不得了離得老遠,開始從人群中往外擠。
司徒樂回眸看眼賈琏:“那兩人在做賊心虛不成?”
賈琏沒說話,待賈赦擠出來後,心疼的看看因擁堵而萬分艱難的赦大娃,沒好氣的白了秦王一眼。
不過秦王此刻沒空理賈琏。他這些日子申請了好多回,終于可以出來走一走了。剛興頭上呢,怎麽又聽見這不亞于觀世音緊箍咒的大哥喊你回家了?
司徒樂輕聲,将衆人拉倒角落裏,火急火燎的将消息說了一遍,道:“先把傅昱和胡塗找到。否則等消息往外洩,不知會不會被某些有心人利用。”
秦王聞言頓時火氣大了起來,拳頭捏得咯咯響:“這種老古董,欠收拾!”
旋即,秦王問道:“這京城最有名的寺廟在哪裏?”
賈赦想也沒想的道了一句:“皇宮。”說完之後,發覺自己有些嘴碎,忙不疊道:“國慶寺,可有名了!”
“你們先回去,我去找!”
“你個路癡!”賈赦忙道:“我指路,走,起飛!”
“走!”秦王半攬着賈赦,幾下助跑,而後飛上屋檐,三兩下消失在衆人眼前。
司徒樂:“好輕功!”
“快,你去把他們追回來,我去國慶寺。”賈琏忙不疊道:“這兩路癡方向錯了!”
國慶寺在南郊,他一個多月前因唐仵作之事,把京城東南西北地形都搞熟了。
司徒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