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
朗柒沒有理會他的插嘴,勾起嘴角,眼神藏着她的七竅玲珑:“廖老,你想怎麽要我這條命?”
“你當然要簽下死亡協議書,然後死法由我來決定,美麗的死亡總是動人的,所以我要慢慢放幹你的血,你是因為黎攸言而死,他自是要親眼看着你,一點點失血而死!這樣才不會忘記教訓,以後才不會輕易再和別人打賭。”
他就像是已經看到了這樣一副情侶死別、慘淡血腥的畫面,因而再度興奮地說道:“像你們這樣的年輕人還那麽恩愛,真是令人欣慰。不過要是她死了,你還沒有贏,我就要你的這雙手。”
這簡直是在意料之中的殘忍可怖,黎攸言不自覺地壓低了嗓子:“你可以先要我的手。”
“那多沒意思。”
朗柒想了想,看着廖刑豪,嘴裏卻是說:“既然來了,就要敢于付出代價,黎攸言,我信你。”
對方也無意再與他們讨價還價,不耐煩地一揮手:“好了,說說你想要什麽吧。”
黎攸言也像是知道此事沒有轉圜的餘地,他壓下心頭那些發慌的思緒,恢複以往的淡然自若:“我要光明之輪,你在娛樂圈染指的所有影視公司、唱片公司,還有,最重要的一樣東西。我要你讓出,廖氏財閥百分之五的股份。”
此話一出,周圍所有人都在瞬間屏息靜氣。
“這是天文數字,我就算給你,你也敢拿?”廖刑豪也沒有動怒,只是輕蔑地笑了一聲。
“您若是守信,肯兌現我的所求,我當然就敢收下。”
他的話引來對方一陣放聲的笑,廖老雙手扶住拐杖的前頭:“你要知道,和我比你還是差得遠了,身經百戰的經驗是天賦也比不上的,我為何要在你身上賭那麽大?”
“你是害怕失敗吧,對曾經失敗的伊藤萬茂做出那樣嚴重的懲罰,就是你害怕的證據。”
倆人的話語沒有一句不是在試探對方的心理,只要有一絲松懈或者警惕,都有可能被找出弱點,局面之上的本能與觀察,都源于相互毀滅的一場對弈。
黑傑克,俗稱二十一點,使用除大王、小王以外的五十二張撲克牌,游戲者的目标是要讓手中紙牌的點數之和不超過二十點且盡可能地大。一開始荷官會給每人發兩張牌,一張明,一張暗,游戲者可以選擇是否繼續拿牌,直至自己拿到最可能獲勝的組合為止,但如果超過二十一點,那就是爆了。
通常“黑傑克”還能通過高低算牌法增加獲勝概率,但在這裏顯然是行不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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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刑豪親手寫下財産渡讓書,雖然他并不認為能有機會填上他的簽名。
游戲開始。
黎攸言每一局都算的謹慎,廖刑豪見他神色沒有絲毫松懈,因為僅僅一次失意、一次失敗,都會讓他輸得體無完膚。
“你來做什麽,想要贏錢嗎?”
年輕人繼續看着手中的牌面,沒有做聲。畢竟,有些話就算講了,也不見得對方能懂。他來這裏不是為了金錢利益,也不再是為了複仇雪恨,而是為了他的勇氣與真意。
所以才想要和這個老鬼,再賭一次。
“哦,還有一點,我在開賭前忘了警告你。”廖老鬼笑得有些不尋常,“不準出老千,一旦被我抓到你的破綻,呵呵呵,游戲就提前結束了。”
黎攸言笑了笑,廖刑豪乜斜着眼睛看他:“把一張紅桃J換成黑桃10,這都是你的拿手把戲。”
朗柒也在斯托卡納的時候就見過許多次他這樣偷天換日的技術,後來她知道那些都是用血的教訓換來的牌技,但男人的手法确實令人目眩,就像世紀魔術。
“廖老,我哪裏有本事在你眼皮底下作弊?”
“我聽說你還是挺有名氣的明星吧,難怪這麽的浪漫主義。局勢、運勢、牌運……”
老頭子說話的同時一直在打量黎攸言的舉動,他動作輕軟得不像是專業牌手,看到好牌甚至會瞳孔放大,說到底也還是太年輕了。
“那麽,如果說我相信‘天意’,您又相信什麽?”
“你知道我為什麽能讓他們一直聽話?因為恐懼的力量永遠勝過敬畏。恐懼之力才是立足這個世界的根本。”
枯澀幹涸的聲音卻沒有一個老人應有的頹态,反而是充滿了激情:“黎攸言,你不該這麽平靜,你應該是壓抑很久了吧,想要複仇的心思憋了這麽多年,終于坐到這個位置了,終于面對你的殺父仇人了。好了,不要再忍了,統統對我爆發出來吧,就是因為我,你的父親才會慘死,你才會被賣到我們財閥……”
越感情用事,就越容易表現出慣性極強的心理特征,黎攸言在心中默默地嗤笑,廖刑豪,你真是一個老惡棍。
這個夜晚,着實能讓每一個在這場游戲裏的人都感到無比心跳加速的華麗厮殺。
黎攸言打的每一副牌都很艱難,與廖刑豪的對弈不亞于真正的惡戰,正如他一路從黑暗中走回朗柒的面前那樣滿是布局與心機。
從富家少年到落魄的如一條喪家之犬,帶了一身肅殺之氣在三教九流的地方日夜讨生活,多少次以為自己死定了,又或者差點變成又一個像父親那樣意志軟弱,輸給自我的欲望的男人。
但還是挺過來了,犧牲了年輕的歲月,耗盡了純善與赤誠的情懷,又害死受他牽連的朋友與師長,當他準備接近廖刑豪,才回到被稱為最黑暗時代的娛樂圈。而重新站在聚光燈下的黎攸言,那時沒有人真正理解,他是度過了怎樣一段想要忘卻可始終變作噩夢糾纏着他的成長經歷,恨意從骨子裏泛濫出來,但又被他稀釋殆盡。
正如不理解游戲的人,永遠無法理解游戲之中的人是如何厮殺征伐的。
忽然,他從記憶中走出來,前面傳來男人譏笑的聲音:“這是最後倒數第二局了,終于忍不住了嗎。”
廖刑豪眼神驟變,是真正的強豪之勢,手中的拐杖忽然指向桌面上的牌面花紋:“紙牌摩擦過衣服的聲音,都讓我聽見了,你也太大意。看你牌面已經是二十點了,這張底牌想要贏我,就只能是A。”
因為只有A在黑傑克裏既能成為11,也能成為1。
“它一定是A,你們搜他的身,看他還藏了一張什麽牌。”
……
兩名保镖走向黎攸言,眼看就要動手,蕭末法的眼神立刻殺過去,叫他們的人過去擋住對方。
這時候,只聽見一個清脆明朗的女聲,在這殺氣騰騰的氛圍裏簡直就像一塊擊破冰面的碎石。
“等等。”
朗柒從座位上站起來,笑顏看似單純,眼底又有不那麽簡單的思緒:“就這麽讓您看牌,萬一不是我們作弊,豈不是吃虧了。”
廖刑豪的手下們還沒反應過來,她已經娓娓說來:“廖老前輩,既然講究公平,我想您也得給一個說法,如果在黎攸言身上搜不出牌,而被您扣留着的這張又不是A,那就是您賭技不精,這局是不是算您輸?”
廖刑豪沒有理睬朗柒,而是盯着黎攸言的臉:“這張只能是A,嘿嘿嘿,我看到你換牌了,看到了。”
黎攸言因之前過度的思考,此時額前的碎發已經略濕,但一身超越年紀的鎮定氣勢,簡直無人可及。
“廖老,我家小丫頭說的也不無道理,這翻牌和搜身,不論最後是你或是我,必然是有人要付出巨大代價的。”
“你以為我會因為你們提出的條件,就讓你逃過一劫?”
廖刑豪的雙眼中像有熠熠燃燒的邪火:“搜身!”他脫口的一瞬,又改變主意,笑指着眼前的年輕人,命令道:“不,慢着,讓他自己脫。”
黎攸言靜靜地擡頭,視線筆直望過去,看着滿臉陰翳的老人:“你自己站在這裏,一件件把衣服脫了。”
演員出身的經歷讓他早就習慣在衆人面前寬衣解帶,倒也不覺得難堪,男人慢條斯理地站起來,幽深的眼眸像看不到盡頭,嘴角噙着的笑讓人看不出是有意要裝還是他清冷的本性。
朗柒看着他慢慢扭開西裝與襯衣的扣子,随着一陣細碎的聲響,衣服輕落在地面,胸前是堅實的胸肌,臂部贲起的肌肉也充滿力量感,而男人的背部線條又優美如神的傑作,像是要振翅的骨翼,留在現場的男人之中,也不乏有些看得呼吸驟急。
最後,只剩一條貼身的內褲,大長腿結實颀長,連臀型都清晰可見,不可能藏得了任何一張牌。
廖刑豪橫眉豎目,示意下屬把他的底牌翻開。
頓時,全場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