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好事離不開多磨
晚飯過了林敬磊仍沒回來，嚴子铮沒回房間，而是在更能聽清外面動靜的客廳陪他妹心不在焉的看動畫片。
期間隔壁出去倒垃圾一次，他爺爺出去散步一次。
除此之外，鐵大門再就沒動過。
思考再三他決定去取手機，目的地直指鄒景家，經過幾天出家般待遇的由兆宇一準會在那膩歪。
他猜到了所有的情節，卻沒猜對給他開門的由兆宇的反應。
由兆宇撐着門框激惱道：“我說你們一個個的是想幹啥，真是煩死了，二人世界都不讓過消停。”
嚴子铮：“除了我還有人來過？”
“你家林敬磊呗，”由兆宇哼道，“你們倆敲門都一個德行，跟敲大鼓點似的。”
“他來幹什麽？”
“找你，說是什麽手機上顯示你在這，我就讓他順便把你手機帶回去，怎麽，他沒回去？”
嚴子铮不漏痕跡的嘆氣，後悔他應該在放學那時候先來這取手機。
由兆宇打斷了他的思緒：“那小子最近在忙什麽。”
“沒說。”
“那你倒是問啊。”
“他不想說，問了得到的也是敷衍的無用答案，浪費口舌。”
由兆宇叉腰道：“你按時按點的上學，他見天的在外面混，你确定你們這兩條線能重疊？”
“你想說什麽。”
由兆宇側身道：“進門說。”
嚴子铮看了看由兆宇的衣衫不整：“你确定？”
鄒景穿着睡袍端着水杯出現在由兆宇身後：“進來吧。”
由兆宇将嚴子铮讓進屋後帶上了門：“憑林敬磊那副長相，老少皆宜男女通吃的，看上他的人會少嗎？你現在連個具體行蹤都摸不清，是真不怕他跟別人好了？”
這确實是個值得在意的問題，去放回水杯的鄒景都放慢了動作的在側耳聽。
嚴子铮扭頭看落地窗外黑透了的天：“看上他的有多少我不管，能上他的只有我就行了。”
可能是戚以寬真的缺人手，也可能是他這人性格急，辦事效率簡直是神奇，當場敲定一切事項後他就叫來了将受遣于林敬磊的幾個人。
林敬磊在看到進來的人裏有熟悉面孔後表現的很淡定。當時他參加那場大亂鬥第一次遇到這幾個小子時肯定沒想到他們有天會不用以劍拔弩張的方式相見。
最前面站着的米子一眼就認出了林敬磊，再聯系老板叫他們來的原因，眼睛一睜一閉，明白過來怎麽回事，長時間在社會上瞎混的覺悟讓他立馬換了笑臉搭話道:“又見面了。”
戚以寬：“你們認識？”
“有過幾次相處，”林敬磊似笑非笑的掃了那幾人一眼，數了數人頭後說道，“少了一個個頭不高面相極兇的。”
戚以寬：“你說的是之前領頭的，不在我這幹了。”
林敬磊嘴角勾起冷嘲熱諷道：“他們很敬業的，剛見面時幾個大老爺們在為難一小女生。”
“哦？”戚以寬看過去，“還有這事？”
米子機靈道：“寬哥，那是她欠錢不還，我們就是想吓唬吓唬，也不能幹別的。”
戚以寬随意擺擺手，笑着看向林敬磊說道：“總之以後這些事不用過我的耳朵，你們跟着他就行。”
新上級竟是個少年，這幾個二十出頭的小子一副心不甘情不願，卻又不能違了老板的意思，都勉強有氣無力的附和着點頭。
林敬磊加深強調的問：“意思是他們歸我差遣？”
戚以寬是看着那幾個不太服氣的面孔說的：“對，誰要是起刺，就直接走人。”
這話極度具有震懾力，得到了一陣整齊的肯定回複。
林敬磊向來喜歡像戚以寬這種做事敞亮爽快幹淨利落的人，男子漢大丈夫就該吐口吐沫一個釘，既然他自己說了要為戚以寬做事，那他就會好好去做。
突然的決定換來了不尋常的收獲，又坐了會兒後他才離開了那家私人會館。
回家路上他摸着兜裏的那一沓錢心情像是飛了起來。腦子裏有一百種花掉這錢的想法在錯綜複雜，光是想想就幸福到爆炸。
回到堂和區進了大院後他直奔隔壁，給他開門的是嚴子晴，告訴他說她哥不在家。
不僅嚴子铮沒在家，連他舅媽跟林泰都沒在家。進門後聞到了餘留的香味，在餐桌上找到了用盤子扣好的飯菜，坐下來剛吃了兩口，就有人在敲門。
很急促卻沒什麽力氣的聲音聽着怪難受的，林敬磊以最快的速度去開了門，見是嚴子晴以為是過來要貓的，平時他會猶豫着拒絕，今天心情好打算直接回屋把貓抱出來。
小丫頭接下來的話讓他身子僵住。
“爺爺突然摔倒了，”七歲的小女孩揮着手帶着哭腔急道，“躺在地板上聽不到我說話。”
林敬磊心裏一驚連忙向隔壁跑，從敞着的門進去就看到了在客廳地板上的雙眼緊閉的老人。他蹲下身叫了幾聲“嚴爺爺”後并沒回應。
遇到這種突發狀況他也是不知所措，在嚴子晴的哭聲裏慌亂的摸手機打電話叫救護車。
他顫顫巍巍的回答問題，強行鎮定的按照指示處理老人的狀況等待救護車到來。
這院裏上次有救護車來是馬良麗家出事，林敬磊是真不想嚴子铮他爺出什麽大問題。
嚴老爺子一兒一女都不在身邊，孫女太小，只有個孫子能倚靠。該死的是，嚴子铮的手機在他這裏，他現在連那人在哪都不知道。
許是堂和區路況好的原因，救護車以最快的速度趕來了，林敬磊幫着醫護人員一起将嚴老爺子弄上了救護車。
踏上車前他蹲下來把嚴子铮的手機塞給抹眼淚的嚴子晴：“小晴呆在家哪都不要去，不要給除了院裏的其他人開門，等你哥回來把手機給他讓他給我打電話。”
慌亂的二十分鐘，大院裏恢複了安靜。
嚴子铮回來時已是在半個多小時後了。
他進胡同沒走幾步，身後騎着電動車去買東西的娘倆擦過，像平時一樣笑着打招呼，到大門口還給他留了門。
等他進了院，屋裏的嚴子晴就跑了出來。孩子是吓到了，語無倫次的話語裏伴随着大哭。
嚴子铮自行拼湊聽完後将他妹扔給隔壁的娘倆，拿過手機就往外跑。
林敬磊算是知道了凡是不該高興得太早，一個小時前還在算着他的一萬塊該怎麽花，到醫院沒一會兒就交代出去了二三十張。不過能用錢換嚴老爺子病情的暫時穩定，他覺得很值了。
嚴子铮來的挺快，整個人慌張的跑過來。坐在走廊椅子上的林敬磊仔仔細細的看着嚴子铮的那張臉，想看到這小子這副神情可不容易，他得珍惜。
“我爺呢？”嚴子铮平息着因劇烈運動帶來的急促呼吸。
林敬磊向病房門方向揚揚下巴：“因為搶救及時沒事了，說是高血壓造成的暈倒。”
嚴子铮從門上玻璃向裏面看了看，壓開門把手走了進去。還留在走廊裏的林敬磊安靜的坐着，深深體會了一把當時嚴子铮坐在病房外面等他的心情。
大概十多分鐘那人出來了，垂着胳膊坐到他身邊，深吸口氣道：“不敢想你沒在家的話會怎樣。”
這是典型的後怕，林敬磊在之前馬良麗事件的時候就見識了嚴子铮這種狀态。他握住嚴子铮放在腿邊的手：“吓壞了吧。”
嚴子铮側頭：“你呢，吓到了麽。”
林敬磊笑了下：“全程在硬着頭皮按着程序走。”
“謝了。”
“如果我們之間要說謝的話，那我欠你的謝就太多了。”
林敬磊的快語速加小聲音在一陣嘈雜路過的情況下讓嚴子铮完全沒聽清。他問道：“你說什麽？”
林敬磊聳聳肩：“沒什麽。”
他說的确實是他的心裏話，也不知怎麽突然良心發現，因一次緊急突發事件想到了很多以前。
從嚴子铮主動賠本就不該賠的手機屏幕到嚴子铮拽着操場上找茬明淼的他逃課，從嚴子铮擋住對他欲施暴力的高格昭到嚴子铮不懼萬裏站立陪同他去看親爹，從嚴子铮不惜重頭來過與他共學近身格鬥到嚴子铮慷慨解囊請他吃的一頓頓飯......
論付出，他看得到看不到的，都是嚴子铮對他好更多一些。
這是件值得開心的事，畢竟他喜歡的人更喜歡他，這也是件值得慚愧的事，同樣處在一段情感裏他卻是偷懶的那個。當慢熱的他意識到這些的時候，曾經的已是補不回來了。
那就不要補了，把雙份赤城的熱情鋪給現在和未來，他這樣想着。
“醫藥費是你付的。”
嚴子铮将話重複了一遍，身邊發愣的人才“啊”了一聲。
林敬磊繼續道：“需要住院兩天方便查看情況對症下藥，住院費我也付過了。”
嚴子铮微微皺眉：“你哪來的錢。”
“這個你就別管了，”林敬磊撇撇嘴，“反正是我的錢。”
嚴子铮沉靜片刻後揪住林敬磊的後衣領将人扯過來：“跟我說說，錢到底哪來的，你是不是惹禍了。”
林敬磊擰着脖子：“我惹什麽禍了，我一沒偷二沒搶的。”
不妙了，他怎麽感覺嚴子铮看他的質問的眼神這麽像林校長，他伸手将後衣領解救，妄想靠着嘟囔糊弄過去：“就是提前給我的工資。”
嚴子铮挑眉：“你找工作了？什麽工作。”
林敬磊難得坦白從寬抗拒從嚴，簡潔道：“幫忙催債的。”
“需要打架？”
“不需要吧，”林敬磊猶豫後開口，“就算需要的話我也不用動手，有人可以使喚。”
嚴子铮對這麽奇葩的工作還是第一次聽說，他的沉默是在質疑林敬磊所說話語的屬實性。
都說眼睛不會說謊，但起碼得能理智的去看。他盯着林敬磊一汪藍的眼睛看了兩秒就徹底放棄了。他怕他看下去容易做點什麽光天化日之下不羞不臊的事情。
千言萬語彙成了字字清晰的一句：“你給我老實點，別惹禍。”
林敬磊哼道：“你怎麽跟個老父親叮囑兒子似的。”
嚴子铮用手拍了下林敬磊的後腦勺：“我兒子不可能像你這麽頑皮。”
林敬磊以同樣的方式拍回去：“跟我在一起你竟還惦記着有兒子？”
嚴子铮捉住林敬磊的手揣進了衣服兜：“坐一會兒就回去吧，我留下陪護。”
“讓你一個人就太不夠意思了，”林敬磊靠進椅背，“我也沒事，在這陪你。”
信誓旦旦做出這個決定的林敬磊沒想到病房裏的折疊床又硬又涼，比不上他坐在那靠着嚴子铮肩膀睡得舒服，他們一整晚靠在一起時睡時醒。
天剛亮的時候老爺子醒了，嚴子铮聽見動靜将肩上的腦袋輕輕挪開，把林敬磊慢慢抱放着弄躺下後他撩開簾子下了床。
他爺爺是渴了，喝了很多水，精氣神還可以，不太像病人，見孫子在床邊轉悠，小聲說：“爺爺沒事兒，就別給你爸他們打電話了。”
當老人的怕麻煩忙着工作的孩子可以理解，但嚴子铮可沒那麽做，他昨晚就聯系了他爸和他姑，估計那哥倆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跟病情嚴不嚴重沒關系，他不想事後有更大隐患時被埋怨，有些事情就該大人親自來處理。
自從由兆宇跟鄒景好上之後，他請假已習慣不直接跟鄒景說，電話裏由兆宇得知他爺爺病了大驚小怪道：“不能吧，你爺身體多硬朗啊，能蹬車能跑步能打太極的。”
嚴子铮：“少廢話，別忘了幫我請假。”
林敬磊翻個身被鉻醒，睜開眼轉向後猛地坐起來，想起是在醫院後穿上鞋找着嚴子铮的身影。
嚴老爺子看到隔壁的小子有些驚訝：“你這孩子也在這睡的？”
林敬磊笑着坐到了床邊：“留下幫個忙。”
“爺爺得謝謝你。”
“有啥謝的，我也不能不管您。”
嚴子铮打飯回來就看到這一老一小唠家常般的在說着話，他支好小桌子将粥和小菜擺好，也遞了一雙筷子給林敬磊。
林敬磊沒接，搖頭：“我得走了，還有事。”
嚴子铮捏着那筷子掃了起身的人一眼：“別忘了吃早飯。”
林敬磊拎起外套往肩上一搭，頭也不回道：“知道了。”
他大步流星的穿過走廊，走進電梯前手機響起短信提示音。
“磊哥，理工大學西門見。”
林敬磊皺了皺眉，讓大他好幾歲的人叫他哥也不知戚以寬是怎麽想的。雖然別扭，但怎麽整個人還有點飄呢。
他快速打字回道：“誰也別亂來，都在那等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