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當今神理論

司徒樂到是頗有自知之明,眼疾手快拉着就要離去的賈琏,言簡意赅說了兩句。第一,她長這麽大,最遠去過的地方還是上月的南郊楓林古道;第二,秦王這輕功,他已經追不上了。

“……所以,我去國慶寺?”司徒樂道。

賈琏回眸看看只略施粉黛的司徒樂,默默籲了口氣,道:“我們一起先去國慶寺吧。至于那兩人,總不會把自己給走丢了。”帶着司徒樂,萬一打不過胡塗,還能搶着傅昱先回來,亦或是萬一遇到了當今派出的人馬,還能說和幾句。

邊完,賈琏扭頭尋了興兒等人吩咐幾句,一撥回溫家報信,一撥回榮府去把馬棚裏把紅花小黑驢牽出來,再去刑部借幾條刑犬,打算“靠味尋人”,一撥又去唐家尋唐玥唐瑞兄弟兩(這兄弟兩近日在家幫忙備嫁,招待孔家一行),請他們去士林中聽些動靜。吩咐完這三點後,賈琏又小聲附耳跟興兒吩咐了一句,看好田家的家眷,謹防鬧事;暗中盯緊平家。

自打知曉平皇後把子嗣暗中流掉的消息後,他便将平皇後和平家列為了頭號敵人。裝蠢放松敵人警惕這招古往今來可有不少人玩過。

賈琏看了眼黃榜前幾家歡喜幾家愁的場面,眉眼間帶着抹憂愁,對着等候在一旁的司徒樂眉頭一挑,示意人跟上。

兩人一出了鬧市,司徒樂當即一吹口哨,喚來了兩匹馬。

就在兩人駕馬直奔國慶寺時,原本跟随在秦王身邊的密探已經累得氣喘籲籲,領隊趕緊尋當今彙報一聲。

當今聞言,呆愣過後,面色皲裂:“滾,按着老百姓一路見鬼了的言論去尋,趕緊去!別讓他兩出京了。”

上皇在一旁掏荷包給戴權,道:“帶着人沿路跟着,看看若有踩踏什麽屋頂瓦片的,就修修。道歉就用賈家的名義。”賈赦還好,只是嬌嬌養在深宅之中,出門出行必定八擡大轎,香車軟卧,才導致一分迷惑,不過随着年歲漸長,出門多了,對于內城的道路還是熟稔的。可內城熟稔,也不意味的出了城還能認路。至于他家老五,那完完全全連自己宮殿都會迷糊的,內監宮女一堆,定時下課就去上書房接人都不管用。極其擅長找不到路,就跳屋頂,自诩登高望遠。反正不管怎麽迷路,東南西北不分,但他高低還會認的,最高的一座宮殿裏面住着爹。

想當年,乾清宮補了多少回漏。

“是,老奴這就去。”戴權接過荷包的退下的時候,眼睛幽幽掃了眼當今跟前的花公公。若非眼下屋內三人氣氛太過僵硬,他還得谄媚一句,拉着花公公一起,得讓人明白明白內相也不是那麽好當的,能抓得了熊孩子,道得了歉,還得當泥瓦匠,修的了房。

升級成師父的忠義親王已經懶得管兩個熊孩子了,只顧垂首看着前十的策問答卷,萬分的不滿:“琏兒這會元沒注水。明明是這幫蠢貨彎曲理解了。”

“問題是傅昱,傅昱!”當今咆哮:“這秦王你帶大的,他的徒弟拐歪了傅昱,你難道不負責?”

忠義親王好險噎着氣着吐出血來。

“皇上,這秦王只是我兄弟,不是我生的,找你爹!要論斷袖,這源頭也肯定在他身上!”

上皇聞言,看當今投射過來狐疑的眼眸,臉上就差寫着“沒錯,忠順也斷袖!”

上皇氣噎,拍案強調自己的清白:“老子清清白白不斷袖,更不會被愛情沖昏頭腦,否則你們沒準都同一個娘。哦,不對,沒你們的出生了。”氣死他了,一個個的都随娘,沒個遺傳到他這個爹的聰慧之氣。

不同娘的兩兄弟互相冷掃了眼對方,繼續沉默。

忠義親王沒好氣的拿着傅昱的答卷瞧了又瞧,帶着些惜才之色,緩緩開口打破僵局,順帶服軟低聲一回:“不過皇上你說得也不錯,這小年輕一時為愛有些昏頭了。可偏偏他這借題發揮發揮的有理有據,還真是個人才。”這錢的重要性,他們當然知曉了,造反篡位最重要的就是人才,錢和軍隊。而一支所向無敵的軍隊,一半也是用錢堆出來的。

當今聞言,面色和緩了一分,端着茶,喝了一口降降火,咬牙道:“這可是朕看中的六連元。”他雖然自打過年後,為着避嫌,就沒去過清北書院了,但是他也白龍魚服過,趁着大比之前暗中考校過其他三個大四喜,論才華論年齡論相貌,都還是傅昱更甚一籌。

扪心自問,就算賈赦拜過天子,讓他龍心大悅,但是他今日之前,還是搖擺不定的。

可萬萬沒想到,他提前看好的兩個苗子,竟然連前十都沒有上。賈琏還好,只是第一問答得超出一幫文臣核定範圍了,尚可諒解。但這傅昱,簡直不能原諒!

都是斷袖惹得禍!

忠義親王眼眸掃了眼他爹。示意趕快把人弄走,否則他也要氣吐血了!跟個火球一般闖進來就算了,還他娘的神理論-優秀的,他看中的斷袖就不可以。像秦王和賈赦,随便斷,反正都是學渣渣。

上皇視而不見聽而不聞。他……他老人家其實也很無奈啊。這兒子風風火火帶着卷子進大明宮,他原先還有幾分歡喜,喲,皇帝惜才,也挺有遠見。沒準借着這文投石問路一二,然後……還沒等他暢想經濟建設,開埠,實現他昔年未達成的邊境貿易,招安小部落之舉,現實就給了他響亮的兩巴掌-皇帝是有惜才之心,也考慮了諸如南派學子的顏面,蓮花書院的顏面,揚州地方的顏面,秦王的顏面等等,認為除名太過,然後就來個神轉折,得出個胡塗禍害的結論。

耐着性子引導了一二,上皇還以為人聽進去了,看着人決定增設名額,決定名次,挺正經挺好的。結果他剛擺着棋盤,就收到了老大來信,說老六在他家撒癔症。

哎……他……

上皇揉額,他忽然想起那些亡故的孽子了。起碼,他們還是正常心思的,這活着的幾個,一個比一個奇葩。

作為活着的最奇葩一個,秦王感覺自打自己一出內城,這就噴嚏不斷,可偏偏耳邊還有個特讨人嫌的:“別往上竄了,上北下南左西右東,懂不懂?你往下啊!”

順着賈赦那修長的手指方向,秦王一甩手把人往地面一“扔”,道:“你下一個給我看看?鑽地豬啊!”

賈赦拉着秦王的手站穩身子後,垂眸看看自己腳下青嫩的小草,讪讪笑了一聲,然後掏了掏袖子,得意的搖搖荷包,獻寶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我們坐車去國慶寺吧!”

秦王:“…………”

秦王不語,看眼四周,這周邊參天古木,怎麽看都是深山老林。可問題,這和尚廟不都建在深山老林中嗎?他一路向南飛,這大概方向也沒錯,怎麽就一個人都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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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然不知為了尋他們還“丢”了兩個人,胡塗和傅昱正在國慶寺廂房用着齋飯,邊用還邊回憶往昔。

“我小時候遭過大劫,日日啼哭,原先師父要化了我出家,我總覺得人不安好心,經常大鬧,結果九歲那年去聽禪,老和尚還沒說話,你二話不說拿戒尺抽了我一頓。”胡塗看着傅昱,忍不住和當年自己初見時的小書生重疊起來。當日初見,這傅昱便是書生裝扮,穿儒袍帶儒巾,小小的人,白白嫩嫩,文文氣氣的。他正做亂鬧衍慧師父,求回家,見了一眼便沒注意,結果冷不丁的就挨了一戒尺。

“你還有臉說?”傅昱略不好意思,他當年因為身高只順手抽了胡塗一屁股,結果胡塗現在做的他屁股疼。

“那時正是蓮花書院舉子上京趕考禮佛求安呢,你上蹿下條鬧得衍慧大師都為你耽誤吉時了。我都沒見過那麽無賴無恥的,這點還真跟你師父有緣。”傅昱接過胡塗遞過來的白粥,喝了幾口,道。雖然佛門前衆生平等,但真若是延誤了吉時,到時候若有心胸狹隘的落榜了,沒準就會因此嫉恨。胡家一介商賈,如何對抗?他本是好心前去,結果哪知道給自己招惹回了一個冤家。

“誰要跟他有緣了,只要跟你有緣就好了。”胡塗笑了笑,見傅昱面色還不錯,小心翼翼開口問道:“今日放榜,你真不回去看看?我可很虔誠的求神拜佛過了。”

“就憑你還有臉說虔誠。”傅昱聞言,滿臉通紅,但轉眸望着胡塗憂心忡忡的面孔,忍不住嘆口氣,道:“我也知道自己寫了什麽。所以,早就做好了名落孫山的準備了,反正我寫的挺爽的。等你武舉過後,要麽我還能給你當軍師,要麽我還能回家授課教學呢。”

“那你自己當官的夢想呢?”

“我當官是想做出一番事業,踏踏實實造福一方百姓。別嘚瑟,才沒替你考慮的緣由呢。”傅昱一本正經道:“反正你如今既然也算陰差陽錯有了氣運,那就好好科考為将,努力守護國門。榮寧兩府雖然現任……咳咳,但是之前幾位将軍都是頗有建樹的,小榮國公更是難得的儒将。你能像他這般建功立業,就好了。”

想了想,傅昱頗為不放心的添了一句:“我看你跟賈珍挺好的,但是千萬千萬別染了他一分壞毛病。至于你那位武師父,他是神功蓋世,一人英勇,你若是入武,還是學點兵法謀略,能為将帥的才能。”

胡塗聞言,沒忍住大樂,“有賢妻……疼疼疼……”

兩人相擁着正說這話,幻想未來生活,豈料廂房被啪啪敲了兩聲響,便聽得賈琏的聲音在外響起:“胡塗,傅昱,快點穿衣服,出來出大事了。”

“賈琏,你就算怼胡塗也看看時間啊。”門外,跟着而來的司徒樂瞅瞅當空的金烏,嘴角抽了抽。

“光聞這味就有數了。”九千歲非常有心得的鄙夷道。想當年,他還得掐着點掃皇帝的興呢。

屋內的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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