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幻象

陸謹快步走出房間, 誰也沒有發現,他在轉身的剎那,眼底閃過一抹波瀾, 下一刻便被他狠狠的壓下去, 陸謹嘴裏一口腥味蔓延, 嘴角溢出一抹一抹鮮血。

門一開,一大批身穿甲胄的武士就從外面闖進來, 将洛神居團團給圍起來。

陸謹面色森森, 回頭一瞥:“長公主這是什麽意思?”

長公主從裏頭緩緩走出來,嘴角噙着冷笑道:“陸大人,既然本宮留不住你的人,留住你的屍體也是極好的。”

言下之意便是,既然他不肯答應,那就別想活着離開。

就剛才那一會兒, 陸謹已經知道太多東西了,若是不殺了她, 倒黴的便是長公主自個。

長公主雖愛陸謹這幅皮囊, 可她更愛權利富貴, 但凡是妨礙她的人都得去死!

陸謹面對着數十個手指利刃的士兵, 沉沉的眸子似冥海, 透着無盡的寒意, 他薄唇微啓道 :“長公主恐怕要失望了。”

這時,忽然數十個黑衣人從閣樓,屋頂, 牆外,一躍而入,将陸謹嚴嚴實實的保護起來。

長公主的臉陡然變色,怎麽會……這樣!

想到這些黑衣人在她戒備森嚴的公主府來去自如,如入無人之地,長公主的心裏便竄出一股寒意。

長公主的直覺告訴她,她的府兵根本不是這些人的對手。

可即便如此,長公主的人還是動手了,她的府兵被這群黑衣人殺的一個接一個倒,而陸謹的衣角都沒被人沾到。

陸謹神色凜然的從長公主府出來,護他上馬之後,那些黑衣人便悄然退去,瞬間隐匿蹤跡,仿佛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一般。

桑弧守在街上多時,見陸謹總算是出現了,縱馬奔上前來,陸謹挺拔如松的身軀,肩終于塌了下來,他捂着氣息亂竄的胸口,将身體內的燥熱又強行壓下去。

桑弧神色驟變,上前扶他:“公子,你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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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謹點了點頭道:“回府!”

兩人回到府上,陸謹翻身下馬,冷着臉直往內院去,府上的下人見他臉色沉沉,渾身裹挾這着一股讓人發怵的冷意,眸中隐隐有怒火在竄動,吓了一跳,退避在一旁,生恐沖撞了他。

西院內,丫鬟們提着冷水魚貫而入,陸謹解掉衣裳,坐在冷水當中,身體內的燥熱之感褪了些,可卻仍然不足以完全将藥效完全緩解。

陸謹閉上眼睛,整個人如同老僧入定一般,可他的那顆心卻始終靜不下來。

就像平靜的海面上忽然刮起了飓風,攪得波濤洶湧,似要将他所有的理智都掀翻淹沒。

他的腦海裏閃現的卻不是今日洛神居內風韻尤佳的長公主,而是另一張妩媚絕色的小臉。

他想起了前幾日在玉樓春的床帳後聽到的那些聲音。

那些細弱不堪的嬌-喘,斷斷續續像小奶貓一樣的嗚咽聲。

他想象着那些聲音是從她的嘴裏發出來的,而床榻上的人也換成了她,如雲般的青絲散在枕上,衣裳也是開的,霜雪般的肌膚,紅豔豔的肚兜貼着身子,那白生生軟軟的一段楊柳腰遮都遮不住,他掐着那柔弱無骨的腰肢,發狂一般的對待她。

她白兮兮的小臉上挂着淚痕,咬着的紅唇裏溢出破碎的聲音:“大人,疼……”

桑弧見陸謹進去這麽久,一點動靜也沒有,着急的喊了句:“公子,你沒事吧!”

男子響亮的聲音鑽入腦海中,将沉湎其中的神志喚醒,陸謹腦海裏的那個畫面忽然消失了,他陡然睜開眼睛,身體仿佛從某個高度被陡然抛下來,他擡起自己的手,看了一眼後,又将手放回冷水中,洗掉上面的黏膩。

他曾見過有人中幻樂香的毒,只要喝上一杯酒,就會催發毒性,身體內産生沖動,而腦海裏面也會出現旖-旎的幻像,而幻象中的人就是內心最渴望得到的人。

陸謹冷靜的眸子再次像是認命一般閉上,他剛才腦海裏浮現出來的臉,是朱鸾。

直到此刻,陸謹終于發現,他的內心潛伏着一種可怕的欲-望。

他想要擁有她,占據她,欺負她,她嘤嘤哭泣的樣子甚至能讓他感到快樂。

沒錯,他剛才在幻象裏,狠狠地亵渎了當朝公主。

陸謹是個活的很清醒很理智的人,他年少時日子過得極富貴,他天資聰穎,過目不忘,是衆人眼裏的“神童”。

十幾歲時寶馬輕裘在登紫街上打馬而過,誰人不豔羨,誰人不誇一聲陸家小公子“文藻如江,顏如壁玉”。

可這一切,祖父死後,就全部變了,祖父權勢過大,百官俯首,天下仕子無不景仰,遭崇安帝忌憚,朝中又有卑鄙小人暗中進獻讒言,崇安帝以莫須有的罪名将祖父殺害,陸家被抄,他父親被貶黔中,百年大族一朝敗落,祖父含冤而死,自小訂的婚約也被退了。

為了完成祖父遺願,他忙着讀書,科考,入仕,做官,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了旁人需要二十年才能做到的事情,加上這兩年母親的病情時有發作,他也實在沒有心思去考慮兒女情長,他院子裏伺候的下人大部分是小厮,只有寥寥幾個丫鬟,平日裏連接近他的機會都極少。

在外人看來,他不是身體有問題,就是腦子還沒有開竅,可只有陸謹知道,他是并沒有遇上令自己心動的女子。

直到朱鸾出現。

他初見她時,是皇宮的禦苑裏,彼時他與皇帝商議政事完,準備離開禦苑,正好見到一個衣着華貴,容顏絕色的少女,在衆星捧月之下盈盈走來,那少女雙頰盈粉,雪肌生光,沐浴着三月的春光,他只覺得身後灼灼桃花不如她妩豔。

那時,陸謹還不知她是嘉懿公主,便站在一旁行禮,那小公主聽到他的聲音,腳步便頓住了,她抿着唇輕輕一笑,媚眼橫波:“這位大人,好生俊美,姓甚名誰?”

陸謹聽她言語放肆,大膽直率,容貌又肖像當今天子,便想起傳聞中那位嬌蠻任性,被帝後寵壞了的九公主,應當就是眼前這位了。

偏偏小姑娘這樣說話,不顯得輕-佻,反倒是多了幾分率直可愛,他低聲道:“臣是陸謹。”

就這樣,見了第一次之後,那小公主便纏上他了,隔三差五的在後宮裏跟他“偶遇”,給他送禮,反正就是各種各樣的花招層出不窮,做的最過分的就是,二月初春時,詩會上,她拿着奪了別人的鞭子抽了他一下。

他雖然疼,卻也沒有生氣多久,就散了,只是那時他也并未意識到,自己對她有了那份心思。

此刻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心不知何時已經被那人滿滿的占據了。

既如此,那便坦然的承認,順心而動,她撩了他,那就要對他負責。

解決完之後,陸謹從浴桶內站起來,冰涼的水珠順着他的光滑的身軀往下滑落,這樣看起來文弱清瘦的男人,一身精壯的肌肉,身軀結實有力,他拿起浴巾裹住身子,聲音低啞道:“我沒事,進來吧!”

桑弧推門而進,見陸謹已經從浴桶裏出來了,臉色蒼白,潮紅已褪,看來是沒事了。

桑弧道:“公子,我請來大夫過來,要看看嗎?”

陸謹搖頭道:“不必了,準備一下,我要入宮。”

陸謹申時入宮。

他是絕不會縱容任何人作惡,長公主敢對他下殺手,這件事就不能善了。

他進宮自然是為了彈劾長公主。

彈劾的理由是,定國公為救世子,向長公主行賄,長公主邀他入府,對他威逼利誘不成,還想對他下殺手。

至于行賄之物,便是國公府的冰玉床。

這個冰玉床價值連城,定國公花費千金,從一個西域商人手裏買了此物時便在京城引起了轟動,這是衆所周知的事情,此床冬暖夏涼,定國公夜裏便是在這床上,和他的小妾們沒羞沒躁的做那檔子事。

長公主邀請陸謹入洛神居的那一刻,她就将把柄交到了他的手上。

她滿以為陸謹躲不過幻樂香的毒,可他太小看陸謹了,這個男人有着尋常人難以與之匹敵的自制力,只要他不想,哪怕最烈性的催-情藥,也無法讓他屈服。

當崇安帝從陸謹嘴裏得知,長公主與定國公勾結,還想威脅陸謹,保住定國公的兒子,頓時勃然大怒,将陸謹打發回去之後,命林紹晟次日一早帶長公主進宮問個清楚。

林紹晟從鹿鳴宮出來,就讓人去給賢妃送信,如今賢妃和長公主是綁在一根繩上的螞蚱,她肯定會通知長公主想好應對之策。

賢妃得知此事後,氣的将手裏的茶盅摔在地上,細着嗓子罵道:“若不是她貪婪成性,又豈會惹上這等禍事,真是麻煩!”

賢妃原本想着和長公主結親,往後豫王便多了一個助力,可誰知這婚還沒成,長公主自己就惹上了□□煩,賢妃心裏一陣後悔,早知道就不打這個主意了。

紅芊勸道:“娘娘還是派個人出去給長公主送個信吧,咱們可不能因為這點事把長公主得罪了,以後娘娘總還有用得到她的地方。”

沒有了琴姑,紅芊就成了賢妃身邊的第一智囊,以前總是有琴姑壓着,紅芊展露不了自己的才華,如今沒了琴姑,她就可以派上用場了。

賢妃到底是聽了勸,讓屋內的趙賢去趟宮外傳個信。

作者有話要說:  陸大人是自己解決的,公主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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