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麽近又那麽遠
身為一只橘貓，麥穗的體型向來保持的很苗條，也不知是不是因以後再也不能撩妹而自暴自棄，吃完了睡，睡完了吃，不再出去亂逛，短短兩周胖了六斤。
難得心情好的在枕頭邊趴着，林敬磊一睜眼，立馬無情的跑掉了。
林敬磊坐起身看着對面床上跟林泰笑着說話的人：“你來的夠早的。”
唐善回過頭，逆光下眯着眼：“跟我爸我媽一起出來的，他們是真去上班，我是假去試聽課。”
“要補課？”
“二老逼着我補，”唐善嘆氣道，“這不眼看要文理分班了麽，都幫我選好了。”
林敬磊坐在床邊邊用腳勾拖鞋邊輕笑：“學文是吧，未來的唐大律師。”
唐善哀嚎：“別說了，我特麽要死的心都有了。”
真是個熱鬧的周六，林敬磊跟唐善出門的時候碰到了來敲鐵大門的程放。
“找嚴子铮？”林敬磊打開門後紳士的側身先讓程放進來。
程放看了看一前一後站着的倆人問道：“他在的吧。”
林敬磊嘴一撇：“你進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說完這話後他的某種小心思作祟，靠着門板站在那，向着院裏大喊道：“嚴子铮！”
兩秒鐘的間隔，門開了，出來的人襯衫扣子系了一半，急切的望過來。
林敬磊頭向着程放歪了下：“找你的。”
嚴子铮聽到林敬磊喊他是跑着出來的，結果那頭也沒回關上門就走的人竟是為了通知他有人來找。人是走了，留了一院子的醋味。
全程旁觀的唐善走在林敬磊身邊說道：“磊子，我怎麽覺得你跟嚴子铮之間怪怪的。”
“怪？”林敬磊挑眉，“不是都告訴你我們是怎麽回事了麽。”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們的好跟卡卡和阿浪的好有些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
唐善放緩了語氣：“怎麽說呢，卡卡他倆走在大街上當衆牽個手擁個抱接個吻的那都是常事，可我從沒見你們倆也那麽親密過。”
林敬磊微微愣：“非要在光天化日下表現出來才能叫戀愛了？”
唐善哈哈一笑：“反正我要是跟沈菱在一起的話，我天天拉着她到大馬路上秀恩愛去。”
“啧，你這個夢到底什麽時候能醒。”
“要是連夢都沒有了，那就離她更遠了。”唐善話鋒一轉繼續道，“磊子，說真的，我特羨慕你，你不知道我有多少次想着幹脆不念書去搞音樂，但我就是不行，我過不去心裏那道被父母設的坎。”
林敬磊不屑道：“得了吧，大言不慚的說放棄學業是因為想專注的搞音樂，我看你就是看中不念書可以有更多時間跟沈菱混一塊兒。”
唐善不可置否的努努嘴後問道：“你現在天天都幹什麽。”
“還能幹什麽，吃喝拉撒睡外加玩游戲呗。”
跟唐善出來的第一站是零度，林敬磊進門後将手中拎着的紙袋子放在了收銀臺上。
這個時間段，店裏沒兩個客人，鄭巧聲遵循他妹囑咐，見林敬磊來了後第一時間探身進後面房間叫人。
當鄭巧音頂着典型睡姿不好的發型出來的時候，林敬磊和唐善正在跟他哥說着話，截獲兩句後她插嘴道：“你還真不打算上學了啊。”
林敬磊：“這個話題到此為止吧，我真是懶得一個個耐心的回複你們了。”
唐善：“來都來了，有啥推薦沒，最好是新品，磊子沒喝過的。”
鄭巧音幹笑兩聲：“他可有段時間沒來了，沒喝過的多了。”
林敬磊眼眸一眨，對鄭巧音淺笑道：“Surprise me。”
好好的兄弟同行愣是在鄭巧音端着三杯飲品坐過來後變成了閨蜜小聚。這女生太能說了，成為了校園廣播的主力完全不足為奇。
聽鄭巧音建議林敬磊将他哥的校服留着後，林敬磊問了原因。
“你飯卡的錢花完了麽。”
林敬磊搖頭：“沒，上次沖的還有好幾百呢。”
“那就時不時的進去吃個飯，總不能便宜了食堂。”
唐善靈光一現：“對，沒事你還可以穿上外套去打個球，學校的球場多好，不會被跳廣場舞的大媽搶占，也沒初中的小屁孩滿場亂竄。”
這一點還真讓林敬磊動心了，他點頭：“那我留着。”
一杯奶茶的功夫把原來還校服的計劃打亂了不說，林敬磊還搭出去了一只貓。鄭巧音聽唐善說麥穗要當爸爸後非要等小貓出生時要一只來養。
林敬磊雖是應下來心裏卻沒什麽譜，他可不确定那個小母貓能生幾只，更不知道其中有沒有他的份。
可能越是跟親近的人相約越是不會按部就班一步步計劃該好去哪裏做什麽。
由兆宇開車來堂和區接上嚴子铮和程放後完全漫無目的的在街上遛彎，聽了三五首歌，繞了六七裏路，最後方向盤一轉，将目的地定為了第五小學。
這三個大小夥子下了車後站在校門口跟老大爺理論了半天也沒能進去，只得步行穿過院牆外的小樹林饒到後面院牆翻過去。
“這牆比咱們那時候高多了，”由兆宇蹲在牆上說着，“記得那會兒阿铮能直接跳過去。”
程放笑出了聲：“他有次跟高年級的學生逞強，說可以跳出去，結果被老師抓住狠狠收拾了一頓，被說哭了吧？”
由兆宇連連點頭：“哭了，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始終沒說話的嚴子铮輕巧落地：“你們倆有勁沒勁。”
好運從潛進了校園開始，教學樓值班的那個四十多歲的老師是當時教他們的體育老師。
借到了籃球後他們去了操場最南面的球場，盡管是給全校最大的五年級用的，籃筐也還是矮了點，扣籃分分鐘重複着。
生命的軌跡從沒有迂回，不停向前的過程中很少有駐足向後看的機會，活躍在兒時最喜歡的地界，難免會記憶傾盆而來。
多年前互相傳球的他們怎會想到有分離也有重聚，小屁孩變成了美少年，還是會嚷着彼此的外號，還是會沒緣由的瘋鬧。
春日陽光，藍天白雲，歡聲笑語。
玩了一上午球，中午在學校對面夾雜在各種補課班和小飯桌裏面的小吃店吃了飯，下午到兩條街外的改良了無數次的游戲廳打發時間。
由兆宇承認，跟好哥們兒在一起瞎玩胡侃比他去過的任何一個酒吧都有趣，比他吃過的任何一頓大餐都愉悅。
下午三點多，他放在外套兜裏的手機響了，每到放假他都會将震動調成鈴聲，主要是為了顯擺下他頻繁更換的各種勁爆歌曲。
去掏電話前他祈禱千萬要是鄒景，大概老天嫉妒他最近過的太開心，果然是他爸。
他握着手機到游戲廳門外接起來順口就撒謊說他在家，沒想到他那急着趕去外地的爹竟提前回來了，還就在他房間裏。
聽起來好像有什麽事情要比他偷着将車開出來更讓對方暴跳如雷。情況太他媽緊急，他挂電話跑回去說了一聲就撤了。
嚴子铮不用問能猜出十之八九，待由兆宇匆匆離開後，他也決定回去。他準備去路邊打車的時候，跟在後面的程放伸了個攔腰叫住了他，仰頭望着萬裏晴空道：“天氣這麽好，離得又不遠，我們走回去吧。”
嚴子铮擡手看了看表：“你先回去吧，我還有點事。”
“阿铮，”程放湊過來看着嚴子铮，“你真的很奇怪，總像是在躲着我。”
嚴子铮動了動嘴角：“你想多了。”
見嚴子铮擡腳走人，站在原地的程放提高了聲調：“你跟林敬磊的事我知道了。”
嚴子铮收住腳步：“由二傻說的？”
程放笑着點頭：“他說你很在乎他。”
嚴子铮看了看地上他跟程放被拉長的影子後擡頭：“對。”
“聽着，”程放一步步靠近，“我不管你是怎麽了，我都要告訴你，我想跟你做好朋友，像小時候那樣好。”
嚴子铮慢慢回過頭：“那我要先說明，小時候我可能是個很夠格的朋友，但現在不一定了。”
“怎麽講。”
嚴子铮語氣平穩的繼續道：“直白的說，現在的我，如果遇到某種事情，是不會把朋友放在第一位的。”
程放沉默後深吸口氣：“其實你沒變，你還是那個讓人覺得很靠得住的人，我聽的懂，也斷不會助力那種事情發生。”
嚴子铮嘴角勾起：“你也沒變，還是那麽聰明和善解人意。”
程放笑容放大：“那，我們能一起走回去了？”
因唐善自由時間受限，晚飯前他們就散了夥，林敬磊沒在外面逗留，這确實不像他的風格。
嚴子铮跟他說過他們三個發小今天會聚一聚，在不确定那人回沒回來的情況下，他在糾結手中拎着的兩只冰淇淋要不要獨吞。
進了胡同口後他掏出手機，如果那人在家，他就想叫出來，他倆找個安靜的地一起吃冰淇淋，總比被另外兩個小崽子瓜分了好。要是那人沒在家，那就心安理得名正言順的都歸他了。
等到對面接聽後，他還沒等問，就要先回答同樣的問題：“我快到家了，剛進胡同。”
“停下來，等我出去。”
林敬磊在原地等到了嚴子铮出來，笑道：“你是不是未蔔先知，知道我要叫你出來。”
嚴子铮從大門一出來就完全驚了，眼前一亮：“你染頭發了。”
林敬磊用手機前置鏡頭當鏡子再次看了看自己的新發色後看向嚴子铮：“不好看？”
嚴子铮湊過來站在林敬磊身後跟着一起看，頭點的很嚴重：“好看。”
林敬磊手一抖，按了拍攝，完全不在拍照狀态的他們就那麽強行被圈進了屏幕裏。他連忙低頭查看，笑出了聲：“你又糊了。”
嚴子铮拿過手機一看，照片裏林敬磊笑的燦爛，他卻花了五官。他接過林敬磊遞過來的冰淇淋後才起來他出來是為了啥，連忙道：“林校長兄妹來了，你确定現在回去麽。”
林敬磊用舌頭舔了舔嘴唇上的奶油：“什麽時候來的。”
“剛剛，估計你再走快點就能看見他們進門了，看樣子佟阿姨是提前下班回來等他們的。”
這三人一聚頭，免不了是一場關于他的三方會談。林敬磊哼道：“我可不回去，輕則批鬥會，重則追悼會。”
嚴子铮側頭道：“兩個選擇，再去我的床底下躲着還是我們先出去，等他們走了再回去。”
林敬磊自動忽略了第一個選擇，問道：“去哪。”
“等我，”嚴子铮将自己手中的冰淇淋塞給林敬磊後小跑着往回跑，“馬上出來。”
林敬磊看了看手中嚴子铮那根冰淇淋，偷吃的毛病又犯了，以只吃一口為緣由進而一口又一口，嚴子铮也就去了兩分鐘不到，他就給吃光了。
背着大提琴包出來的嚴子铮意料之中的掃了眼林敬磊鼓動着的腮幫子，拽起人就走：“我跟我爺說今晚樂團通宵排練不回來了。”
林敬磊緊緊跟上去：“我們到底去哪？”
嚴子铮的沒出聲，讓他猜了下去：“網吧？”
嚴子铮搖頭。
“賓館？”
嚴子铮搖頭。
“靠，別告訴我你真去通宵排練，那我寧願回去。”
走出胡同的嚴子铮在路邊攔了出租車，拉開後車門将大提琴和還握着半個冰淇淋的林敬磊塞進去後坐去了副駕駛。
在他報了地名後，後座的林敬磊問道：“是去你家？”
嚴子铮回頭：“不想去？”
林敬磊咬住冰淇淋顧不上說話，扭頭就看到了車窗外和一老奶奶一起走的程放。他們的視線相交後慢慢的錯開，直到看不見後他扭頭問嚴子铮：“你們今天都幹什麽了。”
能主動關心他的事，這是好兆頭，嚴子铮略顯欣慰，從後視鏡裏看着林敬磊：“有一晚上可以跟你說。”
誰要聽一晚上，無聊不無聊。林敬磊舉手做投降狀：“當我沒問。”
嚴子铮收回視線看着後視鏡裏越來越小的程放：“除了懷念小時候沒其他內容。”
林敬磊哼道：“你們可真矯情，誰還沒有個小時候，有什麽好懷念的。”
嚴子铮聽在耳裏，笑而不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