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楚腰看着兩人對視的樣子,以及緊緊相握的手,神色頗有些複雜,變換了好幾種表情之後,繼續低頭削蘋果,然後無比自然地接着剛才的話說:“我是他妹妹。”
她說完這句話,蘋果剛好也削完了,楚腰咬了一口,把水果刀在手中轉了轉,沖着喬嶺南笑道:“所以,我是不是也該叫喬先生嫂子?”
喬嶺南松了一口氣,不僅因為楚腰說她是白澈的妹妹,還因為她連一個稱呼都要為白澈找補回來,這幾乎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如果不是真的很關心白澈,基本上不太可能做到這一點。
喬嶺南也笑道:“那就得看你是不是真妹妹了。”
白澈做夢都想知道自己到底是誰,可到了這時候,他反而特別冷靜,一直保持着沉默。
楚腰看了他一眼,說:“你們想要我怎麽證明?”
“這還要我們說?”喬嶺南無奈,“不是該我們問你怎麽證明嗎?”
楚腰啃完一個蘋果,認真地看向白澈:“錦時哥哥,你真不記得我了?”
白澈微微怔了一下,他覺得剛才楚腰表露出來的感情很真摯,不像是演的。可是對于“錦時”這個名字,他真的一點印象都沒有。
白澈搖了搖頭,楚腰眼眶瞬間有點泛紅,聲音也有些不穩:“你到底都經歷了什麽呀?”
“你這話什麽意思?”喬嶺南抓到她的漏洞,“你不是他妹妹嗎?怎麽會不知道阿澈經歷了什麽?”
楚腰嘆了口氣,白澈忽然道:“不急,你慢慢說。”
“好吧。”楚腰整理了一下思路,穩定了一下情緒,才說,“其實,我也不是你親妹妹,我算是……你師妹吧。”
師妹?這個稱呼,現在用得可不算多。
楚腰看出幾人的疑慮,不等他們發問就主動解釋:“你是……一個比較隐秘的門派的下一任掌門,我爸是現任掌門。”
現在當然還存在着一些門派,而且某些真正有能力的,多半也的确很隐秘,不會出來到處招搖。這種事情喬嶺南是相信的,問題是楚腰說得猶豫,總感覺像是在撒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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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皺了皺眉,問道:“你們門派叫什麽名字?”
楚腰似乎沒料到他這麽問,怔了一下才說:“說了你也未必知道,我們基本上不在外面活動。”
她越是不說,喬嶺南越是堅持:“萬一我們知道呢?而且,如果我們都不知道,說了又有什麽關系?”
“好吧……”楚腰猶豫了一下,說,“我們門派叫衛嶺派。”
喬嶺南目光微微一沉,問道:“你們門派,不會剛好在山岳縣的衛嶺山上吧?”
楚腰也皺起了眉頭:“你知道衛嶺山?”
衛嶺山并不是什麽著名的景點,離禾城也很遠,知道的人并不多。
喬嶺南不答:“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楚腰掙紮了一下,點頭:“是。”
“你撒謊!”高小狩在一旁搶着道,“衛嶺山……”
“包子!”喬嶺南打斷高小狩的話,對楚腰道,“沒事,你繼續吧。”
高小狩雖然不明白喬嶺南的用意,但是他對喬嶺南向來言聽計從,因此立刻就閉嘴了。
楚腰神色複雜地看了喬嶺南一眼,也并沒有糾結剛才的話題,繼續說白澈的事情:“按照我們門派的規定,掌門繼承人到了二十五歲,就要接任掌門,錦時哥哥今年剛好滿二十五歲。”
白澈一直沒說話,他沒有記憶,所以需要很冷靜地去分析楚腰說的信息,才能判斷她到底有沒有騙自己。之前她說的那些事情,白澈都沒什麽印象。
但是,楚腰剛才這話,白澈卻有印象。之前喬嶺南給他身份證的時候,他腦子裏出現過一個聲音,說他到了二十五歲,該承擔起責任了。
這一點小記憶和楚腰的話是對得上的。不過,白澈并沒有急着有所表示。
“既然阿澈是新的掌門,那他怎麽會變成現在這樣?還一個人流落在外?”喬嶺南繼續追問。
“因為門派裏出了叛徒。”楚腰說,“具體情況是怎麽回事,我們其實也不知道。大半年前,錦時哥哥忽然失蹤。大家都很着急,因為我和錦時哥哥最熟悉,所以我爸讓我出來找他。我找了很久,一點線索都沒有,幾乎都要放棄了,卻無意中發現了鮮若。于是,我又留下來了。”
喬嶺南聽出來她話裏的意思:“所以,你的意思是說,鮮若就是你們門派的叛徒?”
“是的。”楚腰點頭。
喬嶺南換了一個坐姿,依然握着白澈的手,說:“我現在有兩個疑點。第一,既然你們是這樣的關系,為什麽你見到阿澈這麽久了,都不來和他相認?第二,如果鮮若是你們門派的叛徒,她為什麽會不認識阿澈?”
“我先回答你第二個問題吧。”楚腰嘆了口氣,說,“想必你們也都知道了,我們門派不是普通的門派。我們門派學的是法術,很多很厲害的法術是禁止流傳的,就連門派裏的人也不是都有資格學。所以,我們的掌門繼承人,并不會和大家一起生活,而是有專人照管。在繼任之前,門派裏的很多人是不認識新掌門的。我是因為是現任掌門的女兒,才有機會認識錦時哥哥。而鮮若,她并沒有見過新掌門,因此只能通過測試錦時哥哥的能力,來确定他是不是新掌門。”
她的這段話,和鮮若的做法,剛好也對得上。鮮若給那幾個小鬼下封口咒,給梁信下噬心咒,似乎都是為了測試白澈的能力。而她一旦确定了白澈能解封口咒,立刻便下了殺手。白澈之前就猜測過,她是通過這一點,确定了自己的身份。
這次沒有人反駁楚腰的話,她繼續道:“至于第一個問題,因為我跟蹤鮮若,所以發現她也在到處尋找錦時哥哥的下落。我也是從她那裏知道了‘鬼醫’這個人,當然也知道了你失憶這件事情。我本來想去找你的,沒想到喬先生先去了。我知道喬先生出馬,一般沒有辦不成的事情,又怕被鮮若發現我的行蹤,所以并沒有跟着去。我的運氣本來不錯,你一到禾城就來我店裏吃馄饨……”
楚腰說到這裏,瞪了喬嶺南一眼,道:“我故意引起你的注意,可你顯然不記得我了。于是,我在你的馄饨裏放了糖,那是你最喜歡的吃法,而外面的馄饨一般都不會那樣賣,我希望可以引起你的注意,卻沒想到被喬先生給吃了。”
喬嶺南:……
那天他發現楚腰對白澈的态度有些奇怪,所以和白澈換了馄饨吃,他現在還記得那又甜又鹹的味道,吃得他差點吐了。他當時還自戀地以為,楚腰是吃醋,故意整白澈的,所以并沒有當場揭穿。
喬嶺南心情複雜地扭頭問白澈:“你喜歡吃鮮肉馄饨放糖?”
這到底是什麽怪品味?
白澈想了想,卻搖搖頭:“我不記得了。”
他對吃的,向來不挑,可好像也沒有特別喜歡的。
楚腰似乎有點尴尬,但她也沒解釋,沉默了一會兒才繼續說:“可是,我忘記了鮮若的人一直跟着你們。所以,我也暴露了。我不知道貿貿然地來找你,你會不會相信我,所以總想找點能證明自己的辦法。卻沒想到,反而被鮮若利用,差點害了你。”
喬嶺南沉吟了一會兒,問:“你說了這麽多,有什麽物證嗎?”
楚腰搖頭:“我沒想到錦時哥哥會失憶,所以覺得有這張臉就足夠了。”
楚腰說的這些事情,白澈沒有說相信也沒有說不相信,他需要時間來理清楚思路。這一點,大家都明白,沒人逼他。
已經是後半夜了,喬嶺南看白澈神色有些困倦,知道他身體向來不怎麽好,便提議今天先到這裏,有什麽話明天再說。
只不過,楚腰是不能再回去住了。于是,楚腰和白澈都被留在了喬嶺南家裏。
喬嶺南去幫楚腰收拾房間,高小狩去幫白澈拿生活用品,客廳裏就只剩下了楚腰和白澈。
楚腰靠近了白澈,急切地道:“錦時哥哥,你要小心喬嶺南,他和鮮若是一夥的,我有證據……”
她的話沒能說完,因為喬嶺南很快又出來了。
白澈還住他之前住的那個房間,他剛洗完澡,就聽到敲門聲。
他一邊擦頭發,一邊打開門,是喬嶺南。
喬嶺南還穿着之前的衣服,顯然還沒洗漱,他猶豫了一下才道:“阿澈,我不想幹擾你的判斷。但是有一件事情,我想了很久,還是決定告訴你。”
白澈看向他:“你說。”
“你知道我為什麽叫喬嶺南嗎?”他自問自答道,“因為我是個孤兒,是師父在衛嶺山南撿到的。我從小就在衛嶺山長大,所以我非常确定,衛嶺山絕對沒有一個衛嶺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