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是你鮮豔每一天

分給他的那幾個人，面孔雖都熟悉，但林敬磊除米子外其他人連個稱呼都不知道。

他到達理工大學西門附近就看到那幾個小子站馬路牙子上叼煙的叼煙，抱肩的抱肩，晃腿的晃腿。在校門口來來往往的大學生裏自帶我們是小混混的氣場。

林敬磊停住腳步，喊了一嗓子招手把人都叫到了跟前。

“生怕別人不知道你們幹什麽的是不是。”

米子笑眯眯道：“磊哥，啥指示。”

林敬磊轉身帶頭走，越過幾家小店面拐到了最近的胡同，他一聲不吭的凝眉，掏出手機查看昨天那個負責人給他發的逾期賬戶信息。

他們這種催債不參與正常線上貸款，只負責線下協商，就是想方設法把借出去的錢要回來。

所謂的學生借款無非是放小額給些瀕臨成年的或剛過成年的學生。

如今的社會，小額貸款遍地開花。有明文規定不允許向學生貸款，但暗地裏運作的機構數不勝數。很多年輕大學生，在還沒能力掙錢的情況下，物質的誘惑已潛進靈魂，透支消費成了他們的主要經濟運轉方式。

林敬磊掃了眼屏幕，發現女生比男生多。

這是個不太好的征兆，男生的話，萬不得已時不管是怼兩下還是罵兩句都是信手拈來的，要是換做女生，他就不太知該怎麽整了。

他擡頭道：“平時你們是分開行動還是一起？”

“天平哥通常是帶着我們一起走。”

林敬磊想了想：“咱們分開，我和米子帶隊，各三人一組。”

在幾個人的附和聲中，林敬磊深吸口氣，瞅了瞅這個看了看那個，無奈道：“把你們的舉止收一收，融入到校園裏才不會被當做可疑人物處理，招來校警就不好辦了。”

說完這話後，他将視線重新放回手機屏幕：“是不是發錯了，這上面沒給帶利息的金額，咱們算下再行動。”

仿佛就等他這句話一樣，立馬有人掏出紙筆等着計算。

林敬磊被這種原始人的行為弄的愣了兩秒，他扯過紙拽過筆，晃着手機道：“都給我用手機算！”

幾個人這才恍然大悟的拿出手機，互相比對着将那張表上缺少的最後金額一一算出來。

林敬磊本想全程等結果，又怕這幾個蠢貨算錯影響了催收，這才也加入其中。

六個人頭頂着頭，圍着小圈算是認真的核對了一番。

最後一個數字敲定後，林敬磊從中間分開，上面的一半歸他，下面的一半歸米子，他讓米子先選人帶走，剩下的跟他。

十五分鐘後，他帶着一胖一瘦的倆人走進了第八寝室樓。

在宿管大媽毫無置疑的放行後他們直達406，林敬磊攔住上來就擡腳要踹門的胖子：“你們之前就這麽弄？”

胖子點頭：“主要是要錢，別的不用管。”

林敬磊揉揉臉：“一邊站着去。”

耐心和禮貌的突然覺醒，林敬磊站定在門前間歇性的進行敲門，來開門的估計是被吵醒的，态度不太好。

“找誰啊！”

門一開，林敬磊身後的瘦子看了眼手機屏幕開口道：“找譚航。”

林敬磊白眼翻到後腦勺，這他媽該死的談笑無鴻儒往來皆白丁的生活。他忍着回身罵的沖動對開門的男生糾正道：“是覃航。”

那睡眼惺忪的男生打了個哈欠：“他不在，去上課了。”

林敬磊淺笑着繼續：“打他電話不接，找他有點事，哥們兒方便告訴個上課地址不？”

那男生猶豫的看看門外三人，随口道：“主樓階梯教室，不是202就是204，你們找找看吧。”

午飯前嚴司峻跟妹妹妹夫到了醫院，昨晚接到兒子電話立馬訂了機票，一路上他跟妹妹兩口子商量了怎麽處理父親年歲大還要照看兩個孩子的事。

商量的結果就是把這一老兩小都接到他們所在的城市去。老的好好安享晚年，小的接受更好的教育，一家人在一起方便相互照應。

這個提議說出來後老爺子很同意，順着兒女心意起碼能讓他們過得更安心，他表示接他去哪都沒問題。

站在一旁的嚴子铮聽後心裏一緊，不想走和留下來的雙重原因疊成了一個名字。

生活的不可預料他體會了千次萬次，卻從沒像這次般讓他果斷掐死想順其自然的心。

“我不去。”

嚴司峻因父親突然病倒已是身心疲憊，沒空顧忌兒子想法，皺眉道：“不是你耍性子的時候，這兩天我就幫你辦轉學手續，你姑父已經給你聯系了那邊的重點學校......”

嚴子铮盯着他爸一字一頓道：“我說我不去。”

劍拔弩張的氣氛在凝結，少年堅定的眉眼宣告着不可更改的意願。

嚴荷妤見狀站起身，摟過侄子肩膀走出了病房，帶上門後她耐心道：“爺爺到這個年歲身體只會越來越差，留你們三個在這邊遇到什麽狀況遠在千裏之外的我們實在是顧不過來。”

“我知道。”

嚴荷妤笑了：“小姑知道你懂事，很多情況都明白，你爸情緒不對，不用跟他說，你跟小姑說，為什麽不想跟我們走。”

順利超過了想象，林敬磊花了一上午将歸他的那七個逾期搞定了，二男五女，合作态度都很好。最後那個女生還要請他去食堂吃午飯，要不是需要顧忌下米子那邊的情況，他興許真的會跟着去。

這女生借款分期買了個上萬的名牌包，還到第四期資金實在周轉不開才導致暫時性逾期，之前有被找過一次，她想方設法的躲了，怎麽看那幾個面露兇相的人都像是會動粗的人。

沒想到這回換了個超級小帥哥，在自習室找到她後一點都沒聲張，很私密的交談後說明來意并希望她配合。

她是向舍友借的錢先湊齊了林敬磊要的數目。明明能用現金直接付，卻非要弄成了轉賬，只為了間接要林敬磊聯系方式。

可林敬磊卻根本沒用自己的，而是給了戚以寬留給他的催款專用賬號，目的達成離開那女生後他收了笑臉，到小賣鋪門口把坐臺階上曬太陽的倆人叫上。

他是怕這倆傻缺壞他事，才叫人在這等他自己去速戰速決的。

短短三個小時，明白了件事，善于傾聽和面帶微笑可以事半功倍。

彙合時米子還差一個壓根都沒找到人，打算直接聯系當時借款時那人留的緊急聯系人。

林敬磊問道：“緊急聯系人多半留的都是父母的號碼對不對。”

米子點頭：“對，要求必須要有直系親屬。”

林敬磊掃了一圈：“想想，如果你們在外面惹了禍，會希望父母知道麽。”

五個人都搖頭。

“那不就得了，”林敬磊繼續道，“想辦法找到人，萬不得已再走聯系父母那步。”

米子小聲道：“我們只負責催債，為啥要顧及欠錢不還的人的感受。”

林敬磊哼道：“你想做一次性生意？逾期不是也在收取費用麽，我想公司也應是希望多賺錢而不是弄得跟客戶關系僵掉，一旦聯系家裏，誰還敢來借錢。”

有人附和道：“是這麽個道理。”

米子笑道：“以前跟天平哥，他從不會跟我們說這些，基本就是逮住人挾持到偏僻地直到給錢為止。磊哥，你可真有一套。”

之前這幾個人不管是找沈菱還是找譚正，他都見識過那種簡單粗暴的方式，林敬磊接着說道：“沒找到那人我想辦法找。行了，今天就到這，該幹啥幹啥去，接到新催收單我在群裏聯系你們。”

見幾個人要走，他叫住人：“都把手機裏已催收成功的名單删掉，別洩露了客戶信息。還有，別叫我磊哥，什麽破稱呼。”

“那叫啥。”

林敬磊想了半天：“小林吧。”

“好嘞，小林哥。”

林敬磊扶額，重點是不讓叫哥啊，一點都沒理解他的意思。

成，就這麽地吧，他懶得糾正了。

依然是頭沒梳臉沒洗的狀态從理工大學來到了工作室，譚正不在，林敬磊想都不用想，就知那人定是有私活去接了。

他沒帶電腦，順便坐在了譚正座位，鼠标一晃，臺式電腦的屏幕就亮了。

因為有個人沒有找到，讓他這開工第一天并不完美，他打算用陳止弄的那個具有人肉搜索功能的軟件查他手機上還沒删掉的那個人。

按照借款資料上填寫的身份證號碼，所在學校和學號等等一系列信息找到了目标人物。

可惡的是他沒核心指令密碼無法繼續下去，嘗試破解無效後他便只得放棄。

下午沒什麽事，他提前回了家，隔壁沒人，家裏也沒人，也不知嚴子晴是被接去了醫院還是被他舅媽帶去了超市。

他換了身衣服後重新出門，一整天嚴子铮的手機定位都沒動。他走去了隔壁窗前，在第二個花盆底下摸到鑰匙後開門進了屋。

這進門方式是他看嚴子铮他爺多次用記住的，他進來不為別的，主要是想給嚴子铮拿兩件幹淨衣服，畢竟那人還得陪護兩天。

輕車熟路的進了嚴子铮房間，拉開衣櫃門，好一番整齊的讓人舒服的景象。

林敬磊随意的扒拉着衣服挂，發現嚴子铮的強迫症真是沒治了，所有衣物會按照顏色遞淺挂好，更甚的是，很多衣服明明是同樣款式，這貨竟然每個顏色都集齊了。

林敬磊扯出兩件襯衫一件外套，正選褲子時，忽聽見門響聲。

他的第一反應是有小偷。

這也是進門後的嚴子铮察覺出來的事情。

倆人紛紛放輕了動作以極其隐秘的方式向彼此靠近。林敬磊抽出一個衣服挂緩緩挪着步子探身出去，嚴子铮抄起了門口的笤帚小步逼近他的房間。

當他們一個甩着金屬衣服挂一個揮着笤帚面對面的時候均立馬松了口氣。

“你回來了。”林敬磊将衣服挂背到了身後去。

嚴子铮将拿着笤帚的手臂垂下：“怎麽進來的。”

“花盆下的鑰匙，”林敬磊繼續道，“我是想進來給你拿換洗衣服送醫院去。”

說完這話，他連忙掏出手機：“是出現故障了？怎麽沒提醒你離我很近。”

“手機給在醫院瞎鬧的嚴子晴玩，沒帶着。”

“你爸他們到了麽？”

嚴子铮沒回答，而是靠過來将人摟進懷裏，下巴在林敬磊後肩胛骨上一下下輕磕着。

“累傻了？”林敬磊回攏手臂抱住嚴子铮。

還是沒得到回答，他踢了嚴子铮一下：“靠，聾了還是啞了，說話。”

嚴子铮輕聲笑：“想抱一會兒你都不老實。”

昨晚上在那張擠到不能再擠的單人陪護床上抱了一晚上也抱不夠，嚴子铮好像真的很喜歡抱着他。林敬磊挪着小碎步向着床邊靠，身子一栽，将嚴子铮也弄得躺在了床上。他長長的舒氣道：“還是躺在這種床上舒服，再也不想睡那個陪護床了。”

嚴子铮才有時間去看他那被弄亂的還開着門的衣櫃，皺了皺眉：“你就不知道給我弄回原樣。”

林敬磊撇嘴：“哥能想到給你送換洗衣服已經很不錯了，你要求不要太多。”

嚴子铮用一只手支着腦袋側身看着身邊仰躺的人：“算你長心。”

林敬磊轉着腦袋看過來：“他們回來還需要你陪護嗎？”

“不用我了，我爸今晚陪護，我姑和姑父帶着嚴子晴在醫院附近的酒店住，以便随時換班。”

林敬磊翻過身看着嚴子铮：“還好我沒直接去醫院，否則咱倆就錯開了。”

安靜的屋裏，他們躺在床上對視着，突然就誰也不說話了。

像極了那晚在冰面上的情形，兩顆腦袋越貼越近，只不過沒有再閃躲，而是直接親了上去。

唇瓣的碾壓好似擠光了肺裏空氣，呼吸瞬間急促才不至于窒息，林敬磊一只手從嚴子铮後脖頸摸到後腦勺，另一只手在脫外套。

嚴子铮翻轉身子欺壓到了林敬磊身上，剛穩住就被身下的人滾動着反了轉。

林敬磊居高臨下的看着嚴子铮：“就不能讓我在上面一次？”

嚴子铮嘴角勾起，揪住林敬磊的襯衫領口将人按回床上，在那鼻梁上親了下後喘息道：“你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