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伊消得人憔悴
林敬磊跟章子瓊去陳止的工作室是兩天後的事，他并沒抱太大希望，只是想過來走個還人情的形式。
地址在個有些老舊的樓區，第一眼看還以為即将搬遷，但置身其中才明白就是這種複古的建築風格。
一路上章子瓊說的最多的就是她跟陳止的事，不算是撒狗糧，起碼林敬磊沒有覺得被虐到。
在章子瓊的口中，他重新認識了一遍陳止，不知是不是情人眼裏出西施，他認為陳止在章子瓊眼裏的形象肯定不止是誇大了一點點。
人是見過的，沒見有什麽出奇的地方，林敬磊實在沒明白這個陳止靠譜在哪裏。
好奇驅使下，他算是徹底鐵了心要來看看陳止這個網絡工作室有多麽神乎其神。
應是之前與章子瓊通過電話，陳止在他們從電梯出來就等在門口了，還是穿着那天的衣服，臉上笑盈盈的。
“陳哥。”
林敬磊打招呼後被讓進了門，他視線在開放式格局的室內掃了一大圈，除了幾臺電腦和窩在電腦前的人外沒有什麽了，像極了一個小型的網吧。
陳止帶着林敬磊直接走去了最裏面的玻璃隔間，關上門後讓他随便坐。
林敬磊看了看那滿是煙灰的沙發，選擇坐在了腿有些不穩的椅子上，扭頭看到隔間外的章子瓊在一電腦前坐下與身邊的人說着話。
坐在辦公桌前的陳止問道：“世上最四通八達的是什麽？”
林敬磊完全不經大腦的回道：“交通？”
“不是交通，是網路，”陳止指指他面前的電腦屏幕，“交通有到達不了的地方，但網路沒有，這是個信息化的時代，掌握了信息技術就掌握了世界。”
林敬磊莫名其妙的點頭：“那對。”
“我注意你很久了，”陳止認真道，“我絕不是前兩天才認識你。”
這話引起了林敬磊的絕對重視，他蹙眉：“陳哥這話是什麽意思。”
陳止笑了：“應該說三年前我就知道你，就是你入侵校園網的那次，雖然媒體和校方将消息封的死死的，但我總有辦法查到，是你吧。”
“是我。”
“我了解你的還不止那一點，”陳止點頭後勾了勾手指，“過來自己看。”
林敬磊起身走過去，看着陳止在鍵盤上敲了幾下屏幕上就跳出來了幾個框框一一閃現展示着。他越看瞳孔張得越大：“你怎麽有這些的。”
是他從小到大所有相關的東西，小到幼兒園的考核單大到他戶口本身份證信息。
陳止看着身旁少年的驚訝眼神，笑意更濃：“我說過了，凡是在網上登記過的信息，只要想，就沒有弄不到的。”
林敬磊算是終于明白這個男人是幹什麽的，毫不避諱的問：“你是黑客？”
陳止恢複了桌面：“可以這麽理解，但難聽了點，應該是信息工作者。”
林敬磊：“那為什麽找上我。”
“我看人不會錯的，”陳止站起了身，“你絕對是個幹這行的好苗子，其實早就想見你了，本想你完成高中學業，看來是老天比我着急，怎麽樣，有沒有興趣過來跟着學點東西完善下你的技術。”
“你說這個能賺錢？”林敬磊問道。
“當然，不然我們怎麽養活自己，”陳止坦然道，“而且我還要告訴你，數目要比你想象的多的多。”
就在林敬磊想深問下去時，陳止大步走去推開了隔間門：“你等下，我去叫個人來，你們同齡人交流效果會更好，他在這快兩年了，你有什麽不明白的問他就好。”
陳止出去後大概過了兩分鐘，領回來了個高瘦少年，根本都沒用走近，林敬磊就認出了是誰，他半個身子站出隔間：“譚正？”
意外的可能只有他自己，陳止和譚正都沒任何的表情改動。
譚正停下來看着林敬磊：“來了？”
林敬磊看了看譚正的帽衫後笑道：“你還真是鐘情于紅格子。”
連着三天鄒景都沒理他，這讓由兆宇深刻意識到那天早上在辦公室他的所作所為是真把男人惹生氣了。
他當時只是想過去幫要請假的嚴子铮說一聲，誰成想一時賊心起，想在辦公室裏速戰速決來一次的沖動沒忍住，一切看起來是那麽順其自然，可還是被男人叫了停。
以前他不是沒挨過鄒景踢，但那都是踢屁股，這回是踢了前面。
箭在弦上的他不得不停下，不僅要忍受着足夠要他命的蛋疼還要被男人拎出去關在門外。
再然後，在學校裏鄒景會選擇看不見他，放學下班後他又堵不到鄒景。
先別說能不能看清錯誤，由兆宇認錯态度可是一流的，別管咋回事，直接說錯了起碼能降低對方百分之三十的怒氣值。
他還賤兮兮的在課間去上廁所時把這個方法教給嚴子铮。
嚴子铮：“我不會蠢到去惹他生氣。”
解開腰帶的由兆宇冷笑一聲：“行，算你牛逼。”
而後他繼續道：“關鍵是他現在還是不理我，你說咋辦。”
正在洗手的嚴子铮哼道：“你不是戀愛小能手麽，自己想吧。”
“對了阿铮，我答應放放這周末聚餐了，你就去吧，放放也不是外人。”
倆人正說着話，廁所裏面的隔間裏傳來了打鬥聲，他們随着周圍視線齊齊望過去。一看門口有人把門就知道是什麽狀況了。
由兆宇率先向外走：“肯定又是高格昭他們在例行欺負人了。”
嚴子铮跟上來：“這次你不去看熱鬧？”
“我還敢？萬一讓某人知道，我可就罪加一等了。”
嚴子铮意味深長道：“不想辦法引起他注意還想讓他理你，這道題對你來說有些超綱了。”
由兆宇緊急剎車，頓悟嚴子铮的話，看了那繼續走的人一眼後轉身就往廁所裏面去。
回班時路過十八班後門口嚴子铮向裏面看了看，那個空着的位置讓他意識到習慣是個粘人的東西。唐善和幾個男生在門口說笑，看到他後揮了下手。
“這幾天磊子怎麽樣，他還好吧。”
嚴子铮停下腳步：“能吃能喝能睡的，好得很。”
“那就好，”唐善笑着走過來，“告訴他周末我去找他玩，希望他能出來。”
嚴子铮挑眉：“怎麽不自己說。”
唐善在嚴子铮肩上拍了下：“經過你的話他會更能聽進去。”
嚴子铮想了想後開口：“這幾天他沒跟你聯系？”
“沒有。”
嚴子铮微微皺眉：“行我知道了，會把話帶到的。”
話雖是這麽說，但嚴子铮晚上放學并沒在網吧找到林敬磊，打電話對方是關機狀态。
他回到家先是去隔壁看，那小子也并沒在家。
這就是他怕的，他對林敬磊的行蹤無法掌控。向來多問不得，只能他自己察言觀色，卻開始連人影都抓不到了。
故技重施，在鄒景家門口死守的由兆宇等到了快七點終是把人等到了。
訓練不是白訓的，站了那麽久還能在意識到男人想關上電梯後的第一時間沖過來擠進電梯去。
鄒景也沒料到這傻大個兒能這麽靈活，他緩緩開口：“在學校故意惹事，在家門口堵着，你的招數用完了麽。”
由兆宇幹笑兩聲，把鄒景逼到了電梯角：“電話不接，我只能發消息給你道歉，還要道歉多少次你才理我。”
重要的不是認錯，而是以後怎麽做。鄒景推開少年的手被攥住了，用力的抽卻拿不出來，他深吸口氣：“你能不這麽幼稚麽。”
“現在才覺得我幼稚是不是晚了？”由兆宇将男人的手捏的泛白，“難道最開始你沒看出來？”
少年的話是帶了氣的，誰都可以嫌棄他幼稚，偏偏鄒景不行。越是想到之前章子瓊說的什麽鄒景喜歡成熟穩重的，那麽這幼稚兩個字從男人嘴裏親自說出來，他就覺得他要被踢開了，他甚至都不再給男人說話的機會，繼續快語氣的說着：“你不喜歡我的幼稚還是不喜歡我，你要是跟我膩了你就直接說，別拿那副典型長者的态度來壓我。”
“搬家那次你是怎麽答應我的。”
“在學校裏堅決不與你有任何過于親密的舉動，我們只是師生。”
鄒景字句清晰道：“記得很清楚卻不按照約定去做，說話不算話真的不怎麽樣。”
讨厭他的任何都等于讨厭他，這是由兆宇在那一刻腦中的想法，他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錯了，脫口就說出了招男人打的話。
“我再說話不算話也不會像那個姓韓的一樣不守承諾把你扔下不管了。”
“啪”的一聲，沒有打在臉上，而是抽在了脖子上，鄒景推開少年就走，把電梯口進來的一對小情侶吓了一跳。
由兆宇還保持着剛才的姿勢背對着電梯門站着，電梯在運作，男人已出去了。
那對小情侶跟他站着對角線，不停的望過來，他從鏡子裏看到後瞪着眼睛道：“草，看他媽什麽看。”
沒有哪次來電話會是這般吃了炸藥的狀态，嚴子铮後悔他接了這個電話。
“你怎麽了？”
電話那邊的由兆宇沒出聲，這讓嚴子铮更放不下心了，他繼續問道：“我問你話呢。”
“問個屁啊，還能怎麽了。”
“你們吵架了？”
由兆宇停頓後開口：“出來，我心裏老難受了。”YRZZ
從由兆宇跟鄒景好上以後，這大概是最紮心的一次，哪怕之前會被關在門外，這人也是笑着面對的，這次哭喪着臉好像随時都會哭似的。嚴子铮在拉面館見到人後，從門口就看到了目标人物頭上有塊烏雲在飄着。
“說說吧，怎麽了，因為參與廁所暴力事件被抓到的事？”
“那麽簡單就好了，”由兆宇用手指戳着實木桌面，“他，現在開始嫌棄我讨厭我了。”
“哪方面的。”
“說我幼稚，”由兆宇越說越氣，“怎麽，是懷念那個姓韓的不幼稚了？”
嚴子铮意識到了什麽，皺着眉慢慢的問：“我說，你不是當着他的面也這麽說的吧，你提那個姓韓的了？”
“提了。”
“勇士再見吧，”嚴子铮起身要走，“我也救不了你了。”
“你回來，”由兆宇扯回嚴子铮後一把拉開領口，“瞅瞅，打我，因為那姓韓的他還打我。”
嚴子铮嘆氣：“你的邏輯可能有問題，我覺得他該打死你，免得你來煩我。”
由兆宇煩躁的擺擺手，拉過桌上菜單：“算了，不說他了，為了等他晚上飯我都沒吃，吃碗面就回家。”
嚴子铮嘴角勾起：“回去偷着哭吧。”
由兆宇掃了嚴子铮一眼：“咱倆誰該哭還不一定呢。”
“嗯？”
由兆宇收回視線道：“裏面靠窗倒數第三張桌，你自己看。”
嚴子铮探身看過去，心裏一緊，他找了一晚上的人，就坐在跟坐對面穿紅格子帽衫的男生吃着面說着話，偶爾笑着比劃着什麽。
“我本來想吃石鍋蓋飯的，路過時看到他們進來就跟着進來了，”由兆宇将菜單遞給服務員後湊過來說，“看樣子你是不知道他在這了，那人怎麽那麽眼熟，以前我是不是打過，看樣子就是欠揍的。”
嚴子铮慢慢收回視線：“鄭巧音家飲品店前面三挑六。”
“對對對，就是他，”由兆宇撇嘴，“他們認識？”
“算是吧。”
“都認識到能一起說笑着吃飯的地步了？”
在陳止的工作室一下午，多半時間都是跟譚正一塊兒。其實林敬磊沒什麽要問的，也根本不用他問，譚正就都面面俱到的跟他說了。
第一次見面不太順眼，第二次見面匆匆一瞥，第三次見面江湖救急，第四次見面将要共事。
養大譚正和他哥的奶奶兩年前病逝，哥倆沒了經濟來源，家裏親戚誰也不願管兩個行走的吞錢機，他們便都不念書到社會上賺錢過活。
陳止是在游戲上認識的譚正，被這小子做游戲挂的技術折服，聊來聊去就收到了自己團隊。
工作室平日裏涉及的光明正大的業務是軟件開發，但實際上也接些其他的活，雜而亂卻都是暗中運作來錢快的操作。
像譚正之前幫林敬磊弄到車票那種都算拿不上臺面的，是譚正他哥欠債逃跑後他為快點替他哥還債私下接的，還再三囑咐林敬磊不要說漏了。
這頓飯是林敬磊請客，他想着譚正一五一十的告訴他那麽多事，他個新來的該請個客。
他吃的絲毫不斯文是急着回家去，手機在下午四點多就沒了電，他想着嚴子铮會找他，只是沒想到這人能這麽準确的找到他。
就在擡頭跟譚正說話的時候，他就看到了譚正身後站着的人。
“你怎麽在這？”
嚴子铮拉了把椅子坐過來：“我不能在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